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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移開了視線,鈴木鈴花抬眼望了一眼四周,高大延綿的山川依然聳立,清澈甘甜的溪河仍然在緩緩地流淌著,一切就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那樣平靜。

  然而堅硬的土地上留下的森然痕跡昭示著這裡之前發生過的事情,除了戰鬥時留下的那些深淺不平的坑印之外,那頭妖龍還留下了一個爪印,坑沿還在冒出灼熱的白煙,讓人心驚。

  恐怖的大妖怪已經離開了,但是危機並不是真的消除了。鈴木鈴花轉向一處方向,她現在離村子太遠了,所以什麼也看不見,但正是因為什麼也沒有看見,才能證明什麼事情也沒有。

  冷靜下來之後鈴木鈴花側過頭往下方看了一眼,然後她又飛快地收回了視線,她不想停留在空中了,可是那頭妖龍的餘威仍然讓她心驚,“……他真的走了嗎?”

  少年微微頷首,但是鈴木鈴花沒有在看他,於是殺生丸便張口回應了一句:“恩。”

  說出這句話的人還是個在龍骨精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的少年期犬妖,而這句話其實也不過是一個簡短的字音而已,既沒有安慰也沒有許諾,沒有任何實質的內容。

  但是這句話卻讓鈴木鈴花覺得心安,也許是因為他們剛剛一同經歷過一次極其危險的戰役,所以鈴木鈴花對殺生丸的信任感增加了許多,她不是天真地相信殺生丸說的所有事情,她只是需要一個依靠。

  而那個少年正在她的身邊,並且願意保護鈴木鈴花。

  感受著殺生丸與她的身體相接觸的地方,鈴木鈴花不自在地抿了一下嘴唇,少年的臂彎並不粗壯但依然有力,完全能承擔鈴木鈴花的重量。

  即使在那麼危急的時刻,殺生丸自己都有可能遭遇危機,但是他至始至終都沒有扔下過鈴木鈴花,甚至連動搖的念頭都沒有過。

  直到現在,那微微用力緊抱著她的手臂才因為危險暫時清除而放鬆了一些,終於留給鈴木鈴花能夠喘息的空間。

  “我們下去吧。”收起所有的情緒,鈴木鈴花冷靜地說出了一句完整話,她的氣息仍然有些不穩,但是神色已經平靜了下來。

  沒有出聲回答她,殺生丸直接照著做了,他摟抱著鈴木鈴花緩緩地落到了地面上,不過他沒有直接把懷裡的女人放下來,而是繼續抱著她。

  “那些人……沒事嗎?”

  收回了環在殺生丸脖子上的手,鈴木鈴花把手中拉著不放的木箱拿在了自己身前,她遲疑地望向村子的方向,第一次這麼鮮明地感受到自己的不詳運氣,似乎她每一次出現都會帶來極為糟糕的事情。

  她都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還能夠堅持信仰她這樣的人,實際上鈴木鈴花什麼也沒有為他們做過,反而是村子為她做了很多。

  想著那座肯定已經坍塌了的廟宇,還有這滿地一片的狼藉,雖然這裡離村落很遙遠,但是鈴木鈴花也不知道這會不會給村子帶來麻煩。

  這裡的土地、風、水、雲雨和天空都是連在一起的,鈴木婆婆教導過她,一切都是息息相關的。

  這一處的大地被龍息燒灼過,並不意味著村莊周圍的田地就不會受到影響。風會把塵土帶去別的地方,而河流澆灌貫徹兩塊土地,所以鈴木鈴花還無法完全放心。

  雖然鈴木鈴花已經把龍骨精送走了,但是她也不確定龍骨精能不能再找回到這個地方,或者直接找到她。

  “沒事。”殺生丸根本不在意那些人類的生死,只是看到鈴木鈴花那麼在意他才用外放的妖力觀察了一下,他沒有聞到人類的血味。

  看著鈴木鈴花的眼神里流露出憂色,殺生丸有些不悅地抿緊了嘴唇,“他不會再回來的,如果你沒有召喚,他應該在封印里。”

  聽了殺生丸的話,鈴木鈴花非但沒有寬慰下來,反而變得更加緊張起來,“……我該不會破解了龍骨精的封印?”

  “沒有,封印還在。”

  姿容艷麗的女人蹙起秀眉顯得楚楚可憐,她輕柔地吐出一口氣總算放下心來,鈴木鈴花鬆了一口氣,殺生丸心頭卻是一沉。

  犬大將的封印還在,鈴木鈴花依然能夠召喚出龍骨精,這就證明了她的力量也許是高於犬大將的妖力,而她沒有破開之前的封印,這應該是投機取巧地修改了封印的法則,所以沒有解除封印也能夠把龍骨精召喚出來。

  等鈴木鈴花命令妖怪回去,龍骨精仍然處於封印之中,所以還是會恢復原來的狀態。

  思索著他移動身形走往前面了兩步,這拉回了鈴木鈴花的注意力,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殺生丸的懷抱里,“讓我下來自己走吧,殺生丸。

  “你走得太慢了。”冷淡地回應了鈴木鈴花的請求,少年的神色依然淡漠,只是與他口中的語氣完全相反的是,殺生丸的手臂還緊緊地抱在她的腰間和腿後。

  被他的原形背著的時候,鈴木鈴花只是覺得犬妖銀白色的毛髮柔軟舒服,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感覺,而現在他用人形緊抱著她,一下子就逼迫鈴木鈴花回憶起他們之前相擁親吻的畫面。

  雖然因為少年的生澀沒有克制增添了鈴木鈴花的恐懼和不安,那也並不是什麼很美好的記憶,但是那仍然是只有極其親密的情侶和夫妻之間才能做的事情,以前她也是這樣,和犬大將接吻擁抱,從不適應到適應,鈴木鈴花都已經漸漸習慣了。

  可是殺生丸不一樣。

  和犬大將在一起的時候,鈴木鈴花甚至都不太認識他,她其實只知道他的名字和他的妖怪身份,直到後來他們一直相處下去,犬大將始終都沒有厭倦她,在漫長又無事可做的時間裡,鈴木鈴花才一點一滴地了解了犬大將。

  她知道了他犬大將在妖怪之中也是身份高貴,他是西國的統領,她知道他是一個極為強大的犬妖,聽過他光輝閃耀的傳奇戰績。

  那樣的大妖怪也曾經想過要娶她,一個毫無身份的人類。她是一個巫女,但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一個見習而已,她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懂。

  所以在犬大將娶了另外一個犬妖的時候,她甚至是慶幸的。

  然而她幾乎就是看著殺生丸長大的,即使他們以前也沒有那麼親近,鈴木鈴花覺得自己只是把照顧殺生丸當成任務一樣完成,可是慢慢地,她還是難以控制地有了多餘的感情。

  但那也不足以讓她想要留下來。

  她不屬於西國。

  而殺生丸屬於那裡,終於有一天,他會繼承他父親的一切。

  而那個銀髮金眸的妖怪孩子卻在她離開之後找了過來,他不會是最先知道她在哪裡的人,但是他卻是第一個來找鈴木鈴花的人。

  鈴木鈴花把他趕了回去,可是他現在又回來了。

  她本來以為,殺生丸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在她的面前的,然而他還是來找鈴木鈴花了。這就像是一件她從來都沒有妄想過的東西,突然有一天鈴木鈴花發現那其實是屬於她的。

  這種感覺難以形容,她的緊張也不僅僅是因為離開西國之後沒有再經歷過傷口而又變得生疏,更是因為她曾經服侍的犬大將還是殺生丸的親生父親。

  即使鈴木鈴花既沒有真正嫁給犬大將,殺生丸更是與她毫無關係,也讓鈴木鈴花覺得奇怪。

  她應該早一點察覺到的,在她照顧殺生丸的時候,他們就從來都不像是母子,他對鈴木鈴花沒有尊敬,她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從來都不管教。

  發展到今天的局面,鈴木鈴花不能不承認她也有一定的責任。

  “殺生丸。”

  銀髮少年清冷的氣息包裹在鈴木鈴花周圍,伴隨著她的呼吸和心跳,被他抱著行走,鈴木鈴花忍不住叫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他沒有再用妖怪的方式而是用人類那種步行的速度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著,於是躺在殺生丸懷裡的時候,鈴木鈴花就不禁覺得他們只是一對普通的人類夫婦。

  “嗯。”

  女人的話音剛落,殺生丸就接了上來,少年還是那麼簡短地應了下來,習慣性擺出的冰冷神色和輕柔的動作形成了溫柔的對比。

  雖然剛才的戰鬥讓他有些疲累,但是鈴木鈴花根本沒有什麼重量,即使他在訓練的時候,背負的事物也比鈴木鈴花重得多,所以殺生丸仍然能夠輕鬆地抱著她走。

  “我該回去了。”

  一個對所有事物都冷酷無動於衷妖怪所展露出來的溫柔,原來是那麼的動人,有那麼一刻,鈴木鈴花甚至都想要屈服於那種心動了。

  殺生丸和他的父親是不一樣的,鈴木鈴花很清楚這點,她也才從來沒有把殺生丸當成犬大將來看待,可是他們有一點是一樣的,那就是他們都是妖怪,最後,殺生丸也會成為西國的統領。

  可是她不想再回到西國去了。

  少年的神色微沉,他身上的氣息也似乎變得更加寒冷了一些,收緊摟抱著鈴木鈴花的手,殺生丸停下了腳步,他知道鈴木鈴花說的不是西國,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發出聲音:“嗯。”

  很快他又繼續走了起來,向他們過來的方向往回走,但是殺生丸這次既沒有變成犬獸背負鈴木鈴花竄出去,也沒有抱著鈴木鈴花飛起來。

  殺生丸只是一步一步地走著,從這個地方走回去,大概需要一天一夜多的時間,而這點時間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麼,他甚至能夠在感到飢餓之前把鈴木鈴花送到。

  女人剛想要張口,就被殺生丸的話語打斷了,“我送你回去。”

  如果殺生丸願意,他完全可以抱著鈴木鈴花一直走下去,而他想要這樣。他只是想要和鈴木鈴花呆得稍微久一點,再久一點,

  輕閉嘴唇,鈴木鈴花安靜下來不再說話了,她原本不明白他想要做什麼,現在知道了之後她也沒有資格再說什麼了。

  要求出來的人是她,然後現在要回去的人也是她,殺生丸根本沒有一路護送她的義務和責任,就算他現在把鈴木鈴花扔下來讓她自己回去,她也不能去責問他。

  所以即使殺生丸放慢了速度在地面上步行,想要走著把她送回去,鈴木鈴花也不能夠多說什麼。

  只是想明白了原因之後,鈴木鈴花就更覺無法適應他們此刻觸碰的親密姿勢了,即便殺生丸什麼也沒有做,什麼也沒有說,女人還是不禁羞紅了臉頰,在歡愉和愧疚之間動搖。

  他們相伴著行走,一路上即使無話也不顯得尷尬,溫和而又甜蜜的旖旎氣氛一直環繞鈴木鈴花和殺生丸的身邊,磨去了少年帶著寒霜的凜冽銳氣。

  感受著自己臉上還在上升的熱意,鈴木鈴花逼迫自己去想另外的事情,這種對方還沒有做什麼她自己就已經繳械的感覺讓她覺得困惑又不安,她不喜歡陷入這種情緒,可是又忍不住去看殺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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