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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晗在做完以上之後一直靜靜注視著李熏然的臉,看他面上神色發生的任何一點變化:蹙眉,因忍痛而帶出微微的肌肉痙攣,生理性的淚液分泌讓他的一雙眼睛似是滿布霧氣,漸漸變得粗重的呼吸,原本緊抿的嘴唇開始鬆弛,臉色變得蒼白,精神開始恍惚……失血帶來的休克體徵。他知道,是時候了。

  他取過紗布稍擦拭了李熏然的傷口周圍,止血,消毒,然後簡易包紮。

  就在李熏然以為終於可以稍事放鬆的時候,額頭正上方突然傳來魅惑的男聲:“熏——然——”當他隨著聲音緩緩睜開眼睛之後,一隻銀制的精雕十字架“唰”地停在了他的眉心上方。

  這就對了,熏然,遊戲這才開始呢。

  昏昏沉沉間,凌遠做了個夢。他做夢時很清楚這些全都是不真實的,但這夢境裡所發生的一切依然讓他覺得恐懼。

  ——他看到整個杏林分部真的變成了瘟疫場,病人一批一批死去,醫護人員一個接一個倒下。

  ——他聽到媒體一次又一次地質問,時間過去了這麼久,而疫苗為何還未研發成功。

  ——他看到報紙上黑底白字寫著“颶風”已然登陸港澳台的消息。

  ——然後就是李熏然撲倒在他的病房門口,一邊說著話,嘴裡還在不斷地咳出血來,一件灰色藏藍格子襯衫的前襟已然看不出它原本的顏色。再後來,李熏然匍匐到他的病床邊,一手扒在床沿上,一手拽著凌遠的病服袖子,直到嘴裡翻來覆去喃喃的僅剩了一句話:“凌遠……救救我。”穿著隔離服的醫生護士站了一圈,卻沒有人敢上前一步。凌遠滿面淚水,抓著李睿的手泣不成聲:“小睿,求求你,救救熏然……”

  凌遠從夢境裡轉醒時,偏頭看到又是李睿杵在床邊,略緩了緩便問道:“你怎麼又過來了,我這裡很好玩嗎?”

  李睿正往醫囑單子上簽字,聽到問話手下頓了頓,而後飛快寫完抬眼去看他:“你剛才體溫飆升到四十一度三,現在穩定回三十八度了。”

  “是麼。”凌遠微動了動身子,喘了口氣繼續問道,“熏然來過電話嗎?”

  李睿聞言抓了床頭手機來看:“沒有,簡訊也沒有。”

  凌遠點了點頭,答了聲“也好”便閉上眼睛。李睿也不再說什麼,替他理了理被角即轉身出門。

  李熏然感覺自己仿佛墜入一個安靜的冰窖,奇怪的是這裡並不寒冷。周身亮白,可他的眼睛能看見的只有那一隻微微晃動的十字架。

  漸漸的,十字架竟也開始發光,隨即它變得越來越小,逐漸消失在他眼前。李熏然的視野里只余了亮白的光芒。

  而後似乎有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在引著他往前走,他有一種強烈的感覺,知道此去或許便會墜入深淵,但他依然控制不了順著那股力道前行,直到他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

  “你是我的……熏然……你是我的……”

  凌遠?是凌遠嗎?

  “別怕熏然,跟著我走,你就再也不怕了……”

  怕?我怕什麼了?

  “熏然,把你自己交給我……”

  不,搞錯了,不對,你不是凌遠。不對!停下來,你不是凌遠。停下來!

  一股在口腔里瀰漫開去的鐵鏽味讓李熏然瞬時清醒了,他猛得睜開眼睛,刺目亮白的光芒全都不見了,視野範圍內只有倉庫的頂燈在發著光。

  他咬破了自己的舌頭。

  他聽見身後一個原本坐著的人站起來,迅速離開屋子,門被狠狠地甩上。是謝晗無疑。李熏然感覺得出來他難以遏制的憤怒,心裡微鬆了口氣。

  他掙了掙四肢,依然被牢牢捆縛在解剖台上,也就放棄了掙動,疼痛和疲憊一涌而上,他準備休息一會兒。

  陷入睡眠的前一秒,李熏然想,謝晗發怒了就會容易犯錯,這是好事兒。只不過,往後,自己大概會比今天慘上幾倍吧……

  TBC.

  第12章

  陷入睡眠的前一秒,李熏然想,謝晗發怒了就會容易犯錯,這是好事兒。只不過,往後,自己大概會比今天慘上幾倍吧……

  李熏然終於被謝晗從解剖台上解下來扔進一間密閉的屋子時,他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和精神暫時不會再受到更甚的折磨了。

  他根本記不清楚已經過去了多長時間,一天,或是兩天?

  過去的幾十個小時裡,他不曾吃飯,胃裡火燒火燎地疼。葡萄糖從他手背的靜脈倒是不停地注入他的身體,所以死亡或解脫於他而言倒也是奢望。

  彼時李熏然在終於又一次激怒謝晗之後的預感沒有錯,幾小時後他就成了謝晗泄憤的對象。他被翻過來綁縛,馬鞭和被燒紅了的鐵絲如雨點一般輪番招呼到他的身上。而就在他通身大汗精疲力竭的時候,他又被翻轉了回來。

  謝晗打開了李熏然腹部之前草草包紮未曾縫合的四道傷口,稍有些新生的皮肉被謝晗的手指一抹,溫熱的血液又一點一點涌了出去。而後,在他剛出現失血休克體徵的時候,傷口又被消毒止血草草包紮,銀制的精工十字架再一次停在了他的眉心上方。

  李熏然的精神心理再一次被拖入困境,而後又一次咬破了自己的舌頭或口腔側壁清醒過來,終於再一次激怒了謝晗,於是迎來新一輪的鞭撻和灼傷。

  如此翻來覆去幾次,李熏然的後背已被鐵絲和馬鞭抽得皮開肉綻。然而盛怒之下的謝晗倒是依舊一如既往地履行他的“諾言”,只傷皮肉不傷筋骨,在把李熏然鎖進這屋子前,他甚至還給他的後背消了毒包了扎。

  說是個密閉的房間,其實更像個監牢。除了地上擺著的一張床墊,和床墊上搭著的李熏然的襯衫鞋襪,整個房間再沒有別的東西。然而這個地方卻乾淨得令人髮指,甚至在隔斷後面還有一個簡易的衛生間。

  沒錯,這個房間就是一個有著潔癖和OCD的謝晗。

  李熏然伏趴在床墊上,血肉模糊的後背因著外敷藥物消炎鎮定的作用,一陣灼熱又一陣發涼。他聽到頭頂的通風口呼呼作響,吹進來微涼的氣體,心裡嘲諷地笑著,“謝晗還挺體諒人”,再一偏頭,閉了眼睛,把額頭埋進了胳膊肘,在牽動傷處的隱痛中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淺顯短促,睜眼時李熏然只覺得頭痛欲裂。

  門底下的窗口打開,一盆冒著熱氣的叉燒飯被推了進來,下一秒筷子被丟進來的時候,門外的謝晗開了口:“熏然,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要先聽哪個?”

  李熏然勉力站起來走到門邊,放任自己倚在門邊上卻不出聲。

  三秒鐘的時間,門外又響起謝晗的笑聲,待到他笑畢才又出了聲:“熏然你真可愛,氣喘得這麼急,人都貼到門上來了,卻還是這樣犟得不開口問。”

  李熏然腳下微微踉蹌了一下,他甩了甩頭,強迫自己的深思稍稍清明一些,沉吟著開了口:“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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