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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疑地看了一眼統領夫人,鈴木鈴花張了張口又閉上嘴巴,殺生丸注意到她的為難,便開了口,“她——”
“鈴花!”
那個聲音從遠及近,鈴木鈴花一側目就看到了站在遠處的犬大將。他的面容依然和鈴木鈴花第一次見到時的那樣俊美,紮起的銀髮馬尾及腰,高挑強大,光是站在那裡,就擁有讓人臣服的力量。
犬大將沒有絲毫的改變,她卻變了許多,從嬌俏的少女長成絕艷的女人,然後就一直停留在這個年齡。
鈴木鈴花還在猶豫要不要走過去,額間印著彎月的犬妖美人已經無動於衷地拉著殺生丸的手轉身離開了。
戴著兜帽的女人緩緩地走到高大的銀髮男人身側,走得離殺生丸母子遠了,那些雨還是沒有落在她的身上。
“歡迎回來,大將。”
剛走到男人身前,她被犬大將緊緊地擁進了懷裡,鈴木鈴花忽略了殺生丸回過頭來看的場景。
她一被擁進去犬大將就把她整個人橫抱了起來,把女人裸著的髒了的腳提離了地面。
“既然要出來,就好好穿上鞋子啊。”知道鈴木鈴花的脾氣,犬大將幾乎是用寵溺的語氣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即使妻子冷漠地走開了,俊美的大妖怪的神情也沒有透露絲毫異樣,他只是溫柔地拍了拍鈴木鈴花的頭。
犬大將已經站在這個地方很久了,他看到了之前鈴木鈴花抱著殺生丸那一幕。男人的金眸微閃,嘆了一聲,他終於又一次把那個問題問出了口。
“鈴花,你想要一個孩子嗎?”
下意識地就想說不要,可是鈴木鈴花突然就想到了殺生丸那句“母親”,電光火石之間,她就沒辦法再那麼地直接地說出拒絕了。
剛被犬大將帶回來的時候,她還太小了,只是恐懼著生孩子的那份疼痛,卻又有著觸碰妖怪討好他的勇氣,就只是個考慮不了太多的少女而已。
而現在換算成人類的年齡的話,鈴木鈴花已經很老很老了,大概是個幾近垂死的老嫗。要是一直一個人活著,那該多寂寞啊。
如果她必須永遠和犬大將這樣生活下去的話,她想要一個孩子。
……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第145章
漆黑深夜,一道驚雷劃破夜幕,映出一個伏倒在馬上的長髮女人,健壯而忠實的駿馬淋著雨一路護送已經沒有力氣再騎著他的女主人。
直到跑了很遠,馬才在一處人煙氣息濃重的地方堪堪停下,但是停下了腳步也依然在不安地踩動著四足,來回走動噴著鼻息。
馬蹄因為奔跑踏在濕了的泥地上發出的聲響和倉皇的嘶鳴聲驚醒了在半夜陷入沉睡的村民們,很快就有人點起燭火打開門走出來查看,一看到這樣的場景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天吶這是——”
聽到人的聲音,即使倒在馬背上的女人受了傷,又加上連夜奔波沒力氣再動彈了,仍然掙扎著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她勉強動了動手指顫顫巍巍地伸向火光亮起的方向,口中還呢喃著:“快走,有人要追來了……”
雨夜裡閃電劈落,撕開暗沉的夜色發出一閃而逝的強光,照亮了女人穿著的華美衣服上被血浸濕的傷口。
一支利箭正死死地釘在她的肩後側,毫無疑問已經深扎進了皮肉里,所以才會流出那麼多的鮮血。
她已經痛得有些神志不清了,所以說了一句話就又開始說起其他事情,聲音也漸低下去像是微弱的呼吸般幾不可聞,“求求您,巫女大人……求您救救我們……”
雷聲在雲雨之中炸裂開,驚得鈴木鈴花倏地從睡夢中睜開了眼睛。
現在仍然是夜晚,屋內外都是黑暗一片,就算是不需要睡眠的妖怪在晚上也會安靜地隱匿起來。整座宮殿似乎都陷入了睡眠,所以鈴木鈴花只聽得到淅淅瀝瀝的雨聲。
原本應該是聽不到的,但是鈴木鈴花總是待在屋內,她又喜歡聽那些聲音看風景,犬大將就解開了屏蔽的禁制。
難受地坐起來,鈴木鈴花困惑地抬手撫了撫額頭,她最近一段時間都睡得不太好總是會夢到一些東西,夢裡總是有很多細碎的聲響,煩得她有些頭疼。
可是一睜眼醒過來,她就又什麼也不記得了。
她剛有動作,躺在另一側的男人就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黑夜對他來說就和白晝沒什麼區別,就算沒有光,他依然能夠看得很清楚。
“怎麼了?”
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鈴木鈴花說了一句沒事。
幽幽的妖冶藍色火光從男人抬起的手指尖生起,照亮了他那張俊美的容顏,冷光襯得他的銀髮金眸更加淡漠,映在豐潤誘人的嘴唇上都冰冷得發白。
那藍色的亮光從他的手指尖躥了出去然後逐漸擴大,照亮了整個昏暗的房間,便像是把這裡從深夜拉到了白天。
他看得見,但是鈴木鈴花看不見,所以他還是用妖力把這裡點亮了。
感覺到對方的視線正在自己身上一遍又一遍地審視,鈴木鈴花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她套了一件輕薄一些的衣服睡下了,但是之前歡愛的痕跡還從衣服遮不住的脖頸和手腕腳踝顯露出來,把女人羊脂玉般的雪白身軀染印得曖昧情|色。
“大將。”她輕喃了一聲,清甜的嗓音還因為歡愉之中的哭喊和求饒變得有些沙啞,聽上去更加性感撩人,“我吵醒你了嗎?”
“沒有。”
犬大將伸手摟過了她的脖頸,把身材纖弱的女人抱在懷裡,她越來越瘦了。即便只是單純地親吻和愛撫,他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氣。
撫摸著人類那具無比脆弱的身體,犬大將輕聲地嘆了一口氣,其實他也不知道這樣下去還能維持多久。
他捨不得讓鈴木鈴花死,也捨不得讓她受苦。
雖然犬大將已經難得如此溫柔了,但是隔了一段時間的插進也讓鈴木鈴花有些吃不消,何況她的身體比之前差了許多,承受能力就更加糟糕了。
之前沉浸在歡愉里,鈴木鈴花的腦袋混沌成朦朧的一團,根本就沒有力氣去思考或在意其它事情,現在她和犬大將只是親密地抱在一起,她才有力氣清醒地打量這個回來的男人。
他褪下了衣衫,露出了精壯結實的上半身,條理分明的肌肉嵌在白色皮膚上,被幾道嚴重到難以褪去的舊疤和還未痊癒的新傷劃開重新分割。
盯著那些傷看了一會,鈴木鈴花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她伸出了手指按在男人的手臂上,那裡有好幾處坑坑窪窪的醜陋疤痕,而且並不是同一時間留下的。
她實在想不到會是什麼樣的妖怪才能反覆給犬大將留下這樣密集相似的傷口。雖然那傷正在慢慢地癒合,但是以犬大將的能力來說,鈴木鈴花感覺還是有些慢了。
以前她就看到過其中一兩處傷勢,如果是正常情況下,犬大將現在應該早已經好全了,結果卻還是留著一點淺淺的痕印。
纖長柔軟的手指順著那些深深淺淺的疤印滑了一圈,鈴木鈴花看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大將,這是什麼在你身上留下的傷?”
微眯起金色的眼眸看了鈴木鈴花一眼,犬大將沒有直接回答鈴木鈴花的問題,他只是抬手伸到鈴木鈴花的下巴上輕輕撓了撓,學著鈴木鈴花會對他做的那樣安撫面露擔憂的女人,“沒什麼,繼續睡吧。”
知道犬大將不想說這件事,鈴木鈴花也就沒有再提起,只是小心而又輕柔地按撫著犬大將身上那些疤痕。
“……我睡不著了。”
嘴上咕噥著,但是鈴木鈴花還是拉著犬大將的手臂乖乖地躺了回去。
發現她額頭上出了冷汗,犬大將低下身給鈴木鈴花擦了擦,他放輕了自己的聲音低聲詢問:“做噩夢了?”
“嗯。”輕輕應了一聲,鈴木鈴花仰躺著與犬大將那張被螢光映照得更加清冷高貴的面容對視,“我夢到了以前那個村子。”
聽鈴木鈴花提起人類世界的事情,犬大將沒有說話,不過他也沒有阻止鈴木鈴花說下去,只是沉默地聽著。
雨聲為女人緩慢訴說的聲音伴著節拍,妖力幻化的絢麗藍光繞著房間流動著星星點點的熒色彩光,美好得像是一場夢境。
“下雨的時候,村裡面的小孩子還會冒著雨跑來跑去,踩在泥地上衣服和鞋子就變髒了,但是他們只想著趁著雨天捉一些蛙蟲,也不管會把自己弄得多髒。”想到最調皮的男孩,鈴木鈴花彎了一下唇角,“雨停了女人就追著他們跑……”
“也不知道現在村子還在不在。”
說著說著她就又犯困了,把頭靠在柔軟的枕頭上面閉了閉眼睛,被子輕飄飄地飛了起來又輕柔地落回到鈴木鈴花的身上。
環繞在她身邊的妖光漸漸黯淡下來,犬大將控制得很好不會讓人感覺突兀,給予鈴木鈴花充分的適應時間。
等到鈴木鈴花就快要再次睡過去的時候,犬大將半坐著伸手摸了摸她那頭散下來的長髮,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男人把那些柔滑的髮絲順理了許久,然後才輕聲地吐了一句:“我可以帶你回去看看。”
他是那個把鈴木鈴花拉扯進這個危險的妖怪世界的人,這是一個不應該犯下的錯誤,但是他跨越了人類和妖怪之間的界限,這是犬大將主動攬下的負擔和責任,所以也應該由他來承擔。
無論如何,他都無法看著鈴木鈴花就那樣死去,然後束手旁觀。
“這就是人類,把她帶回來的時候,難道你就沒有想到嗎?”知道犬大將打算做什麼的時候,他的妻子就冷冷地質問,“是你把她從死亡邊緣拽回來的,那你最好永遠都別再把她送回去。”
嘗過永生的美好,就會忍受不了短暫的壽命。讓一個人類感受過青春永駐的美妙之後再去經歷死亡,那滋味只會更加痛苦。
“您已經多給了她那麼多的時間和青春,可以停手了。”
“大將,再這樣做下去,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他的下屬也不斷地勸告,“如果那個人類身上發生了什麼變化……也許她還會恨您,人類同樣狡猾自私,她不一定會感激您所付出的。”
可是犬大將想,無論變成什麼都無所謂,那不還是他的鈴木鈴花麼,只要她能夠永遠地陪著他,永遠屬於他……
雖然已經半睡下去了,但是鈴木鈴花還是聽到了犬大將說的話,她不禁喃喃了一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