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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我只是不喜歡他喊你『公狐狸』,有名有姓的為什麼要這麼喊?”明明就是殺了對方一刀的兇手,偏偏又表現出如此不合時宜的在意,遊樂琪的矛盾個性連帶讓管彤不知該如何反應。

  兩人就凍結在那裡你看我、我看你老半天,何弼學插在兩人中央誇張地揮手都沒有人理會。

  “喂!你們兩個在幹嘛?”被無視得一把火起,何弼學大吼一聲驚醒眼神還在那裡糾糾纏纏的兩人。實在有夠噁心的,又不是什麼三流言情小說的劇情,有必要那麼纏綿嗎?況且,那兩人的關係,正確來說應該是兇手跟被害人啊!

  “吃你的東西啦,低能兒!”明顯被打擾地心有不甘,管彤憤恨地端了盤牛排扔到何弼學身前。

  從剛剛交會的眼神當中,管彤可以明顯感受到遊樂琪對他不是全然沒有感情。即使被殺了一刀,還是無法將感情放下,因為放不下,乾脆豁出去這一把……一旦動了這個念頭,管彤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感。最糟不過就是如此,他不會再畏首畏尾、裹足不前。

  愕然地望著管彤,遊樂琪很驚訝地察覺到對方如此明顯的變化,前一秒還死氣沉沉,可是後一秒又像復活般地生氣勃勃。

  雖然不太明白這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他人生當中僅剩管彤算得上是朋友,再加上先前殺了他的那一刀,在心底其實沒留下什麼罪惡感,所以看見對方變得輕鬆開心,遊樂琪也有種鬆了口氣的解脫感。

  心口微微泛疼,管彤用力地按著傷口喘息。這一次真的元氣大傷,差一點就被打回原形,即使如此,他還是無法怨恨遊樂琪、放心不下遊樂琪。

  在刀子刺入他胸膛的那一瞬間,他在意地是對方不知該怎麼形容的複雜眼神,就好像現在這樣——那雙鷹隼似的瞳孔中,明明寫滿了關心、無聲地詢問著他的狀況,可是遊樂琪的神情卻又冷淡地仿佛靈魂根本不在此處。

  不管他們之間是緣還是劫,管彤決定好好為自己爭取一次,既然來到塵世歷煉,就算會遍體鱗傷,甚至是灰飛煙滅,他都要轟轟烈烈地燃燒一回。

  ***

  看著那兩個關係很詭異的傢伙,又一次陷入兩人世界中無言地對望著……何弼學五官逐漸扭曲,被無視到最後,只能認命地端著他的牛排、啤酒閃躲到客廳去,沒想到他也有這一天。

  “你還是再睡一會兒吧!氣色真的很差。”看著遊樂琪乾咽了好幾顆藥丸,管彤忍不住催促他去休息,被殺的人明明是他,也現出了一半的原形,哪知道看起來快死掉的是遊樂琪。才多少天沒見,這傢伙居然可以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管彤,你……”習慣地抗拒旁人好意,遊樂琪才想反駁的話,全讓管彤瞪了回去。大概是豁出去了吧?這名有百年道行的狐仙開始展露他強勢的一面。

  聳了聳肩,遊樂琪不再爭執下去。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番,他只不過是想提醒一聲:這裡不是他家,也不是管彤的豪宅,如果管彤有把握主人不會翻臉的話,遊樂琪自然不會介意將這裡當飯店。

  看著遊樂琪閃進臥房的背景,管彤不由自主地長長呼出口氣。理智上,他認為自己可以處理這複雜的情感了,可是實際上,他跟遊樂琪之間的關係還是很詭異,並沒有更進一步,可是又不像啥都沒發生過,只能用混亂二字形容。

  “喂,公狐狸,你要把一個殺人犯窩藏在這裡啊?”賴在沙發上,何弼學好奇地詢問著。

  他是一點都不擔心,遊樂琪名義上是殺人犯,可是看上去一點戰力都沒有,瘦得跟個會走跟的骷髏人一樣,何弼學懷疑自己可以輕易地把他掰成兩段;倒是表情陰晴不定的管彤,這傢伙還比較令人擔心,瞎子都看得出來那只有法力、活了幾百年的公狐狸讓個凡人克得死死的。

  “我不知道能把他藏到哪裡,他的公寓是回不去了,我那裡又有太多狗仔隊,只好先借住這裡。你放心,阿琪他不是壞人,不會傷害你的。”氣力用盡般地癱在沙發上,管彤其實是在強撐。從那兩名陌生人手下救走遊樂琪,著實耗去他不少力量,若不是真元護體,只怕他真的會現出白狐原形。

  “他不是壞人?喂,你不要以為我不曉得來龍去脈啊!警方若不把那些女孩的命案算在他頭上,他頂多從連續殺人魔降級成為殺人犯!他還捅了你一刀哩!這樣居然『不是壞人』?你也太盲目了吧!別告訴我你沒瞧見他周圍的黑氣,怨氣衝天吔……”

  “那不是他願意的!他是被詛咒成如此,殺死女媧的代行者,是殘忍的釜底抽薪之計啊!”

  “那你呢?你又不是代行者,那一刀是捅辛酸的嗎?”

  “他……他已經控制不了自己了。我知道……我知道他其實不想傷害我。”

  “……我知道戀愛使人智商降低,但是我沒想到會降得這麼低,負值了啊!”

  “何同學!”

  “行了!我也不是要趕他走。看那個死樣子,推出門去恐怕沒兩下就斷氣了,我像是那麼冷血的人嗎?我只是要提醒你:那是殷堅的臥房、殷堅的床,你還讓他穿殷堅的新襯衫……兩、百、美、金!”

  “呃?”

  愕然地望著何弼學。那個貌似純良的年輕人臉上寫滿了『我等著看好戲』,管彤終於意識到事態嚴重。他滿腦子只注意該如何安頓遊樂琪,居然忽略了最棘手最恐怖的麻煩。

  “慘了……”

  “念在朋友一場,我會替你收屍的!”幸災樂禍的笑著,何弼學好玩地瞧著管彤臉上忽陰忽晴的變化。他們曾是情敵啊!當然逮到機會就用力欺負對方,他還算仁慈哩!等到殷堅那個有嚴重潔癖外加小心眼的男人回來,管彤就知道死活了。

  “喂!你要去哪兒?”很快就回過神來,管彤也不是省油的燈,好歹也是只修行上百年的狐仙,這點小事還嚇不倒他。要在殷堅回來之前將一切『恢復原狀』會有多難?

  “去通知小姑姑,不必找人了!遊樂琪就在我們家啊!”背起包包,何弼學邊回答邊向大門走去。他還得賺錢養家活口,不然豆芽菜的……飼料?肥料?隨便啥鬼都好——從哪裡來?法律可沒寫明說世界末日來臨時可以不必繳信用卡帳單。

  “打電話就好了啊!還要親自去?你是信鴿啊?”

  “拜託!你們兩個動不動就上演濃意蜜意相看兩不厭,留在這裡等著讓你們閃瞎我的眼睛嗎?”

  “你……你誤會了!我們……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放心!我不會歧視你的,不管是性別還是物種,我都不會歧視的!加油!”

  “何弼學,你……”

  “ByeBye啦!”

  用力拉上大門,跟著爆出連串的朗笑聲,完全不在意管彤在門後氣急敗壞的咒罵,何弼學得意地晃進電梯裡。就算陽間在下一秒就毀滅了,也不能阻止他將那隻公狐狸一軍。

  ***

  仔細地擦拭著棺木,在每一盞油燈上添上新油,這是每一個殷家子孫都要負的責任,殷堅既然已經回到老家,自然由這名長子嫡孫擔起。

  忙了好一會兒,終於將這些例行工作處理完畢,殷堅背靠棺木坐下,好奇地注視著這間說起來有些陰森的地下室。

  這裡躺著的全是殷家優秀的長子嫡孫,包括他的父親殷衛。從小就在長輩那裡聽來,這些長子嫡孫全都活不過二十九歲,可是這個詛咒卻在殷堅身上被化解了,因為他到陰間遊歷了一趟以陽間的曆法算,他跨過了這個被詛咒的年紀,表面上他都一點都沒有經歷過那兩年,陰錯陽差地避過了這個劫數。套句殷誠的話,也許殷家的運勢就從這刻起有所改變了。

  “在發什麼呆?你今天的功課做完了嗎?”嚴肅地質問著,殷誠面無表情地走下樓來。

  殷堅就是太過散漫。面對神人之戰,絕不可能倚靠天分就能打倒女媧,他必須在大戰之前訓練好殷堅。

  “我只是好奇:這些被『保留』下來的長子嫡孫真的會復活參戰嗎?萬一……萬一神人之戰不打了,那我父親還會甦醒嗎?”微微地擰起俊眉,殷堅好奇著自己的父親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從沒有見過他,只在殷琳那裡聽說過,殷衛是個優秀善良到不可思議的人物,而且他的道術是殷家第一人。

  殷堅不知道自己該崇拜還該感到不服氣。他從沒真正擁有過父親母親,萬一對方真的甦醒了,他不曉得該怎麼相處。

  “大哥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他情願一輩子不醒,永遠躺在那裡,也不想神人之戰真正發生。”語帶崇敬地回答,殷誠陷入自己的回憶當中久久不語。

  棺木前的油燈忽明忽滅,殷堅再次皺緊俊眉地掐指算了算,雖然不敢說一定百分之百的準確,可是回到老家讓叔父督促著練習了無數次後,殷堅已經能大略的卜算出一些事情了。

  “下雨了?”沒頭沒腦地說著,殷堅背脊突然泛起一陣寒意。這場雨,下得極不尋常。

  “已經下了好一會兒。如果再不停,只怕會釀成災禍。”點了點頭,殷誠神情嚴肅地回答。雖然說女媧不會以天災的方式來催毀陽間,可是這些全都是古籍上的記載,誰都無法證實是不是真的這樣:萬一實情並非如此,女媧一個彈指,連串的災禍可以輕易地毀天滅地。

  “不!已經造成災禍了!”俊臉鐵青,殷堅反手一劈,片刻不停地跨入虛空的裂fèng當中。

  ***

  推車內裝滿簡易的乾糧及清水,小魚抱著幾個月大的晴晴,跟在那兩名年輕男子身後。天真的小夏欣喜地跑前跑後,搬著愛吃的零食,絲毫不覺得危險逼近。

  “其他人都在傳說危機已經過去,『鬼霧』似乎完全消失了,我們還要這樣囤積食物嗎?”斯文男子低聲問著,順手將胡亂奔跑的小夏揪了回來。

  這場傾盆大雨將大量人cháo帶入賣場,人擠人蹭的他擔心小孩子會不小心走散。

  “你以為『鬼霧』真的會消失?若是沒有,如果讓雨水沖入下水道、滲入地里,如果『鬼霧』當中會傷害人體的成份不會分解掉,我們還有乾淨的水源可以使用嗎?”另一名男子一臉嚴肅地沉聲回答。

  他擔心的還不只這些,萬一雨水本身就帶有毒性,那麼,淋到雨水的那些人,是不是正帶著致使的毒素不斷地遷移、擴散?這不是危言聳聽,他對未來是真的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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