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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其琛恍若未聞,不依不饒的纏上來:“把他還給我!”
玄風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將內力凝於兩指之間,不輕不重的一甩,一記霸道的指風穿過恢弘的劍勢精準的砸在斬痕劍身上。
再一次,斬痕從江其琛手裡脫手而去,“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丟了劍,江其琛便徒手迎上,掌間凝足十分的力道,狠厲的朝玄風揮去。後者卻聞風不動的鬆了抱著陸鳴的一隻手,轉而攬住他的腰身。
只見他展袖輕擋,聚集著江其琛十成內力的掌風便落在玄風寬大的衣袖上,衣袖輕輕拂動,好像只是被微風吹過,半點痕跡也沒落下。玄風臂間一震,那掌風又原原本本的還給了江其琛。
江其琛只覺胸口劇痛,內力被人強行壓回的苦楚如同遭到反噬。他捂著胸口壓住喉中一抹腥甜,還欲再上,卻震驚的發現自己雙腿上的力氣正一點一點的流失。
他腳下一個踉蹌,沒走兩步就硬生生倒下。
玄風收回手,重新抱起陸鳴,轉身踏步而去:“我們走吧。”
“不行!”江其琛艱難的撐起上半身,手按在地上,指甲也嵌進泥土裡。
若是讓他們將陸鳴帶走了,北域遼闊,該去何處尋人?
巨大的恐慌幾乎要把江其琛淹沒,可他現在連站也站不起來,何況去同玄風搶人?即便他能站起來,玄風連招也沒出就將他打成這樣,他又有什麼能耐能把陸鳴帶回來?
江其琛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麼無能又渺小,可他尤不死心的在地上掙扎,不停的往前爬。泥土沾在他雪白的衣衫上,和著他身上的血一起將這個從來都是泰然自若的男人,踐踏的狼狽不堪。
沙桑滿目嘲諷的看著江其琛,揮手一掌狠厲的打在他後背上,揶揄道:“看看啊,不可一世的江家主怎的如此不堪了,在地上爬呢?”
沙桑這一掌用了七、八分力,直接打的江其琛胸肺劇痛,之前憋在胸口的一口血霎時就噴了出來。
意識有片刻的迷濛,可江其琛心頭只有一個念頭——不可以讓玄風把陸鳴帶走!
手臂在地上摩擦,沙礫石子將江其琛雪白的衣袖劃破,小臂登時皮開肉綻,但他仍拖著這一身殘軀固執的前行。
沙桑一腳用力的落在江其琛肩頭,居高臨下的望著他:“今天有這番局面,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親手把他推進地獄的。”
說完,沙桑勾起腳尖把江其琛翻了個面,和著血泥的鞋底踩在江其琛如玉般的臉上:“真可惜,尊主有令,不可動天眼宗的人。否則,我一定親手殺了你。”
沙桑重重的哼了一聲,得勝般拂袖而去。
腳步聲漸行漸遠,江其琛渾身癱軟的躺在地上。他止不住的咳著,牽動身上的內傷,帶的殷紅汨汨的落下。他一身髒污,半邊臉上又是血又是泥。
他失神的望著天,太陽躲在雲層里,猶抱琵琶半遮面似的一會兒露出半張臉。
風捲雲舒,萬籟終歸寂靜。
江其琛動了動指尖,想擋住那驟然奪目的陽光。
意識一點點的模糊,他覺得他和陸鳴之間那一道若隱若現的聯繫,在這一瞬“嘣”地斷開了。
第81章 第八十章 破碎(5)
天蒼蒼,數九寒冬。
天邊的雲壓的低低的,北風嗚咽地卷著黃沙吹過,和著連天的飛雪刮的人臉頰生疼。
皚皚白雪累在整片沙漠之上,將一望無際的塵沙凍成細碎的冰碴,淒絕蒼涼的宛若九霄月輝鋪陳而來,除了風聲什麼也聽不見。
一匹火紅的駿馬從極遠的地方,踏著風雪晃蕩著走來。馬蹄踩在被雪花覆蓋著的嚴密黃沙之上,留下一串鮮明的腳印。
風雪交加,黃沙漫天。
馬兒如履平地般在沙漠中緩步前行,但它背上那個男子卻並不十分好過。
男子裹著一張厚實的雪色狐裘,幾乎要和這冰天雪地融為一體。白色的狐毛被狂風吹的四處搖擺,尤其是貼在臉邊的,撓痒痒似的不停拂動。
凍的發青的手從狐裘里伸出來,男子緊了緊不斷竄風的領口。他眉眼鋒利,五官稜角分明,薄唇輕輕抿起便成一條直線。一張俊臉被風沙暴雪洗禮了好幾個時辰,儼然已經失去了血色。男子倏地打了一個冷顫,小心的呵出一口白霧,又瞬間被大風吹散。
他微微躬下身子,從馬腹旁的夾帶里拿出一壇烈酒。
他一手藏在狐裘里拽著韁繩,一手托著酒罈,銀牙一咬便將壇上的封口拽掉。
烈酒下肚,男子的脾胃瞬間燥熱起來。有幾滴透明的酒汁順著他嘴角流下,轉瞬便沒入他裹得嚴實的領子裡,冰冷冷的,如刀子一般。
男子將空了的酒罈隨手一丟。酒罈落地,孤零零的半沒進白雪黃沙之中,很快便被風雪所蓋。
這場雪,已經下了十日了。
自入冬以來,北域的天氣就一天寒過一天,著實讓人有些吃不消。
修長的雙腿夾緊馬腹,男子微微眯起眼睛,視線逐漸清晰起來。
只見那漫天飛雪之後,一座府宅漸漸顯了出來。那宅子隱在狂沙之間,頂上落了一層厚厚的雪,遙遙一看竟似是一座冰雕。
“駕——”
男子聲音低沉,隱約還有些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