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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啟山感慨這些年自己只顧著忙碌,很少有時間陪在他身邊,方才見到他對吳狗和解九微笑,自己竟然有些嫉妒,印象中小哥幾乎沒有笑過,若不是這次他完全忘記了自己是誰,張啟山也看不到這樣單純的笑容會出現在小哥的臉上。

  燈影戲終於結束,夜也深了,燈影班子熄滅了幕布後的燈,開始將道具往戲台下面搬。張啟山見日山仍然沒有挪動的意思,便坐到了他身邊輕聲問道:

  “戲散場了還不回家?”

  眼前這個少年抬起頭,眼眶裡含著淚水:

  “爺,為什麼他們要害死岳飛?”

  張啟山一時語噻,小哥一向淡然堅毅,眼中幾乎讀不出任何感情的波動,即便是靜默的時候,仍然能感受到小哥強大的氣場。眼前這個少年,一樣的面容,卻見不到一點小哥的影子,淚光閃爍感情真摯,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因為他們畏懼岳飛的強大,一個過於強大的人是會被別人嫉妒和憎恨的。”

  張啟山摟住少年的肩膀,頭抵著頭低聲道:

  “想哭就哭出來,張家男兒也可以大大方方地流眼淚。”

  聽到張啟山的話,張日山反而破涕為笑:

  “爺,小九和吳狗讓我謝謝你幫他們解圍!”

  “恩。”

  “吳狗好像受了傷,袁五爺不會發現是我們吧?”

  “我明天就下令讓吳狗替北伐軍馴養軍犬,讓他家的狗場大到誰也不敢欺負他。”

  天上依稀還能看見幾個星子,張啟山深吸一口氣,下了決心:

  “你若想去香港,就跟張海客去吧,長沙終究是個是非之地,你去那邊會安全些!”

  聽到這句話,張日山猛然站起身,對著張啟山認真道:

  “我不去,我哪都不去,爺在哪我在哪!”

  怎麼又是這句話?

  張啟山輕嘆,就算他什麼都不記得,這股子執拗勁仍然沒有變。

  “爺,其他夥計都跟著你從了軍,你卻單單把我放在解家。我也想跟爺一起上前線。”

  “你之前不是受了傷還需要靜養嗎?”

  “我早就好了,不信你看!”

  眼前這個人真的開始下蹲起立,張啟山趕緊拉住他,動容道:

  “委屈你再等一陣子,我現在還不能完全掌控這裡的時局,現在還不是時候,你明白嗎?”

  少年乖乖地點頭,張啟山才鬆了手。

  真想把他藏起來不讓任何人找到他,

  這樣就可以讓他一直陪在自己,誰也搶不走。

  張啟山忍不住嘲笑自己的一廂情願。

  如今自己只不過趁著他忘記過去自私地將他留在身邊,任由他歡笑流淚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

  終有一天他會離開自己,回到原本屬於他的位置。

  小哥,那個時候,你還會記得我嗎?會不會像那個已經消失的阿坤一樣,把我們過去的點點滴滴全部都忘記了。

  拉著日山走在夜深人靜的街上,身後萬盞明燈、燦爛炳煥,張啟山恍惚間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夢境。

  若是夢——

  希望夢永遠不要醒來。

  ☆、吳家村

  幾日後的一大清早,軍營里來了人,張師長請齊八爺去喝杯早茶,齊鐵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嘴裡小聲嘀咕著,哪有這麼一大早跑去軍營里喝茶的,南門口火宮殿那一長串館子哪個不必比他張啟山軍營里的味道強?

  開車的小兵聽不清八爺嘴裡嘟囔著什麼,不解的問:

  “八爺,你還有什麼吩咐?”

  齊八爺收了聲,望著車窗外面,示意把車停路邊上。

  “那個人是不是六爺?”

  開車的小兵順著八爺指的方向看去,還真是,不過六爺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蜷縮在牆角,而是遠遠地跟在幾個家丁打扮的人後面,那幾個家丁抬著草蓆卷裹的一具屍體,蓆子裡面襂出幾塊發黑的血漬,從露出的服飾打扮來看似乎是五爺府里的傭人。

  “那幾個家丁好像是袁五爺家的?”

  “袁五爺為人殘暴,經常有被他糟蹋的女人被抬去城郊找一處地方隨便埋了,他這種人眼裡普通人的命根本不算是命。”

  開車的小兵說完心裡似乎有些忿忿不平,齊八爺掐指算了算,拍拍小兵的肩膀安慰道:

  “善惡自有報,這幾個人六爺會收拾,我們還是繼續開車趕路吧。”

  車開進軍營,有人早已等得不耐煩,齊鐵嘴人還沒出車門就被幾個士兵架著拖進辦公室。

  “我說爺,你就這樣請人喝茶的?”

  坐在沙發上的張啟山揮了揮手,手下的士兵便知趣地退了出去,張啟山品了口茶開口道:

  “三爺那邊怎麼樣了!”

  “肚子餓著呢,不給吃的還怎麼讓人辦事!”

  張啟山忍住笑瞪了齊鐵嘴一眼,丟了袋壓縮餅乾過去:

  “這裡只有這個,你先墊墊肚子。”

  齊鐵嘴翻了個白眼,拆開餅乾啃了幾口,噎得脖子都直了,端起茶几上的茶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才緩過來。

  “三爺那邊我已經跟他神吹了好一通,他現在想做九門之首的念頭無比高漲,簡直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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