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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也是心塞啊。

  郗清擺了擺手:“殿下莫急,我這就去與她解釋。”說著就朝書房走。

  白檀坐在書房靠窗的那張小榻上,手裡翻著書,卻看不進去半個字。

  郗清從外面一腳跨進來,誇張地驚呼了聲:“哎喲喂,你書都拿反啦!”

  她連忙將書翻過來一看,分明是正的,不禁白了他一眼:“我這會兒心裡煩著呢,你別惹我。”

  郗清自然知道她是不好惹的,將門窗都合上,小心翼翼離她三丈遠坐了:“哎,我雖然將你推到了殿下面前不太厚道,可說起來也算是你們二人的媒人吧?你就不能對我臉色好些?”

  白檀沒好氣地將書丟到了地上:“我對你臉色夠好的了,倒是你一直瞞了我這麼多事!”

  郗清苦笑:“我這不都告訴你了嘛,連司馬玹是什麼樣的人也告訴你了啊。”

  白檀更氣:“陛下到底做了什麼,惹來你們這般猜忌和懷疑?他這些年一直包容千齡誰都看在眼裡,如今還想將他培養成儲君,你們卻一個個視他為豺狼虎豹!”

  郗清撓撓臉頰:“嗯,你說的有道理,他好像從小到大就是眾人眼中的好兒郎啊,上至文武百官,下至販夫走卒,哪個不對他交口稱讚,便是我和殿下,以前也一直當他是好人的。”

  白檀對著他這樣的發火都跟一拳砸棉花上似的,乾脆也不氣了,將書撿回來拍了拍:“若是有人跑來與我說你的壞話,我也是要生氣的。都是這些年知根知底的,除了為了那皇位,我實在想不出你們有什麼理由來針對陛下了。”

  郗清豎了一下手:“我知道你不是惡意,但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先前梅娘請我去給陛下診治,想為他留後,這事你還記得吧?”

  白檀點點頭。

  郗清道:“我診治之後發現陛下根本什麼事都沒有。”

  白檀一愣:“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我也不清楚他為何至今無後,也許他只是覺得時機未到才故意讓自己無後的呢?”

  “……”白檀忽然想起先前司馬瑨說司馬玹一定會有自己才儲君,難道是這個意思?“可是他曾與我說過,就算將來有後了,皇位也還是要傳給千齡的。”

  郗清恍然大悟地捶了一下桌子腿:“原來如此啊,難怪你這麼護著他呢,他連這種話都說過啊!”

  郗清真是服了,別說本就視他如高嶺之雪的白檀了,就是自己這個看不慣他的,在不知情的情形下聽到他這麼說,也要折服的五體投地了。

  白檀皺著眉起身,去桌旁倒了盞茶飲了,心情這才平復了些:“這麼說你還是覺得他在騙人了?”

  郗清嘆了口氣:“我言盡於此,你聰明的很,雖暫時一葉障目,但總有看清的時候。只是別再懷疑殿下了,他都快把我瞪穿了!”說著撅起嘴出門去了。

  白檀並不是不相信司馬瑨,但這段時日以來,她漸漸看清楚他的所作所為其實都帶著強烈的目的。當初與他私奔時不顧一切,但如今到了這種時候,真的算是做對了嗎?

  “姑娘?姑娘?”

  門外傳來男子的呼喊,白檀回神走出門去,一個高大的鮮卑人立在院門口朝里張望。

  她認出來這是段鑒,順著他的視線望了一眼,就見無垢一溜小跑地進了後院。

  段鑒自然知道這是何處,轉眼看到白檀,上下一打量便見了個禮:“在下段鑒,曾在太傅府見過女郎一次。”

  白檀點頭:“你有事麼?”

  “我……”段鑒有些不好意思:“我漢話不算精通,平日常私下練字,今日在街市買墨險些被騙,多虧了那位姑娘指點,奈何她不願多理睬我,我連道個謝都沒機會。”

  白檀眼下心情不大好,但看到這幅情形還是想打趣一下:“怎麼,看上我家無垢了?”

  段鑒臉上微紅:“呃,算是吧。”

  這下輪到白檀吃驚了,外族男子是不是都這麼奔放啊?

  她踱步過去,存心捉弄他:“無垢可是我心愛的弟子,不是隨便誰都能染指的。你出身何地?年方幾何?可曾有妻室?有何功勳?”

  段鑒居然還一本正經地回答起來:“在下出身梁州,段氏鮮卑一族,今年二十四歲,尚未成婚,我曾救過陛下一命,有救駕之功啊。哦對了,後來歷陽王舉薦我來都城任職,陛下還親自下旨調動,我這才來的,所以我應當算的上受陛下器重吧?”

  “……”白檀捕捉到他話中細節:“當初你從凌都王手下調離,是陛下下的旨?”

  段鑒點頭:“是啊。”

  白檀心思微動,皺眉不語。

  段鑒依然伸長脖子朝後院看:“女郎,我何時能來再見無垢姑娘?”

  白檀心煩呢,隨口道:“待無垢點頭了再說吧。”說著轉身回房去了。

  段鑒默默無語地伸著只手,要她點頭也要能見到她才行啊!

  可礙於凌都王在這裡他又不敢進去,只能怏怏回去了。

  這事無垢壓根沒放在心上,白檀也沒提,很快就被拋諸腦後了。

  到了晚上郗清還是沒走,看這架勢簡直是要在這兒紮根了。

  白檀獨自在房中用了晚飯,想起司馬瑨,只怕他此時還因自己的話氣著呢。她也懶得解釋什麼,料想明日就要滿城風雨,她還是做好準備等著被人指指戳戳吧。

  今日白天的日光很盛,到了晚上月光也亮堂的很,透過窗紙一直投到床邊。

  白檀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在想司馬瑨和郗清的話,現在又多了段鑒的話,腦子裡亂鬨鬨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到輕巧的腳步聲,轉頭一看,就見月光里站著司馬瑨。

  她還以為他今晚不會過來了呢,一時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乾脆翻過身去睡了。

  身後衣裳窸窣輕響,司馬瑨躺到了她身側,掰過她的臉便吻了上來,一手扯了被子蓋上,帶著氣勢洶洶的架勢。

  白檀伸手推他只推到光裸的肩頭,才察覺他衣衫都除了,連忙想躲,哪裡還有機會。

  手碰到的地方都是他結實的身軀,搭在他腰邊時能感覺到噴張的力道,她覺得指尖發燙,想要避開,卻被司馬瑨狠狠壓著,扣住了雙手。

  他一言不發,比往常兇狠百倍。白檀怕疼,被他折騰的渾身難受,輕嘶悶哼,卻反倒惹來他更多的索求。

  司馬瑨不吭聲,白檀也憋著口氣,沒有一句交談,寂靜的月夜裡只剩下濃重的粗喘和輕柔的呻.吟。

  月上中梢,體力卻還沒消磨殆盡。白檀下唇都快咬破了,實在受不了這般折騰,推開司馬瑨背過身去,卻又被他按住了背。

  那隻手撫過她的肩胛到腰側,疼痛和愉悅喧囂過來時,白檀甚至都有了哭腔。

  司馬瑨撥開她背上緞子一般的長髮,貼在她臉側輕輕喘息,許久才冷冰冰地擠出句話來:“把心掏出來給你好不好?竟然懷疑我,氣死我了……”

  白檀也終於說了句話,只有一個字:“疼……”

  那語調里還夾雜著微弱的哭音,司馬瑨怔了怔,升騰的氣勢全都收斂了下去,嘆了口氣,給她揉起背來。

  ☆、第54章 有後

  御書房裡的燈火每日不到後半夜是不會熄滅的。

  司馬玹埋首於政事之間,卻並沒有如往常那般全神貫注,手下時常停頓,垂著眼盯著奏摺,視線卻沒有著落點,直到殿中傳來腳步聲才抬起頭來。

  高平走到面前見禮,小聲道:“陛下,豫州庾世道的府邸中也沒有兵符,他的家眷也全都不在,留在豫州的人馬微臣已親自清點過,只有八萬餘人。”

  司馬玹擱下硃筆:“這麼說他早就有所準備了。”

  高平垂頭:“世人都說義城侯狡兔三窟,只怕不是虛言,他一定一早就給家眷安排好了後路。”

  司馬玹飲了口濃茶,人也精神了一些:“即刻全國發詔,海補庾世道族人和親眷。”

  高平領命要走,司馬玹又叫住了他,問了一句:“司馬瑨可有動靜?”

  高平搖頭:“凌都王只是叫人重修府邸,說是為成婚準備的。”

  司馬玹擰緊了眉,擺擺手遣退了他。

  司馬瑨這步棋走得真好,大概是以前小看他了吧。

  凌都王說要迎娶恩師的事果然一夕之間傳遍天下。

  當然這主要得歸功於白檀的那些學生,他們受到了驚嚇之後當然會回去與父母說,母親們自然少不得要與其他官夫人們說一說,父親們少不得要與朝中同僚說一說,府上的小廝僕從婢女也少不得要在外面八卦一下。

  所以大家就全都知道了。

  夭壽了,凌都王這是要瘋啊!

  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王丞相可不能放棄,跑去謝太尉府上要聯合他去參司馬瑨一本。

  被父親關在府上的謝如蕎坐在房中煩悶地繡著花,聽到婢女談論此事,一針戳到了手指上,趕緊將手指塞嘴裡,呆了好半天。

  我的天,白女郎要嫁給凌都王?

  這事若是真的,那就……那就……那就太佩服白檀啦!

  她把繡花繃子一扔,心情激盪,白檀敢教導那煞神就算了,竟然還敢嫁給他?連師生亂.倫的事都敢做啊,實在是厲害啊!

  守門的婢女一見她這般激動便小聲提醒了一句:“女郎,太尉發過話了,您要是敢將白女郎那樣的當做楷模,他就將您關一輩子,再也不讓您出門了。”

  “……”謝如蕎頓時泄氣,又默默撿回了繡花繃子。

  軍營里,祁峰正在找白棟的茬呢,故意在他腿上綁上沙包,叫他去繞山跑。

  白棟拖著千斤重的雙腿,扒著營門口的木柵欄氣喘吁吁,死活不肯出去。

  祁峰拿著根鞭子過來,礙於白菩薩的威懾不敢真下手,就啪嗒啪嗒抽著他身旁的土地嚇他:“你平時怕死也就算了,還偷懶,再不出去我就抽斷你的腿!”

  白棟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我怕死也好過你亂用私刑,你這絕對是跟你們殿下學的!”

  “混帳東西,膽子挺肥啊,現在那可也是你的殿下了!你給我長點兒記性!”

  祁峰正要抽他一鞭子解氣,顧呈從營外走了進來,大概是一路馳馬而來,頭上的黃毛都被風吹亂了,一進營門就道:“聽說沒有?咱們殿下要迎娶白菩薩了。”

  “嘎?”祁峰舉著鞭子的手僵在半空,喉嚨里發出了一聲怪音。

  “不……不可能!!!”白棟一下鬆了扒柵欄的手,猛嚎一嗓子,兩眼一翻,竟然暈了。

  祁峰火大地走過去要踹他:“這臭小子一定是在裝死!”

  顧呈連忙攔住他:“住腳!你以後可不能隨便找他的茬了,萬一殿下娶了白菩薩,他可就是殿下的大舅子了!”

  “……”祁峰的腳僵硬地收了回來,眼前一黑,竟也有暈的跡象了。

  太傅府里也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白仰堂向來注重儀表,任何時候在外人面前都是滴水不漏莊重沉穩的,可聽了這消息後竟然手中的茶盞“啪”的就掉到了地上,整個人坐在廳中,半晌也沒回過神來,那撒了的茶水潑了他一身,在藍綢的衣擺上映出了泛黑的水漬來也渾然不覺。

  司馬瑨當初叫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時他便覺得不妙,如今這一日終於來了。

  坐了許久才回神,他立即回房寫了封信,叫人送去東山給白檀,一個人在房中後這才放開來宣洩怒氣,他將屋中的擺設砸了個一乾二淨。

  眼下怎麼補救都晚了,雖然白檀一直都不聽話,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會做這種事出來。

  早知道就該逼著她嫁人,留著也是禍害!整個白家的顏面都叫她丟盡了!

  天氣冷,太陽卻出的不錯,無垢搬了張椅子到廊下來讓白檀坐著曬太陽。

  白檀渾身酸疼還沒好,司馬瑨倒好,折騰完她就跑了,今早居然還回凌都王府去了。

  為了遮掩痕跡,白檀渾身捂得嚴嚴實實,幾乎只留了張臉在外面,下嘴唇還是破的。她靠在椅子上,手裡捧著包醃梅肉慢吞吞地往嘴裡塞,那又酸又鹹的滋味真是銷魂,尤其是碰到她下嘴唇的時候,簡直要嘶出聲來。

  好得很,這樣就沒心情去理會外面那些風言風語了。

  無垢蹲在旁邊清洗著硯台,明明這事可以在別處做,她就非要端著小盆蹲到白檀身邊來。

  “師尊,嗯……其實我覺得凌都王別的不說,相貌可是無人可及的,您想開點哈。”

  白檀差點沒噎著,怎麼聽她說的感覺自己是被逼的一樣?

  她又塞了一塊梅肉進嘴裡,哼哼了一聲寒磣她:“那個段鑒長得也不錯啊。”

  無垢抬起頭來:“段鑒是誰?”

  “……”白檀默默望天,心疼段鑒一會兒會兒。

  一個小廝跑了進院門,白檀拿眼瞟了一眼,是白棟身邊的雙全。白棟眼下在軍營,雙全自然是從太傅府里過來的。

  真是一點也不意外,她父親這會兒八成要氣瘋了。

  雙全取出袖中的信件送到她面前來:“女郎,太傅親筆書信,叮囑您一定要看。”

  白檀將醃梅肉放下來,拍拍手接了過來,拆開看了幾句便冷笑開了。

  她這個父親還真是一點沒變,居然還希望她趕緊嫁人斷了外面的口舌。

  她都二十七歲了,這般年紀,又有了這樣的名聲,能嫁的多好?真是個為女著想的好父親!

  白檀用那信紙擦了擦手,隨手拋入無垢洗硯台的污水裡,朝雙全擺擺手:“去吧,就說我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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