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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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的承歡殿有些冷清,瓊樓依舊美人不改,甚至添了稚兒玩鬧,本該更熱鬧些才是,只是少了個男人,便少了些陽氣,一群女人孩子太監,襯得這宮裡有些陰冷。

  「妞妞睡了嗎?」

  麗貴妃沐浴完披了件水紅色曳地綾裙出來,腳上套了雙兔毛棉鞋,裙際瑩白纖細的腳踝若隱若現,一步一搖裊裊而來,宮人亦步亦趨跟在後頭給她擦拭還滴水的及腰墨發。

  翠羽蛾眉撩人心,玉柱瓊鼻輕努皺。鳳眼半彎藏琥珀,朱唇一顆點櫻桃。紅裝美人雪膚花貌風姿卓絕,年至三十也不減佚麗,上天於容色上對她格外厚待,其他方面就薄了些。齊貴人心中哀嘆,如此風華佳人,陛下怎麼就放得下,而去寵那容色才情都不及她的寶貴妃呢。

  「睡了,臨睡前還讓我給她念三字經,她聽著書入睡的。」齊貴人起身接過姚黃手裡的大棉巾子,站在麗貴妃身後給她擦頭髮,「怎麼穿的這樣單薄,如今還寒著呢。」

  她說話間魏紫已經抱了件狐裘大氅過來,給麗貴妃虛虛掩上,道:「今兒沐浴水熱了些,娘娘說泡完渾身燥熱呢。」

  麗貴妃未接她們的話,目光落在肩際已有些泛黃的銀狐裘上,道:「這件大氅拿來當褥子吧,鋪在床上也好,鋪在榻上也好,我是不想穿了。」

  這件大氅有些年頭了,還是她得寵時,皇帝秋獮獵到的一隻大銀狐,從頭到尾全剝下來給她做成披風了,當時可把皇后給眼紅懷了,皇帝送了她一件番邦進貢的火狐皮,才算勉強哄住了她。

  當時皇后還穿來她跟前炫耀,道是火狐皮艷麗,極襯她的正宮身份,貴妃這件銀狐的,看著雪亮,卻不甚喜慶。

  麗貴妃當時是這麼回她的:「火狐皮雖然艷麗,番邦貢品也極其珍貴,但怎麼比得上陛下親手獵來的銀狐意義深重呢?」

  到如今,雪亮的銀狐皮溫暖依舊,卻已經褪色了,一如她這個人,紅顏未老恩先斷。小公主周歲宴上,陸梓桃一襲火紅水貂皮,明艷張揚的令人炫目,誰還看得到她這個過氣貴妃呢。

  齊貴人見她這樣有些心疼,相處這麼幾年,她已經知道,這個女人嘴硬心軟,用強勢銳利的外表來掩飾她敏感脆弱的內心。以前還有皇帝捧著,她可以肆意妄為,如今可不行了,但是為了維護她們母女三人的榮光,她還是要披起戰袍來戰鬥。

  屋內沉默了一會兒,麗貴妃開口道:「讓姚黃來吧,你去洗漱。」

  天兒冷了,她們兩個女人宿一床暖被窩。

  說起來,這兩人也是讓宮內眾人跌破了眼鏡,原以為以麗貴妃的善妒狠辣,二公主出生時就該滅了齊貴人,便是為了避嫌,也不會讓她活過二公主滿三歲。但是到如今,二公主都已經知事了,生母養母竟然相處的極好,麗貴妃還為她向太后進言,道是二公主年歲漸大,過不了兩年便要上學了,生母還是個小小的采女,成何體統。

  太后是知道皇帝心裡那點兒疙瘩的,原本她也和皇帝一樣,將齊采女看成個死人了,也就沒管她的位分,但她都活到二公主知事了,看來是要陪伴女兒長大的,一直做個采女可不行。皇帝不開口,她也不好大喇喇的封賞,皇后就更不願攬這事了,最後也只給她晉了貴人位,尋思著等日後二公主要定親了,再給齊貴人晉幾級。

  承歡殿裡不承歡,灼華宮裡盡灼華,春日到了,灼華宮那一院桃花,有些心急的已經迫不及待的冒了頭,梓桃抱著女兒坐在桃林石桌上,桌上鋪了羊絨毯子,小公主坐在上頭蹦噠。

  「花花~了了」

  小公主已經是咿呀學語的年紀,說的儘是些疊詞,看見花要說花花,看見鳥要說了了,看見蘋果要說果果,每日嘴巴里咿咿呀呀說個不停,口水流了一下巴,要人隨時給她擦著。

  不僅會叫東西,還會喊人了,喊娘和哥哥已經很清楚了,喊皇帝就還是「互皇」,喊祖母還是「母母」,欣榮長公主來看她,她喊姑姑倒是很清楚,梓桃一教就會了。

  這可讓皇帝揪心壞了,尋思著父皇二字太拗口了,便偷偷的教女兒喊爹,教了許多次,她倒是學會了,但她叫慣了父皇,一時改不過來,皇帝便來的更勤了些,不管多忙每日必要來看看女兒,即使不在灼華宮過夜,也要來陪她們母女吃頓飯。

  於這點上,梓桃不知該喜該憂,皇帝疼愛女兒,給女兒一個和睦圓滿的家庭,她是開心的。只是她明顯感覺到,皇帝來灼華宮的目的變了,以前是為了她,現在是為了女兒。雖然在外人看來,她還是盛寵不衰的寶貴妃,但她知道,皇帝已經有些膩她了,一月中有半月時間在她這兒就不錯了,還不是夜夜情濃,有些時候,便是蓋著被子聽他微微的鼾聲。

  每日晨起她照著鏡子,鏡中人還是如花容顏,正當韶華的時候,可就因為她生了孩子,已經不新鮮了,皇帝閱女無數,多的是鮮嫩小姑娘送上龍床,他已經厭了她,只是看在二人情分和女兒份上,不得已應付她罷了。

  梓桃是識相的,漸漸的也走起了賢妻良母路線,不再像以前撒嬌愛歪纏的小姑娘,明年春日的選秀,又有一批嬌花入宮,她這個老人,還能嬌得過她們嗎。

  她日漸的沉默寡言,皇帝心中是明白的,她從來不是會掩飾情緒的人,他心中也有愧意,卻抵不住外頭的誘惑,只能在物質層面對梓桃多加補償,外加待女兒加倍疼愛,她們母女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即便他日後厭棄了梓桃,有女兒聖寵的加持,她們母女的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作為一個皇帝,君主職責加上他風流慣病使然,他無法待一個女人一往情深獨寵她一人,能保她榮華一生,已是他不可多得的厚愛,亦是梓桃前世修來的福緣,只希望她一如既往的乖巧懂事,他方能長情長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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