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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讓他最為驚訝的是,他手中的佩劍,正是小公子負著的那一把普通的劍。

  魏無羨抱臂道:“且看著,它幫你記起來。”

  在一片山林中,幾個白衣少年郎推推擠擠、有說有笑地向前走。他們帶著各自的佩劍和法寶,行走在荒山野林中,有時幾隻普通的煞物跑了出來,少年們還一個個躍躍欲試的想獨占風頭。

  思追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魏無羨解釋道:“夜獵。”

  話音剛落,鏡中的那群少年竟是突然安靜下來了。藍思追從鏡中遙遙望去,看見迎面走來了一位少年公子。

  心中驀地一顫,藍思追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道:“是他!”

  符紙中的那位少年公子,正是之前每日來到這片荒山的小公子。只是比起現在,鏡中的他更加的意氣風發,眉目間是滿溢出的自驕桀驁,全然不是思追之前所見的那一副病態蒼白、過於清瘦的樣子。而最讓思追移不開眼的,便是那位公子腰間繫著的九瓣蓮銀鈴,竟和自己身上的那一枚一模一樣。

  藍思追怔然問道:“他是誰?”

  魏無羨停頓片刻,道:“他是金凌。”

  這對於現在的思追來說似乎是一個很陌生的名字,疑惑地喃喃道:“……金凌?”

  那時的金凌不只是表面看起來那麼刻薄,實則也非常驕傲跋扈,微揚起頭,出口便是有意無意的諷言。若有人觸了他的不順,則更要多挨上幾句損。自然,連當時的藍思追也不例外,三番兩次被他嘲弄得不明不白,可是還要繼續微笑待人。

  思追一直默默看著,此時卻仿佛體會到了什麼趣味,忽而輕笑道:“魏前輩,你看,他真的很兇。”

  魏無羨的聲音飄渺傳來:“是啊,這麼凶,以後有他哭的時候。”

  那時候的藍思追十分的好脾氣,待人處事素來溫和。場景飛速翻過,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後來,發生了許多許多的事,而他們一群小輩極其同心,在一起闖過了很多的艱難險關。

  一切風平浪靜後,淡淡的時光最是美好。

  第28章 歸2

  金凌閒來無事去姑蘇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夜獵。思追稍一揣測便明白了他的心思,心中笑他彆扭不肯直說明言,面上卻微笑著給足他面子,彬彬有禮地主動邀請同去夜獵。

  思追發現了,金凌喜愛默不作聲地在他的身後,很遠地跟著,卻從來不會跟丟。安安靜靜的,仿佛刻意不想被人察覺一樣。

  他一轉身,便能瞧見那少年公子遙遙立於遠方,多看幾眼,只覺公子衣袍上的牡丹益發清雅醒目。

  他也喜愛這種感覺,也學著默不作聲,暗暗保持著這種獨特的平衡。因為,轉身就能看見金凌的感覺非常好。

  藍思追在等,等待著金凌沉不住氣來找他,這樣的話,他就可以裝作勉為其難地答應,還能因此逗弄金凌一下。也許這種心思,大概就是少年心中一直隱藏著的惡趣味。

  可惜,金凌比他想像的還要沉得住氣。

  結果,他自己反倒等不及了。於是,他就成為了打破他們之間平衡的第一人。

  金凌看起來很喜歡思追的那把古琴,總是隨手彈幾下。可是,他不懂琴。

  藍思追看他又一次躍躍欲試地想去彈,無奈笑道:“金公子,我教你吧。”

  金凌默默縮回了碰琴的手,仔細的想了一想後,才冷冰冰的回應了一句,靠著琴端正坐下。

  藍思追也走了過去,緊緊依著他盤膝而坐,傾身握住他的雙手。少年的掌心十分溫熱,因長久習琴練劍而生的薄繭輕輕摩挲過手背。金凌仿佛全身過了電一樣,手指一顫,身子便僵住不動了,緊緊繃著一張麵皮,大氣也不敢喘,僵硬地任由思追幫他擺好撫琴的姿勢。

  藍思追將金凌鎖在懷中,一邊溫聲在他耳旁教著要領,一邊握著他的手指在琴弦上隨意撥了幾下。

  金凌的臉漲得通紅,手指也僵硬的不行。藍思追無意垂目,瞧見了他這副樣子,心覺趣味極了。

  深秋將至,天愈發的涼了,幾片泛黃的葉輕飄飄地落在了琴弦上,揉了夕陽溫柔的暖光,喚醒了少年心中青澀的懵懂情愫。

  藍思追偏首,毫無預兆地在金凌的唇角輕輕親吻了一下。

  他輕聲道:“思慕許久,可追君否?”

  ……

  符紙前的藍思追已然心神俱愣,回神後心中不由肉麻了一番,慌忙地揮舞著手臂,妄圖遮住那張符紙,急道:“不要看了!不要看了!”

  見思追這副急樣,魏無羨忽然大笑了起來,拍了拍藍忘機的肩頭,捧腹道:“藍湛藍湛,你看思追,還害羞!”

  藍忘機望他不語,眼中存了些淡淡的無奈。

  藍思追此刻若是肉身,臉龐必定也漲成金凌那般紅了,他無比羞憤地道:“……魏前輩!”

  魏無羨捂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大大的喘了一口氣,安慰道:“沒事思追,別羞。不瞞你說,見到你之前我和含光君就已經看過這一段了,當時沒笑話你,別害羞啊。”

  藍思追:“……”

  符紙中早已亂了。因他方才的衝動,他和金凌早就鬧得混亂,一個在前面拼命地跑,一個在後面兇狠地追,其中,隱隱約約還能聽到金凌在罵他。

  藍思追忍俊不禁,回想起方才鏡中一切。

  教琴的時候,金凌的眼神分明沒有專注在琴上,飄飄忽忽的,一看就是心思不專。

  難怪,當時自己怎麼用心教都教不會。

  金凌總會被人嘲罵,這般高傲不懂尊意,原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這話若是沒聽到也就算了,可偏偏有人心思狠毒,故意當著面去戳他的痛處。他們的心思毒,金凌的拳頭也毒,他往往冰著臉色,直接揮起拳頭去揍一頓那些戳他脊梁骨的人。

  他自來生得一身傲骨,一派傲氣,不肯被人指指點點。而待他獨自一人時,竟不復原本堅強模樣,只是默默躲在一個角落,埋首在臂彎中。他忍得拼命,眼眶紅了一圈,卻不見他掉一滴眼淚。

  思追道:“ 魏前輩,你瞧他,真的好奇怪,為什麼要忍著不哭?忍著很難受不是嗎?”

  魏無羨道:“他不肯哭,是未到真正傷心處,不肯為了幾句話掉眼淚。待他到了真正痛苦的時候,怕是哭得會斷氣。”

  藍思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後來,在撒滿一片金黃落葉的山中,他們彼此交換了信物。捲雲紋抹額系過銀鈴,兩端分別纏在他們的手腕上,陪著他們一起走過了這片山。

  那麼金凌對於他來說,到底是什麼呢?

  藍思追的眼睛莫名有些發酸,看著驀然漆黑一片的符紙。許久,符紙中才又出現了映像。

  一片荒山中,藍思追被金凌抱在懷中,面龐毫無血色,早已昏昏沉沉沒了意識,腹部被捅出了一個駭人的血洞傷口,汩汩地向外冒著鮮血,將白袍染的鮮紅。

  金凌神色平靜,仿佛是在安慰著受傷的小孩子,摩挲著他的墨發,下頷貼在他的額上,緊緊地抱著面色慘白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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