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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石秀一郎磕巴了一下:“全員?正選也要罰跑嗎?”

  而他得到的是青學部長不留情面的嚴厲補充:“包括正選。”看熱鬧的當然也絕對不能姑息。

  踏步離開這裡,手冢國光把那張寫上了越前龍馬名字的排名表留在了龍崎瑾的桌子上,他可以把隊內選拔比賽暫時放下,但他卻不能把腦子裡的那些記憶像名單一樣扔在身後。

  那個時候,鈴木鈴花是怎麼說的來著——“真可惜,一年級不能當正選,不然手冢君早就是了吧。”

  他想要回答,還是部長的大和佑大便在一旁接過了話,“別看我,我也沒辦法,這是網球部一直以來的規定,哪裡都有,何時都存在。”

  “……無聊的規矩。”

  手冢國光記得那個場景,他坐在長凳上擦汗,鈴木鈴花就站在他身後,離得那麼近,即使背對著少女,他也能感受到她清淺的呼吸。可是他們又離得那麼遠,中間隔著的整片寬闊的鐵絲網,足夠用來劃分他們兩個人的所處位置。

  10分鐘的休息時間裡,大和佑大踱步過來,他比手冢國光更擅言辭,也更知道怎麼加入話題引起鈴木鈴花的興趣。

  “大和前輩不是網球部的部長麼,就不能修改一下規則嗎?”

  他聽到鈴木鈴花這樣問。

  大和佑大輕笑了一下,即使戴著不著調的圓片墨鏡,手冢國光還是能判斷他墨鏡下的眼神一定很溫柔。“喂喂,部長又不是什麼都能做。”

  雖然大和佑大處事風格輕佻,但他從來不會這樣沒有度地親近一個女生,還是差了兩個年級的後輩,除非他正面對著喜歡的女生,或者是更進一步的關係——女朋友。

  鈴木鈴花和大和佑大交往過,然後他們又分手了。

  這件事情,手冢國光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人知道。而他知曉,就已經足夠了。

  那個擾人的念頭又從手冢國光的腦海里划過,把那些條理清晰的思緒一一攪亂。“他做不到的,你可以來完成。”

  平靜的湖面震盪了一下,又被撫平。

  壓下那些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躁動,手冢國光抬手推了一下眼鏡平復心緒。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必須帶領青學拿到全國冠軍,他要完成大和部長託付給他的重任,他——

  “偽君子。”黑色的影子被迫鑽進了更陰暗的角落裡,在它完全消失之前,手冢國光聽到最後一點繁雜的心音,“他可沒有把鈴木鈴花交給你。”

  打開辦公室的門,手冢國光邁步走了出去,他梳理好了自己的思緒,所有不應該有的東西,全都消失不見,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平靜的樣子。

  看著手冢國光乾脆利落地消失了,大石秀一郎聳了下肩膀,“好吧,看熱鬧的要倒霉了。”

  收起選拔賽的排名表,龍崎瑾抬頭一笑,她笑得很隨意,說出的話也像是一個隨口的玩笑:“好了,這下我們就有了一個厲害的新生吶,再差一個作用強大的經理,就完美地達成我的理想網球部了。”

  大石秀一郎捧場地笑了一下,但是那笑容維持地並不長久。

  在社團中擁有一個美麗可愛的女經理,哪個在部活中花費大量時間的少年沒有過這樣的幻想。

  並不是沒有女生主動報名當男網的經理,但龍崎瑾覺得用處不大都拒絕了,就算是鈴木鈴花來報名,龍崎瑾也不會真的答應下來。

  玩笑是玩笑,正事上龍崎瑾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這是因為龍崎教練不知道鈴木鈴花會打網球,大石秀一郎忍不住在心裡為少女辯護,雖然他沒有親眼見過鈴木鈴花觸碰網球,大概也不會有機會見證了。

  即使她手臂上的傷漸漸復原成原來的樣子,即使醫生聲明她已經可以打網球了,鈴木鈴花也沒有再握過網球拍,她的身體狀況也不會允許。

  但鈴木鈴花一定是個厲害的天才選手,優秀到遭受發生在手冢國光的事情。可是她和手冢不一樣,她選擇的是放棄網球。

  沒有人在那個時候拉鈴木鈴花一把嗎?還是沒有人扔給她一個擔子,讓她能在網球上留下來。

  大石秀一郎能從很多人的口中打聽到鈴木鈴花什麼時候請了假,什麼時候回學校,什麼時候又請了。偶爾他會產生點奇怪的念頭,如果鈴木鈴花堅持下來了,身體會不會就能比現在這樣好一點?

  他本來就是個容易想多的人,一不注意關心就變成了囉嗦煩人的長篇大話。只有在朋友面前,大石秀一郎才會變得這麼嘮叨,越是在意越會考慮得多,所以嫌棄和不耐煩也就越傷人。

  鈴木鈴花從來都沒有流露過一絲牴觸的神色,即使是河村隆和不二周助有時候都會對大石秀一郎露出無奈的神色。也許是鈴木鈴花比他們更擅長忍耐,更善良,也許是她不忍心拒絕,就像她不會拒絕其他任何一個前來求助訴苦的人一樣。

  但也許——

  也許是因為鈴木鈴花在意呢?

  大石秀一郎很難不去這樣幻想,畢竟她看上去那樣精緻而溫柔,讓周圍的人難以控制地陷入那些柔軟溫暖的,有關鈴木鈴花的美好夢境裡。而病痛,就像是上帝為了平衡施加在她身上的詰難,她太美麗,也太脆弱。

  她脆弱到大石秀一郎常常覺得,一不小心,鈴木鈴花就會像氣泡一樣被戳破。事實也是如此,他眨了一下眼睛,打了一場網球比賽,然後她不在學校的日子就過去了一天、三天、一周……像是沒有盡頭似的。

  所以她不會成為他的經理。

  鈴木鈴花總是很忙碌,她在學校里待的時間總不能長久,所以每次回到青學,就會有很多事情要做。

  趕上課業進度,補上作業和考試,和朋友聚一聚彌補感情……她總是很忙,大石秀一郎會習慣性地一直等到最後再去找鈴木鈴花。他知道她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還有很多人要談話,而他很有耐心。

  他記得自己剛成為青學網球部的正選的時候,記得第一場代表青學贏下的正式比賽,也記得被任命為副部長的時候,每一次大石秀一郎會告訴鈴木鈴花。一開始他是無意的,後來這就變成了一個習慣,他本來是個接收苦水的人,現在卻有了自己的傾訴對象,這多奇怪。

  鈴木鈴花不會忘記感謝他,她永遠都不會落下任何一個人。大石秀一郎都對她的記憶力感到驚奇,她是怎麼把那麼多的人記住的?湊上來關懷的女生們,熱情告白的男生們,她都能一一記下,從來不會搞混。

  所以少女在他回憶里的色彩很鮮明,總是染了一層溫柔的光暈,於是能輕易地在腦海里翻找出那些有關鈴木鈴花的片段。

  她真的很好。

  當看到鈴木鈴花和拒絕過的後輩打招呼,大石秀一郎第一萬次確定這件事情。所以大家對鈴木鈴花的態度驟變也是理所應當的,從厭惡到接受,再到愛護,這沒什麼奇怪的。

  就算發展成喜歡,大石秀一郎也覺得很正常——像他一樣。

  像很多人一樣。

  鈴木鈴花會讓大石秀一郎覺得,即使有再多、再好的人喜歡那個少女,也不足為奇,這就促使著他想要對她更好一點、更溫柔一點,才能表達出他心中幾欲傾巢而出的奇異、柔軟的情感。

  那和對網球、對同伴的感情不太一樣。

  夢想賦予他勇氣,友情則讓他更加堅定,可是鈴木鈴花……她讓他比更加強大,也讓他更加脆弱。

  看到大石秀一郎走神,龍崎瑾咳了一聲提醒他:“好了,你也回去訓練吧。”

  “是,龍崎教練。”

  回過神,大石秀一郎鞠了一躬,彎腰時他眼角看到龍崎教練桌上擺放的相框,木質的四框裡面貼著一張他們二年級時候的合影。

  那時候他們的臉比現在更稚嫩一點,所有人都穿著藍白衫,只有龍崎瑾套了一件粉色的運動衫,在合影中最為突出,就連被jú丸英二拉進相機鏡頭裡的鈴木鈴花都被人披了上了青學網球部的正選外套,融入他們之中看上去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為什麼會拍下這樣一張照片,大石秀一郎有些記不清楚了,他的記憶力並不太好,但這不妨礙他對這張照片感到溫暖。

  “教練,這張合影照……”

  龍崎瑾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哦,這張啊,我昨天整理相冊的時候翻出來的,感覺就這張你們這幾個臭小子笑得最開心,剛好有個空相框,我就拿來放進去了。”

  大石秀一郎無奈地應下“臭小子”這個稱呼,離去前他還仔細地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他不確定是不是光陰影的作用,手冢國光緊抿的唇線似乎也彎起了一點點弧度。

  “現在?我還在學校里。”

  從網球部向外走,直到看不見人了,鈴木鈴花才把手機放在耳旁,“現在不行……是下課了,但我之後還有點事情。”

  電話的另一邊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什麼事?”

  在路上踱著步,鈴木鈴花仰頭望了一下蔚藍的天空,她沉默了一會兒輕嘆一聲,還是乖乖回答了他,“和同學聯絡感情。”

  那男聲冷笑了一下,“如果你能在這些不必要的東西上少花點時間,作品的數量和質量都會上升一個層次。”

  “是嗎,這麼相信我?”沒有因為他的無禮感到冒犯,鈴木鈴花短促地笑了一下,“卡繆你也知道的,反正我對這些也沒什麼追求。”

  “那你就是在浪費時間。”卡繆的語氣變得不愉,“扔掉工作,乖乖地當個學生。”然後去休息。

  鈴木鈴花開始慢慢地往回走,“那可不行。”她停頓了一下才接著往下說。

  “不工作的話就見不到了你了。”少女放緩了聲音,讓它們聽上去更加甜美:“不追求事業,追求你不行嗎?”

  “胡鬧!”

  另一邊傳來嚴厲的呵斥,鈴木鈴花卻笑出了聲。

  笑過之後鈴木鈴花又回到了正事:“之前拒絕了sana的代言邀約,沒事嗎?”勸說無果後,她的經紀人大概都有給她催眠大腦的心思了。

  卡繆冷哼了一聲,“不用在意,他們只是在討好你。”

  鈴木鈴花忍不住輕笑:“討好我?不應該是討好你才對麼?”

  “沒什麼不同。”

  對這個回答沉默了一下,鈴木鈴花才笑著說下去,“……是,我親愛的伯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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