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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凌道:“……是。”

  魏無羨道:“你痛恨他?”

  金凌猶豫了一下,才道:“是。”

  魏無羨繼續問道:“思追胸口的那道傷,可是你用歲華刺的?”

  金凌的聲音有些顫抖:“是。”

  魏無羨打開了一壇天子笑,聞著陣陣醇香,滿意的點點頭,又道:“你為什麼刺傷他呢?”

  金凌道:“我不知道他……”

  他真的不會躲。

  魏無羨瞄了金凌一眼,道:“金凌,你知道嗎?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沒有辦法控制的。思追他是個好孩子,他沒有錯,他只是錯在他姓溫。可正如溫寧他姐姐曾說過的,溫家做的事不代表他們做的事,溫家做的孽不代表要他們來扛。你明白嗎?思追當時才一兩歲,如果溫家不被除,他也應該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有疼愛他的爹娘,而不是跟著溫家剩下的人出來流浪,在亂葬崗生活。”

  “換一個角度來說,思追也被人滅了溫家,可金凌你想,他又可以去恨誰呢?他沒有理由,也根本無能為力,藍家也參與了射日之徵,你們金家也是,包括江家,都為滅溫家出過一份力。可是他無法去恨,因為那是他的家族罪有應得,遭的報應。更何況,他被含光君帶回了藍家,更沒有理由去恨。溫家就只剩下他和溫寧了,而溫寧也死了,其實真正意義上的溫家後人,只剩下他一個了,但他現在姓藍。”

  正如藍思追那時候所說的,從今往後,他都不會是溫苑了。

  他本無錯,只錯在姓溫。

  魏無羨親切的拍了拍金凌的頭,拎起剩下的一壇天子笑,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快回家,不然當心你那舅舅打斷你的腿。”

  金凌愣愣的點了點頭,片刻卻站起身叫住了他。魏無羨掀起門帘又鑽了回來,道:“還有什麼事?”

  金凌面上糾結,半晌才道:“麻煩你告訴藍思追,我……我想見他……”

  魏無羨挑了一邊眉,笑道:“知道了。”

  金凌又坐了回去,默默的把甜羹吃完。付了錢,才離開。

  他走在繁華的街邊,走了很久,看著路邊的攤子,還有過往的賣貨郎。

  忽然他看著一個擔子移不開眼。賣貨郎認得他,見他盯得緊,連忙道:“金小公子,要買些什麼嗎?很好看的。”

  金凌指著擔子中的一對草織蝴蝶,道:“要這一對。”

  “好好好!”賣貨郎喜笑顏開,連忙將他要的那對蝴蝶拿出來,塞到他手裡,收了錢,滿面笑容的往前走。

  金凌低頭看著掌心裡的一對蝴蝶,雖然沒有十幾年前含光君給溫苑買的那對做工精緻,但也很好看。他微微笑了,將其中一隻掛在了腰間玉佩一側。

  “金凌!金公子……咳咳……金凌!”

  聽得這聲音有十分耳熟,金凌疑惑的轉過頭,登時嚇了一大跳,驚悚道:“藍藍藍、藍思追!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他本以為藍思追要養好了傷才能過來找他。

  思追抹了抹面龐的汗,順順呼吸,才氣喘吁吁地道:“魏前輩……說你想見我,我就御劍來了。”

  金凌道:“……你們藍家人效率都這麼高嗎?”

  思追淡淡一笑,頗為不好意思的道“金公子說笑了。”

  他本就生的清秀俊俏,正處於清俊瀟灑少年時,面龐隱隱透著一股青澀之氣,這一笑則更添了幾分俊氣。

  金凌竟是看的臉有些紅了。還好天微微黑,街邊又有燈籠光晃著,看不真切。

  思追道:“金公子想見我,可是有事?”

  “拿去。”金凌側過頭,把手裡的另一隻蝴蝶塞給思追。“送給你。”

  在金凌回到現世的第一次,溫苑送他的那對草織蝴蝶就不見了。現在重新送藍思追一隻,算是賠個意思。

  但思追顯然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的上下打量他幾眼,待看到他腰間掛著的那隻蝴蝶,才恍然大悟,以為他是特意買來送自己的,以此求得兩人一人一隻。

  思追心下歡喜,笑得唇旁生渦,道:“多謝金公子。” 說罷,他的臉也有些紅,猶豫道:“……上次的事情,很抱歉。”

  金凌道:“什麼事?”

  思追道:“就是那次我……我抱了金公子你,還有那什麼了……對不起是我沒控制住。”

  金凌道:“沒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在亂葬崗的時候,溫苑也親過他幾回。

  藍思追滿面詫異,疑惑道:“金公子,你不討厭我?”

  金凌道:“我討厭你做什麼?因為你原來姓溫嗎?可你不是叫藍思追嗎?”

  思追怔了怔,而後笑了:“對。”

  見他又笑,金凌猛然心跳加快,臉微紅,默默側過頭。

  思追眼巴巴的看著金凌,狀似無意的挑了挑抹額尾端,試探著道:“金公子……你,你不想對我說些什麼嗎?”

  金凌道:“說什麼?你還要讓我說什麼?”

  思追道:“說什麼都好。”

  金凌嫌棄道:“你們藍家人真麻煩。”

  而後,他看了思追半晌,忽而輕輕笑了,緩緩道:“不管今後如何,以後你在我的心裡,只能是藍願,也只會是藍思追了。”

  香爐讓他見到了溫苑,可也讓他重新見到了另一個藍思追。

  燈籠光忽閃忽閃,那白衣少年站於此地,手裡握著那隻蝴蝶,面龐上帶著溫雅平和的笑容。微風吹過,捲雲紋抹額輕輕飄動。

  金凌有些恍惚。

  溫苑和藍願,的確是不同的。

  正如在亂葬崗抱著他腿的溫苑,掛著童稚的笑,眼睛笑得彎彎的,奶聲奶氣的喚他:“哥哥”。

  而面前的藍思追微微一笑,唇角微彎,笑容淺淺,面容清俊雅極,輕聲喚他。

  “阿凌。”

  第23章 憶1

  金凌記不起任何事情了。

  聽聞那日在河邊救起金凌的修士說,途徑時,他恰好瞧見河邊臥著一個年輕人,待走過去才發現那是個少年。少年應是十五六的年紀,全身上下髒兮兮的,仿佛剛經過了一場兇殘的搏鬥,滿臉是血的趴在地上。萬幸的是少年雖身受重傷,但氣息尚存。

  再一仔細看看少年身上穿的正是蘭陵金家的金星雪浪袍,修士心中約莫猜出來了,片刻不敢耽擱的把人背到雲夢江家去了。

  果真,那少年正是蘭陵金家的金小公子金凌。人送到,江澄以重金感謝。連續救治了幾日,金小公子的命總算是救回來了。

  金凌在昏迷第五日的正午時分,終於悠悠轉醒。他掙扎地睜開眼,渾身上下都是痛的,喉嚨極為乾澀,整個人幾乎瘦脫了相,連嘴唇都乾燥的發白。

  他看著守在床邊的江澄,微微怔了,看了半晌,終於啟唇,第一句便問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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