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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無道這個人沒皮沒臉也沒心沒肺,一向我行我素慣了。從前在天眼宗上他師父玄御真人便總是拿他沒辦法,後來他離了天眼宗,江湖上人更是拿他沒辦法。顯然,花無道根本沒聽出來蘭息話間的寒意,習慣性的伸出手,作勢就要攀上蘭息的肩頭。

  幽暗的山野間銀光突現,蘭息手中長劍出鞘三寸,生生截住了花無道那就要搭上他肩頭的手。

  身後的幾人俱是一愣,浮生尤為激動,以為二人又要開打。

  “師兄,我不喜歡別人對我動手動腳。”

  最後那幾個字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就在浮生以為花無道要飛葉反擊的時候,那人竟然破天荒的收了手,規規矩矩的放回了袖子裡。

  長劍入鞘,山林間唯一的一點光亮頓失。

  花無道停下腳步,書臣和浮生跟在他們身後幾步遠的地方:“書臣,帶火摺子了嗎?”

  書臣摸了摸前襟袖口,搖了搖頭。

  “停下歇一會兒吧。”蘭息說著,率先尋了一塊乾草地坐下。

  書臣解了背在身上的灰包,打了開來,烙餅已經涼透。他從包里取出一塊餅,先遞給了旁邊的浮生,又給蘭息他們分了幾個,最後才是自己。

  陸鳴獨自一人隱在樹影下,天色已暗,他又著一身黑衣,恰如其分的沒入這漫山遍野似乎無法窮盡的黑暗之中,就像那無數個化作“影子”在陳國各個角落穿梭的夜晚。

  他手上捏著那張烙餅,有些用力,餅屑便輕易的沾在了手上。手腕上的齒痕蠢蠢欲動的灼燒著他的血脈,他知道那是邪氣入體帶來的戾氣。這一日間,數次發作,都叫他勉力壓下。大夢之境過後,他本就心魔漸生,這入體的邪厲之氣又加速催動著他的心魔,才會發作的如此頻繁。

  陸鳴低頭咬了一口烙餅,勁道的口感可以感覺出做餅之人是怎樣的用心。他與黑夜融為一體的墨色瞳仁悄無聲息的落在蘭息沒有波瀾的臉上,目光沉沉。

  也不知道還能瞞多久。

  花無道輕功卓絕,踏著夜風飛速的朝前路查探了一番,再落地時天上竟又稀稀落落的飄下了小雨。

  “哎,怎麼又下雨了?”他甩了甩被風卷到身前的長髮:“正好,前面不遠處有個山洞,我們暫且進去避一避吧。反正現在天黑了啥也看不見,明天再找也不遲。”

  沿著彎彎曲曲的泥濘山路往不虛山深處行進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原先綿綿的細雨漸漸化作連城珠串的大雨,噼里啪啦的落在身上。

  浮生狼狽的將長刀舉在頭頂上擋雨,小跑著來到花無道跟前:“花來大哥,雨越下越大了,怎麼還沒到你說的山洞啊!”

  花無道不僅有內功護體,而且輕功卓絕。當初在伏伽山上可以穿風雪而過,半點不沾身。此刻,他雖然行走於山間,卻也是一身乾乾爽爽,只有偶爾幾滴落雨貼在面上,淋濕了他垂在臉側的鬢髮。在黑暗中,平添一股嫵媚的味道。

  後面書臣已經被蘭息護在身側,沒怎麼淋著雨。陸鳴?那人內功絕佳,更不用擔心。

  花無道斜眼看了一眼浮生,那小子衣衫已經濕透。他無奈的伸出手,浮生的頭頂上已被一片寬大的紅衣袖袍遮住。

  “就快到了。”說話間,不覺加快的腳步。

  山洞隱在墨綠色的山壁間,洞前是橫七豎八歪長的勁松,洞口被層層疊疊的藤蔓遮住。本就是雨天,山中更是漆黑一片。能在這黑暗中找到如此隱秘的一個山洞,可見花無道的目力是如何的驚人。

  花無道走在最前,從浮生手中拔出長刀,幾個一划拉,盤旋在洞口的藤蔓便悄然落地。幾個人摸黑進了山洞,洞外天色雖然陰沉,但好歹有些天光。而山洞裡卻是伸手不見五指,什麼也看不見。

  陸鳴只得凝了點內力附在吟霜上,微弱的螢光在白玉般的笛子上閃爍著,照亮了腳下小小一寸地方,也照亮了持著吟霜那人的臉。

  瑩白的光照在陸鳴的臉上,讓那本就冰冷的臉更似攏著一層白霜。幾顆雨珠順著他刀刻般稜角分明的下頜滑落,轉瞬便沒入黑色的衣襟里。他嘴唇極薄,輕輕一抿便連成一線,此刻那泛著白光的嘴角旁還沾著幾縷濕了的碎發。

  他靜靜的站在那裡,幾分淡漠幾分禁慾,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誘惑。

  陸鳴抬眼,有些疑惑的看向面前四個盯著他看的人,鼻間發出一聲輕哼:“嗯?”

  花無道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借著吟霜微弱的光,攬著浮生找了一塊乾淨的地方坐了下去。書臣屁股一溜,踩著腳下的螢光,也跑到花無道身邊去了。

  最可怕的還是,長的好看的還不自知……

  蘭息忽然就皺起了眉頭,那神情與他清秀寡淡的臉格格不入。他伸出手想把陸鳴拽到跟前來,卻在要碰到他手腕的前一刻被陸鳴不動聲色的避了開。

  伸出去的手就那麼堪堪停在了半空中。吟霜身上的螢光並不很明亮,黑黢黢的山洞裡,沒人注意到蘭息懸在半空半晌不肯落下的手。直到陸鳴舉著吟霜照亮了他腳下。

  蘭息腳下滿是青黃的野草,草上的泥土不知什麼時候沾上了他月白色的道袍,落下點點污垢。陸鳴眸色一暗,順著雜草向前探去,看見不遠處有塊乾淨的石頭。

  他用吟霜指了指那石頭,沉聲道:“過去那邊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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