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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他們無法漠視這個被犬大將帶到西國的女人。

  “她叫什麼?”

  “她說自己叫鈴木鈴花。”消息靈通的妖怪用自己知道的情報換取其它東西,“除了自己的名字,她什麼也不記得了。”

  犬大將把她安置在了自己的領地,自己的宮殿,自己的巢穴。

  除了被安排過去服侍她的之外,再沒有妖怪能夠看到她。

  “她到底是誰?”

  “原本,她應該會嫁給一個人類的王。”常年徘徊在人類和妖怪的邊界,老妖怪坐躺在盤根錯節的大樹上嘆了一口氣,“但是……”

  “但是怎麼樣?”

  “我們的大將把她搶過來了。”

  紅木梳從頭頂一直梳到發尾末梢,即使最細密的梳齒也能夠順暢地在那頭長髮上從頭滑到尾,每一根髮絲都纖細而柔順,脆弱但是美好。

  穿著青色長裙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捧著那段頭髮仔細地梳理,她一看就很少做這種事情,所以顯得有些笨拙。

  可是她不敢輕慢地放下,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氣,上一個拉斷一根髮絲的妖怪已經不見了,然後才換成了她。

  而如果不是因為她這種妖怪對於人類沒有什麼噬食的渴望,怎麼也不會輪到她這樣的小妖怪。

  “夫人。”

  把那段細心梳理過的頭髮輕柔地放下,青衣女人蹲下來轉過來一面鏡子對著安靜地跪坐在榻上的人照過去。

  平心而論,對方的年紀被稱為女人還有些小,放在一活就是好幾十年幾百年的妖怪里更是小嬰兒的年齡。

  但這是一個戰戮殺伐的年代,這個年紀的人類女性早就可以嫁人了。

  她也是。

  而她比大多數人類都幸運得多,即使生在平凡的村莊,也會有實力強大的大名甚至王公貴族慕名而求取,因為她生長得太過美貌。

  連妖怪都會動心。

  所以現在她才會在西國,大妖犬大將的領地之中,而不是人類的國土。

  雖然犬大將還沒有娶她但是服飾她的妖怪已經改口叫她夫人。

  對著其實本來並不是用來梳妝的橢圓長鏡看了一會兒,被稱為夫人的鈴木鈴花抬起手順了順光滑的烏髮。

  纖細白皙的手腕從寬大衣袖之中滑出,那層層疊疊的華服稍稍地掉落一截,露出衣物上那些這個年代任何地方都稱得上奢侈的絢麗色彩,但仍然沒有她的皮膚那塊瑩白引人矚目。

  她張了張口詢問出聲,鏡子裡映出的緋色嘴唇便微啟又輕闔,比披在她身上衣袍上繡著的精緻朱紅還要迷人。

  “現在什麼時候了?”

  那聲音仿佛是引誘人類的妖怪歌聲,清冽而甜美,如同墜入酒釀之中的漿果,盪起一陣微稠的漣漪。妖怪擅長蠱惑人心,而她恰恰相反,擅長蠱惑妖怪。

  “已經是晚上了。”

  “嗯。”輕輕地應了一聲,鈴木鈴花就不再說話了,她被帶到這個地方以後就很少出去了,畢竟這裡到處都是妖怪,沒有犬大將,她就是陷在狼窩裡的羊肉,誰都能咬死她。

  看著沉默了下去的鈴木鈴花,妖怪侍女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的任務除了學著人類侍從服侍鈴木鈴花之外,還要哄她高興,不能讓她難怪。而現在鈴木鈴花閉嘴不言,妖怪侍女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不高興。

  思索了一會兒,侍女決定還是把犬大將的消息告訴鈴木鈴花。

  “大將明天就會回來。”

  坐在軟榻上的身影動了動,鈴木鈴花微微側過頭,她對著站在她背後的侍女輕柔地一笑,然後又轉了回去,“我知道了。”

  生疏地行了個禮,妖怪侍女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如果鈴木鈴花沒有被犬大將帶回來,她現在就會被無數侍從環繞,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雖然妖怪強大得多,比人類更能夠保護她的周全,可是妖怪畢竟不是人類,他們不需要那麼多無用的東西。

  待在人類世界和妖怪世界到底還是不一樣。

  犬大將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想出了一些方法來討好鈴木鈴花。

  他不希望鈴木鈴花覺得,在西國的生活沒有在人類那邊好,即使這是事實。他在盡力補償鈴木鈴花,甚至給予她妻子的待遇。

  而唯一阻攔犬大將給予鈴木鈴花妻子身份的原因,並不是下屬的勸阻和種族身份的區別,而是鈴木鈴花的拒絕。

  退出夫人的房間,妖怪侍女便伸手關上門,然而她還沒有完全把門關上,一股龐大的威壓就從來人踏進這片領域之內的那刻就傳了過來。

  飛快地轉過身,小女妖低低地伏下瑟縮,她這種階級的妖怪實在太弱小了,但是也只有這樣弱的妖,犬大將才能放心她陪在鈴木鈴花身邊。

  “大將。”

  在她能感應到犬大將的氣息的時候,他還在百里之外,下一個瞬間他便站在了門口處。

  犬大將微微點了點頭,妖怪侍女便逃似地離開了。

  高挑的男人邁步走進這間整個西國地區最為華麗奢侈的房間,他甚至花費了一番心思另外裝點,如果不是鈴木鈴花不喜歡,他也許都會把人類最好看的宮殿直接搬到這裡來供鈴木鈴花居住。

  他本就生得高大,又披著銀白色的半身鎧甲,泛著寒霜的甲片披在兩肩,凸起的利刺可以輕易地撞破城牆,雪色的寬大衣褲罩著黑色的長靴,這打扮就讓他看上去更加強大又不可接近。

  然而坐在榻上的少女卻走了下來,她沒有穿鞋子,長裙擺在掀起的一角會露出白嫩的玉足。

  鈴木鈴花很少穿鞋,這裡的鞋都讓她覺得不舒服,木屐會在柔嫩的腳趾側印出紅痕,靴子會磨著她的腳掌,不穿鞋就太不規矩了,但是犬大將是妖怪,他不介意鈴木鈴花在他面前不講人類的規矩。

  披著華衣羅裙的長髮少女輕輕走過來,伸手按在大妖怪的腰側,她隨意地就能觸碰他,犬大將也不介意,任由她抽出那條裹在腰間的紅綢腰帶。

  “你回來得早了。”

  拍了拍她的頭,犬大將看著鈴木鈴花認真地摺疊他的腰帶,他的面容生得俊美風雅是妖怪中少見的俊麗長相,但是眉宇間還是有些冷酷的肅殺意味,那是不可能完全磨去的妖怪殘忍習性。

  只是他的眼睛狹長溫潤,柔化了刀削麵容的冷漠,在束起高馬尾的銀色髮絲的映襯下顯得更加高雅,讓人覺得深情款款。

  他抬手卸去了自己身上堅硬而鋒利的盔甲,這些武器會傷到鈴木鈴花。

  在剛把她帶回來的時候,犬大將就知道這個女人十分柔弱,即使他已經悉心照料,她還是會受傷,而很多時候,那些傷痕都是來自於犬大將。

  除了那天犬大將把她帶到這裡來,其他時候妖怪們根本無法見到鈴木鈴花。

  “人類都像是你一樣的嗎?”

  這是犬大將問鈴木鈴花的第二個問題,強者不應該詢問弱者的意見,妖怪也不會徵詢人類的看法。

  可是鈴木鈴花不一樣。

  她救過犬大將。

  即使他並不需要那種無用的救助,但是犬大將還是虧欠了鈴木鈴花,他問鈴木鈴花想要什麼,這是犬大將問出口的第一個問題。

  她讓犬大將帶她離開這裡。

  她只是要離開那個地方,犬大將可以帶她去一個人類稍微繁華一點兒的城鎮,或者把她扔在另外一個暫且安寧的村莊,然而最後他把鈴木鈴花帶到了妖怪的國度。

  “當然是一樣的。”鈴木鈴花是這樣回答他的,她會用手指撫摸犬大將的長髮,用手為他解開高束的馬尾,就像是那天她把受了傷的犬大將帶回去,擦拭他鮮血淋漓的傷口,“人類都是一樣的,失去了心臟、血、和靈魂,都會死。”

  他讓弱小的妖怪服侍鈴木鈴花,然後讓她服侍自己。

  鈴木鈴花和其他人類不一樣。

  她比大多數人類還要都弱小得多,但是她卻又比他們強大得多。她見過犬大將變成巨大妖犬的模樣,也沒有露出過恐懼的神色,即使犬大將把她擄到了這個地方,鈴木鈴花也只是伸手摟緊了他的脖子。“你會保護我嗎?”

  犬大將答應了她,他也一直完成得很好。

  他履行了自己對鈴木鈴花的承諾,然後從鈴木鈴花身上獲得自己應得的報酬。

  看著鈴木鈴花解下那些華麗的衣衫,犬大將眯了眯眼睛,他喜歡她穿上那些衣服的模樣,但是並不喜歡她這樣一件件脫下去,於是他伏了過去放輕力道摟著屬於他的人類,“我找到了好看的銀白皮毛。”

  說話間,他手指一動,便撕開了那一層層昂貴的羅裙,“它會成為你下一件新衣服。”

  審視伏在柔軟榻上的柔軟人類,犬大將撫摸過她的背脊,這片柔滑細膩的肌膚就是最好的造物,犬大將經常找不到能夠匹配鈴木鈴花的衣服。

  找到了,他又會自己毀壞掉,於是又要去尋找新的,而犬大將並不對這項反覆的行動感到厭倦。

  在妖怪之中,他算得上脾氣溫和,何況犬大將是妖力最強大的那個。

  但是再怎麼溫柔和善,他仍然是個妖怪,所謂的善意,都是基於妖怪首領這個高貴的身份出發的。

  少女在他的身下發出令人身心愉悅的曖昧低吟,犬大將放輕自己的力道,一不注意他就會弄傷鈴木鈴花,而這是很難避免的事情,他只能盡力地把那些傷害降到最低。

  從單純地照顧圈養發展成可以親吻愛撫的情人,只過去了半個月。第三次發生關係的時候,犬大將就決定向鈴木鈴花求親了。

  因為除了正式嫁給他之外,鈴木鈴花已經和他的妻子沒有什麼區別了。無法阻止犬大將迎娶人類的決定,下屬便勸犬大將娶鈴木鈴花做妾室。

  她是犬大將決定要娶的第一個女人,她就應該是妻子。

  這就是他的第三個問題,“我想要娶你,你願意成為我的夫人嗎?”

  然而鈴木鈴花拒絕了。

  “除了我之外,你不可能再嫁給別人了。”

  “我不會嫁給任何人。”少女輕柔地撫過犬妖銀髮下的尖耳,這也是因為犬大將縱容她這麼做她才敢這樣,“……我無法生育子嗣。”

  “你說過,你沒有記憶。”

  “這不是我的記憶。”鈴木鈴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比犬大將小得多,無論是年齡還是身形,可是她常常以一種照顧者的姿態面度這個強大的妖怪,“是村莊裡的婆婆在給我看病的時候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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