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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是他平日對安澤總是欺負的太過,而唯有去見父母的時候,才會假裝著對他好一些。因此,對於這個節日,顧安澤總是有著莫名的期待。在離正月還有十幾天的時候,他就會開始忙碌的準備需要帶去秦家的年貨,態度鄭重而又喜悅。

  但那時的秦楚怎麼可能看得上顧安澤親手醃製的魚肉或者是晾曬的干筍香菇呢?儘管對方親手做的總是要比外面餐廳的美味一些,但那終究只是些普通的年貨罷了,於是也基本不曾關心過,幾乎的懶得去理會在家裡忙來忙去的人。但與他的態度相反,秦楚的父母到格外喜歡這些,每每收到這樣的禮物都要誇獎顧安澤一番。

  秦楚心中雖然不屑,但在父母面前,還是佯裝和對方親密,也會隨意的誇獎兩句。安澤應當是知道他敷衍的態度的,但每到這種時候,還是會微紅一下耳根,連笑容都羞赧許多。

  好像只要有一群長輩聚在一起,顧安澤就會成為人人誇讚的對象。秦楚臉上跟著露出引以為傲的神情,但心裡卻十分不滿他人對顧安澤的誇獎。明明是那樣惹他生氣的人,憑什麼每次回家,就會故意裝作賢惠乖巧的樣子?

  他心裡充滿惡意,於是顧安澤努力討他歡心的行為也成了心機深沉。頭兩年在一起的時候,他還懶得去理會對方,每到晚上回了臥室,便會立即拉下臉來,好讓對方識趣一些。顧安澤果然也會訥訥的說不出話來,自覺的拿著被子睡在了床的角落。

  但後來,便不是這樣了。

  他那時應當是喜歡上了安澤,否則怎麼會那般沉迷於和對方的肢體交纏?他可以隨意的找人來解決問題,但實際上在許子墨走後,他確實只和顧安澤一人發生了關係。現在再去回想當初那些可笑的想法,秦楚的心都在微微發顫,像是被一點一點的用針挑開最深的傷口,露出鮮血淋漓的皮肉。

  他明明不是那樣愚笨的人,但面對顧安澤的時候,卻總是表現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著對方。如今的自己都根本不明白為什麼當初會犯下那樣的錯,他也曾幻想著過去只是一場夢罷了,他的安澤還會在家裡等著自己,但等從幻想中醒來時,陪伴他的卻只剩下這一盒冰冷的骨灰罷了。

  他會故意折騰安澤。

  明知道第二天他要早起和自己去拜年,前一夜卻故意在床上欺負對方,一直到顧安澤承受不住,不斷的抽泣哀求時才勉強結束。他怎麼可能溫柔呢?第二天,被使用過度的地方腫脹的極為厲害,他連走路都有些勉強,早飯也根本吃不下幾口,出門之前更是要在衛生間裡呆上很久。

  秦楚全都看在眼裡,如果他會心疼,也不至於一夜不休的欺負對方。顧安澤怎麼可能拒絕他?就算一點快意也感覺不到,疼的渾身冒冷汗,也仍會乖乖的在床上躺下仍他動作。

  要拜年的幾天,身體再不舒服,他也總是強撐著應付下來。等到回了秦楚和自己的家,他才會渾身發熱的躺在床上。醫院的假期比國家規定的還要少些,他最多在家裡休息一天,第二天就又必須上班去了。那副樣子連秦楚都看的糟心,但他又不去請病假,吃了點退燒藥便繼續工作了。

  從頭至尾,秦楚都不曾主動給予什麼。

  他甚至不會為顧安澤清理身體,更何況說去藥店給他買藥呢?他總以為顧安澤自己是醫生,就算再怎麼折騰,也一定不用過多操心,過個幾天對方又能在自己面前到處亂晃了。

  他怎麼會狠的下心啊……

  思緒不過一瞬罷了,再回過神來的時候,臉上已經布滿了冰涼的淚水,連顧安澤的骨灰盒都被滴濕了。他著急的去擦,等到那骨灰盒乾淨的看不出一點痕跡時,才鬆了一口氣,掀開被子放在了懷裡,用體溫去溫暖對方。

  安澤,你還陪著我,對嗎

  他以為自己是夢不到顧安澤了,但在當天夜裡,卻又一次回到了過去。仍是他們曾經的家,連家具都不曾改變,只是安澤卻獨自站在那裡,手腕上還帶著深刻的刀痕,沉默的站在他的面前。

  秦楚不斷的哭喊,不斷的乞求對方的原諒,顧安澤卻依舊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句話,只是表情木然的站在那裡。他的身後還站著父母爺爺,但卻看不清面容。

  等到秦楚從夢中醒來時,枕頭已經被濡濕了一片。

  顧安澤的骨灰盒就被他放在了床邊,他粗喘著氣打開了燈,把骨灰盒緊緊的抱在懷中,情緒才勉強的平靜了下來。

  兩個月後,他被批准出院。一般被摘除脾臟的病人都需要休養半年,但他卻恢復的格外快些,令經驗豐富的老醫生都不禁嘖嘖稱奇。當時闖進ICU病房的球球並沒有死亡,它只是被注she了高濃度的麻醉劑,在昏迷了一天一夜後,又恢復成了當初那隻天真可愛的薩摩耶,委屈巴巴的被寄養在了寵物店。

  秦楚出院的當天就去寵物店把球球領了出來。

  在見到熟悉的人時,球球幾乎是立即跳了起來,都顧不得曾經對秦楚的畏懼了。但它似乎又在尋找著什麼,不斷的在四周打轉張望。

  它是在找顧安澤。

  秦楚幾乎是立即就知道了原因,當即也心中一酸,強忍著澀意將球球帶回了家中。球球還以為顧安澤只是沒來接他,興沖沖的往家裡跑,看到熟悉的裝潢,更是激動的到處蹦跳。

  只是換個鞋的時間,它就已經把所有房間都竄了一遍,像是在和顧安澤玩躲貓貓的遊戲一樣,一邊跑一邊“汪汪”亂嚎。但跑了一圈,沒看到主人的身影后,它就有些狐疑起來,連腳步都慢了許多。

  它以為顧安澤是藏在了一個它注意不到的地方,於是又仔仔細細的找了一遍,連柜子門都要扯開看看。秦楚苦澀的跟隨在它的身後,心底一片酸楚。

  安澤,如果你還在這裡……出來吧。

  不要躲我,我真的很想很想你……

  他也奢望著球球能夠找到顧安澤的身影,但當初對方也是一點一點消失在他面前的,怎麼可能再一次出現呢?球球在屋裡找了半天,連床底都強行鑽了個腦袋進去。它以為顧安澤藏在床底下,於是不斷的要把自己肥嘟嘟的身體往裡擠,真的擠不進去的時候,再用爪子去撈。

  還是沒有找到。

  再怎麼充滿希望,在左左右右尋找了四五次之後,球球還是隱約意識到了什麼。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它呆愣的站在客廳,迷茫的看了看四周。

  原本吵鬧的它也不再發出聲音了,就愣愣的站在原地,隨後慢吞吞的走到了秦楚面前,淚眼巴巴的看著對方,像是在詢問主人的去向一樣。饒是一條狗都有這樣深沉的感情,秦楚不禁淚從中來,哽咽著把球球抱在了懷裡。

  “抱歉,他不在了……他不在了……”

  球球應當是聽不懂的,但他似乎很不開心,掙脫了秦楚的懷抱後就獨自躺在了窩裡,把自己捲縮成一個球,表情也有些難過的樣子。秦楚撫著眸低啞的嘆息了一身,慢慢的蹲在了地上。

  他的安澤……再也回不來了。

  第四十九章(結尾小修)

  原本總是會令它很激動的肉條都失去了原有的誘惑, 球球委屈巴巴的窩在墊子上, 只勉強吃了幾口狗糧就跑去了臥室。臥室的窗邊有一個飄窗,它可以站在飄窗上透過窗戶朝外看。秦楚不過是去把碗洗了,球球就已經嗚嗚著趴在臥室了。

  它似乎是想等顧安澤回來, 小小的眼睛也不斷張望,看見人影便會激動的嚎叫幾聲, 但在發覺那並不是顧安澤後, 又難過的爬了下來,整個身體都蜷縮在一起。

  大概狗的嗅覺總是很靈敏的,樓道里有鄰居上樓時,球球都會“汪汪”的衝過去, 拽著秦楚的褲腿要他開門。但還不待秦楚走到玄關,它便發覺那並不是記憶里主人的氣息,又失望的站在了原地,垂著尾巴迷茫而失落的看向秦楚。

  它似乎在問為什麼顧安澤還不回來,那思念又難過的表情實在是令秦楚心中酸澀。他把顧安澤的骨灰盒從桌上抱起,在球球面前蹲下了身。早被幾千度的火焰燒成灰燼的身體如何嗅的出原本的氣息呢?但球球還是湊上前去聳了聳鼻子。它似乎是看到了那個小小的照片,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隨後有些疑惑的“嗚”了一聲。

  為什麼主人會變得這么小?

  它又伸出舌頭舔了舔,但顧安澤卻沒有像先前一樣溫柔的撫摸擁抱它。它似乎是著急了,嗚嗚著不斷打起轉來,甚至躺在地上露出了自己毛茸茸的粉紅肚皮。平日裡只要它做出這個動作,就算顧安澤心情再抑鬱,也會微笑著過來撫摸它。

  但是現在,他卻被封印在了那個小小的照片裡,再也無法出現了。

  秦楚摟著骨灰盒,他以為自己的情緒在兩個月里已經逐漸平靜了,但此時還是忍不住捂住了眼眸,無聲的哽咽起來。

  安澤……球球也很想你啊。

  你就真的,這樣丟下了我們嗎?

  身邊被溫暖所圍繞,原來是球球從地上站了起來,嗚咽著湊過來要他臉上的淚。它以前是很畏懼秦楚的,但大概是先前一段時間秦楚對它的照料和顧安澤的囑咐,現在倒也親昵起來了。要是放在過去,它只要靠近便會被秦楚呵斥,更不用說去舔秦楚的臉頰。

  秦楚微愣,隨後對上了球球毫無雜質的目光。

  它又輕輕的嗚了一聲,似乎是在安撫秦楚不要再難過了一樣,尾巴也輕輕的搖晃了一下。薩摩耶本就有“微笑天使”的稱號,要安慰人的時候更是暖心。秦楚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球球的腦袋,隨後又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勉強的露出了一個微笑。

  兩個月沒有居住的家四處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秦楚沒有再放任自己悲傷下去,而是拿起先前顧安澤曾使用過的抹布掃帚,把家裡左左右右都打掃了一遍。他也不過是剛出院而已,更何況做家務本身就是很累人的事情,等到所有地方都被清掃乾淨,秦楚的腰腹都隱隱酸痛起來。

  球球本還跟在他身邊走來走去,但過了一會兒還是跑去了臥室,站在飄窗上朝外看著。秦楚打掃到臥室的時候,它也只是“汪汪”了兩聲,去秦楚身邊轉了一圈表示親昵後又繼續盯著窗外了。

  它果然是不明白骨灰盒的意思的,大抵球球也不曾經歷過死亡,所以也不懂什麼是永遠的離開。秦楚沉默了片刻,在打掃完所有地方,換了新的床單被套後,也拿著電熱毯過來陪它一起坐在了飄窗上。

  大理石在早春還是格外冰涼的,球球的爪子都已經涼的不行。感覺到毯子的溫暖,它開心的嗚了一聲就撲了上去,整隻狗都趴在了毯子上。但它隨後又反應過來秦楚也要坐在這裡,蹭蹭身體給秦楚留了一小塊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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