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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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在床上輾轉反側,想著近日種種,除了麗貴妃為了個孩子傷透他的心,一向清冷素淡無欲無求的清妃也開始耍心眼了。大雪天穿著一身素衣在梅樹下彈琴,與他偶遇時恰到好處的滴下兩行清淚,當時他確實起了憐惜之心,但是與她沒說幾句她便捂著帕子咳嗽起來,皇帝瞧著她單薄的身子,心裡一瞬就堵了起來。

  明知自己身子不好,大雪天的穿的這樣單薄在外頭吹風,病了怪誰?梓桃身子骨壯實,尚且每日裹得粽子般。

  清妃身子不好,皇帝陪著她去清心殿坐了坐,裡頭確實冷清的可以,本就是背陰處,夏日裡清涼,冬日裡便陰冷了,當初選宮殿時她自己要這處,說是清淨,適合她琴書遣懷,皇帝也就隨她去了。這幾個月皇帝冷落她,底下人都是看臉色下菜碟,這樣冷的天,清心殿竟然沒有燒地龍,屋裡也只幾盆青碳,一燒起來冒青煙。

  皇帝讓小順子去內務府敲打一番,該備的都備齊,當天晚上便在清心殿睡下了,只是清妃身子不好,皇帝也沒興趣碰她,獨自在偏殿宿下了,翌日又強打著精神去看了她一晚,沒辦法,清妃娘家在前朝挺得力,朝臣的面子總得顧著。

  在清妃那兒熬了兩日,原本想去梓桃那兒松泛松泛,偏偏麗貴妃叫他過去,過去就過去吧,卻做了這般糟心事噁心他。連著幾天在女色上吃癟,叫他心裡怎麼不憋屈。

  承歡殿裡麗貴妃對月垂淚,想到曾經和皇帝柔情蜜意的種種,即使早就對他死了心,真到了分開的時候,心中還是鈍刀子割肉一般的痛。她主動推開了他,依他的性子,不會再回頭了,用十年情分換一個孩子,如此豪賭,她輸不起,她的家族也輸不起。

  好在上蒼還是憐憫她的,二月份冰雪消融春暖花開的時候,齊采女被診出了有孕,麗貴妃喜得雙手合十感謝上蒼,一邊交代太醫好好照看,自己更是事必躬親,將承歡殿宮門栓起來,拒絕一切應酬,每日只圍著齊采女的肚子轉。

  皇帝卻對這個孩子無甚態度,只交代皇后給些賞賜,連給齊采女升位分都沒提,一個生孩子的工具,需要什麼臉面?

  皇帝不提,皇后也樂的不理會,到這個地步,眾人也看出了皇帝和貴妃之間的尷尬之處了,自然也知道這個孩子怎麼來的,眾人都表示看不懂麗貴妃的腦子,用一個未知的孩子換皇帝的寵愛,值得嗎?

  不過貴妃隕落了,她們少了一個勁敵,才多一分機會不是嗎?只是這樣一來,宮裡就真真是寶貴嬪獨寵了。

  皇帝被宮裡這些女人煩透了,麗貴妃為了個孩子推他上別人的床,與世無爭的清妃開始使手段,溫柔體貼的芳充儀有孕後也是一心撲在孩子上,不太願意應付他。皇后倒是喜歡他的緊,但是善妒惹人嫌,看來看去,竟只有一個梓桃合他的心意。

  梓桃也愛吃醋,但受了教訓後就學乖了,不會再和他鬧騰,只是聽說他去了別人那兒,又要躲在被子裡哭一陣,他來了又能笑臉相迎,省心又貼心,皇帝也願意寵她。

  你們這些女人都想母憑子貴,朕偏要讓你們瞧瞧,梓桃沒有孩子,光憑聖寵也能過的比你們好。

  如今後宮裡,皇帝基本就在坤儀宮壽康宮和灼華居幾處打轉了,和梓桃一屆進宮的新人,基本成了擺設,沒辦法,有了梓桃一枝獨秀,皇帝沒精力應付旁人。

  天氣轉暖後上書房也開學了,二皇子要迎來他的幾個伴讀,梓桃給他做了個新書包,其實他去年那個也還是好的,只是他用慣了好東西,衣服從不留到來年穿,書包自然也是。

  「來,背上看看,可合適嗎?還有哪裡需要改動的?」

  二皇子背著新書包走動幾步:「挺好的,能裝東西就成,不過我都背新書包了,沒新衣裳配它怎麼成?」

  這是又要她給做新衣裳了?

  「你的新衣裳還少嗎?讓星蕊給你挑挑,看哪套配。」

  二皇子趴到她膝上撒嬌:「不要那些,要你給我做。」

  「我女工不好,做出來不好看你又該嫌棄了。」

  二皇子埋頭在她小腹處蹭:「我就是嘴上說說,你給我做的東西,我哪個沒用?你就給我做一身,不用你繡什麼圖案花紋,合身就行。」

  皇帝未經通報進門,一進門便瞧見他半大不小的兒子賴在他愛妾懷裡撒嬌,不知怎的,想到太后那番話,心中升起一股濃烈不適感。

  「蕭宏?幹什麼呢?」

  二皇子聞聲回頭看他,見到自家父皇臉色不好,心下莫名,沒惹著他吧?做什麼這副臉色,還叫全名。

  「兒臣(嬪妾)見過父皇(皇上)。」

  皇帝攬過梓桃到榻上坐下,二皇子想挨著梓桃坐下,皇帝瞪他一眼:「站在那兒!」

  二皇子一臉莫名:「父皇這是為何?兒臣哪裡惹著你了?」

  沒哪裡惹著,就是看你不爽!臭小子,越長大越討人嫌!

  「快開學了,太傅留的功課都做完了嗎?要上的新課預習了嗎?你幾個伴讀要來,可別被他們比下去了。」

  「都準備好了,就等著過幾日大顯身手呢!」

  二皇子滿臉自信。

  「那朕考考你……」

  一刻鐘之後,二皇子面如菜色出了灼華居,腦海里一直迴響著皇上那句:「男孩子大了,該以學業為重,別一有時間就往後宮跑,你見過哪個做大事的人一天到晚膩在後宅?」

  哼!你自己不就一有時間就往後宮跑麼?還說我!

  二皇子無精打采的走了,梓桃問道:「你怎麼突然待他這樣嚴厲?他……」

  「有你和母后做慈母,朕自然該做嚴父,他也大了,不好老是往後頭來,你也注意些。」

  梓桃懵懂點點頭,皇上是怕她寵壞了他兒子嗎?

  皇帝看她這樣就知道她沒聽懂,他也不好說的太明白,讓汪福祿敲打敲打灼華居的下人吧,主子犯糊塗,難道下人也不明白?

  「朕給你帶了個好消息來。」

  皇帝道出了白日裡來尋她的緣由。

  梓桃眼睛燦亮:「什麼好消息?」難道又要帶她出宮玩耍?

  「是你母親的事情,陸家給她挑了個兩歲的男孩兒過繼,文書都立下了,如今那孩子已經跟著你母親住下了。」

  陸家原就說給兩個月的時間,新年間不好辦這個事兒,但是正月里宗族裡也要走親戚,他們正好查訪,出了正月便敲定了人選,開始走一系列過繼流程,待事情塵埃落定,皇帝才來跟梓桃說。

  梓桃知道皇帝會為她辦好這事後便放寬了心,也沒多問,只是小順子外出辦事時給她帶過一次陸明禮的消息,那時候陸家正在尋訪適齡兒童,有上頭監督,他們不敢作妖,皇帝又答應了她今年生日讓母親進宮來看她,她便不操心這事了,過她悠閒快活的小日子。如今皇帝說起,她又覺著自己太沒良心了,許久都沒有想起母親,若不是皇帝說起,她都忘了這事了。

  「是誰家的孩子?那家裡什麼情況?那孩子好嗎?健康聰明嗎?就這麼過繼了來,可沒什麼後患吧?」

  梓桃連珠炮似的發問,皇帝叫了汪福祿來為她解答。

  「小公子家中是陸家旁枝,和陸少卿這枝已經出了五服,家中靠務農為生,住在京西郊麥香村,去年夏日他們村子裡組織壯丁修壩,他的父親失足跌到壩里淹死了,他母親沒過多久就回了娘家改嫁,小公子還一個姐姐,已經八歲了,本來是他們大伯養著他們,他爹算是因公殉職,村里里正召集各家湊了些錢送到公子大伯家,算是他們姐弟倆的撫養費,但他大伯家也三個孩子呢,這麼點錢養兩個孩子著實吃緊,這不聽說嫡系找嗣子,便報了小公子上去,陸少卿挑了個日子,將合適條件的孩子都帶到陸家來讓夫人挑選,果然夫人便瞧中了小公子。如今已是入了族譜,入住三房,還改了個名兒叫明禛。」

  「明禛,禛哥兒,真好聽。母親能養個孩子,也好聊解寂寞,希望他能待母親好些,也算代我盡孝了。哎,他姐姐可還住在他大伯家裡嗎?」

  有親人呀,雖然只是姐姐,不久就要出嫁的,可他有血脈相連的至親,親疏有別,還能和母親貼心嗎?萬一他日後親近親姐疏離養母可怎麼好?

  汪福祿道:「在的,本來那姑娘也想跟著去陸家,夫人沒同意。」

  「為何不同意?也不缺她一口飯吃,長大了給她一份嫁妝便是。」

  都八歲了,養怕是養不熟,但姐弟兩人都在母親身邊,禛哥兒也就分不出親疏來,覺著母親和姐姐是一樣的,若讓他們姐弟分離,越是隔得遠越是念著,說不得以後還怨母親呢。

  「夫人說,她就一個女兒,便是主子您,沒的您剛走,她便再收一個女兒。那姑娘若不能過繼三房,那她住在陸家做客到出嫁嗎?還不如讓她回她大伯家裡,夫人也會接濟她,待小公子大了,便讓他去看姐姐。」

  梓桃喃喃輕語:「這樣。」

  她是母親無可替代的寶貝,只是她無法在母親身邊盡孝,也不會怨怪母親收養女兒,但若是母親日後帶著那姑娘進宮,她看著那姑娘享受她曾經的一切,心裡說沒疙瘩是不可能的。

  母女連心,母親果然最了解她。

  「陛下,我及笄時能讓母親帶了弟弟進來嗎?我想瞧瞧他。」

  「自然可以。」

  梓桃這回毫不掩飾對陸家的厭惡,說只讓母親進宮,不想見老夫人她們,皇帝也噁心陸家這群人,自然無有不應的,若不是三夫人繼子還小,他都想讓他們分家了,陸家那副德行,沒的讓梓桃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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