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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洗已接到城門將領的通報,正神色焦灼的候在那。

  林榛脫下外袍裹在鄭舒南身上,將人抱著便下了馬車。鄭舒南緊張得要命,只覺得無數雙眼睛緊盯著他,沒好意思抬頭,把腦袋埋在林榛手臂間,就裝作沒人能看見自己。

  這個世界不斷刷新著鄭舒南的三觀,他內心抑鬱,實在不知該如何表述。

  林榛抱著鄭舒南,抬腳便將陸洗踢翻在地,陸洗惶恐莫名,趕緊爬起來戰戰兢兢的跪趴在地,“……陛下,陛下息怒。”

  林榛震怒道:“陸洗!你好大的膽子,誰給你的權利,朕命你守在門外,你竟然私自把人放出宮!”

  陸洗驚懼地睨了眼鄭舒南,心頭困惑不解,卻不敢公然辯駁,“陛下,奴才冤枉!奴才忠心可鑑,昨晚奴才是得了陛下口諭,否則縱給奴才天大的膽子,奴才也萬萬不敢啊!”

  林榛深深斂眉,目光愈發陰鷙,他抱著鄭舒南登上鑾輿,威嚴道:“去領五十杖刑,如有再犯,就不必來見朕了。”

  鄭舒南被押回瓊華宮,銀鏈加身,以籠作囚牢,又成為被林榛囚禁的禁臠。

  林榛始終質疑鄭舒南會妖術,之前是將他控制然後逃離的,因此對鄭舒南多加提防,儘可能避免入夜與鄭舒南見面。

  那位溫柔可親的第二人格沒再出現,鄭舒南百無聊賴的混著日子,林榛之前為施以懲戒,將他手腳死死鎖住兩天一夜,血液不通以致肌肉酸麻好幾天都沒緩過來。

  入冬以來,天氣越來越冷,殿外不時飄起雪花。

  隨著強勁寒流過境,溫度驟降,河流結了冰,哪怕燒起地龍,也得在屋內放幾盆炭火取暖。

  鄭舒南極不習慣如此寒冷的天氣,沒多久就害了場病,幸好只是傷寒感冒。林榛怕把人凍死了,這才命人搬炭火跟爐子過來,還有幾個小手爐,可以直接塞到被窩裡。

  鄭舒南病情剛有好轉,又被林榛從溫暖的被窩裡拽出來,林榛依舊冷著臉,只是沒穿明黃色龍袍,換了暗黑色鎧甲,紋著明黃鍛繡金龍紋,襯得氣勢磅礴、威風凜凜。

  鄭舒南第一次見林榛穿鎧甲,不得不嘆這人難怪張狂桀驁,帝王的傲睨萬物在林榛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狂妄自大、有勇有謀,林榛將來能統一中原,憑的是他的野心跟傲氣,除林榛以外,恐怕也無人能夠做到。

  鄭舒南被冷風一刺,禁不住縮了縮脖子,雙手仍舊捧著個手爐。

  林榛不冷不熱的道:“受點風寒就生病,未免太嬌貴了。”

  鄭舒南壞脾氣都磨沒了,興致不高的道:“小病不斷大病不犯,很少生病的人,往往生起病來就特嚴重。”

  林榛解了囚籠柱子上的鎖,卻沒解開鄭舒南腳腕,他認真將較細的銀鏈纏繞在鄭舒南腕間,鎖頭扣在一起,放下長褲,從外面看不出任何痕跡。

  鄭舒南蹙眉道:“去哪?”

  林榛將陸洗喚進來,陸洗挨了板子,做事愈加謹小慎微。

  林榛一指鄭舒南,陸洗便將恭敬抱著的狐裘大氅披在鄭舒南肩上,狐裘極暖,瞬間便擋去了風寒,鄭舒南忍不住裹緊了些,仿佛整個人都陷在狐裘大氅里,只露一張白得過分的臉。

  林榛甚為滿意,暗忖施予卿果真有冠絕天下的風華,能徹底享有這麼個人,倒也令人充滿了成就感。

  鄭舒南微微挑開眼皮,略為詫異地睨林榛一眼,這人看似兇悍傲慢,該溫柔的時候,竟也確實有些手段。

  京都城外,三萬強兵已集結完畢,遠遠眺望,那浩浩蕩蕩、披著戰甲的兵馬,只覺氣勢如虹,勢如破竹般。

  林榛騎著戰馬出了城門,身後跟隨著容狄副將宋裘,以及裹在狐裘大氅里的鄭舒南。

  三萬兵將整齊如一的跪地,聲音嘹亮的喊著‘陛下萬歲’,場面尤為壯觀,三萬人的呼喊匯聚在一起,燒得人熱血沸騰,義無反顧。

  從京都到牧城,哪怕快馬加鞭也得三天三夜,好在這支軍隊訓練有素,才能適應如此高強度的急行軍。

  第四日傍晚,三萬兵馬抵達牧城外,蠻人聽聞聖安援軍已到,為免於遭兩面夾擊,將兵馬向後退了五十里,就駐紮在牧城外。

  林榛驅馬來到鄭舒南乘坐的馬車旁,掀開馬車布幔,“蒼冥軍何時抵達?”

  馬車內布設簡易,鄭舒南坐在凳子上,背靠著車壁,興致索然地把玩著手裡的火爐。

  軍隊出發不久,鄭舒南就被林榛又鎖在了馬車內,可見林榛的變態程度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有增加的趨勢。

  鄭舒南頭也不抬地道:“東邊幾座城池連續失守,縱然是蒼冥軍,也須幾日才能突破敵軍圍困。”

  林榛道:“幾日?”

  鄭舒南:“快則三日。”

  林榛蹙眉,轉頭眺望了下蠻人駐紮地,但因此處地勢太低,他沒能如願。

  “蠻人號稱有十萬大軍,如今看來不過是虛報,但只三萬援軍,想打敗以蠻橫強悍著稱的蠻人,還是困難重重的,三日之內,蒼冥軍若未能趕到,你恐怕要與朕陷入危局之中了。”

  “以身犯險,皇上這步棋走的太險。”

  林榛目光怪異的看他,“你很擔心朕?”

  鄭舒南無心隱瞞,“的確,我希望你能活著。”

  畢竟他能否完成任務都系在林榛一人身上,要不是為了任務,鄭舒南哪還用得著這樣忍氣吞聲、狼狽不堪,林榛死了,他之前的忍耐努力可就白費了。

  林榛顯然不信,“朕命大著,只要朕活著一天,你就是朕的禁臠,”頓了頓,他又道,“據說頤國失陷,牧城太守便領著妻兒打算逃跑,沒承想手下還有不怕死的,姜文是個人才,殺了太守,僅憑兩萬人便將牧城守到了現在。”

  “在姜文眼裡,皇上的軍隊跟蠻人並無差異,姜文一片丹心,沒有我,皇上根本進不了牧城。”

  鄭舒南說著取出紙筆,蘸了蘸磨好的墨,龍飛鳳舞寫了幾個字,將其交給林榛,“將這個遞到城內,姜文自會打開城門。”

  林榛差輕騎兵將信送進城內,果然不出鄭舒南所言,姜文親自帶兵開了城門。

  進城以後,姜文猛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鏗鏘有力的朗聲道:“臣姜文領兩萬人守城70日,殲敵一萬餘名,幸不辱使命!”

  鄭舒南披著狐裘大氅,安靜地站在馬車旁,心頭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心酸。

  姜文忠肝義膽,守城70日顯然不易,他身披的鎧甲血跡斑斑,許多地方都有被刺穿的痕跡,手掌裹著厚厚的紗布,粗獷黝黑的臉上,一道貫穿到下顎的傷疤,彰顯著他的忠義跟輝煌戰績。

  牧城內遍地狼藉,無數受傷殘疾的士兵席地而坐,猩紅的血跡被寒流凝結成冰,老弱婦孺嘶聲痛哭著,到處是被火矢燒毀遺留的朽木,放眼望去,竟看不見一個沒有受傷的人。

  林榛冷眼旁觀,並未打擾。鄭舒南愣了許久,忽然低嘆道:“姜大人辛苦了,是我無能,可如今頤國已亡,蠻人又犯我境內,林帝御駕親征,願一同逼退蠻人,還百姓太平盛世,我懇求姜大人,與林帝聯手退敵,將蠻人從我中原驅逐出境。”

  姜文仰頭望天,然後悲戚的搖頭哀嘆,頤國落到如此境地,他再拼死抗敵,又能奈何!

  林榛目光複雜地凝視鄭舒南,卻沒辦法將對方看透,他領軍滅了頤國,使施予卿成為亡國君,這人理應怨他恨他才是,為何還如此殫精竭慮、傾囊相授?

  林榛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姜大人還想殉國不成?如今牧城危在旦夕,牧城百姓亦需你庇護,你若死了,他們還能有活路不成?”

  姜文並非頑固不化之輩,自然分得清如今形勢輕重緩急,否則也不會放林榛等援軍進城。

  “諸位這邊請,我與杜公詳細將現下戰況說與你們聽。”

  姜文領著林榛、鄭舒南、宋裘等人前往軍營,還未到軍帳,便聽見爭論不休的吵鬧聲,隱隱有怒極動手的架勢。

  “頤國都沒了,我們還守什麼城,兩萬人打到現在,只剩下不到三千,就是出去也不夠蠻人填牙fèng的!”

  “照我說啊!我們趁現在趕緊跑,沒準能活命!等蠻人攻進來,不只剩死路一條了!”

  “閉嘴,胡說什麼!頤國沒了,姜大人還在,你們想造反嗎!”

  姜文聽得臉色鐵青,沒想到手下人敢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當即大踏步就要往裡沖。

  林榛卻搶先一步,猛地掀開了軍帳,他沉著臉站在軍帳入口,偉岸的身影遮擋住she入的光線,眼底翻滾著狠戾的煞氣,殺氣沉沉地一字一字道:“誰敢造反?!”

  第19章 被囚禁的皇帝陛下(6)

  魁梧雄偉,絡腮鬍的大漢扭頭怒道:“放肆!未經通報,竟敢擅闖中軍帳,來人啊!”

  姜文氣沉丹田厲聲怒叱道:“王莽子,你擾亂軍心、大逆不道,該當何罪?!”

  王莽子瞪著銅鈴大眼,“大人,頤國已滅,你咋還執迷不悟,聖安援軍跟那蠻子有何差別,待我們替聖安擊退蠻人,必是我等身首異處之時。”

  “左右都是死,不如趁現在趕緊逃,還能撿一條命。”

  姜文心猛地涼到底,暗忖王莽子說話沒腦子,這是自找死路啊,剛想為王莽子辯解兩句,又聽其大逆不道的說:“俺聽人說,皇帝跟那聖安皇帝狼狽為jian,皇上是引狼入室,自取滅亡,大人吶!你我何苦為那無德無能的皇帝送命!”

  林榛冷道:“為臣不忠,為官不仁,為將不義。”

  他猛地拔刀出鞘,銳利的刃口泛著凜冽寒光,以迅雷之勢直逼王莽子喉嚨,王莽子慌亂閃避,林榛手腕一轉,橫刀在前,猛地割破了王莽子喉嚨,猩紅溫熱的血直往外飆,濺了鄭舒南一身,他微微蹙眉,盯著手背落的血滴怔了好一會兒。

  王莽子驚恐睜大雙眼,撞翻帳內燒著的炭火,龐大身軀轟然砸到在地。

  林榛毫無懼色地直視眾人,“戰場不留貪生怕死之輩,若再有人擾亂軍心,朕絕不輕饒!”

  在場眾人,連姜文在內,皆駭然說不出話來。

  打完棍棒給個甜棗,林榛又威嚴道:“朕素來敬佩英雄,還望諸位將軍能竭盡全力,待擊退蠻人,朕必親自宴請諸位。”

  這便是保證,只要他們能好好守城抗敵,活下來的林榛不但不追究,還會為其加官進爵。

  牧城負隅頑抗兩月有餘,如今已是強弩之末,牧城外護城河上游水源被切斷,河流乾涸,所挖掘的壕溝亦被破壞殆盡,蠻人使用攻城塔、雲梯、弩炮等武器強勢攻城,城內房屋便是被火箭所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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