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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客總撐一柄破傘》作者:喵淼一一

  文案:

  凍了三十年·反社會人格徒弟×自認為學醫不精·傘中鬼師父

  “心種連枝,紅豆暗結。”

  “幸為師為友,終吾平生,善。”

  ——沈問絕筆

  “我江歲白十五屠生父,二十身後殘屍如麻。武臻化境,罪孽滔天亦無人指摘。今逾此師徒之倫,不過長夜繁星一點。”

  “然漫天星斗,我獨愛這一點。”

  “它燒得最烈,燃得最明,昭昭暉光,獨逐月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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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刀ol同人,太白×天香,不玩遊戲不影響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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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一別卅年,世殊時異

  “喀拉……”映雪湖凍成堅冰的湖面響了一聲。

  “喀拉喀拉……”短暫的停止後,聲音漸連綿,隨之顯見的是冰面上不時綻開的細小裂紋,冰屑迸濺,散在周圍平如銀鏡的湖面上,隨著整塊堅冰的顫動飛舞。

  “咔!”一隻蒼白、水光粼粼的手,夾帶著厚重冰層下的寒氣,搭在了冰面剛破開的窟窿邊上。

  雖是初春時節,但在秦川這片地界,冰雪終年未曾散過,季節更替,便也不過是冰雪厚薄程度不一罷了。故山門在此的太白弟子,多著一身厚裘,其中又尤以入門弟子為甚,功力不足禦寒,需更賴外物,功夫課業之外,常常是射獵好手。

  這隻探出冰面的手,卻不同於遍山裹成一團的太白弟子。掌骨寸寸嶙峋,攜著冰碴,而不見受凍發寒的彤紅模樣,依舊白皙如寒玉,光裸的手腕幾欲與湖面積雪同色,肌節繃緊蘊藏力度,在秦川並不盛烈的暖陽下,反射出一片冷光,疾速劈向未鑿開的冰。

  一片雪白中,一匹銀練脫水而出。

  男人赤腳默立於湖邊,幾乎和周遭景色融成一體。他的發是白的,飽浸寒水,連成一緞;他的衣服是白的,敞著前懷,衣擺滴水融入腳下;他的臉色也是白的,閉眼舒眉,像湖旁靜駐的老松,孤極不知寒。

  他默立了半刻,思緒未定,眉頭漸漸隆起,睜眼望向湖邊。

  蒼松雪累已久,顫巍巍抖下一大片雲霧,敲在底下有些過分凝實的雪層上。男人一振袖,又將剛落下的雪拂開,他退了半步,腳下突出一棱黑鐵。

  男人不再是白的了。

  他漆黑的瞳仁周圍散開絲絲絡絡的紅,牽繞著竄進眼眥,勾連出令人酸澀的透明液體,一滴一滴砸進膝下的雪地里。

  跪在那塊看不出模樣的黑鐵旁,他十指深埋進厚實的雪裡,如同野獸飛快地刨雪。

  他屏氣,最後一滴淚珠擦過冰涼的手指,似乎止住了,灼熱的溫度卻不散,像回憶里棠花亭中的溫酒,微燙,恰適淺酌。

  那段黑鐵漸漸顯出原貌,支棱著戳在冰下,是一段傘骨。

  傘面分了兩半,一半凍在冰里,連著湖水,面上山影墨畫鮮艷如初,另一半埋在還未刨盡的雪層間,僅剩寒鐵的傘骨排布完好,伸向湖面一側,如傾倒於半途的夸父,乾枯的指骨伸向永遠未能追及的金烏。

  以指為刀,罡烈的真氣聚於掌間,他卻猶豫了一瞬,又收回真氣,脫了上衣,伏在冰面上。

  精純的真氣順全身經脈走了一周,他身上溫暖起來,堅冰也溫暖起來。

  ……

  夕陽的餘暉隱在山另一側,這邊終於完全暗下來,太白山門腳下的雜貨鋪進了一個奇特的客人,他拿著柄破傘,張口便是一陣煞過暴雪的威壓:“上品的金絲絹要兩丈,防水的畫墨一套,鑄神谷制的筆硯一套,針線一套,要天蠶絲的。”

  貨商縮了縮頭,怕歸怕,素養倒良好,邊找東西邊吆喝:“好嘞,這就給您備好了!一共九十金五銀。”

  “帳算在江月閣……”男人撫摸著傘殘面上的墨圖,習慣性回道,中途卻忽地想起他早與那些人分道揚鑣,話語一頓,沒了下文。

  雜貨商卻聽得分明,重又打量他幾眼,心道鬼節將近,怎會這時出個這般人物,拿三十年前滅亡的幫派說事兒。他再仔細一打量,冷汗從脊背上刷的下來了。

  這男人一身白衣,赤著腳站在他櫃檯前頭。

  雜貨商顫微微地找火摺子,嘴裡念念有詞:“您稍等,您稍等,小的這就給您燒過去,萬勿心急,小的手腳麻利得很。”

  男人皺眉,驚得雜貨商又抖了一下,他問:“我拿來做傘,為何要燒?”

  雜貨商瞠目,喃喃:“江月閣三十年前就遣散了,您還讓我把帳記在那上頭……您若是有什麼仇怨,可不關小的事啊!”

  男人搖搖頭,“把東西留好,我明日來取。”

  “客官如何稱呼?”雜貨商持筆欲落。

  “江歲白。”

  ……

  三十年!

  他還未手刃仇敵,他們恐怕已經老死了!

  他怎會睡如此之久!

  男人立在湖畔,看水面上的浮影,他還是三十年前的他。寒冰封凍了他的軀殼,竟一同封鎖了時間,乃至蒼穹變幻,世間生老病死無常,卻唯獨漏過了他。

  而這三十年的長河,又遠遠隔開了他和師父。

  伯仁為我而死,我卻不知伯仁何處歸葬。

  他緩緩抽出傘柄中的長劍,在空中揮出幾道霜白的劍氣。

  這把傘,是他做給師父用的。

  世人皆道天香女子冰清玉潔,忍不得男人入谷,更要嫁做人婦的天香弟子隱姓埋名,與師門斷絕關係。卻不知這一眾舉動,皆為護佑門下女子,免收江湖紛爭的侵擾。出谷後一旦因天香谷受累被害,便由谷中同門收理外事,撫育後代。

  他師父,便是天香谷收養的,少有的男弟子。

  因此這柄傘劍要比尋常的沉一些,持在他手上,勝似太白的霜劍。

  師父那時笑他:“你這新劍可是嫌為師的香意不夠,怎生鑄得這麼沉?”

  他當時還不更事,彆扭道:“若是無鋒劍殺人殺得斷了,我便用你的,反正你給我療傷又用不著它。”

  他不記得師父回答了什麼,又或者說他當時並不想聽師父的話。

  大概說的是:“徒弟,你這樣,真的開心麼?”

  ……

  江歲白看著自己倒映在細劍刃上的雙眼,問:

  我真的開心麼?

  他木然地收劍,離開了這片湖。

  殺人,已不再是能否取悅自己的問題,而是一種宣告,更是疑問。

  我,江歲白,前江月閣閣主,重歸江湖。

  究竟是誰殺了我師父?

  你們把他埋到哪了?

  ……

  太白的劍是快劍,恰似風過無痕,江歲白的劍氣熄了前軍師的燭火,而並未泄出半分殺意。那老叟亦只當夜風入窗,關了窗便要上床歇息,他拆著帳幔,一時未能拽動束起的繩結,便起來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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