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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鳴難受的閉上眼睛,可剛一合眼,夢中那滔天的火光、滿地的鮮紅再次向他襲來。他坐在床上緩了片刻,感覺手下的心跳漸漸回到它應有的頻率上。

  自從大夢之境過後,陸鳴只要一閉眼,便會做這個噩夢。傳說大夢之境會讓人看到內心最恐懼之事,所以這個不斷重複的夢境是不是和他失去的記憶有關。如果是,夢裡死去的人是誰,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又是誰?

  陸鳴掀開被子,坐在床邊運了運功,感覺周身氣血順暢,便知內傷已經差不多痊癒,只是肩上還有些酸痛。

  他起身,在柜子里找了一套乾淨的衣服換上,簡單的洗漱一番,提著吟霜便出了門去。

  陸鳴每天清晨都要提劍操練一番,這是他自幼養成的習慣。

  吟霜在手中化劍,兩下輕掃,泛著寒氣的劍花便舞動起來。陸鳴師承怪俠刀鳳吟,所練功法也隨了他師父的一個“怪”字。沒有固定的招數,見招拆招,千變萬化。

  他劍鋒凌厲,而腰身柔軟,動作間行雲流水。手中劍意凝結,飄飄灑灑,是劍非劍。這世間最高深的劍法莫過於無招勝有招,叫人摸不清套路,陸鳴的劍法恰是如此。

  陸鳴在院中正舞的盡興,身側木門開合,一襲白衣的江其琛出現在門口。

  收回劍鋒,陸鳴道:“爺,我吵醒你了。”

  “沒有,我一早便醒了。”江其琛邁著步子向他走來,忽而抽出腰間摺扇,扇子在他手上登時泛起銀光:“過兩招。”

  話音剛落便揮向陸鳴,陸鳴舉起吟霜迎上那道銀光。江其琛手中就是一把普通的紙扇,可在他手中卻成了能取人性命的武器。

  摺扇輕揮,散開的扇面堪堪擋住陸鳴刺過來的吟霜。吟霜劍削鐵如泥,竟然沒在扇子上劃出一個裂口。

  江其琛手中無劍,更勝有劍。他身姿妙然,散出的功法強勁有力,頂著吟霜凌厲的劍意,絲毫不落下風,揮扇間卻一招快過一招,遊刃有餘。

  江其琛嘴角微揚,一個靈巧的側身貼近陸鳴。陸鳴心神一震,被江其琛這突然的近身一嚇,拴在腰側的清月彎刀便被江其琛拽了過去。

  拔刀出鞘,銀光乍現。到底是江湖榜上排名第二的兵器,配上江其琛中正的功法,立刻霸道起來。

  短兵相接,陸鳴竟被那刀刃間凌人的氣勢壓的後退兩步。隨後肩側一震,陸鳴的手上忽然失了力道。

  江其琛舉著刀的手驟然停住,他收刀回鞘,柔聲道:“忘了你身上有傷,失了分寸。沒事吧?”

  陸鳴搖了搖頭:“是我學藝不精。”

  江其琛不動聲色的把清月彎刀遞給陸鳴,拍了拍衣衫:“你本就習的刀法,下次你拿清月彎刀我們練幾招。”

  “我說兩位祖宗,你們能看下時辰嗎?大清早的在院子裡打架,讓不讓人睡覺了!”

  江其琛和陸鳴齊齊向旁邊望去,只見景行頂著一頭凌亂的雞窩頭趴在門框上,滿臉的生無可戀。

  聞言,江其琛沖景行招招手,沉聲道:“你過來,我們練兩招。”

  景行:“……”

  巳時,東陳祖壇。

  東陳祖壇坐落在城郊,只有每年祖祭之時才會有百姓前來朝拜,平日裡無甚人煙。

  祖壇只巨大的一塊青白石遮頂,底下四方雕龍石柱支撐。壇上有一石像,雕的是東陳始祖辛致遠的父親辛武。

  裴天嘯走上祖壇,對著石像舉起三炷香,再做三拜,恭敬的把香插進了香爐里。

  此刻,東陳祖壇四周已經坐滿了江湖各派。作為世家之首的裴天嘯,當仁不讓的坐在壇上主位。

  江其琛一行三人,坐在裴天嘯的左手邊的角落裡,單從人數上來說與其他教派相比實在是有點低調單薄。坐在裴天嘯右手邊的是東陳承天鑒鑒首段玉恆,他身旁跟著承天鑒守衛總管韓宇,其餘的守衛散在祖壇四周,以防出現暴動。

  堂下坐著江湖各派的幫主,其中不乏崑崙派、空山寺這樣的大派,還有許多說不上來的小門派。

  當然,一貫哪裡熱鬧往哪鑽的邪教鬼刀派自然是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一早便在此占了一席之地。

  他們當中許多人師出同門,後來又自成一派。就比如說崑崙派和羅生門,他們一個主劍一個主刀,兩個門派的開山鼻祖是昔日冠絕江湖的穹蒼老怪的得意門生。

  穹蒼老怪無論是刀法還是劍法,在當時都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他座下有兩個得意門生,一個是劍仙呂客,一個是怪俠刀鳳吟。後來兩人一個創立了崑崙派,一個創立了羅生門。說來也是好玩,當年,兩個門派剛剛在江湖上站穩了腳跟,二人便一同請去了那掌門之位,歸隱山林去了。

  至今,不知所蹤。

  兩個門派同根同源,關係倒也親近,好容易聚在一起,便三三兩兩組團敘起舊來。

  裴天嘯在壇上正襟危坐,江湖中人對他的信服度還是很高的,此人有能力有手腕,在他的領地西陳保守擁戴。

  他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大家,靜一靜。”

  裴天嘯長相頗為儒雅,雖然人到中年,但說話聲音中氣十足,坐在那裡不怒自威。堂下原本還熙熙攘攘,現下都不自覺的噤了聲。

  裴天嘯從椅子上站起來,周到的向堂下各門各派揖了一個江湖禮,底下眾人也紛紛抱拳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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