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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安侯府,西院書房偏廳內。

  韻來給徐添和段岩續茶,徐添道謝。

  徐添起身參觀偏廳內的字畫,大都以蘭糙為主,便笑:“原來孟雲卿的舅舅喜歡蘭糙?”倒是同他爹很像,他家中養了不少蘭糙,從普通的到名貴的,再到千金難求的,怕是比宮中的收藏都還要多。

  於是看著這偏廳內的蘭糙圖,只覺親切得很。

  只是看圖,便能叫得出名字來。

  段岩就在一旁應聲:“聽說,是侯夫人喜歡。”

  侯夫人?徐添笑得更歡,原來如此,沒想到定安侯倒是個既雅致又疼夫人的人。

  話音剛落,有人就出現在偏廳內。

  徐添剛說一句:“孟雲卿呢?”便怔住。

  段旻軒臉色極其難看,眸間的暗沉,好似要將人吞噬殆盡,他從小到大都鮮有見過。

  段岩更是直接愣住,顯然是看出了端倪:“侯爺……”

  段旻軒平靜稍許,才看向他二人,低沉聲音道:“雲卿失蹤了。”

  失蹤?!

  徐添和段岩都怔住!

  “被人劫持了。”

  劫持!

  這!徐添和段岩大駭,但此話從段旻軒口中說出來,段旻軒又才見了定安侯,哪裡會有假。

  段旻軒瞥向段岩:“通知所有在京中的眼線,盯住宣平侯府內的所有人,”頓了頓,又道:“包括定安侯和定安侯世子。”

  定安侯?徐添和段岩再次面面相覷。

  “是!”段岩卻沒有問再多,就應聲去做。

  待得段岩離開,徐添才又上前:“怎麼回事?”

  這件事來得太突然,即便在路上就聽說燕韓京中生了動亂,但等到了京中,見到定安侯府安然無恙,他見到段旻軒是明顯鬆了一口氣的。

  但燕韓京中,為何會有人劫持孟雲卿呢?

  段旻軒捏緊掌心:“有人劫持孟雲卿,不是因為定安侯,就是因為我。”

  徐添恍然通透,“所以,你讓人去盯緊定安侯,是因為如果有人打定安侯的主意,也會特別關註定安侯的動向,一漏出蛛絲馬跡,就可以順藤摸瓜。”

  段旻軒不置可否,可眼中的怒意,委實有些灼人。

  徐添不禁唏噓,蒼月京中,便是孟既明,游玉迅這樣的人都要同段旻軒避而遠之。

  燕韓竟然會有人劫持孟雲卿!

  徐添心中感嘆,周藍來迎他們的時候,說孟雲卿有了身孕,讓他們來迎段旻軒,通風報信。讓段旻軒路上小心,她在侯府內很周全。

  段旻軒哪裡耐得住。

  她和肚子裡的孩子都在京中,段旻軒一刻都沒有耽擱。

  昨日宮變,他今日便想盡了辦法入京。

  誰知孟雲卿竟然遭了劫持!

  還就在他入京前一天!

  “段旻軒……”他從未見段旻軒這幅模樣。

  而段旻軒拿起徐添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面上。

  定安侯方才是說,有人調包了定安侯給他的信箋,故意引他和孟雲卿回燕韓。他明知此時回燕韓太過蹊蹺,卻想當然以為是定安侯的意思。

  他不應該在此時回燕韓。

  更不應該讓孟雲卿一人回燕韓!

  徐添看向這一地碎茶杯,再凝眸看他:“段旻軒,你要做什麼!”

  第187章

  翌日, 怡園門口。

  宋景城的馬車緩緩停下。

  阿風上前來掀簾櫳,宋景城低頭下了馬車。

  怡園在京郊, 是早前一處荒廢的皇家園林。

  很少有人記得起。

  前年, 齊王封了親王, 平帝就將怡園賜給了齊王做封賞。怡園太過偏僻, 能記起的人其實很少, 宋景城讓人給齊王捎話, 找最隱秘的地方見面,齊王便答覆了怡園。

  竟然是怡園, 宋景城垂眸。

  齊王一直想拉攏他,他順水推舟, 要在京中最隱秘地方見面。

  最隱秘的地方,也是藏人最好的地方。

  宋景城心底澄澈。

  怡園內的小廝上前:“宋大人嗎?”

  京中來往這裡的人實在少得很, 齊王早前有交待,他要認出宋景城並非難事。

  見宋景城點頭,小廝就道:“宋大人請隨我來,王爺已在園中恭候。”

  宋景城看了眼阿風,阿風會意。

  待宋景城走後,便上前詢問旁的小廝:“這位小哥,這次出來得急,馬車上的馬匹忘了餵。先前就一直在鬧彆扭, 走到半途就不肯走了,晚了好些時候才到怡園。怡園的馬棚子裡是否有食糙,可以先給我家的馬餵些, 否則,今晚怕是回不去京中了。”

  小廝想了想,擺擺手同他道:“那你隨我來。”

  阿風連忙道謝。

  隨後上了回了馬車,駕車隨小廝從側面入園。

  怡園內,宋景城由小廝領著,從怡園正門往內走。

  小廝的話不多,宋景城也不問。

  只是一路走,一路不動聲色打量周遭。

  不多時,小廝在湖心亭前停下,入內詢問了一聲,而後出來,朝宋景城做了相請的姿勢:“宋大人,請!”

  宋景城也不推辭,他掀起簾櫳,宋景城便淡然入內。

  湖心亭內,齊王悠閒坐在石凳上,一面品著酒,一面饒有興致欣賞著湖心對面的歌舞。

  見到他來,也不起身,只是嘴角略微勾了勾,說道:“宋大人坐。”

  喚的是宋大人,恭維他,也是在試探他。

  宋景城幽幽道:“齊王好興致,前日宮中才出了變故,今日就在怡園欣賞歌舞。”

  齊王笑著轉眸:“宮中的變故與我無關,何故影響我欣賞歌舞。”

  齊王好顏面,又好享樂,無心權位之爭,京中無人不知。

  就似前年端午,花重金買了一支龍舟隊伍,就是要奪第一才肯罷休,這樣荒唐的舉動,放在齊王身上數不勝數。

  所以即便近來平帝有意扶持,他也有心表現得積極進取,但旁人都知曉,不過是被平帝逼急了,敷衍了事。齊王若是有心爭皇位,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故而宮中事變,太子即便除掉了三皇子,軟禁了平帝,卻也沒有對齊王動手。

  於太子而言,這樣貪戀享受,又玩物喪志的人,除掉沒有大影響,留著,卻興許有大用處。

  齊王也就像無事的人一般,在怡園裡喝著小酒,看著歌舞。

  所以,齊王像先前那般應他,並無不妥。

  宋景城無心和他繞圈,在他一側落座,身後的美人上來給他添酒,他默默端起,一口飲盡。

  美人又再添酒。

  宋景城又一口飲盡。

  到第三杯上頭,美人都有些遲疑看向齊王,齊王才轉過頭來,朝美人擺擺手,美人才低頭退出了湖心亭中。

  齊王便笑:“既然宋大人喜歡我這裡的酒,不妨日後多來。”

  宋景城放下杯盞,清冽道:“齊王殿下有好酒,自然趨之若鶩。”

  齊王便朗聲笑起來,又舉起手中杯盞敬他。

  宋景城閉目飲盡,卻之不恭。

  齊王又拍拍手,湖心亭對面的樂師和歌舞也盡數退去,這湖心亭內就顯得格外清靜。

  宋景城指尖輕叩杯沿,等他開口。

  果然,齊王轉眸看他,陰冷的目光里透著幾分洞察,仿佛要將他看穿一般:“我不明白,早前我有心拉攏宋大人,宋大人不僅回絕了,更在父皇面前使了我不少絆子,險些讓父皇將我這個親王的名號都廢了去……”

  宋景城斜眸看他,原來他都知曉是自己在背後動作。

  齊王見他有反應,便繼續道:“我在京中裝傻充愣,不過為了博一個不爭的“好名聲”,宮中和朝中都有不少眼線,有人似乎咬住我的人不放,尋根究底,有意讓老三拔掉我不少羽翼。”

  言罷,戲謔看他:“這些我都可以理解,不理解的是,為何父皇有心扶我的時候,宋大人在背後使了不少陰手,讓我處處受制,捉襟見肘;而太子逼宮,父皇被軟禁宮中,我都淪為棄子的時候,宋大人偏偏來我這裡示好,飲酒?”

  宋景城笑了笑,也不應聲。

  好似任由他試探一般,眸色暗沉,猶若古井無波。

  齊王果然也笑起來:“莫非,宋大人有旁的目的?”

  宋景城哪裡會輕易被他看出端倪,他笑,他便也笑:“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亘古不變。我先前認定東宮是良主,必定殫盡竭慮。但太子不聽我勸,知曉三皇子要逼宮,不僅不懂借勢而為,和君上修復父子關係,還激進逼宮,將君上軟禁宮中。既然我勸不住,便不勸了。成大事者,心性城府缺一不可,東宮缺了些火候,還缺了上位者的眼界和心氣。成王敗寇,敗也是遲早的事……”言及此處,頓了頓,又看向齊王,“下官如此說,不知齊王殿下是否還認為我有旁的目的?”

  他說的通透,好似無事之人一般。

  言罷,又伸手攬了酒壺,自斟自酌,分毫未見慌亂。

  片刻,齊王笑道:“怪不得父皇看重你,明著讓你做大理寺卿,暗地裡讓你替他辦事。”

  “食人俸祿。”他也應聲。

  齊王指尖敲了敲桌沿:“但宋大人不是和定安侯府走得近嗎?”

  宋景城手中微滯,齊王盡收眼底。

  宋景城緩緩放下手中杯盞,一字一句道:“殿下覺得,我應當找一個置身事外的定安侯府做靠山,還是找一個目光短淺,急功近利的顧長寧做靠山?”

  剎那緘默。

  稍許,齊王朗聲笑了出來。

  宋景城隱在袖間的手,微微攥了攥,不知阿風那頭如何了?

  怡園馬棚處,阿風餵食馬糙。

  身側的小廝看著,笑了笑:“你這馬真餓壞了。”

  阿風也跟著笑起來:“這可不是嗎?這趟出府出得急,忘了喂,還跑了這麼遠的路,這馬肚子都是癟的,可得吃不少。”

  小廝也看了兩眼馬肚子,果真癟的厲害,便笑嘻嘻道:“我們這裡糧糙管夠,你慢慢餵。”

  他還有旁的事,就不同他一處了。

  “謝啦!”阿風道謝。

  待得小廝離去,阿風看了看,才仔細打量了馬廄內。馬廄里有四十餘匹馬,有普通的馬,有拉車的馬,還有戰馬。

  每匹馬前都有食槽,食槽里放著糧糙。

  阿風趁機在馬廄四周溜達一翻,看守馬廄的小廝只有一人。既忙著分發糧糙,又忙著打掃馬廄,他見到阿風,笑了笑,沒有說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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