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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的旨意是吧?」杜未央點頭,看向杜清明:「那爹爹不妨就進宮問問聖上,到底是為何要在這大喜的日子裡查刺客!再者,若是沒能找到證據證明刺客在我杜府,顧公子該當何罪!」
杜清明起身,很是贊同地扭頭對姨娘道:「替我把官服拿出來。」
顧秦淮抿唇,上前半步道:「尚書府已經由禁軍接管,大人想進宮,還是等查完之後吧。」
豈有此理!杜清明氣著了,拿起茶杯就摔在顧秦淮腳下:「你什麼意思!」
「杜大人息怒。」任由茶水打濕衣角,顧秦淮眼皮都沒抬:「令嬡做過什麼事,她自己心裡清楚。與其擔心這婚事能不能成,不如擔心她會怎麼樣。」
「你胡說什麼!」杜清明道:「公主府遇刺當日,未央一直在後院裡,人證眾多,你還想潑髒水?!」
顧秦淮沉默,轉頭看了杜未央一眼,然後抬腳就往千機院走。
「胭脂。」杜未央小聲道:「東西給我塞進地道。」
胭脂領命,閃身而走,身影奇快,一眨眼就消失了。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拍著桌子,杜清明咬牙看著杜未央:「你看看你都招惹了個什麼人!」
打從一開始他就不喜歡顧秦淮經常來杜府,奈何婉嫻喜歡她,未央也盼著他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著以後大不了把女兒嫁給他,眼不見心不煩了。可現在,這白眼狼娶了別人不說,還反過來咬他們一口!
「爹。」未央抿唇:「您先去寫摺子吧,他找不到證據的。等有辦法出去之後,一定要告得他罪不可恕!」
微微一愣,杜清明斜眼看她:「你捨得?」
「又不是我的相公,我為什麼捨不得?」咧嘴笑了笑,杜未央道:「反正有公主在,他死不了,半死讓我出口氣也行。」
還真是個心狠手辣的丫頭,杜清明嘖嘖搖頭,別家的女兒都是柔軟懂規矩的,就他家這個,沒個正形又喜好特殊。以前覺得她性子有些古怪,可今天,這性子實在讓他很解氣,二話不說就去書房寫摺子了。
「未央。」趙婉嫻拉了拉她的袖子,神秘兮兮地示意她附耳。
杜未央聽話地湊過去,就聽得她小聲道:「還是嫁給別人吧,小顧不是好人啦!」
瞧瞧,她娘也不傻麼,一眼就看出來了。杜未央失笑,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
「哎哎哎,不哭不哭,娘給你買糖葫蘆吃好不好?」瞧她這樣,趙婉嫻急了,一把將她按在椅子裡,然後拿了帕子就跟洗臉似的往她臉上擦:「他們說你還要上妝,哭了就不好上了。」
「那就不上了。」杜未央哽咽。
「傻孩子。」旁邊站著的幾個姨娘湊過來,安撫著她道:「不上妝怎麼成?你還想嚇新郎官一跳?」
「他才不會被嚇著。」杜未央扁嘴,她這副模樣,魏羨淵都該看習慣了。
「那也不成,新娘上妝是規矩,不能壞的。」三姨娘一把就將她拎起來:「走走走,妝檯那邊什麼東西都準備好了,就等著你呢。」
杜未央擤了擤鼻涕:「可是,都不一定還能成親,你看那外頭堵得。」
「怕什麼?他們不可能堵一輩子呀。」二姨娘甩著帕子笑道:「說不定剛好黃昏時候就散了呢?」
那怎麼可能?顧秦淮就是為了壞她婚事才來的,什麼時候都可能走,就黃昏的時候不會。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明明是他自己負心在先,卻轉過頭來不許她嫁人。她想毀他婚禮,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做煙燻彈,計劃路線,找人幫忙。他倒是好,想毀她的,求一道旨意就完事了。
越想越氣,眼淚直掉,三姨娘怎麼擦都擦不完,跺著腳喊:「夫人,你看她!」
趙婉嫻坐過來,拉著她的手扁了扁嘴,看樣子馬上就要哭了。
「別別別!」杜未央立馬就收了哽咽,舉手投降:「娘您別哭,我不哭了,不哭了啊!」
哼唧一聲,趙婉嫻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揮手讓三姨娘上:「給她畫最好看的妝!」
「是的夫人!」一群姨娘鬨笑,七手八腳地開始給她打扮。
屋子裡是熱鬧,府外卻是吵鬧成一片,不少家丁還跟禁衛打起來了。杜未央有點絕望,覺得這百年難逢的成親好日子,她可能是趕不上了。
然而,太陽剛剛偏西,外頭突然就響起了驚天動地的炸雷聲。
「呯——呯——呯——」
一下下的雷由遠及近地炸響,響得各家各戶都急急忙忙出門,生怕是地震。
站在大門口等著的顧秦淮也嚇了一跳,皺眉看過去,就見一個迎親隊敲鑼打鼓地過來了,那炸雷聲隨著他們而來,一直響到了杜府門口。
「呯——」一個爆竹扔過來在他腳下炸響,顧秦淮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跳,耳朵都被炸得嗡鳴。驚疑不定地抬頭,就見魏羨淵穿著一身大紅的喜服,金冠高挽,墨發披身,笑眯眯地坐在馬上俯視他:「喲,這不是駙馬爺嗎?來送親啊?」
顧秦淮皺眉:「杜府正在接受調……」
不等他說完,魏羨淵拍馬而起,飛身就抓住他,將他帶上旁邊高樓的屋檐:「哎呀呀,大喜的日子,可我不想看見你,你在這兒呆著吧,我先去迎親了。」
「魏羨淵!」顧秦淮怒道:「你膽大妄為刺殺聖上,今日還想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