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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敏說完,等不及聽到容軒的應允,抓著他的手驟然一緊又緩緩鬆開,然後再也沒有握緊過。

  作者有話要說:  敏郡主再見……(淚目揮揮)☆、最終章 心歸

  又是一年林花謝春紅,花照舊綻開、凋零,朝中依然暗涌不息,沒有一個清淨的時候,宮牆看起來還是那樣令人窒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朝堂在不動聲色地換血。新一輪的晉官,容軒耍了手段,明升暗降的調離了許多黎司的舊部。表面上的風光讓他們喊不出一句冤枉,還要感恩戴德地在大殿上說一聲謝主隆恩,容軒想到就忍不住要笑。

  皇宮中一切一如往常,只是他,似乎漸漸的不常來了。

  容軒也記不清是什麼時候起,無涯不再日日來淳安殿上兀自坐上好久。只是他沒有來的那一天,心裡確實感覺得到似乎少了些什麼。此後中間的間隔越來越長。有時候天天都來,有時候會隔上三五天。在宮中呆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到後來,只是一盞茶的功夫,他就起身走了。

  前幾日他請人上了一封奏摺,請離皇宮。上書簡短乾淨,但沒有說原因,也沒有說去哪,容軒看著奏摺上熟悉的筆跡,說出准奏的一瞬間,隱隱感覺到自己此生,也許真的再見不到他了。

  笑不出來,心裡也沒有臆想中的歡欣。

  容軒沒有革去他的職位,照臨都的慣例,大將軍退隱,君王當設宴送行。

  但是那一日,無涯沒有來,容軒也沒有找人再傳話。

  一場宴席,尷尬地開始,冷清地收場。

  四年,再有耐心的人也會把執念磨得消失殆盡吧。

  無涯走後不久,鬼決也決定重新回到天澤山。

  “陛下身上的毒已經解了,我多留無益”

  言語至此,容軒也不便多留。

  現在是芙蕖開得正好的盛夏,容軒坐在亭子裡,亭邊的灌木唦唦作響,隔著老遠就聽到了流芡在喚著容顏的名字,一轉頭就看到流芡一人走進了園子裡,看到容軒,流芡遠遠的一禮,容軒招了招手要他過來。

  “顏兒又不見了?”容軒笑道。

  流芡熱得滿頭大汗:“公子這樣頑皮,陛下不管管嗎?”

  “朕就是喜歡他古靈精怪的樣子。”

  流芡喝了口冰鎮的酸梅湯調侃道:“陛下小時候也挺頑皮的,多少人滿宮繞著找你。”

  容軒想了想後翻了個白眼:“你又知道了,分明我六歲時你才進的宮,我像容顏這麼大的時候可乖了好嗎,天天在母后身邊戴著。”

  “我怎麼聽說那是因為那時候你天天央著太后給你打扮?”流芡笑著比了個扎小辮兒的動作,容軒一口嗆住。

  “這種黑歷史能別翻了嗎,全臨都現在也就你一人敢與我說話時這樣沒大沒小。”容軒佯怒道,隨後嘴角又勾勒起來,“這樣也好,否則我連個交心的人都沒有。”

  流芡明顯是累壞了,單手支著下巴靠在桌沿。

  “公子總是這麼不願讀書總不好,聽先生說,公子已經許久沒去過學堂了。”

  容軒笑了笑,忽然大聲問道:“這麼說,你這幾日的課業都沒有做過?”

  “舅舅你別聽流芡胡謅!”

  流芡一驚,容軒淡然地笑笑,看著容顏一臉氣鼓鼓的表情從灌木後走了出來,噠噠噠地跑向自己。

  “先生這兩日教的千字文,可是千字文我早就會了,所以才不想去。”

  “舅舅知道。”

  容軒寵溺地將他抱在懷裡,夠到桌面的容顏伸出稚嫩的小手,抓起桌上的水果就往嘴裡塞。

  “那這兩日不去學堂,都去了哪裡?”

  “練兵場……”容顏吃著水果含糊不清道。

  “真是跟你母親小時候一模一樣。”容軒想起了容敏,抱著顏兒笑出聲來。

  “母親說過父親曾經是馳騁一方的將軍。”容顏道,“父皇不是也說希望顏兒以後成為父親那樣英姿颯慡的人嗎。”

  “是,朕希望你成為那樣的人。”容軒笑了笑,而後又糾正道,“只是顏兒,平日見面該叫我什麼?”

  “舅舅。”容顏嘬了嘬手指,“可您也是顏兒的父皇呀。顏兒的母親是容長公主,父親是長青侯顏都,顏兒不會忘記的。可是顏兒喜歡喊您父皇,舅舅是不喜歡顏兒這麼叫您嗎?”

  容軒一愣,掐了掐他的臉笑出聲來:“沒有。”

  容敏過世後,容顏被過繼到容軒身邊,對外時場面上出於禮節,容顏要喊他一聲父皇,容軒教他不要忘記生父生母,因而私下依然喊他舅舅,只是容顏年幼,就經常這樣混著來,容軒也不怪他。

  “陛下,冷將軍回來了!”有宮人趕來通報。

  容軒騰地站起,差點摔了容顏,他小心地把容顏交給流芡,對著那宮人喊了句“快請”,急匆匆地離開了園子。

  “父皇怎麼了?”顏兒看著容軒離去的背影一臉疑惑地問著流芡。

  “那位冷將軍,是陛下的刎頸之交。”流芡頓了頓又解釋道,“就是……”

  “我知道,生死與共的摯友。”顏兒得意道。

  “公子好聰明。”

  流芡一邊夸著一邊抱起顏兒,顏兒一開始還挺得意,等被流芡抱出了園子才掙扎著哭起來:

  “流芡,我不要去學堂!”

  當年遷都容川,朝中有人忌憚冷柏是永安人——更多的是忌憚他是容軒的手下——想盡辦法要將他擠出容川。結果冷柏傷勢尚未好全就被送去駐守邊關,幾乎等於流放。病中的容軒來不及反對,眼睜睜他被遣送西疆寧平,三年未歸。寧平地處荒涼,方圓百里之內裊無人煙,多少人被流放之後餓死或凍死在寧平。冷柏拖著病體送去寧平,沒有足夠的藥糙醫治,只能靠隨軍的郎中就地取材,竟也存活到了現在。若不是因為三月前立了軍功,容軒都找不到機會召他回容川。

  三年不見,冷柏臨走時還有些少年影子的面容被磨得稜角分明,雙目滄桑得看起來比容軒還要年長了幾歲,變得愈發成熟穩重。見到容軒時,眼眸明顯地一亮。

  “軒大哥。”

  三個字,熟悉的聲音,輕易就擊垮了容軒脆弱不堪的心底。

  寧平陰寒濕冷,冷柏去了那兒後,就留下了膝蓋上的病根兒,一到陰天下雨的時候就會疼痛難忍。

  “除此之外別的都好,見到軒大哥,我就什麼毛病都沒了。”冷柏笑道。

  “當初怎麼就那麼順了他們的意思去了寧平,”容軒怪道,“你就算只是派人入宮來給我同個信,我總會盡力保全你。”

  冷柏解釋道:“三年前朝政大權都在黎司手中,我若是向你求救,豈不是白白教你為難,那又何苦?再說,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容軒哽咽著,許久說不出話來。冷柏的性子似乎沒怎麼變,依舊多話,荒蕪淒涼的寧平在他口中說來,反倒成了另一片天地,也不知他是樂觀至此,還是不想容軒繼續擔心。

  “這次回容川,見過別人了嗎?”

  冷柏點了點頭道:“軍中尚有幾位舊友,來之前去軍營中探訪了一下。”

  說到此處,容軒也忽然想起,冷柏是喜善交友的性子。

  “來之前,我也遇到了殷將軍。”冷柏道,“聽說公子黎司走了?”

  容軒頓了頓道:“是,他……半年前主動請離的。”

  半年二字出口,容軒心裡不禁一緊。居然已經過去了這麼久。

  “主動請離?”冷柏奇怪道,“我還以為他是獲罪被貶的。”

  容軒奇怪道:“何出此言?”

  冷柏道:“回城的路上經過城北的客棧,聽人說起過天澤山腳住了位獨居的公子,瞳眸異色,雖是長著不錯的容貌但他行為古怪又不與人親近。聽他們說他原是朝中的某位將軍,是惹怒了陛下獲罪被貶後隱居至此的。當時只當是閒言碎語,聽過便罷,後來聽殷將軍說黎司已經不在朝中,我這才想起那客棧里的人的談論。瞳眸異色又曾是將軍,所以就想著也許那是黎司。”

  冷柏看了看容軒又接著道:“軒大哥難道是不知道黎司去了哪裡嗎?”

  容軒搖搖頭:“他只言明請辭,沒有說清去向,就連餞行宴他都未曾露面。”

  冷柏道:“聽人說他現在過得清貧得很,而且還生著病,竟也沒人照顧,所以我才以為他……”

  “他病了?”

  冷柏忽然被打斷話語,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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