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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鋪著錦緞的床榻之上靠著一個男子,通身黑衣,黑髮散落一床,姿勢隨意,在寬大的床上顯得有些削瘦。

  只是這名男子背對著自己,看不清容貌。但是光看身姿,應該是個絕對的美男子。

  無論是身材、還是露出的皮膚、還是修長的指節,都完美得無可挑剔。

  只是許沐看了一會兒,突然自心中生出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他覺得,這個人,很熟悉。

  許沐壯著膽子輕輕咳嗽了一聲,才道:“敢問閣下是……”

  黑衣男子聞聲,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頭烏黑的頭髮散在背後,露出了面容。

  正如許沐所料,那是一張很好看的面容。

  只是許沐卻沒忍住,雙目驀地睜大,兩腿一軟,坐了下來。

  這一次,是真的坐在了地上。

  因為那張面容,他再熟悉不過,正是他每日在腦中揮之不去的人。

  第48章 背馳第九步

  黑衣男子慢慢起身, 從床榻上走了下來。黑袍的衣擺拖在身後的台階上,一頭黑髮如墨般散在身側的地面上,竟比衣擺還要長。

  “你是誰?”許沐儘量保持冷靜,手撐了一下地面,想站起來。

  男子慢慢走近他,俯下身, 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將他又按回了地上, “我是誰你不都看見了麼。”

  許沐抬起眼睛,望著他的臉道:“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男子自唇邊挑起一抹笑容。

  “不可能……你怎麼會在這裡。”許沐目光迷茫了起來,向後退了一下。

  男子聞言在他身前半跪了下來, 露出的笑容幾乎是美艷的。頓時, 衣袂落地鼓起的一陣風撲面而來, 讓許沐呼吸困難——那是一種香氣、一種十分醉人的香氣。

  雖然呼吸困難, 可許沐忽然覺得很舒服——仿佛浸泡在花瓣中一樣舒服、掉進了香醇四溢的酒窖中一般舒服。

  男子微涼的指尖, 像一條冰冷的絲綢一般滑上他的身子,輕柔、溫和、緩慢,帶著熟練的挑逗意味。霎時間,許沐仿佛被一陣施了蠱藥的柔風包裹了似的,男子指尖遊走之處皆帶起一陣不由自主的細微顫慄。

  許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盯著他的臉:“你是誰?”

  “你怎麼了。”男子輕聲道。

  許沐呼吸越來越艱難,費了很大力氣才說出四個字:“你不是他。”

  男子聞言,用四指覆上了他的雙眼,溫柔道:“是不是有什麼重要呢。”

  許沐眼前成了黑暗, 渾身顫抖,感覺到身體最敏感的地方忽然被觸及的震驚。

  隨即,耳邊突然喧譁了起來。四周響起了巨大的聲響,嘈雜、混亂、刺耳。殿內儘是一陣蓋過一陣的“嘶啦”聲,像毒蛇吐出的猩紅信子,更像是有什麼東西自地fèng中費力鑽出來。

  “參見鬼王!”

  數千道聲音震耳欲聾。

  幾乎是千百道聲音在同時呼喊,彌久不散的高呼在偌大的寢殿內四下反彈迴響,如同激盪開的水花,一層一層、一浪一浪。

  男子聽見聲響,放開了他,站起了身。

  許沐又聞到了那股香氣,隨即睜開了眼,只見面前站著的人根本不是自己方才所見,而是一個陌生男子——

  一個長相出眾的美男子。

  無論是面上兩道優美的眉線、還是那雙淺褐色的瞳仁,通通都可以總結為一個字,美。

  “你們如何發覺我醒了?”黑衣男子向前走了兩步,低而柔和的嗓音隱隱有不悅,“又為何打攪我的遊戲?”

  話音一落,怪叫聲立馬消散,殿內又陷入了安靜。

  “鬼王陰魂永存。”殿內忽然響起了一聲嘶啞破碎的怪嚎,仿佛一個被捏斷了脖子的人發出的氣絕聲。隨即這個聲音立馬弱了下去,變成了“咕咕”聲。

  許沐這才聽得清晰,整個寢殿內並不是安靜,而是遍布著低低的古怪聲響——“咕咕嚕嚕”、“呲呲啦啦”,仿佛幾千隻貓爪瘋狂地抓撓著牆皮,令人眩暈。

  男子聽到嚎叫,從許沐身邊走過,黑色的髮絲擦著他的臉頰,帶過一陣濃郁的媚香,引得許沐心中過電般的顫抖。

  許沐深吸了口氣回了回神,從地上站了起來。剛轉過身,差點又坐回去。

  只見地面上、房樑上、木架上,爬著、懸著、吊著,各式各樣猙獰的人臉。大的有24寸平板電視那麼大,小的只有手錶錶盤大小。

  黑衣男子蹲下來,揉了揉最近的一隻小人臉頭上並不存在的“頭髮”,寵溺道:“為何過了三十年,你還是只會說這四個字?什麼叫‘陰魂’?實在是不好聽,以後改成‘英魂’,記住了麼。”

  人面登時笑出了褶子,發出“咯咯吱吱”的聲音。

  許沐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人臉,渾身像起了疹子一樣難受,呼吸也愈發困難,連著後退了幾步。

  男子聽見響動,這才轉過身,看著他笑道:“你太有意思了。十分好玩。”

  許沐雖然心裡幾乎是匪夷所思,可是還沒忘了自己來這個匪夷所思的地方是幹什麼的,於是強作鎮定道:“你是鬼王?”

  男子聞言,故作驚訝:“居然被你猜到了?”

  許沐內心愈發崩潰:臥槽!勞資要是能活著出去一定宰了蘇伯凌,鬼王都他媽沒死,自己進來還拿個毛線的鬼丹!

  還有!這種長相居然他媽的是鬼王?還我的三觀!

  臥槽!等等!意思是說剛剛來的路上都他媽是小意思,真正的boss居然在這裡等著自己打???

  然而自己身重劇毒還沒法用靈力簡直就是廢人一個怎麼他媽打?

  媽的!真應該給蘇伯凌頒一個“年度最佳坑隊友獎”!!!

  許沐後退了一步,右手不受控制地下意識放在了自己的劍上。

  男子見了他的動作,仿佛意料之中一般,笑了笑又走回床上躺了下來,十分悠閒道:“今日十分有趣,我心甚喜。”

  話音一落,大殿之內又立馬響起了狂歡般放肆的“咯吱”“咕啦”,此起彼伏,如滔天駭浪。

  許沐聽得背後發麻,毛骨悚然,咬緊了牙齒才沒發抖,覺得應該說些什麼,於是道:“你剛剛為何要用幻術玩弄我?”

  “我玩弄了你?明明是你玩弄了我。”男子頗為不滿道。

  聽了這句話,許沐心內的緊張立馬變成了莫名其妙。心道這個鬼王是不是心智不健全?不僅說話像個五歲孩童,剛剛這句話的語氣還頗有少女撒嬌耍賴的意味。

  許沐覺得不是時候計較這些,一心謹記正事,將右手放了下來,客客氣氣道:“閣下養了人面煞這種至陰至邪之物,害人不淺……”

  “我猜到會來找我的一定是男子,只是我沒想到他的意中人居然也是個男子。我早就準備好化成一個女子來逗弄他,為此還練了多年的女子媚術,誰知我練習的招數都沒能用上。嗯,十分有趣。”鬼王根本沒有聽他說什麼,而是伸手來回彈著床幔上垂下來的流蘇穗子,心不在焉地自言自語。

  意中人?

  許沐聽到這三個字,連後面想說什麼都忘了,難道自己看到的,是……?

  呵呵。去tm的意中人。這cd的人生。

  “你剛剛要說什麼?你說我可人的人面煞怎麼了?”男子從床上支起身子,聲音慵懶道,“莫非你也覺得他們可愛,想要幾隻回去養?”

  許沐:“……”

  男子自顧自講道:“這東西不好養的,他們很認生,到時候只會把你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許沐方才還覺得這裡蠱術遍地、幻境重重,心裡還感慨果然鬼王寢殿之中用的都不是一般的手段。誰知,自從聽了這個鬼王不知所云的幾句鬼話之後,他突然陷入了另一個擔憂——這鬼王神志不清、聽不懂人話、交流困難、怕是沒法拿到鬼丹了/微笑/。

  “閣下理解錯了,我沒有要養他們的意思。”許沐打算開門見山,反正自己的客套他也聽不懂,“我和朋友中了人面煞的毒,想向閣下求鬼丹。”

  許沐說完這話之後,殿內忽然陷入了一片沉寂,連一直瘋狂嘶吼的人面煞都不再吼了。許沐頓時有些忐忑不安,心想待會兒要如何訴說緣由,才能感化一隻,呃不,口誤,一名鬼王的心。

  “行啊。”忽然一個實木盒子砸在了許沐的懷裡,鬼王的嗓音還是隨意至極,“拿去吧,裡面有十顆,可夠?”

  許沐接過來,剛剛打開盒子,便聽到鬼王說道:“咦,奇怪,你為何還沒死?”

  邊說邊走下來,繞著許沐仔細端詳了一陣:“進來的人,不論修為如何高,這時按理說都應死了。”說完將手伸進了許沐的衣領之中,細細摩挲了一下的他胸口上的傷痕,又湊近了些盯著他的臉,“莫非,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許沐並不打算和沒法交流的人解釋複雜的事,於是沒說話。

  男子笑道:“有趣,十分有趣。”

  圍著他轉了幾圈,男子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忽然吃驚道:“這麼說你是要拿著鬼丹出去了?”

  許沐心道:不然呢?

  男子猛然轉過身,跌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又猛地站了起來,嘴中念道:“也好、也好。”

  許沐心道:你有病?

  男子又問:“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許沐搖了搖頭。

  “你快點走!”男子神情忽然焦急起來,將他推至石門口。

  只是剛打開門,忽然又拉住了他:“你這一走,我也要死了。”

  許沐聞言疑惑不已,轉過身看他。雖說男子的話很是傷感,可是只見男子眉眼間毫無悲傷,還是清秀美艷。

  “我從未想到過能有人進來再出去,早知如此,我當年就不應該將它修建成這般構造。”男子抿了抿嘴,才對他道,“這鬼府,就要毀了。你能不能出去,就看你的命如何了。”

  許沐:what?你特麼再說一遍?

  “石門再次合上之時,鬼府下層會變成寒水,人掉進去就立馬凍成石塊、碎成冰渣。”男子慢悠悠講道,思索了一會兒,又補充道,“時間太久,我當初還設置了什麼,已經記不得了,只記得出口處只有一人能出去,而且必須在石門打開後的兩個時辰內出去,不然就和這石樓一起化為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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