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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任何一隻妖怪都能殺死鈴木鈴花。
她生病了,就需要儘快醫治,拖下去就會死掉。犬大將只能飛快地回去找鈴木鈴花,那次少女的身體發熱,蜷縮在他懷抱里。
清醒了一些知道抱著她的人是犬大將,鈴木鈴花就靠過來,討好地親了一下他的唇邊。
這種示好的小手段目的太明顯,但是犬大將配合得接受了少女的示弱。
她的舌頭因為在發低燒比平時溫度更高,輕顫著伸進來犬大將的嘴唇里的時候,都帶一些微微發熱的病氣,那無法給犬大將帶來什麼影響,他更需要擔心的是,鈴木鈴花會不會觸碰到他的牙齒被劃傷。
妖怪不會做這種無意義的親密事情。
成親和性。愛都是為了繁衍後代。
但是鈴木鈴花不會給他生孩子,她也不會給他帶來任何東西,發而會成為犬大將致命的軟肋。
她是不一樣的。
從開始到現在她都是不一樣的。
雖然還在生病但仍然清醒的少女伸進了舌頭教著犬大將如何接吻,她迫使他不得不收起了那副引以為傲的尖牙,這樣他才能毫無顧忌地回吻她。
就像現在,少女也向犬大將的嘴巴里伸進來了自己的唇舌。
比起做到最後,她更喜歡接吻和愛撫。
因為犬大將總是會從一開始的動作溫柔,變得粗魯霸道,所以鈴木鈴花喜歡停留在前戲階段。
然而除了鈴木鈴花生病受傷,犬大將都會做到最後,而且總是會做很久。妖怪比人類強壯太多了,鈴木鈴花不能完全承受。
最初的時候,犬大將甚至都不會為她做前戲,還要鈴木鈴花一點一點教他,她必須要教會他並且展示給他看,自己到底有多脆弱。
否則,她在犬大將的照顧下也活不了很久。
她沒有騙犬大將,她也騙不了這麼強大的妖怪。鈴木鈴花確實沒有記憶,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一場冬雪覆蓋了一個村落,有人從積雪下挖出了她。
村子裡的神婆收養了她,婆婆叫做鈴木,她就叫了鈴花,後來照顧她的老婆婆死了,因為是自然老死的,這很實在難得,她要按照那個地方的習俗繼承那個名字。
所以她的名字就變成了鈴木鈴花。
“太瘦了。”
這是犬大將第二次這樣說了,赤身貼在男人滾熱的胸膛上,鈴木鈴花沒有說話,她身上已經多了許多痕跡,因為少女的皮膚過於嬌嫩白皙,那些青紅紫印反而並不旖旎只是顯得可怖。
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這少女攬在他腰側的手臂和手肘,犬大將能夠觸摸到柔軟的皮膚還有皮膚表面下面凸起的骨頭。
與她所展露出來的模樣一樣,那些關節硬處也依然脆弱到一折就斷。
“她都胖了……”輕柔地摟著鈴木鈴花,犬大將像是感慨般地嘆了一口氣,他眯著眼睛上下打量鈴木鈴花,他還想要再抱上去,但這是她能夠承受的極限了,所以他克制著沒有再繼續。
“你怎麼還這麼瘦。”
人類的壽命比妖怪短得多,所以他們的變化也很快。
剛把鈴木鈴花帶回來的時候,她的頭髮披散下來只到背後的蝴蝶骨上,而現在已經長到了腰部。
那時候她還因為村落食物的短缺,常常吃不飽,面色中帶著一些青黃,現在犬大將把鈴木鈴花照顧得很好,少女沒有血色略顯蒼白的面容變成了透亮的瑩白,可是瘦削的身材還是沒有增加幾兩軟肉。
只有少女胸前開始發育鼓起的胸脯能夠證明鈴木鈴花確實在長大變化。
即使犬大將經常過來找她,還是覺得每一次,鈴木鈴花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把還是個少女的鈴木鈴花帶回來,犬大將才發現,人類不僅容易變心,他們的身體也會變得很快,青春期時的就變化得更快了。
似乎一個眨眼間,她就能從現在的模樣變成另一種樣子,比變形的妖怪還要善變。
犬妖的感官十分敏銳,何況他常常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鈴木鈴花身上。所以他能夠發現鈴木鈴花身上每一處最細微的變化,他不會錯過她的成長,但是也常常為那變化的速度感到心驚。
少女逐漸長開了精緻的眉眼,淺色稀疏的眉毛變深拉長,透亮的眼眸更是變得熠熠生輝,在黑夜中也依然閃亮,如同珍貴的夜明珠。
她的身材雖然依舊纖細,但是卻被抽拉得修長,鈴木鈴花不是沒有長,她只是往高處長了。
她原來就是美人坯子,被犬大將帶回來細心照顧之後,鈴木鈴花就便出落得越來越美麗。以前妖怪們之中流傳著這個唯一一個生存於西國人類的說聞,流言之中很多地方都是過於誇張。
而現在把那些盛讚美譽放在鈴木鈴花身上,就再也不過分了。
如果那個本來要迎娶她的人類見到鈴木鈴花現在的樣子,他絕不可能再放手得那麼乾脆。
遲早有一天,她會從少女長成更加美艷的成熟女人,然後再從姿容絕艷的美人逐漸垂暮衰老,滿頭烏髮染白,柔嫩白膩的肌膚多上好幾道褶皺。
再老下去,她會死去。
意識到這一點,犬大將對於鈴木鈴花的成長就無法覺得太高興,前段時間他發現少女長高了一些,很久都沒有說話。
聽到犬大將說的話,鈴木鈴花沉默了一會兒。
他們都知道他是在說誰。
這裡就只有兩個女人陪在犬大將的身邊。
準確地說,是只有鈴木鈴花陪在他的身邊,但是他真正的夫人卻是另外一個強大、身份高貴的妖怪。
“她不是變胖了。”最終鈴木鈴花還是張了張口,她緩緩地回應了犬大將一句,“夫人是懷孕了。”
氣氛突然冷卻了一瞬。
雖然鈴木鈴花並不介意,可是犬大將卻極其在意她的不介意。至今為止,他仍然沒有忘記鈴木鈴花說她不願意懷上自己的孩子。
犬大將當然知道自己的夫人已經懷上了孩子,而且他還知道那會是一個血脈強大的兒子。
如果不出意外,那就會是他的繼承者。
擁有了繼承人之後,犬大將還想要鈴木鈴花的孩子。即使那誕生的孩子將會是流著一半人血一半妖血邊緣者,犬大將還是想要看到一個流著自己的血液,又有與鈴木鈴花相似的面容的孩子。
“她會生下一個孩子。”
犬大將把少女摟在懷裡低語,他喜歡伏在鈴木鈴花的頸側聞她的味道,這樣也可以把他自己的氣息一遍又一遍地留在少女身上,“那你想要嗎?”
“不。”
鈴木鈴花很少拒絕犬大將,她很清楚,她賴以生存的就是犬大將對她的寵愛。但是,在這件事情上面,她卻意外地堅持。
她不怕犬大將。
或者說,她恐懼的並不是犬大將。
即使俊美的銀髮男人眯起了金色的長眸,眼中流露的溫柔便變成了刺人的凌厲氣勢,身上也散發出了淺弱的威壓。
在這個年代,無論是對於妖怪來說,還是對於人類而言,留下一個孩子、一個延續血脈的骨肉意味著很多很多重要的東西。
然而鈴木鈴花屈起手想要支撐起身體坐起來,即使生氣犬大將還是伸手扶了一把。
如果讓她摔了,犬大將之後只會更煩惱。
“生下孩子的話,我會死的。”鈴木鈴花順勢臥倒在犬大將的懷裡,少女的面容姿色絕艷但仍然年輕稚嫩,當她輕顫著眼睛的時候,終於露出了符合年紀的無辜和膽怯,“我的身體承受不了的,我會難產,我會……”
她看到過生孩子的女人。
收養的老婆婆也會接下接生的工作,鈴木鈴花有時候會被她過去一起幫忙,她常常能看見因為生孩子而痛苦地死去的女人。
那比餓死凍死的死亡方式看上去血淋淋得多。
肚子滾圓的女人在房間裡尖叫喘息,血就從她的腿間流下來,鈴木鈴花的婆婆會按著她的腿往裡面看。
而她只能端著水等在一邊看,誰讓她做什麼,她都會去做,只要能不用再待在這樣痛苦的場景旁邊。
那樣的景象,看過一遍,鈴木鈴花就決定自己決不會給男人生孩子。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可是我怕……”感覺到犬大將對於他們孩子流露出來的那種莫名的渴望,鈴木鈴花撲在了他面前,顫著身子摟住了他,“我怕疼,為什麼一定要生孩子?”
鈴木鈴花疑惑而恐懼地看著他,那雙美麗璀璨的眸子被浮出的淚花浸出了蠱惑人心的濕意,“你已經有了一個了。”
“我不要生孩子,我不想生孩子。”少女婉轉動聽的聲音因為之前的大喊變得虛弱沙啞,這樣讓她的求饒聽上去更加楚楚可憐,惹人憐惜,“大將,我不想要。”
聽了許久,犬大將抬手撫了撫鈴木鈴花身後光滑柔順的長髮,濃重的墨色潑在一片雪白上襯得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都顯得香艷。
他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但是鈴木鈴花知道犬大將已經心軟了,因為他再也沒有對鈴木鈴花提過這件事。
只是偶爾在他們相擁著躺下的時候,犬大將會摸一摸少女平坦的腹部,似乎對那裡仍然懷著什麼念想。
光是察覺到這個舉動,就足夠讓鈴木鈴花手腳冰冷。
她是真的害怕。
唯一能把犬大將的注意力從鈴木鈴花的肚子拉回去的,就只有他的夫人為他生下的正式繼承人了。
從服侍她許久的妖怪侍女的口中,鈴木鈴花知道了那個血統純正的妖怪孩子的名字。
他叫做殺生丸。
一個光是把那孩子的名字念出口,就會讓鈴木鈴花覺得口齒發冷的姓名。
她從不過問犬大將那位夫人的名字,就像對方也不會橫插一手來管鈴木鈴花,長年以來,她們都維持著這種微妙的平衡,所以鈴木鈴花也不會在意那個不屬於她的孩子。
但是有一天,犬大將這個中間撐杆卻自己打破了這個平衡。
“你想要照顧我的孩子嗎,鈴花?”
第142章
她真的不記得了。
鈴木鈴花的第一個意識,是冰天雪地的嚴寒,積埋的雪刺得她的骨頭髮顫,把她從昏迷中生生凍醒了。
大概,她也是這樣凍昏過去的。
真的太冷了。
她的衣服只有薄薄的一件單衣,根本無法抵禦寒霜,可是壓在她身上的雪卻厚實又冷硬。而她甚至連睜開眼睛看一看的力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