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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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車夫應著,又抽了一鞭子,馬車奔跑得更加快。

  琉璃靜靜地坐在馬車內,不知道在想什麼。

  希望她能夠平安地回到京城吧。

  琉璃剛走,三寶就從楚恆的房裡出來,在屋外等著侍候的侍女連忙向他福福身,他問侍女:「琉璃姑娘還沒有來嗎?你們去廚房一趟,請琉璃姑娘早點過來侍候王爺,王爺醒來要看到琉璃姑娘的,還有讓廚房那邊幫王爺煮碗醒酒湯。」

  「是。」

  侍女恭敬地應著。

  三寶吩咐了侍女後,轉身又回到房裡去。

  楚恆睡得沉,三寶覺得奇怪,嘀咕著:「爺的酒量向來極佳,就算琉璃姑娘釀的酒再烈,爺也不可能喝了一杯就醉。」

  「爺。」

  三寶試著叫喚楚恆,可是楚恆就是躺著一動不動的,三寶蹙起了眉,總覺得不對勁。想到王爺和琉璃姑娘最近在鬧著矛盾,三寶旋身就往外走,尖聲叫喚著:「來人。」

  很快便有王府侍衛以及侍女過來。

  「三寶公公。」

  三寶尖著聲吩咐:「你們立即去廚房還有蘅蕪苑看看琉璃姑娘在不在?」

  「三寶公公,三寶公公。」

  三寶的話音剛落地,蘅蕪苑的侍女就匆匆地趕來,見到三寶時還不忘先福身行禮,三寶見是侍候琉璃的人,意識到不好,著急地問:「怎麼啦?琉璃姑娘呢?」

  「三寶公公,琉璃姑娘不見了。」

  三寶綠臉,叫道:「不見了?不見了是什麼意思?我剛才去扶王爺回房的時候,琉璃姑娘還在前院大廳里收拾碗筷,這才多久呀,不過盞茶功夫,琉璃姑娘怎麼會不見的?」

  侍女比三寶更急,她是侍候琉璃的,王爺又在乎琉璃姑娘,如今琉璃姑娘不見了,等王爺醒來,她們這些奴才就慘了。

  「三寶公公,是真的,我們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姑娘,姑娘的一些細軟都不見了。」

  三寶怒道:「你們還站在這裡幹什麼,趕緊去找呀,一些在府里找,仔細地找,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琉璃姑娘找出來。一些人出府去找,先趕去城門口看看,現在天還沒有完全黑,城門還未關,趕緊的呀!」

  「是。」

  聽說琉璃姑娘不見了,整個王府都轟動起來,侍女們都在王府里找,一間院子一間院子地找,侍衛們則到府外去找,一些人急急地趕往城門口,有些人則去琉璃的兩間酒樓找。

  三寶旋身回到房裡,走到床前去叫著楚恆:「王爺,王爺,琉璃姑娘不見了。」

  可是床上的男人還是沉睡不醒。

  三寶急得真想把自家爺從床上拖下來。想到王爺是喝了酒才不省人事的,一個猜測在三寶的腦里閃過,是不是琉璃姑娘在酒里下了蒙汗藥,所以王爺只喝了一杯酒就醉倒?

  肯定是這樣的。

  「琉璃呀,你這是何苦!爺那麼愛你,許你王妃之位,你竟無容人之心,就算玉屏姑娘進府又如何,爺的一顆心都在你身上……這年頭的女子,哪能奢望男人只有你們一個女人?」

  三寶坐在床沿邊上唉聲嘆氣的,有點理解又有點不理解琉璃的行為。

  楚恆喝了滲有蒙汗藥的酒,沒有睡上兩個時辰都不會醒轉。

  外面的天色慢慢地暗沉下來,侍女們紛紛來報,在王府里並沒有找到琉璃姑娘。

  侍衛們也是陸陸續續地回來了。

  「三寶公公,酒樓里沒有琉璃姑娘,而且,而且……」侍衛結結巴巴的,不敢說。

  三寶怒道:「而且什麼?」

  「琉璃姑娘的兩間酒樓都轉賣出去了。」

  聞言,三寶的臉都黑了。

  琉璃肯定是早就做好離府的準備,怪不得最近幾天,天天都往外走,他還以為她是去打理酒樓的生意呢,派著暗中保護她的侍衛們都說她見了不少的老闆,那不是談生意嗎?現在三寶明白了,琉璃那不是談生意,她是談酒樓轉賣的價錢。

  「城門已關,琉璃姑娘有可能出城了。」

  三寶想都不想,就吩咐侍衛們:「馬上出城往京城方向追去,琉璃姑娘應該還沒有跑遠的,務必要在王爺醒來前把琉璃姑娘請回來。」

  「可是城門已關……」

  「我親自跑一趟,城門已關也要讓他們開城門,王爺醒來知道琉璃姑娘跑了,咱們的小命都不保。」三寶轉身回到楚恆的床前,從楚恆的腰間摘下他的一塊腰牌,有了那塊腰牌,他才能讓守城官開城門。

  為了追回琉璃,三寶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

  玉府。

  「三寶公公拿著王爺的腰牌命令守城官開城門?他要幹什麼?」玉老爺聽到下人的來報後,擰眉深思。

  下人答著:「聽說是琉璃姑娘不見了。」

  「琉璃姑娘不見了?」

  玉老爺子霍地站起來,瞪大了眼,「消息可準確?琉璃姑娘是怎麼不見的?被人擄走還是自己走?」

  「聽說是自己走的。三寶公公讓守城官開城門,就是讓王府里的侍衛去追琉璃姑娘。」

  玉老爺子面色凝重,來回走動了幾次後吩咐:「去,讓管家來見我。」

  下人應聲而去。

  不久後管家來了,玉老爺對他說道:「安排我們府里的護院去幫忙找琉璃姑娘。」

  管家不明白,「老爺,琉璃姑娘要是真走了不是很好嗎?她走了,咱們二小姐進府後就是王爺後院裡唯一的女人,哪怕二小姐是做妾的,只要得到王爺的寵愛,將來再生位小王爺,母以子貴的,說不定王爺會把二小姐扶正。」

  玉老爺罵道:「你懂什麼?琉璃走了,王爺自會震怒,更會遷怒於玉府,別說對玉屏不利,對整個玉府都不利。琉璃跟著王爺回來,在南蠻待了四年,與王爺感情向來極好,忽然間要走,還不是因為王爺要迎玉屏入府,她倒是個烈性子,寧願離開也不願與玉屏共侍一夫。」

  管家一想也是,連忙應著:「奴才立即讓護院們去幫忙追琉璃姑娘。」

  「快去快去,記住,別讓玉屏知道,免得節外生枝。」他讓孫女兒好好地想一想,都幾天了,孫女還是堅持著要入王府為妾,把他氣死了。如果讓孫女兒知道琉璃因為她而走,還不知道那無腦的丫頭做出什麼事來呢。琉璃的離開,誓必會讓王爺震怒,要是自家孫女在這個時候撞上去,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是。」

  管家匆匆而去。

  玉老爺的本意是好的,可惜玉屏還是知道了琉璃離開的事,還是在管家見玉老爺之前便知道了。為了嫁給楚恆,玉屏早就收買了爺爺身邊的一位丫頭,只要爺爺那裡有王府的消息,她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聽說琉璃走了,玉屏哈哈地笑著對丫頭說道:「我就知道她肯定會走的,這麼多年來我早就摸清了她的脾性,她是喜歡了恆哥哥,可她想獨占恆哥哥,有我的存在怎麼都隔應著她,她才不願意嫁給恆哥哥為妃的。熬了四年,哈哈,到頭來還是我熬贏了。」

  「二小姐,萬一琉璃姑娘被找回來了呢?」丫環小聲地說道,「三寶公公已經派人去追琉璃姑娘了,琉璃姑娘一個姑娘家的,現在又是晚上,她還能跑多遠?想必很快就會被王府侍衛追上。」

  玉屏立即瞪著丫環:「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她才高興多久,就被丫環的一番話打斷了。

  丫環委屈地垂下頭,她說的也是事實呀。

  玉屏也知道丫環說的是事實,她在桌前坐下,想了想便對丫環說道:「我寫封信給你,你偷偷溜出府去,把那封信交給我表哥,我表哥自會幫我的。」

  丫環猶疑,「二小姐,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奴婢一個人不太敢去。」

  「還有人吃了你不成?南蠻城在恆哥哥的治理下,連個小偷都難找。再說了,你是玉府的人,別人要是知道你是玉府的,誰還敢動你一根頭髮?」

  「那,奴婢去。二小姐快點寫信吧。」

  玉屏又罵她:「你還不幫我準備文房四寶,越來越像個傻瓜一樣。」

  丫環不敢再多說什麼,趕緊去幫玉屏準備文房四寶。

  不久後,玉屏寫好了一封簡訊,用信封封好後,交給丫環,讓丫環帶著信去找她表哥,並賞了丫環一兩銀子,丫環得到了賞錢,立即眉開眼笑,帶著信從後門出去。

  等丫環走後,玉屏冷笑地說著:「琉璃,既然你要,成全我和恆哥哥,那就永遠都不要出現,只有死人才永遠不會出現,你也別怪我心狠,誰叫你和我搶恆哥哥。」

  ……

  楚恆迷迷糊糊地醒來,眼睛還沒有睜開就張嘴叫著:「琉璃,琉璃……」

  琉璃今晚真的很溫柔,對他特別的好,從她跟他回來到現在,她就沒有像今晚那樣溫柔過。楚恆醒來時都還在回味著琉璃對他的溫柔,一顆心甜得像喝了蜂蜜那般。

  「琉璃。」

  楚恆又叫了幾聲,都得不到回應。

  他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他的床上,屋裡點著燈,就是不見琉璃。他偏頭,房裡現在除了他之外再無其他人,不對呀。以往他醒來,只要開口喚琉璃,就算琉璃很不情願都會應聲的。今晚怎麼了?

  「琉璃,琉璃。」

  楚恆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坐起來,大聲喚著琉璃的名字。

  這次有動靜了,有人推門進來,不過不是琉璃,而是他的另一名侍女。

  「王爺醒了。」

  「琉璃呢?」

  「王爺,醒酒湯已經煮好,王爺要不要現在就喝?」侍女答非所問。

  楚恆加重了語氣,厲聲質問:「我問你琉璃在哪裡?讓琉璃來侍候我,你給我滾出去。」

  侍女嚇得一下子跪在地上,惶恐地答著:「王爺,琉璃姑娘走了。」

  楚恆霍地下床,一把揪起了侍女,吼著:「你再說一次,琉璃怎麼了?走了?她走去哪裡?深更半夜的,她去哪裡?去,把三寶公公給我叫來。」

  「王爺,三寶公公還在城門那裡,琉璃姑娘估計出了城,三寶公公拿了王爺的腰牌讓守城官開城門,府里的侍衛們都騎著快馬出城追琉璃姑娘。」

  楚恆立即往外走。

  侍女見他連衣服都沒有穿好,站起來就幫他拿上外衣,再追著出去,一邊追著一邊叫道:「王爺,王爺還沒有更衣。」

  楚恆腳下未停,他現在身著中衣,頭上的玉冠都沒有戴上,披頭散髮的,腳下也沒有穿上靴子,剛才聽到琉璃不見,他心裡著急。

  「備馬!」

  楚恆叫嚷著。

  早有奴才幫他備馬。

  他就這樣身穿中衣,赤著雙腳,披散著頭髮跑出王府,飛身躍上了馬背上,駕馬而去。

  城門口那裡,三寶焦急地來回走動,守城官陪在他的身邊,說道:「三寶公公,他們想必沒那麼快回來的,三寶公公先回府侍候王爺,這城門總得要關上的。」

  三寶苦著臉,「在沒有找回琉璃之前,我哪敢回府,王爺醒來不撕了我才怪呢。」

  說話間便看到有人騎著快馬朝城門的方向奔來,三寶眼尖地看到了馬背上的人是楚恆,嚇得他白著臉結結巴巴地對守城官說道:「大人,完了,完了,王爺醒過來並且追來。」

  守城官望過去,果真看到馬背上的人是楚恆,只是此刻的楚恆不像平時那般衣冠楚楚,而是僅著單薄的中衣,還披頭散髮的。

  守城官看得錯愕不已,心道王爺對琉璃姑娘當真看重,聽聞琉璃姑娘走了,連衣服都沒有穿就追來。

  「爺,爺……」

  三寶迎上去還沒有和楚恆說上話,楚恆已經騎著馬從他的面前飛奔而過。三寶要不是閃得快,都要被馬踢到,嚇得他三魂掉了一魂半。

  「爺,爺……」

  三寶又追著楚恆後面跑出去。

  見到楚恆是朝反方向走,他大叫:「爺,走錯路了,那條路不是通往京城的。」

  楚恆像是沒有聽到他的叫聲,只顧著拍馬飛奔。

  三寶又追不上快馬,急得在原地直跺腳,「爺肯定是急壞了,氣瘋了,才會跑錯方向,那是去青陽縣的呀,哪裡是去京城。琉璃姑娘肯定是回京城找皇后娘娘的。」

  可是他家爺還是朝青陽縣的方向奔去。

  知道琉璃走了,楚恆急是急,腦子卻不笨。

  琉璃在傍晚的時候灌醉他,肯定是在那個時候離開王府出了城的,不管她是坐馬車還是騎單馬,都還跑不了多遠,畢竟天色已黑,她一個姑娘家又無半點功夫防身是不敢獨自走夜路的,想必會在哪間客棧投宿。

  距離南蠻城最近的便是青陽縣,雖說青陽縣不是通往京城,可是從青陽縣那裡繞道,還是可以回京的。琉璃這個人做事有規有劃,她既然要走,就會提前做好準備,摸清路線,又要防著他的追趕,如果直走京城的路,很容易被追上,要是她繞路回京,反倒安全很多。

  王府的人本能反應就是朝京城的那條官道追去,楚恆偏要從青陽縣追趕。

  反正直往京城的官道,他的侍衛已經幫他追趕,他從另外一條路走,等於是兵分兩路,除非琉璃插上翅膀飛的,否則都跑不掉。

  琉璃!

  楚恆在心裡發狠地念著那個名字,你真狠心!你是存心把我灌醉的吧!

  怪不得她今晚那般的溫柔,那樣的溫順,他吻她,她還回應他,更放肆地與他唇舌糾纏,幫他夾菜,體貼得讓他感動,以為她想開了,沒想到那是她的美人計,她故意迷住他,哄他喝下了那杯酒,等等,那杯酒想來也是有問題的吧,否則他不會一杯酒便醉。

  她在酒里加了蒙汗藥!

  楚恆一邊策馬飛奔一邊咬牙切齒,等他追上她,他當場就辦了她,看她還如何離開他!那怕會招來她的恨,總好過失去他。

  他也說過的,只要她開口跟他說,不讓玉屏入府,他就絕不迎玉屏入府。

  ……

  從南蠻到青陽縣,趕馬車的話,只需要一個半時辰便到。

  琉璃卻過青陽而不入。

  徒弟不明白,問她:「姑娘,咱們為什麼不在青陽縣先住一個晚上?」

  琉璃淡淡地說道:「王府里的人好糊弄,王爺卻不好糊弄,我在酒里放了大量的蒙汗藥,但王爺擁有內功,別人喝了那酒,能睡到明天中午。王爺頂多兩個時辰就會醒來,他醒來不可能不追來。現在天已黑,他想著我會找客棧投宿,而離南蠻城最近的便是青陽縣,他認為我有可能會前往青陽縣找客棧住下,所以他極有可能往青陽縣追來。」

  徒弟還是不明白:「可是青陽縣沒有直通往京城的官道呀,姑娘是要回京的,大家想到姑娘不該是直走官道嗎?還有姑娘為何過青陽而不入,那咱們在哪裡過夜?徒兒倒是無所謂,就算在路邊睡上一宿也無防,姑娘可是貴人,怎能在路邊夜宿?」

  琉璃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你留意一下,路邊有樹林的,你就停下來,把馬車藏起來,我們就在樹林裡過一夜。王爺追到青陽縣,一家一家客棧問過,知道我不投宿,他會繼續往前追,到時候他在前面,我們在後面,反倒安全。」

  「姑娘高明。」

  楚恆對琉璃很了解,琉璃對他更了解。

  等楚恆追到青陽縣的時候,琉璃已經和她的徒弟藏身於樹林裡,因為怕有野獸,師徒兩人分別爬上了一棵樹上,尋了個安全又舒適的位置坐下來。

  「姑娘先睡吧,我守夜。」

  「葉興,那我先睡會兒,下半夜你再叫醒我,我守夜讓你睡會兒,你明兒還要趕車,不休息也不行。」琉璃會把自己的廚藝教給叫做葉興的年輕人,是因為他姓葉,琉璃也姓葉。再加上葉興為人忠厚老實,對她極是忠心,她的目的就是要發揚葉家菜,重拾爺爺在世時的風光,所以她願意授藝於葉興。

  葉興說道:「姑娘先睡吧。」

  琉璃嗯了一聲,靠著樹幹閉上眼眼。

  耳邊聽著風吹樹葉發出的沙沙聲響,如同催眠曲一般,她很快便睡著了。

  葉興不敢睡,緊緊地盯著路邊。

  大概子時,葉興聽到了急促的馬蹄聲。

  差點就要睡著的他,一下子睡意全無,死死地盯著,聽著馬蹄聲由遠而近,很快就從他們藏身的樹林經過,直到馬蹄聲遠去,葉興緊繃著的神經才鬆懈下來。

  他望向琉璃藏身的那棵樹,看不到琉璃的正面,從背後看琉璃一動不動的,還在夢鄉,想到楚恆已經走了,葉興便沒有叫醒琉璃,他自己也跟著沉入夢鄉。

  ……

  清晨,一輪紅日躍上了高空。

  柔軟的朝陽如同情人的手,溫柔地撫摸大地萬物。

  一路追趕,一夜不停地奔跑的楚恆,已經追到了晉平州,此刻他勒住了馬,停在晉平州的城門下,城門剛剛打開,等著進城的百姓們陸陸續續地進城。

  楚恆還不動。

  他的臉上蒙了一層黑色,本來就散亂的頭髮因為一夜的奔跑而變得更亂,身上那襲中衣也因為迎著露水而被滲得潤潤的,好像還沒有曬乾便被他穿上一樣。

  仰頭望著「晉平州」三個字,楚恆卻不知道琉璃是否真的來了此地。

  他從南蠻一路追,追到了青陽縣,滿以為琉璃會投宿客棧。可是他一家一家客棧找,都沒有找到琉璃,問掌柜的,都說沒有獨身姑娘投宿。

  他以為琉璃是過青陽而不入,又馬不停蹄地往晉平州追來,可是他追到了晉平州,城門剛剛打開。他看到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進城,根本就沒有看到琉璃。

  難道琉璃不是繞道青陽?而是真的直接走了通往京城的官道?以她的聰明才智,她應該不會直接走那條官道才對,因為很容易被他追上。

  她存了心要離開他,是不可能輕易被他追上的。

  那她走哪一條路?

  青陽這條路,他追了一夜,別說沒有追到琉璃,連鬼影也看不到一個。

  楚恆劍眉蹙得緊緊的,腹中又飢又餓,他昨天晚上一口飯都沒有吃,就被她一杯酒給放倒,又奔跑了一個晚上,消耗太多的體力。

  是先進晉平州吃點東西,還是現在就往回走?抑或從晉平州改道去京城?

  考慮了一會兒,楚恆決定先進晉平州吃點東西,填飽了肚子,他才有體力繼續追趕琉璃。這樣想著後楚恆就要進城,不過守城的士兵攔住了他。

  「你是幹什麼的?」

  士兵會攔住他,那是因為他披頭散髮,僅著中衣又赤著雙足,不攔他攔誰?

  「滾!」

  楚恆追了一夜都沒有追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又急又累又氣又恨的,再被士兵攔著不讓進城,他滿腔的怒火衝著士兵發泄,甚至不等別人動手,他就先動手。

  「有人要強行闖城,快點去報告大人。」

  守城士兵圍著楚恆,哪怕他們不像楚恆那樣有一身傲人的武功,但他們人多呢,人多力量大,採取車輪戰都能輪死這個膽敢在青光白日下強闖晉平州的賊人。

  堂堂王爺被不認識他的士兵當成了賊人。

  青陽縣和晉平州都還是屬於楚恆的封地,不過楚恆每次來這兩個地方巡視時,都是坐著華貴的馬車,衣冠楚楚,前呼後擁的,再者士兵也不敢隨意觀看王爺的尊容,哪曾見過狼狽萬分的王爺?

  楚恆發了怒,把那些圍住他的士兵放倒在地上,他是沒有要他們的命,卻讓他們受了傷,在守城官帶著弓箭手趕到的時候,守城的士兵只有幾個人還頑強地擋住楚恆,其他的都被楚恆打傷躺在地上,不停地哀嚎著。

  「大膽賊人居然敢強闖進城,弓箭手給我……」守城官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只見眼前人影一晃,下一刻,他的脖子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身子被那隻大手掐住往後推,推到了牆壁上。

  「秋大人,是本王!」

  楚恆掐住守城官的脖子,陰冷地報上自己的名號:「恆王。」

  秋大人被他掐得喘不過氣來,那些弓箭手見到他們的大人被賊人掐住了脖子,都不敢放箭。秋大人奮力掙扎著,楚恆鬆開了手,秋大人身子立即癱軟在地上,拼命地喘著氣。

  「王……王爺?」

  覺得自己活過來的秋大人爬起來,細細地端祥著楚恆的樣子,還真的是恆王,他是又驚又苦笑的,「王爺,怎麼是您呀?王爺怎麼如此妝扮,下官一時沒有認出來,差點就放箭射了王爺。」

  幸好王爺掐了他脖子,否則弓箭手一放箭,饒是王爺會武功,也難敵眾箭,萬一……

  秋大人只要想到那個後果,就嚇得抖了抖,同時又惱這個王爺怎麼僅著中衣,披頭散髮又不穿靴子就出現在這裡?而且是一言不發就與守城士兵動手。

  看看倒滿地的士兵,秋大人是陣陣的心痛,哎呀,他的士兵受傷那麼多,王爺報銷診金不?

  楚恆放倒那麼多士兵,怒火也發泄得差不多了,他對秋大人說道:「派人去南蠻城找三寶,讓三寶帶上本王的衣物玉冠等物來此,士兵們的診金本王出。」

  秋大人:「……王爺,他們怎麼惹怒了王爺的?」

  「他們不讓本王進城。」

  秋大人瞧著他狼狽萬分的樣子,在心裡腹誹:就算他在場,就王爺現在這副樣子,哪怕他會放王爺進城也要盤問幾番才會放行。

  腹誹還腹誹,秋大人並不敢把話說出來。

  知道強闖進城的賊人原來是他們的恆王爺,士兵們齊齊黑臉,他們是招誰惹誰了?王爺出行不應該前呼後擁嗎?就算是微服出巡,也不該赤著雙足披散頭髮僅穿中衣吧?

  晉平州的州官凌大人也帶著人匆匆而來,他是聽說有武功高強的賊人強行闖城,於是他集合了衙門裡所有捕快趕來支援,當他看到楚恆時,愣住了。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然後帶著眾人跪下向楚恆行禮。

  「都起來吧,本王今天來此是私事,不為公事,你們忙你的。秋大人,你吩咐你的人幫本王盯穩了,遇到馬車或者是獨自騎馬進城的年輕女性,都幫本王細細地盤查一番,本王的王妃離家出走了。」

  秋大人和凌大人面面相視。

  王爺什麼時候有了王妃?他們怎麼都不知道。

  秋大人正想問,凌大人扯了扯他,凌大人小聲地說道:「聽聞王爺喜歡從京城帶回來的琉璃姑娘,王爺嘴裡的王妃指的應該是琉璃姑娘。秋大人,你對琉璃姑娘有印象嗎?往年王爺巡視的時候都帶著琉璃姑娘的。」

  秋大人搖頭,「凌大人,下官是守城的,王爺往年來的時候,大都是坐著馬車,下官哪能見到琉璃姑娘。」

  「也是,沒事,我讓人把琉璃姑娘的畫像畫出來,你再把畫像交給士兵們,讓他們對著畫像留意一下便可。」

  秋大人連忙拱手道謝,凌大人搖搖頭低笑,「都說王爺把琉璃姑娘看得比眼珠子還重要,琉璃姑娘離府出走,怪不得王爺會這般狼狽,怕是一聽到琉璃姑娘走了,就立即追趕而來吧。」

  就是琉璃姑娘幹嘛要離府出走?

  凌大人心裡好奇,卻沒有膽子問楚恆。

  一刻鐘後。

  楚恆已經坐在衙門後院的大廳里,凌大人吩咐丫環打來了熱水讓楚恆洗一把臉,他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地問著楚恆:「王爺要不要先換衣裳?要是不嫌棄,下官拿套衣服給王爺先換上,待到三寶公公來了,王爺再換回衣裳便可。」

  「本王餓了,先給本王弄點吃的。也行,你先去弄套衣裳來給本王穿上,還有靴子。」他走得太急,直到此刻才留意到自己居然是赤著雙足的。

  怪不得自己會被守城士兵攔住,衣衫不整又披頭散髮,更是殺氣騰騰,他剛才闖城時真的是殺氣騰騰,士兵們不把他當賊才怪呢。

  「下官的夫人已經親自去準備膳食了,王爺請稍等。」

  王爺突然駕臨,哪怕不是為公事,對於他們這些地方官來說,也是天大的事。

  楚恆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他在想著,琉璃到底是出了南蠻城後就直接往京城而去,還是走小道抑或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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