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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這個時候透露給那個沒腦子的小子,估計就是想讓他來白雲城探個口風,好確認葉孤城究竟在不在南海吧?!

  可這消息他壓得很好,沒道理這才第三天就被南海劍派給知道了啊?!

  這樣想著,他心中更是焦急,恨不能直接飛回城主府去。

  那位明掌門的武功自然不及葉孤城,但打這島上的侍衛還是綽綽有餘的,可以說是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到了城主府去,就如他之前闖進去讓葉孤城救他弟弟時那樣。

  他闖進來的時候,沈璧君正在園子裡作畫。

  葉孤城要好幾個月才回來,她覺得能用來打發時間的事不多,所以在逗孩子的間隙也只能重操舊業隨便塗幾筆。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時她還以為是去廚房拿酸梅湯的采月回來了,想也不想便開口道:“放著吧,我畫完再喝。”

  下一刻,耳畔躥過一陣疾風,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有點耳熟的嗤笑。

  沈璧君動作一頓,挺直著背脊,沒有回頭。

  “葉孤城居然捨得把如斯美人放在家中獨自去中原?”身後人說。

  沈璧君聽清楚這個聲音之後就想起了他是誰,當即放下手中的羊毫轉過了身:“這似乎並不關明掌門的事。”

  她說完這句時,采月也正好端著酸梅湯走到了園子入口處,被這位忽然出現的明掌門嚇了一跳,差些灑了手中的東西。

  沈璧君其實也是很緊張的,但她看眼前人一直狀似無意地從她藏在袖中的手上掃過,就瞬間明白過來了,他吃不准自己的功夫如何,不敢貿然上前。

  大明湖畔沈家莊有一獨門秘技名為沈家金針,在江湖上的名氣十分響亮。

  而沈璧君畢竟是沈家莊的大小姐,沒和她接觸過交手過的人自然不清楚她究竟會不會沈家金針。

  兩人對峙期間,沈璧君一直暗暗告訴自己不要露怯,始終挺著背直視著他,哪怕手心都快攥出汗來了也沒有退縮。

  “明掌門好歹也是一派之主,這麼闖到別人家裡來,傳出去也不怕被整個南海恥笑麼?”她說。

  “南海?”他嗤笑一聲,十分不屑。

  他不是都已被整個南海恥笑了十幾年麼?還用在意這一樁小事?

  只是沈璧君看上去這般沉著,也叫他心裡頗有些沒底,沈家金針的厲害他是知道的,沈太君年輕時的厲害他更是聽說過無數次。

  那麼,沈璧君能學到她祖母的幾成?

  如果他沒有顧忌和猶豫直接動手的話,可能已經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可惜他猶豫了。

  這份猶豫正好給發現城門口異動而飛快趕回來的燕南天和邀月創造了機會。

  “沈姨!”隨聲而來的還有一道冰涼的劍鋒!

  電光石火之間,那劍鋒已貼到了他的頸側。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右邊閃去,可剛一動作就發現另一側腰間也抵著一把寒光閃爍的劍,低頭一看,竟是個僅到他腰間的小女孩。

  一個小女孩能有多少威脅?

  他想也不想就抬手朝她打了過去,這一掌用了五六成內力,帶起的掌風呼呼作響,可那小女孩卻仿佛根本不怕一樣,甚至還抿了抿唇露出了些笑意。

  這笑意里隱含的不屑叫他驚詫又惱火,當即用另一手去抓她手中那柄墨綠的短劍!

  “小月!”沈璧君只覺自己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沈姨寬心且是。”邀月又笑了笑,在他的手即將觸到自己面門之時用一種不可思議地手勢迎了上去,一飄一引,避過去了不說,甚至還有餘裕將那柄碧血照丹青直接劃上他的掌心。

  “移花接玉!”明掌門當然不可能認不出她的動作出處,面色大震,“你是江廻光什麼人?”

  “你也配喊我師父的名字?”小姑娘的聲音很軟亦很好聽,但其間嫌惡更是再明顯不過。

  “就是。”說話間燕南天已掠到了他面前,順勢擋在沈璧君前頭,目光如電,語氣冰冷,長劍一橫,大有要與他繼續戰的意思。

  如果說葉昀只學到了葉孤城兩成,那麼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少年,可以說是已經有了與他父親決戰時葉孤城的水平。

  但他的劍又和葉孤城完全不一樣,剛猛而霸道,直接得駭人。

  其實若真要動手,他並不覺得自己會輸,可問題是,這裡還有一個移花宮弟子。

  要為了這件事得罪江廻光那個女人嗎?

  他捏緊了手中的劍,心下權衡之際,燕南天和邀月已再度交換了一個眼神,兩柄劍同時向他而去,迫使他不得不往後退了幾步。

  與此同時,葉昀也已經帶著侍衛們趕到了城主府。

  “夫人!”他看到沈璧君沒事才稍微鬆了一口氣,而後便毫不猶豫的揚臂一揮。

  身後侍衛頓時集體拔出了劍,迅速形成劍陣將他包圍了起來。

  “明掌門。”葉昀扶了門口的采月一把,走到他面前正色道,“我敬您是一派之主,還稱您一句掌門,可您這做法,倒是與強盜無異了。”

  他剛說完,沒搞清楚狀況的明琅竟也追了過來,“……大哥!”

  沈璧君這會兒已經完全不緊張了,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下明琅,自然猜到了他的身份。

  明琅察覺到她探究的目光,也忍不住望了她一眼。

  就是這一眼令他徹底頓住了動作呆在了那,甚至忘了自己本來要和兄長說什麼。

  他雖一早知道葉孤城娶的是武林第一美人,但也不曾想過竟有如此之美。

  她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那,什麼話都沒說,眼神也平靜無波,甚至也沒有城主夫人該有的氣勢,但就是叫人無法忽略。

  明琅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再不敢多看,只伸手去拉兄長的衣袖,低聲道:“大哥你來幹什麼?”

  明掌門知曉這弟弟有多一根筋,何況當著白雲城中這些人的面更覺不好解釋,只沉聲讓他閉嘴。

  “我也很好奇令弟問的這個問題。”沈璧君上前一步,幽幽道,“明掌門不是一直看不起白雲城,看不起我丈夫麼?”

  “我們家與他之間的恩怨,還輪不到你來置喙。”他哼了一聲。

  “輪不到我?那輪得到誰?您那個為他擋劍的妹妹?”沈璧君忍這口氣很久了,現在人多勢眾不用怕他,當即忍不住將這份嘲諷說出了口,“容我提醒您一句,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至於——”

  她又掃了他們兄弟一眼,笑了。

  “至於令妹,有你們這樣的家人才真是可憐罷。”

  “你!”

  “我什麼?我說錯了?”沈璧君冷笑一聲,“我丈夫已經看在她的面子上替你們抹了勾結南王一事了,之後還去無名島救人,但敢問他欠了貴派什麼?”

  “我姐姐是因為他才死的!”明琅駁道。

  “是嗎?”沈璧君又笑了,“我怎麼記得是因為有些人不守約定技不如人卻想暗箭傷人才死的?”

  她也知道這話說得難聽,但看見這對兄弟提到葉孤城時那副他就是欠南海劍派的語氣就沒法冷靜。

  “沒錯,夫人說的是。”葉昀聽到這一番話也覺得出了一口多年惡氣,當即表示了贊同。

  兄弟二人都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柔弱溫和的武林第一美人竟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偏偏他們還沒有理由反駁。

  “對了,兩位是不是還沒說此來飛仙島所為何事?”沈璧君停頓了一下,“我聽著呢。”

  “定是未存好心。”燕南天呸了一聲,“就算葉叔不在,你們也別想在這討到什麼好!”

  “既然明掌門說不出來,我也只能送客了。”沈璧君看著他鐵青的臉色覺得愉快了不少,言罷直接朝葉昀使了個眼色。

  邀月倒是有些不解,在燕南天和葉昀一起把人帶出去後忍不住問沈璧君:“沈姨緣何放過了他們?”

  沈璧君嘆了一口氣:“你葉叔才走了三天,且沒人知道他離開南海的消息,他們居然找上了門,足見他們早就知道他會離開。”

  那就意味著,有本事保下連。城璧並促成無垢山莊和六分半堂這樁婚事的幕後之人,也早就算到了葉孤城會因為鐵手進京。

  京城那邊的情況,很有可能比他們想像中更嚴峻一些。

  這會兒白雲城要是直接把南海劍派掌門和小公子給扣押了,南海劍派不會罷休,南海最大的兩個勢力鬧起來,葉孤城又不在,白雲城很可能會吃虧。

  倒不如只趕他們離開,然後加緊城防,以防再有其他事端發生。

  葉昀和她考慮得差不多,和燕南天一起把人給請離了島後,就下了命令,從即日起關閉城門,不再招待碼頭來往的商客。

  這命令剛一頒布,南海就炸了鍋,白雲城中更有不少居民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最後還是沈璧君親自去城樓上安撫了一下他們才叫他們停下鬧騰。

  葉昀在她毫不客氣地嘲諷南海劍派時便已相當佩服她了,此刻見她這般沉著地下了決定且說服了城中居民,更覺自己從前實在是小看了這位夫人。

  到底是沈家老太君親自教導出來的啊。

  而沈璧君在揭過這件事後就沒再多想了,比起還並不明朗的武林形勢,她更關心的是即將到來的邀月生辰。

  其實本來也是隨口問了一句而已,哪知邀月竟告訴她,自己的生辰就在半個月後。

  沈璧君當晚吃完飯就偷偷留下了燕南天,諄諄道:“小月生辰快到了,你記得要給她準備禮物啊。”

  燕南天:“準備什麼好啊?”

  沈璧君:“……你自己想啊,她喜歡什麼就送什麼!”

  燕南天真不想說他覺得邀月可能只喜歡贏過自己,但這個要怎麼送?

  在他們切磋的時候讓她麼?她那麼聰明,一定會發現的呀!

  發現後一定會生氣。

  燕南天覺得這件事真是太難辦了,還要謹遵沈璧君的囑咐不直接去問邀月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美其名曰驚喜,以至於練劍的時候都沒有往日那般聚精會神。

  邀月還當他是看不起自己,不願與自己認真切磋,整整半個月都沒給他好臉色,叫他委屈得不行。

  到了生辰那日,沈璧君特地叫廚房多做了好多邀月喜歡的菜,又送了她一條自己親自設計的裙子。

  選的是她最喜歡穿的白色,但繡上了雲朵暗紋,清雅又不失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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