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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沈靖神情變化,仿佛刺蝟一般豎起渾身刺,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傅子期仍然鎮定,只是無奈一笑:“師兄,我不會怎麼樣。本來就是我自己一廂情願,什麼樣的結果我多能接受。”傅子期如安慰一個滿是防備的孩子一樣安撫沈靖,“我說過了,只要你高興就好。”

  依舊溫柔,依舊情深,依舊地……以守為攻,聽著好像是放棄,好像是體貼,卻讓沈靖如鯁在喉。

  沈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看著傅子期仿佛不認識這個人。

  兩個人各有心思,一時都沒有說話,窗外忽然想起鞭炮的聲音,一朵又一朵煙花騰空而起,在無邊夜色中拖出長長的尾巴,提醒著新的一年到來了。

  傅子期側頭看了眼窗外絢爛的煙花,轉回頭對著沈靖微笑:“師兄,新年快樂。”

  沈靖沒有回答,只是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休息吧師兄,晚安。”傅子期沒得到回答也不覺得尷尬,從容道了晚安,起身要走,沈靖卻拉住了他。

  傅子期頓住。沈靖垂著頭,傅子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低頭看他拽住自己手臂的手,臉上慢慢浮起笑意。

  他果然沒有賭錯,沈靖哪怕說著狠心絕情的話,心始終是柔軟的。就好像一隻刺蝟,滿身的刺只是他不想受傷的偽裝,為了保護他脆弱的肚子。

  褚雪梅錯了,沈靖不是一塊無法感動的石頭,他其實特別重情,最容易被真情打動,這一點傅子期一直都知道。

  機會只會給有耐心的人,而今夜,默默守候的人終於等到了果實成熟。

  ☆、十八 第一次選擇(燈)

  事情的進展大概是被窗外幾分鐘不間斷的新年鞭炮聲和煙花帶歪了,沈靖從原本言語的拒絕變成了行動的引誘。

  沈靖拉住傅子期的時候已經預見到了後果,知道接下來的發展即使他想後悔,恐怕也會來不及。

  然而傅子期竟然給了沈靖最後一次機會:“師兄,需要洗漱一下嗎?”他其實並不介意沈靖滿身酒氣,只是水會讓人清醒,他並不想要一個被酒精侵蝕了理智的沈靖。

  “呵,你果然還是……”沈靖涼涼地笑了,他明白傅子期的意思,傅子期在逼他清醒,不接受混亂中的決定,“你不後悔?”沈靖笑問,掙扎著起身。既然傅子期給他機會,他就打算接受這次機會,及時糾正不該有的走向。

  只是沈靖高估了自己此時的行動力。他是真的喝了太多酒,就算思維還能勉強堅持,身體也已經扛不住了。他站起來後頭暈目眩,根本無法自己去到洗手間,所以傅子期動手了。

  傅子期把沈靖半扶半抱進了洗手間,體貼地給他放洗澡水。

  沈靖靠在牆上,忽然覺得背好冷,想要逃出去:“不洗了,直接睡吧。”說著要出去。

  “還沒開始就後悔了?可是師兄,哪有撩了就走的道理。”傅子期收回試水溫的手,走到沈靖身前,抬手摸向沈靖的臉,沈靖忍不住偏過頭去,但還是沒有避開。

  傅子期的手沾了水,摸在沈靖酒後高熱的臉上,格外的冰。傅子期感覺沈靖瑟縮了下,輕聲笑了,卻沒有收斂,反而說:“師兄,一起洗吧。”是篤定的口氣。

  沈靖有些驚愕,就算知道了傅子期心思深,但平時秀秀氣氣的人突然變得如此強勢、充滿侵略性,還是讓他不適。沈靖忽然意識到,傅子期根本不是給的反悔的機會,而是在為他自己接下來的行為鋪墊洗白的理由——水會讓沈靖清醒,如果發生什麼就是沈靖自願的。可是清醒的沈靖行動仍然因為醉酒受限,所以即使發生什麼也阻止不了,因為行動早已跟不上思維了。

  沈靖不得不感慨傅子期的確狡猾,表面上給了自己機會,其實根本沒有打算放過自己。他早就料到自己此刻的身體情況,所以好心的建議不過是另一個陷阱。

  好個傅子期,看起來人畜無害,其實他才是最危險的。難怪斯文老和敗類組詞,衣冠總跟禽獸造句,沈靖心中嘲笑單純的自己,是自己給了傅子期可趁之機。

  眼看傅子期抓住自己的手,沈靖知道已經無法全身而退。

  事情終於還是朝著最初的方向發展下去。

  理智和身體都被酒勁侵蝕的沈靖根本不是大力士一樣的傅子期的對手,最終只能認命。

  當真的進行到那一步的時候,沈靖難受得一臉絕望,之前下定的決心全都動搖了,只想把傅子期打死。

  “師兄忍忍,相信我。”傅子期在沈靖耳邊呢喃,仿佛情人的低語,沈靖卻嗤之以鼻。

  都說男人在床上的話不能信,從前沈靖會為自己辯駁,此刻卻有了體會。他難受得很,被傅子期壓在浴室的牆上,冰冷的瓷磚讓他整個人都冰冷起來。沈靖後悔了,後悔自己的軟弱和退讓,應該再絕情一點,自私一點,管他什麼褚雪梅、傅子期,都應該通通拋掉!

  “師兄,和我說說話好嗎?”傅子期猶不知足,還在提出要求。

  沈靖本來被凍得清醒了點的頭腦又被蒸騰的水氣和傅子期的溫度灼燒得混沌:“這樣還不夠嗎……還有什麼可說的……”

  “怎麼可能夠,說什麼都可以,只要是師兄,說什麼都可以。”

  沈靖最終還是沒有響應傅子期,他太累了,不再做無畏的掙扎,也並不給傅子期想要的回應。

  結束之後,傅子期把沈靖送回房間。

  沈靖身心疲憊,累得睜不開眼,傅子期把他安置好,沒有上床,只是坐在床邊看著他。

  “你想幹什麼?”沈靖半垂著眼皮疲累地問。

  “我就看看師兄,你睡吧,我就看看,不浪費了時光。”傅子期又恢復成溫柔模樣,仿佛之前強迫的人不是他。

  沈靖懶得回答,乾脆徹底閉上眼。

  傅子期看了很久,久到以為沈靖睡著了,於是拉上窗簾,關了燈,卻沒有走,而是忍不住把手伸進被窩牽住了沈靖的手。

  “傅子期,你上輩子肯定是棵愛落花的桃樹,我只從底下路過,就落了滿身的花,甩都甩不掉。”黑暗中沈靖低啞的聲音響起,透著無盡的倦意。

  傅子期笑了,神情有些激動,即使黑暗中看不清沈靖的臉,他也依舊專注地對著沈靖的方向:“師兄,我不要做那桃樹,只想做那桃花,在枝頭等了一輩子,終於等到你從樹下經過,趕緊借著風落在你肩膀,跟著你走。”

  “呵……”沈靖輕笑了一聲,沒有再回答,呼吸慢慢變輕,是真的睡著了。

  清晨,趴在床邊的傅子期醒來,發現床上已經空了。直起身,背後搭的毯子掉在地上,傅子期伸手撿起來放好,這才去了客廳。

  檢查了所有的房間都沒有人,傅子期再回到客廳,看到桌上有張字條,邊上放著家門的鑰匙。拈起字條,條子上只有“珍重”兩個字,筆力瀟灑勁道,是沈靖的筆跡。

  傅子期盯著字條看了足有半分鐘,直到兜里的手機響了,接起來,對方開口就是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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