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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小覷了這種美貌,開學第一天,班級門口就擠滿了門,就為了看紀東歌一眼,每節課下課走廊都是人,樓道堵塞了一天,自那天起他又學會了一個詞,禍水。

  歷史課上講到昏君,他立刻聯想紀東歌,她放到夏朝是妹喜,在商朝就是妲己,顧嘉樹那時候就覺得紀東歌這種禍國殃民級別的他惹不起。

  他這種想法只持續到第二天放學,下午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他一個人站在一樓空曠場地等雨停,等著等著,他旁邊站了一個人,他撇過頭習慣性問了句:“有傘嗎?”話說完,他就愣住了,紀東歌正歪著頭看著他,手裡拿著把傘,剛剛他對紀東歌說了他人生中與她的第一次對話。

  紀東歌撐開傘站在雨幕里,她的髮絲散開,左邊一撮劉海被雨水打濕,彎成一條小蛇一樣貼在額頭旁,她像是青蛇里在小舟上撐著油紙傘的白蛇,婀娜的身段,帶仙氣的眼睛,她問:“要一起走嗎?”

  荷葉蓄雨水,她的聲音也帶著雨水。

  顧嘉樹那天學會了一個詞,叫心動。

  初戀就是把心掛在樹上,它掉下來時,希望是她撿到的。

  從那天起,他就開始轉遛在紀東歌身旁,用盡一切辦法把她拉進自己的地盤,然後為了宣示主權,他像條小狗一樣搖著尾巴天天纏著她。

  可紀東歌呢?她不冷不熱,她同意他呆在她身邊,卻拒絕他是以“男朋友”的身份。

  曖昧遊戲最好玩,你要學會猜。顧嘉樹猜著紀東歌的心思,跟著她的節奏,順著她的意思。

  直到有一天,顧嘉樹忍不住問她:“為什麼你不能接受我。”

  紀東歌這樣回答他,“你喜歡不正是現在的我。”

  “你怎麼樣我都喜歡。”

  紀東歌說:“好,這是你說的。”說完這話她抬起頭朝他笑,只是微微翹起嘴角,卻勾人的很。她眼裡帶艷,笑裡帶邪,她靠在顧嘉樹的懷裡,他卻猜不透她腦子裡在想什麼。

  那天顧嘉樹就知道了紀東歌並不是白蛇,她是青蛇。

  她不是會抱著你書包看你打籃球的簡單女孩,也不是會勸你少打架的單純少女,她不會躲在你背後需要你的保護,她會和你並肩站在一起。你越了解她,越會感到驚訝,她像一本讀不完的書。

  他那時候就隱約知道,他配不上她。

  但這個認知被他忽略了。

  那個時候,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他的身旁始終站著她,她的笑容只為他綻放。她滿足了十八歲男孩所有虛榮和幻想,他的自行車后座,坐著是這個學校最好看的女生。

  樂到至極就是悲哀。

  總有不懷好意的人想要侵犯她,那隻從黑暗裡伸出的手,在他放鬆警惕時,伸向了她。

  他看到了讓他摧肝裂膽的一幕,他發瘋似的衝過去,他把拳頭揮向想要傷害她的人,他不知道被什麼砸到腦袋,讓他差點站不穩,保護不了她。

  他滿是血的手握住她的手。

  他心想,如果他活著出去,他想娶她。

  顧嘉樹打過很多架,最嚴重不過是流血受傷,但這一場架,他賠上了全部記憶和他最喜歡的女孩。

  這場架讓他在醫院躺了一年。

  他醒來時,想不起來自己是誰,只記得一個名字,他喊了出來:“紀東歌。”

  可紀東歌是誰?他沒有任何記憶。

  紀東歌留給他的,是一道疤,和她的名字。

  再之後的十年,他渾渾噩噩活了過來,他模模糊糊記得紀東歌這個人,而且關於她的記憶隨著時間越來越清晰。

  他記起來,她曾坐過他自行車后座,她陪他跑過5000米,他為她打過架。

  但她長怎麼樣子,他想不起來。

  直到那晚暴雨夜,他在辦公室加完班出來才發現沒有帶傘,雨天塞車他叫的車遲遲不來,他在寫字樓門口等了一會,他聽到輕響的高跟鞋聲,他瞥了一眼,她穿著一套黑色職業裝,明明款式跟別人差不多,但她穿的就是比別人好看。

  他的視線滑向她的臉,她把前邊的發撩起,眼睫輕顫,紅唇飽滿,一舉一動帶有韻味,從頭到腳令人驚嘆的美。

  她看到他,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她手裡拿著把雨傘向他走來,“好久不見,顧嘉樹。”

  她見他不說話,用手指著自己說道:“你忘了我嗎?我是紀東歌。”

  那一霎那,記憶里紀東歌的臉全部清晰了。

  這是他們十年後第一次見面。

  他在那一刻,學會了成人世界必須會的事,膽怯。

  ·

  十年後再見面,顧嘉樹發現紀東歌比起表現的她是從內心感到開心。

  她對他很好,朋友那樣的好。

  顧嘉樹心裡清楚,她一直有負罪感,她一直把十年前的事怪在她自己身上,她陪他看醫生,陪他回憶從前,但絕口不談年少時的喜歡。

  隨著記憶越來越清晰,他越來越不甘,越來越不想放棄那段他認為美好的感情。

  他像每一個成年人一樣,對待喜歡的女孩,他暗示,送花,邀約。

  但她都拒絕了。

  他在衝動下向她告白,她卻說:“我有喜歡的人。”

  他質問:“那他喜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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