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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歌樂從來沒覺得月叔叔的臉這麼親切身影這麼偉岸,簡直感動得就要熱淚盈眶,滿臉激動地拉著淮棲往過跑了兩步,急急喚了聲“月叔叔!”

  淮棲見了師父也收斂許多,心中雖還有諸多疑惑也都只能放下,乖乖站到月冷西身側。月冷西卻沒有扭身走人,而是也滿臉狐疑地盯著李歌樂看。

  這小子哪次見了他不是耗子見了貓一樣大氣兒都不敢喘,今兒怎麼了?跟看見肥肉似的。

  月冷西看著李歌樂的臉,淡淡問了句:

  “你怎麼了?”

  李歌樂心裡暗暗捶自己,若說淮棲敏銳,那月叔叔就更登峰造極,一點蛛絲馬跡也別想瞞過他,月叔叔若是生了疑,他就是再去借個膽子也不敢欺瞞啊!更不要說萬一惹惱了月叔叔,可就真要被師父扒皮了……

  李歌樂趕緊擺擺手,連聲說“沒事沒事……”,扭頭就往凌霄那邊跑,頭都不敢回。這邊糊弄過去,自然少不了又挨凌霄一頓數落,苦著臉抱著槍照舊還得罰站。

  這樣七上八下直挨到入了夜,李歌樂扒在窗框上眼巴巴盯著房頂。李安唐說會趁夜帶羌默蚩成溜進來,順屋脊繞過戍衛,叫他好好等門。他連眼都不敢多眨一下,盯得眼眶直發酸,大半個時辰才影影綽綽見屋脊上有兩個人影一前一後迅速移近,頭裡那個是他妹妹他認得,跟在後面的身影看上去十分嬌小纖弱,身形飄逸婀娜,優美動人,暮色下竟似隱隱帶著仙氣一般。

  那就是羌默蚩成?

  李歌樂扭身去開門,眼皮都沒敢抬地將兩個姑娘讓進來,之後趕緊合了門窗。整個軍營似乎都在沉睡,根本不會有人察覺這間營房裡發生了什麼。

  淮棲手裡抱著瓶藥酒,安靜地靠在營房旁的大樹後,許久都未曾動彈。

  這是怎麼回事?那個姑娘……是誰?

  白天在校場,李歌樂神色慌張言語躲閃,淮棲心裡一直放心不下,晚上看師父調了新的藥酒,便撒嬌討巧地非要了過來,想著拿來給李歌樂,也能再多問問白天的事,不料卻正撞上李安唐和羌默蚩成進屋。

  這浩氣大營淮棲是從小呆到大的,平日裡又隨師父到處送藥問診,上到帥營下到馬廄,哪裡有他沒見過的人?可這摸黑被帶進營房的姑娘,他卻毫無印象。

  營中除了戥蠻沒有第二個苗疆人,那人是誰?為什麼要進李歌樂的屋?若是光明正大的事,何必要趁夜來訪,還偷偷摸摸的?何況李歌樂向來不會對他有所隱瞞,帶陌生人入營這麼大的事為何要瞞他?難怪白日裡吞吞吐吐一驚一乍的,原來是心裡有鬼!

  淮棲縮在樹影里越想越生氣,一股無名火直往腦門上竄,大半天才覺出冷來,抱著酒瓶吸了吸鼻子。

  溜到窗下偷聽這種事,不是淮棲不想,只是他沒武功,腳步沉喘息重,根本到不了切近就會被屋裡那兩兄妹察覺。他想著反正屋裡也不只是李歌樂一人,有安唐在大抵也沒什麼事,索性垂頭喪氣回了帥營。

  凌霄已經睡下了,月冷西坐在燈下看書,見淮棲進來輕輕將書一合,繼而一愣。

  “怎麼了?不是去給歌樂送藥酒,怎的又拿回來了?”

  淮棲整個人蔫蔫的,關了門悶悶應了一句“他睡了,就沒擾他”,便放下藥酒,低著頭去幫師父收拾桌案。

  月冷西看著他頓了頓,伸手摸摸他頭頂,皺眉道:

  “歌樂又惹你不高興了?”

  淮棲偷偷看一眼師父,委屈地抿抿嘴,搖了搖頭。

  “沒有,師父快去歇著吧,藥酒我明兒再送去就是了,他們許是乏了,睡得早。”

  月冷西見他不肯多說便也作罷,囑咐了兩句回了裡間屋。淮棲默默收拾完,獨自坐在床沿上發愣。他有點分辨不清現在這種心情是什麼,按說這種事首先要疑慮的該是那人是何來路,入營是何目的,會不會是安唐和歌樂被人蠱惑,會不會對大營有所圖謀,那麼他既然撞見便理應回稟凌將軍和沈副將,最起碼也該先回稟師父。

  可現在淮棲卻無法自控地在想——

  李歌樂怎麼能三更半夜的將個大姑娘領進屋去!?

  無論那人是誰這都有點太沒體統,幸好他屋裡尚有妹妹在,不然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成什麼樣子!有什麼事不能大白天敞開門說,非要烏漆墨黑夜裡關上門說?還死活不敢告訴他呢,這麼遮遮掩掩的能有什麼好事!

  安唐也是,她自己是個姑娘家沒什麼怕的,李歌樂尚未婚娶還是個身強力壯的大小伙子,讓別人看見了哪裡還說得清楚!莫說軍紀森嚴被發現了少說五十軍棍,難道那女子也不要名節了麼?簡直胡鬧!

  這要是讓凌將軍知道了還了得,非得將他攆回涼州去不可。淮棲越想越生氣,越生氣越著急,又不敢去跟師父說,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心急如焚盯著跳動的燭火大半個時辰一動不動,裡間屋傳來月冷西低低一聲“淮棲,怎麼還不睡?”,才趕緊吹熄了燈和衣倒在榻上,卻一整夜都沒能合眼。

  第二天天還沒亮淮棲便爬了起來,輕手輕腳走出房門打水洗臉,又為師父和凌霄備好了洗漱,蹲在門口發呆。

  他想他該找個機會去問問李歌樂,或者乾脆闖到他屋裡去,可再怎麼說這裡也有安唐的事,太莽撞了多有不妥。興許是安唐與那姑娘有什麼事?可安唐能跟苗疆人有什麼事?淮棲想不明白。

  他發了一早上呆,直到聽見屋裡兩個大人起床的聲音才捂著臉嘆了口氣。他現在去校場說不定還有機會問問李歌樂,可他又不知為什麼有點猶豫。如果李歌樂仍像昨日那樣躲閃,他該怎麼辦?

  而且不知為什麼,“李歌樂有事瞞著他”這個認知,讓淮棲心裡有些怪怪的不舒服,他形容不出來,只是那感覺讓他十分憋悶,又十分惱火。

  屋裡凌霄和月冷西似乎在有一句沒一句聊著什麼,淮棲本來沒仔細聽,他心裡亂糟糟的,沒什麼心情。只是天色漸漸亮了,他既然不去校場不如跟師父他們同吃早飯,這麼想著便起身要推門進屋。

  門推開的一瞬間,凌霄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今兒我晚些回來,安唐有事要回趟涼州,雖說叫無昧派人護她同去,可還是不放心,索性我親自送她出南屏山好些。”

  淮棲的手僵在門板上,全身都像沁入了涼風一般讓他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

  安唐要離開大營?那陌生女子她帶不帶走?

  淮棲愣神的功夫,凌霄已經穿戴好了走過來,見他杵在門邊便拍拍他腦袋,急匆匆往校場去了。

  淮棲心事重重隨月冷西吃罷了早飯,照例跟著去巡診,整整一上午都心不在焉,月冷西卻也未再多問什麼,快到晌午的時候說有些事要辦,讓淮棲自己去歇會兒便兀自走了。淮棲低著頭順著大營走,他實在很想去找李歌樂問個清楚,可又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麼立場,說白了,就算李歌樂真的帶了姑娘回來,如果是兩情相悅沒什麼旁的也算不上大錯。說不定凌將軍還會為他們主事,那自己這會兒去興師問罪又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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