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拿什麼來原諒你
等臥室只剩下田柚和睿睿兩個人的時候，田柚最終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睿睿看到自己的母親哭了，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安靜的撫慰在母親身邊，偶爾的時候，會用小手去為田柚擦眼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田柚的心情終於平復下來了，也發現睿睿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他懷裡睡著了過去。
田柚將睿睿放在床上休息，然後自己去浴室里洗了一把臉。
從浴室出來之後，田柚看著睿睿天真無邪的睡顏，終於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然後，田柚慢慢朝睿睿走過去，在睿睿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完了之後，又一臉無奈地坐在床邊，原回想著不久之前女兒對她排斥的態度。
照現在欣欣對她的排斥程度，田柚覺得，近期內是不能把欣欣接回家去，而且不用多想，這三年，欣欣已經跟秦朗培養了深厚的父女之情，如果貿然把欣欣帶回去的話，估計很難改變自己在欣欣心目中的形象。
田柚的心也開始害怕了，她擔心事情會這麼發展下去，那麼到時候不管自己做什麼都沒有用，可是她不能把女兒放在這裡不管。
天知道，剛剛在見到女兒的第一面起，她是有多想把欣欣抱在懷裡，親吻這個孩子，可是在看到欣欣看著她眼神的時候，田柚就怯場了。
為什麼，有些事情明明看起來很容易，可是做起來卻這麼難，明明自己的親生女兒就在身邊了，只要自己一伸手就能抱抱她，可是她卻不敢這麼做，明明離得這麼近，可是又這麼遠。
一陣風從窗子外面吹進來，將窗簾吹了起來，順帶著外面夏花的花瓣也吹了進來。
風兒輕輕地拂過田柚的臉頰，吹起了她隨意散落下來的碎發。
田柚看著窗外，原來是外面的藍花楹開得茂盛，花瓣在空氣中隨風飄落。
田柚站了起來，慢慢地朝床邊走去，現在是春末夏初，正是藍花楹開的花開得茂盛的時候，紫色的花藤往下垂著，隱隱約約傳來一股花香。而地面上，已經鋪滿了一層紫色的花瓣。
她還記得，當時跟秦朗住進來的時候，院子裡的這顆藍花楹還沒到花期，沒想到一別經年，再次來到這裡，卻領略到了這兒的美。
是的，單憑一顆花開遍樹的藍花楹，足以襯托出了這裡的美。
沒過多久，田柚便看到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兒出現在了這顆藍花楹樹下，雙手抓起底下的花瓣往天空撒著，然後隨著花瓣的掉落在原地轉了幾圈，裙子也跟著飛舞了起來。
田柚默默的拿出了手機，然後將這個畫面拍了下來。
「爸爸，爸爸，這些花花好美呀。」說完，欣欣又從地上捧起了花瓣，往屋子裡面跑，大概是去把這些花瓣當成禮物送給那個男人了吧。
不知道，會不會有那麼一天，她能跟著兩個孩子在這麼美的環境下玩耍嬉戲。
就在這個時候，田柚的手機響了，是高芝打過來了。
猶豫了片刻，田柚便接通了電話。
「媽，您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情麼？」田柚問道。
「看到欣欣了麼？欣欣長得怎麼樣？她在那裡有沒有受到什麼委屈，秦朗待她如何？欣欣她喜不喜歡你和睿睿。」高芝一次問了好幾個問題，每一個問題都是關于欣欣的。
而最後一個問題不問還好，被高芝這麼問了，田柚又控制不住留下了眼淚，然後帶著哭腔回答道：「欣欣長得像我，秦朗把她照顧得很好，可是媽，她似乎不喜歡我，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嗚嗚嗚嗚！」
也只有在最親的人面前，田柚才會把自己受到的委屈說出來，以前有秦朗，可是現在她只有自己的媽媽了。
電話那頭，高芝沉默了好久，而這邊，田柚也小聲地哽咽著，時而發出吸嗦鼻子的聲音。
「慢慢來，畢竟她出生沒多久你們母女就分開了，你這麼突然出現，她估計也會緊張害怕。你說那個男人把她照顧得很好，她大概是以為你要把她帶走吧。小孩兒就是這樣，她跟誰親就跟誰。」高芝耐心的勸導著，語氣中也帶著些許無奈。
高芝的這番話也讓田柚頓悟了，這就如同睿睿跟自己的感情一樣，想到來的時候睿睿保證說，一定要保護好她的那個表情，田柚馬上破涕為笑了。
「媽，我會努力的。」
「好孩子，如果有什麼事情，在哪裡受了什麼委屈，一定要打電話回來跟媽說。」
「知道了媽。」而後，田柚又隨便跟高芝聊了幾句便將電話掛斷了。
田柚看著窗外的藍花楹沉思著，想著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女兒對自己敞開心扉，她無時無刻不想著欣欣能夠叫她一聲媽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田柚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馬上拿出手機，將欣欣的照片發送給了高芝，沒多久，田柚就收到了高芝發來的簡訊。
「好，欣欣長得真好，像你小時候。」
看著簡訊內容，田柚笑了笑，是啊，欣欣長得很像她，可是這有什麼用，跟她又不親近，田柚想到這裡，嘴角的微笑也漸漸收了起來。高芝還問了什麼時候可以把欣欣帶回家看看。
田柚想著，以現在這種情況，怕是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帶回去見自己的父母，恐怕還得等一段時間，只希望能越快越好，這樣等搞垮秦朗之後，她也可以放心地帶欣欣回去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田柚來到了廚房，決定親手做些吃的給孩子吃，這也是目前為止，田柚想到的唯一一個能夠與孩子親近的方式了。
要是放在三年前，田柚根本就想像不到自己會有親自下廚的那天。
沒嫁給秦朗之前，家裡的飯菜是高芝做的，嫁給秦朗之後，飯菜是保姆做的，有時候秦朗閒空下來，也會為自己做幾道菜。
秦朗做菜是真的好吃，田柚依稀記得，當初還跟秦朗開玩笑說，若哪天秦氏倒閉了，咱們夫妻倆還可以開家小餐館，秦朗負責後廚的工作，而自己負責收銀管帳。
回想起那個時候，田柚的臉上不自覺的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可當她抬起頭時，正巧看到秦朗在廚房外看著自己，田柚也馬上收起了笑容。
秦朗看著廚房的情景，不願意移開腳步。
這個時候田柚的樣子，真的很美，頭髮隨意地挽在後面，穿著一條淨色的圍裙，很嫻熟的將土豆切成丁狀，然後裝盤。
過了一會兒，秦朗才慢慢地走進廚房來。
「我來做菜吧，欣欣剛剛睡著了，你可以去陪陪她。」秦朗小聲地說道。
剛剛他把欣欣哄睡了過去，正想上樓去叫田柚去看，結果經過廚房的時候，就看到了田柚在裡面洗手作羹湯。
田柚抬起眼眸看了秦朗一眼，而她手裡的動作還在繼續著，只是她切菜的力度比剛剛大了許多。
待田柚將牛肉丁也裝進盤子裡的時候，便對秦朗說道：「不用你在這裡假仁假義。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和欣欣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秦朗抿了一下嘴唇，其實田柚說得一點都沒做，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可是也並非他的意願，所以田柚怨他，恨他，他都欣然接受，更不敢有任何怨言。
他不敢奢求田柚會原諒他，他求的是，在他離開之後，田柚能夠帶著孩子們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
「柚子，對不起。」除了這句對不起之外，秦朗已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千言萬語，只凝結成了這三個字。
「對不起有用的話，還叫警察來幹嘛。秦朗，我不是那種你打了我之後，再給我一顆糖我就能原諒你的人。這幾年來，你對我造成的傷害，以為一句對不起就能抵過了麼？」田柚譏諷地說道。
「秦朗，我真的不欠你什麼的，我把一個女孩子一生最美好的東西都給了你。」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接吻，女人寶貴的初夜，然而，最後換來的結果是什麼？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是你把我的這份真心踐踏掉的，被你踩得渣都不剩，所以，秦朗，你告訴我，我該拿什麼來原諒你。」
田柚說著說著，眼淚也跟著一滴滴地掉落在砧板上，「秦朗，有時候我真的，恨不得把你殺了，然後自己再自殺，如果沒有兩個孩子的話，我想我大概真的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這一路走來，真的太難了，實在是太難了，哪怕是人魚公主幻化為人形在地上走著，恐怕也沒我這麼艱難。」
整整三年啊，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田柚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如果身邊不是還有睿睿陪著，她恐怕也無法堅持下去。
然而，聽到田柚的哭訴，秦朗的心猛然抽了一下，那麼的痛。
他何嘗不是這樣？每當早上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他都在慶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天，每天晚上睡覺都驚心膽顫，深怕自己第二天再也醒不過來了。
所以，秦朗就這麼擔驚受怕地過了三年，只是林羅每次來給他檢查身體的時候，只是說他的病情尚穩定，但隨時都可能病發。
而，田柚和秦朗兩人，就這麼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