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恰同學少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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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三七年,春。

  華國南方某著名大學。

  下課鈴聲鈴鈴響起,大一新生傅星凌拿著書本下了樓。

  行至樓梯轉角處,身後突然有同學叫喊——

  「星凌,今天學生會有組織演講,主題是『喚醒沉睡的雄獅』,不如你和我們一起去?」

  傅星凌頭也不回地說道,「……我不做那無聊事。」

  走在他前頭、已經下了半層樓的一個藍衫白裙的女學生站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反問,「……無聊的事?」

  傅星凌看了這短髮俏麗的女生一眼,說道,「整日只知無病呻吟,不是無聊是什麼?」

  藍衫白裙的女學生身邊,還伴隨著一個穿著青布短旗袍的長辮子女生。

  聽了傅星凌的話,那長辮子女生不服氣的說道,「……向民眾宣揚愛國主義精神,算什麼無病呻吟?」

  傅星凌並沒有停下腳步。

  他抱著書本繼續輕鬆地下著樓梯,在路過藍衫白裙少女與長辮子少女的身邊時……

  傅星凌丟下了一句話,「……你永遠也叫不醒裝睡的人!與其費那些勁兒成日瞎叫喚,還不如管好了自己!」

  說完,他便揚長而去了。

  長辮子女生看向了藍衫白裙的女生,氣道,「杏貞,你看他……哎,這人是誰啊?」

  身後有人說道,「他就是這一界新生里的入學試狀元,來自湘省大鄉紳家的傅星凌,聽說祖上出過探花郎呢!」

  「把舊社會的榮耀,拿到新社會來炫耀什麼……那些可都是封建糟粕!」長辮子女主不滿意的咕噥道。

  裴杏貞笑了笑,抱著書本匆匆下了樓。

  此時傅星凌已經離開了校園。

  他伸手召來了一輛黃包車,吩咐了車夫幾句,然後便上了車,由著那車夫將自己送到了租界裡的一棟豪華洋樓前。

  傅星凌下了車,付給車夫幾個銅板,抱著書本走進了一家掛著「華臨洋行」招牌的寫字樓。

  「Good afternoon,凌君到了啊。」一個穿著洋服的年輕女子急忙迎了過來。

  傅星凌朝女子點頭,「密斯徐,下午好。」

  「凌君下午好!兆光的董協理已經在樓上的辦公室里等了您許久呢!」密斯徐笑盈盈地接過了他手裡拿著的書本,又悄聲說道,「老董並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來了一人,看來像是受了槍傷……」

  傅星凌頜首,將手裡的書本交給了密斯徐,轉身上了樓。

  他走進了一間辦公室。

  辦公室里有兩張辦公桌,一張是極大極豪華的、座位卻是空著的;而另一張較小的辦公桌那兒,則坐著一個穿著格子西服的年輕男子。

  傅星凌進入辦公室,反手關上了門。

  那穿著格子西服的年輕男子立刻站起身,對傅星凌小小聲說道,「老董來了一會兒了……還帶著個受了傷的人。」

  傅星凌點頭,轉身走到了豪華辦公桌的後面,推了下一個文件櫃。

  一個暗門露了出來。

  傅星凌走進暗門,又反手關上了機關……那文件櫃恢復了原狀。

  他拉下了一根吊線,打開了秘密樓道里的燈,沿著窄窄的樓道下了樓。

  走到底,便是一間密封著的屋子。

  屋子不大,只有一張會議桌子和幾把椅子。

  此刻,屋裡一共有兩個人。

  老董急急地迎了過來,說道,「凌君,你可總算來了!」

  傅星凌朝著老董身後看去——

  只見,一個人事不省、雙目緊閉的人正躺在會議桌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怎麼回事?」傅星凌皺眉問道。

  老董道,「他叫秦柏瑞……」

  不待老董說完,傅星凌便失聲驚呼道,「什麼?他就是大土匪秦柏瑞???他、他居然這麼年輕?」

  老董道,「沒你年輕,他比你大三歲……是這樣,這位拼命秦郎呢,帶著百十個烏合之眾,把日苯人為二十萬大軍準備的補給物資給截了胡!不過,他自己也身受重傷……現在日苯人正在鋪天蓋地的找他呢,所以……」

  傅星凌點頭,「知道了,就讓他在這裡養傷,我會安排人好好照顧他。對了,那……他的傷?」

  老董道,「已經給他做過初步的治療了,三天以後,我會想法子把他要吃的消炎藥帶來……啊,凌君,你身份特殊,而這秦柏瑞……目前組織還沒有招降他,所以你得避嫌,免得暴露了你的身份。」

  傅星凌點頭。

  老董又道,「另外,不是我催你,現在前線戰事吃緊……武|器彈藥什麼的,咱們倒是可以從秦柏瑞那兒勻出一半兒來,可戰士們還需要軍餉、藥品、棉衣這些的,所以……」

  傅星凌道,「放心,已經從國外採購回來了整整三個貨櫃的棉衣……就是樣式統一不了,大約有三萬件的樣子,後天就能到碼頭……至於藥品,這個比較麻煩,過幾天我可能要親自去一趟淞江……」

  老董點頭,正在說什麼……

  突然,密室的牆壁上,一盞紅色的燈突然亮了起來。

  傅星凌瞥了一眼,說了聲「有情況」……

  這時,一眾穿著軍裝的日苯官兵已經氣勢洶洶地闖上樓。

  洋服女子密斯徐一邊追,一邊急急地用英語對一位日苯軍官說道,「……先生,這裡是法租界,你們帶槍進入,是不是太無禮了?請你們……」

  「砰!」

  那名日苯軍官已經毫不客氣地推開了門。

  傅、董二人與格子西服青年正在辦公室里……格子西服青年站在一塊黑板前,手裡還拿著支粉筆,看起來已經在黑板上寫畫了一大堆的文字與數字……

  而傅星凌則與老董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筆和本子,看起來……三個人像是在開會?

  此時日苯官兵破門而入,原來呆在辦公室里的三個人齊齊回過頭,驚詫地看著那一隊日苯官兵。

  那軍官環顧了一會兒這間辦公室,又一一掃視著辦公室里的三個人,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傅星凌的身上。

  「你穿著……學生的衣服,所以,你還是個學生?學生,為什麼會在這裡?」軍官說道。

  傅星凌用流利的日語說道,「長官,這洋行是我家開的,很抱歉呢,在我上大學之前,我就已經負責這家洋行的動作……好幾年了呢?」

  軍官一怔,又問,「你……會說日語?」

  傅星凌微微一笑,「我除了會說日語之外,還會說英語和法語……因為生意上的往來,我跟你們鈴木大佐曾經一起吃過幾次飯,也跟法國大使巴斯蒂昂先生見過幾面……所以,說起來,長官您看起來比較面生呢?是新調到法租界這兒的嗎?」

  軍官一聽,立刻說道,「您說的沒錯兒,我是昨天才調來的,今天負責追蹤一起案件,因為據暗探說,一位受了槍傷的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已經潛進了法租界,所以過來調查此事……很抱歉打擾您了,我這就離開。」

  說完,軍官便直接帶著人離開了。

  密斯徐跟在這些日苯軍官的身後,一塊兒離開。

  而老董和穿格子西服的青年則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傅星凌卻思忖片刻,說道,「……看來,秦柏瑞這次幹的事兒,是真正激怒了日苯軍方,否則也不會派個愣頭青的軍官來調查。老董啊,這樣……最近你不要來了,藥什麼的,你也別送,呆會兒你把他要吃的藥名寫下來,我自己想辦法……」

  老董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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