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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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所有人證物證都指向二皇子,作為一個父親,皇帝還是忍不住為兒子開脫。

  「藥草失竊?何人有如此本事從太醫院盜走藥草?」

  二皇子身邊的阿秦原先是許家家將,自幼習武,原本習的是陽剛武藝,戰場上的路子,進了宮之後去了子孫根,身上便也沾了些陰柔之氣,一身正派武藝也變得刁鑽古怪起來,夾雜了些江湖路子,倒有些像皇帝身邊的暗衛,飛檐走壁神出鬼沒,從太醫院盜走藥草也不是不可能。

  這話皇帝卻不能說出來,阿秦的功夫如何他知道,別人不一定知道。無論二皇子是否無辜,沾上謀害庶母弟妹的罪名,他這輩子都毀了,即便真的是他,也只能讓他們一家人關起門來說話,不足為外人道也。

  只是為了堵悠悠眾口,皇帝少不得要傳二皇子來問話,二皇子一聽他沾上了寶妃龍子之事,唇角泛起冷笑,跟著來請的小路子去了乾元殿。

  之所以是在乾元殿,而非慎刑司亦或坤儀宮,卻是皇帝的小心思,這場審判不能叫別人旁聽,即使太后要插手,皇帝也沒讓她過來。

  「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萬歲。」

  二皇子挺直了腰杆走進來,臉上是用冷漠面具壓制的憤怒恨意,目光堅毅如鐵,兩腮繃得死緊,看了叫人覺著牙酸。

  皇帝注視著初露雛形的兒子,心下一陣悵然,時間過的真快,先皇后都已經死了十年了,宏兒也從虛弱無力的嬰兒長成了挺拔俊秀的小少年,褪去了幼年時的淘氣伶俐,取而代之的是愈漸沉穩剛毅的氣度。他總說宏兒最像他,無論長相還是性子,如今這麼一看,長相還是和他如出一轍,但這性子卻與他相差甚遠了,他從來是戴著嬉笑面具,顯少有冷臉的時候。

  「寧安院的小宮女說,你讓她種了兩株曼陀羅到寶妃窗戶底下,想害她腹中孩兒,可是?」

  「不是,我沒有。」

  簡短明了的答辯,不再多說一句。

  皇帝心頭隱怒,面上憤然與以往的佯怒沉臉不同,「就這樣?你不多說幾句辯駁?如何證明你的清白?」

  二皇子抬頭直視他:「父皇想叫我說什麼?是相信一個小宮女,還是相信自己的親生兒子,還需我多說什麼?」

  他不認為自己有和一個宮女對質爭辯的必要。

  他這個樣子,皇帝險些壓制不住自己的怒氣,他以往的伶牙俐齒哪兒去了?以往他做錯了事情,總是千百種理由為自己辯駁,若不是他做的,更要跳起腳來反駁,何時變得如此冷硬刺人惜字如金了?

  到這個時候,皇帝突然覺得,他和二皇子不太親熱了,二皇子在太后宮裡養到七歲,皇帝每日去壽康宮用午膳,和親娘兒子感情愈漸親厚。後來二皇子搬去了皇子所,但他還是三不五時去灼華居轉悠,時常與皇帝碰到,一家三口感情親和。

  好像從梓桃和二皇子鬧僵之後,皇帝和二皇子相處的時候也少了,前朝事多,後宮又有老娘老婆愛妃,一堆女人纏著他,上書房的兒子們有先生教導,他除了偶爾考校,大多時候是處於放養狀態。懂事的比如大皇子二皇子會自個兒上進,不懂事的比如三皇子只圖玩樂,差距便漸漸拉開了,皇帝只是作壁上觀,他的兒子本來就是優勝劣汰。

  從什麼時候起,宏兒變得如此淡漠了?

  「便是朕相信你,那小宮女的話已經傳遍了後宮,你總要拿出證據來證明自己,好堵悠悠眾口。」

  二皇子道:「父皇是天下共主,亦是後宮之主,這原是您的家事,用得著她們咸吃蘿蔔淡操心麼?父皇相信我就行了。」

  「你!」皇帝氣的咬牙切齒,「你難道就不在乎你的名聲?」

  「名聲這種東西,人云亦云罷了,他們沒有證據,也只能背後放放小話,有本事當著我的面說。」

  他的名聲一向就不好,什麼克母,病秧子,脾氣暴虐,不友愛兄弟,但那又如何?這些都是虛的,他就算有這些名聲,也不能掩蓋他嫡長子的身份和聰慧敏銳碾壓一眾皇子的事實,那些人在硬性條件上做不了文章,只能捅軟刀子了,不就是拿他沒辦法?他會怕這些風言風語?

  「蕭宏!」皇帝重重拍案,「便是不在乎他們,你也不在乎寶妃?不洗清你的嫌疑,寶妃會如何想?你當真要與她恩斷情絕,也將她當做那些無關緊要的人麼?」

  提到梓桃,二皇子面上微動,他從去年起就漸漸和梓桃疏遠了,心裡還是記掛著的,只是誰也不願先低頭說軟話,他的事情也不合適讓她摻和,便這麼不聲不響的讓她誤會了他與秦婕妤交好也罷了。

  梓桃有孕,他心中難受的不行,去壽康宮用膳的時候,他明顯感受得到梓桃想與他破冰,但他不接受,就這麼慢慢斷了也好,如果他有以後,再與她重續前緣,如果沒有,那她也不至太過傷心,只是死了個無關緊要之人。

  但他沒想到,這麼一件事情又將他與梓桃攪和到了一起,她會相信他嗎?可能不會,連父皇都在懷疑他,更何況她那般愛子如命的呢。

  「她若是信我,自然無需我多說,若是不信我,那我便將她當作那些無關緊要之人吧,何必與她多說。」

  他說的輕巧,梓桃怕又要苦惱許久了,她原就懷相不好,如何還能憂思多慮。

  皇帝擺手讓他下去,思襯著該如何與梓桃說這事,才能安她的心。

  梓桃住在乾元殿裡漸有起色,皇帝打算讓她搬回壽康宮,這會兒查出了這種事情,她怕又要寢食難安了。

  「寧安院的小宮女星華,她與宏兒身邊的星蕊原是同一批的宮女,但星蕊成了宏兒的大宮女,跟去了青雲殿伺候,她卻被留了下來看院子,她心中不忿由妒生恨,碰巧你住進了寧安院,同樣對你心懷恨意的水婕妤便搭上了她這條線,從太醫院偷了兩株曼陀羅出來種在你院子裡,叫她害你栽贓給宏兒。你日日坐在窗邊看花,又正碰上安嬪母子之事,導致你夜夜噩夢寢食難安,如今罪魁禍首都被朕查出來了,寧安院也清理乾淨了,你搬回去住可好?」

  皇帝一通話說的有理有據,梓桃一時反應不過來,只是愣愣點頭,問皇帝打算如何處置水婕妤,皇帝道:「她膽敢謀害朕的愛妃皇兒,朕當然不能饒她,便將她充入掖庭為奴,永不得起復,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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