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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一直很想去貝克街見夏洛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見到他。”
陳書瑤目光落在別處，有些空洞：“所以從最開始，就不是隨機……”
“是你自己的潛意識，為你做的決定。我們只是提供遊戲骨骼，其中血肉都是你某一時段的意識提前為你設定好的，我們無權過問。”餘杭深吸口氣，緩緩吐出，“所以我才說，你要去主導這一切，因為你本身就是這場遊戲的主導者。其中難度，就要看你自己對潛意識的控制程度。當然也會有很多不確定因素，故事不見得完全按你的設想走，但至少關鍵的轉折不會變。另外提醒你一點，人的潛意識裡殘存的念想，一般都是你最抗拒去想的東西。”
一瞬間，她仿佛記起一些記憶深處的事。
17歲的陳書瑤，本有機會隨陳父去英國旅遊，但陳父在出差返程時，空難去世。有那麼一段時間，她很抗拒成年，不想面對隨之而來的周年祭。所以在這，她依然沒能過成18歲的生日。現實是，之後因家境不允許，她距離自己去貝克街的憧憬，越來越遙遠。不想冥冥之中，有這樣一個機會在生命盡頭等著她。
陳書瑤抿了下唇，眼神不住閃躲：“小白，對不起，我不知道你……”
“嗨，多大個事。”餘杭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這麼幫你，其實也是想讓經過我手來的人，最後都能把決定權握在自己手裡。”
說到這，他有神經兮兮地四處看了看：“噓，別讓我哥知道。NPC本來是不可以與玩家太多接觸的，這些事，你也不該知道。”
“我能問問你，你為什麼會……”陳書瑤雙手在面前比劃了一陣，還是咽下後面的話。
“因為有其他人想盜取我的設定，取代我的位置，我被退回，我的cp被永久刪除，才會留下來當NPC。”餘杭雙手|插|進褲兜，抬了下肩膀，“不過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看餘杭極力想要化解尷尬和傷感，陳書瑤也不好再繃著，嘴角一勾：“所以你選擇的cp不會是小|澤|瑪|利|亞之類的吧？”
不想隨意開的玩笑又戳中了餘杭的痛處，一番欲言又止之後，到底還是流露出感傷的神色，卻硬撐著扯出微笑：“我初戀女友。”
陳書瑤愣了數秒：“小白，我，我真不是有意的……”
“嗨，真沒事。老說以前多沒意思，說說以後，就說你這次給自己挖的大坑，你到底準備怎麼解……”話音未落，他便被陳書瑤虛抱住，感覺到後背被一下下輕拍，早已麻木的心，似乎又恢復了“砰砰”跳動。僵硬的雙手剛要從口袋中脫出，懷中的人便又退回禮貌的距離，旋即笑著一拳垂在他肩膀。
“行吧，看你這麼可憐的份上，以後姐罩著你。”
“你還是先顧著自己吧。”餘杭輕笑出聲，邊後退邊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用唇語請比了句，“多動動腦子。”
在陳書瑤發飆之前，餘杭便一溜煙逃了。
陳書瑤四下看了看確認沒別人，才從口袋中拿出那張紙條。紙條上的地址，正是面前的這所房子。她掏出手機，點開信息。記牢後，點了刪除鍵。
按幾聲門鈴無人反應，陳書瑤四下搜尋了半晌，從地上拾起幾根鐵絲嘗試著|插|進|鑰匙孔，鼓搗半晌，才算是打開門。
房間入門便是狹窄的樓梯，一路沿著樓梯輕聲走上去。推開一扇門，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小型吧檯，旁邊的酒架擺著兩排紅酒，酒瓶很是精美，似乎不便宜。陳書瑤隨便抽出幾瓶酒，她雖然沒吃過豬肉，但好歹見過幾次豬跑，這幾個牌子的酒似乎評價並不好。
腦海里浮現出夏洛克信息里的一句話——嗜酒，但不愛酒。
隨後她不覺想起一種可能——有過情傷。
屋內大到牆體，小到擺設，基本被黑白灰三色覆蓋，居然不是國外常見的碎花牆紙。某一刻，她隨後拿起桌面上的一本雜誌，翻了翻，目光無意間瞥到書頁邊沿，有一處白色堅硬，用手一捏，便又輕易碎裂。她又忙摸了附近幾個柜子和桌面，眼底瞬間閃過一道光。
剛裝修沒多久。
陳書瑤俯身經過窗口，幾步走到臥室門前，推開門。看到屋內滿滿的英倫風和幾乎擺滿一整間屋的汽車模型，她愣住了。
根據夏洛克的推論——賽琳娜有雙重性格，喜好，感覺分裂且極端。會這樣裝修，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汽車模型，基本應該能認定是男人的吧？
她俯身拉開旁邊的衣櫃，裡面裝了滿滿的教學用書，主要是化學方向。她又推開另一邊，裡面掛的看樣子是新衣物，有些甚至沒摘標籤。讓她驚訝的是，各色衣物拜訪完全雜亂無章，有些成套衣物的顏色搭配簡直不忍直視。
闖入腦海的第一個詞就是——色盲。可是色盲能做化學實驗？還有如果夏洛克的推論正確，賽琳娜本身就嗜酒，看這些汽車模型的年代，如果真有這樣一個男人讓她陷入頗深，她的嗜酒年限至少也在5年以上，酒精中毒嚴重的人手會抖得厲害，甚至精神萎靡，如何能保證實驗結果的準確性？
退一萬步講，如果她還在教書，教學用書不應該放在這麼一個類似於倉庫中的衣櫃裡……
想到這，陳書瑤目光一頓，忙拿出手機編輯一條信息，剛要走到樓梯口，就聽得門外傳來開門聲。拇指按上發送鍵的同時，面前的門突然被打開。
下一刻，兩支|槍，槍|口鏡面相對。
陳書瑤握緊槍，冷目瞪著槍|口|後衣衫褶皺滿是灰塵的……賽琳娜：“你是誰？”
“這話該我問吧？你是誰，為什麼在我家？”賽琳娜雙眼微眯一下，冷笑出聲，“你是不是那個人的幫|凶？”
幫凶？用詞這麼精準……而且面前這個人無論從衣著還是言談舉止和她之前見到的賽琳娜完全判若兩人。
頭腦瞬間似是刮過一陣風暴，幾乎被她忽略的一些細節重又浮現在眼前。藏在衣櫃角落裡的“皮帶”和黑色看似男人的制服，女人拔|槍的速度和握|槍的姿勢，下頜骨與脖子交接處稜角分明，是長期鍛鍊肌肉的人……
“你……是警察？”陳書瑤眸光微斂。
思緒交疊重組，瞬間，又全部聯結。根據華生夾著寫有賽琳娜地址和手機號的小紙條的日記記載，賽琳娜從沒和他在一起超過24小時，在某些時候會和她一樣呈現偏東方性格，不喜歡鮮艷顏色……所以他們所了解到的幾乎所有，都是假賽琳娜給他們的信息。而K本次所指的真正類型應該是……女警察。
“我們都被她騙了。”陳書瑤眉心微蹙，小聲嘀咕了句。
“放下槍！”話音剛落，賽琳娜便朝陳書瑤撲去，卻親眼看得面前站著的人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彼時，遠在溫莎小鎮布魯克街31號的地下室里，陰暗的角落。唯一吊著的白熾燈的光落在匕首的刀刃上，反射的光映在雪白的脖子間，被迫跪在地上的人，纖細的手，手掌心似乎握著什麼，指尖緩緩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