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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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析秋輕笑朝莊皇后微微欠身:「娘娘儘管吩咐。」

  雲淡風輕的走過來,眉眼柔和一舉一動渾然天成般優雅自然,莊皇后看的微微一怔,這才笑了起來:「夫人客氣了。」她走過來很自然的挽過析秋的胳膊,扶著她坐下,又回頭對洪嬤嬤吩咐道:「給夫人倒茶來。」又加了一句:「夫人喜歡喝龍井。」

  析秋目光在她扶著自己的手上轉過一圈,並未驚恐順著她的手勢坐了下來。

  「在家中時就常聽母親提起您。」莊皇后目光清亮:「說您賢惠之名在京中首屈一指,心中慕名已久,今兒這才冒失的請您到宮中來。」她說著一頓,有些紅了臉孩子一樣的睜著大大的眼睛,孺慕的看著析秋:「我年紀小,有許多事雖說進宮前教養嬤嬤都仔細教過,可真若做起來,心裡難免還是有些沒底……」

  「娘娘謙虛了……依妾身看娘娘雖年輕,可舉止談吐卻已有國母之風範,妾身只有敬佩。」析秋接過茶朝洪嬤嬤微微點了點頭道謝。

  洪嬤嬤就退在了皇后旁邊,笑著道:「容老身逾矩說句話。」她朝析秋微蹲了蹲:「老身是娘娘的乳母,是看著她長大的,不怕夫人笑話,娘娘性子太過單純,從小家中又是父兄疼寵在手心中的,從來沒有什麼彎彎繞繞的心思。」她笑盈盈的看著析秋:「請夫人來,就是覺得夫人親切,想和夫人說說話。」又慈愛的看了眼莊皇后,對析秋道:「你就把她當做您的女兒,教教她。」

  析秋站了起來:「嬤嬤嚴重了,不敢。」餘光看到莊皇后對洪嬤嬤眨眨眼,有些責怪的意思,她垂了眼眸,莊皇后已經起身走了過來扶住她:「夫人不必多心,洪嬤嬤的話雖說的直白,可卻也沒有說錯,夫人性子溫和確實讓我心生好感,若夫人不嫌棄,還常來宮中走動走動。」

  「就怕叨擾了娘娘。」析秋輕聲回了一句,又順著莊皇后的手重新坐了下來,莊皇后急著道:「不怕,不怕!」真有點孩子氣的樣子。

  析秋心中哂笑。

  「聽說夫人家中還有兩位公子和一位小姐?」莊皇后好奇的看著她,析秋點頭道:「是。」

  莊皇后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樣子:「夫人有空帶他們到宮中來坐坐。」

  析秋點頭應是。

  莊皇后有些尷尬,想了想努力找出話題來聊,總覺得難得單獨和析秋聊天,若是匆匆結束缺了些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還從未這樣刻意和誰為了拉近關係而說著話。

  正當她心裡焦急的時候,析秋開口問道:「京中的天氣冷,娘娘從南方來,還是第一次在京中過冬吧,可還習慣?」

  莊皇后鬆了口氣:「一開始有些不習慣,不過現在漸漸好了一些……」又問道:「夫人祖籍是哪裡的?也和京中一樣冷嗎。」

  析秋就想起來北京的天氣,沒有這麼冷卻比現在更糟糕,她輕笑點了點頭:「妾身祖籍保定的,冬天和京中的氣溫相差不多,到是習慣了。」

  莊皇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又說了一會兒,析秋起身告辭,莊皇后親自送她出了儲秀宮,又由洪嬤嬤送析秋去宮門……

  莊皇后絞著帕子,今天這麼做是不是太刻意了?四夫人不會覺察出點什麼吧?也不知道她會怎麼想自己……

  好像也沒有什麼效果,四夫人待人都是這樣嗎,淡淡的不親不疏,既讓人覺得舒服卻又覺得隔著一層似的。

  要怎麼樣才能讓她喜歡我呢。

  莊皇后暗暗苦惱,她學的都是宮中禮儀,從來沒有告訴她,應該怎麼樣和婆婆相處,而且還是這樣的婆婆……

  她嘆了口氣,忽然頭頂上就響起敏哥兒的聲音:「在想什麼?」

  「聖上?」莊皇后一愣,抬頭看著面前的人,又回頭看看析秋離開的方向,有些窘迫的道:「沒……沒想什麼。」

  敏哥兒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遠遠的能看見析秋的背影,越走越遠,他又低頭去看皇后,皇后紅著臉雙頰緋紅樣子非常的可愛,他輕笑,表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柔和:「幾位夫人都走了?剛剛在看什麼?」

  「都走了。」莊皇后點了點頭:「妾身就隨便看看。」

  敏哥兒嗯了一聲,負手進了殿門,莊皇后立刻跟在了後面進去,敏哥兒在析秋方才坐過的位子上坐下來,目光落在還沒來得及收走的茶具上,輕輕一笑。

  「臣妾去給您泡茶。」莊皇后要過來收走析秋的茶具,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並不想讓聖上知道,她在刻意和四夫人拉近關係。

  敏哥兒目含笑意,突然道:「小的時候,我與大哥二哥常常因為下了一場雪而高興半天,有時候在雪地里一待就是一整天,戴著厚厚的手套,可鼻子還是凍的紅紅的……」他仿佛很嚮往的樣子。

  莊皇后一驚,聖上說的並非是在宮中吧。

  敏哥兒勾唇一笑,很有興致的看著莊皇后:「皇后有沒有堆過雪人?」他的第一個雪人還是母親教他的。

  莊皇后挑了挑眉,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敏哥兒已經站了起來,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跟我來。」拉著莊皇后就朝殿外走去。

  莊皇后看著被他握住的手,臉一紅心就砰砰跳了起來……

  「京中的雪真大,不像江南,前面下了雪不過兩個時辰就化掉了。」皇后站在西五所前寬寬的院子前,看著敏哥兒正彎著腰親力親為的滾著雪球,她呵著氣搓著手笑著道:「您想做什麼。」

  敏哥兒看也不看縮在牆根底下欲言又止左右為難的蘇公公,專心將手中的雪球滾大,笑著道:「雪人。」他將圓乎乎的球放在事先壘好的身子上,又裝上鼻子和和嘴巴,畫上眉毛和眼睛……

  「好可愛。」莊皇后蹲在雪人前頭:「聖上您真厲害,臣妾還沒有見過這麼可愛的雪人。」

  敏哥兒抿唇輕笑,見皇后頭上戴著一朵絨花,伸手去摘……

  莊皇后見他手過來,忽然一愣,兩人離的很近,她幾乎能看清敏哥兒紅紅鼻尖上的絨毛,她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一時間心跳如麻只傻傻的盯著他看。

  敏哥兒的手並未停留,而是將她頭上的一支絨花摘了下來,插在雪人的頭頂上:「好了。」他拍著手:「一個雪美人。」

  皇后呼吸一窒,差點跌在雪裡,心裡卻湧現出甜蜜。

  轉眼到了新年夜,宮中歷來有守歲的習俗,敏哥兒帶著莊皇后去慈寧宮吃了團圓飯,三皇子便吵著要去放煙火,樂袖笑著擺手道:「你們去玩吧,陪著我們你們難受我們也無趣。」說完看著雯太妃:「你留著陪我說說,咱們做個伴。」

  雯太妃頷首應是,疼愛的看著三皇子:「去吧,不過不准調皮,給聖上添亂。」三皇子點著頭,拉著敏哥兒要出去。

  敏哥兒和樂袖以及雯太妃打了招呼,幾個人去放煙火。

  才出了門,敏哥兒就將三皇子支走,他拉著莊皇后問道:「想不想去宮外看看?」

  「聖上?」莊皇后一愣,朝左右看看小聲道:「這樣……不好吧?」

  敏哥兒只問:「你去不去?」莊皇后看看他,見他目露認真,立刻點頭道:「臣妾去。」

  敏哥兒笑了起來,招手喊來蘇公公在他耳邊耳語一番,蘇公公一臉土色垂頭散氣的點著頭:「奴才這就去準備。」

  莊皇后看著他們輕車熟路的出了宮,咋舌的問敏哥兒:「聖上您……經常出來?」敏哥兒只看手邊放著的幾個錦盒,莊皇后沒有得到回答,又看看盒子試探的問道:「我們這是去哪裡?」

  「去了你就知道了。」敏哥兒笑著答完,一掀帘子對趕車的蘇公公道:「你快點,直接去侯府。」

  蘇公公應是,鞭子一揮,直奔宣寧侯府。

  如他所料,父親和母親還有弟弟妹妹們都在這邊守歲,他帶著莊皇后進去時,母親和大伯母以及姑姑正在陪著祖母打馬吊,不見大哥二哥三弟和四弟,只有大妹惡二妹和表妹在炕上玩翻繩,屋子裡嘰嘰喳喳的說著話歡聲笑語一片,非常的熱鬧……

  他特意不讓通報,拉著皇后進了門:「祖母!」

  屋裡的人一愣,這才看到他的到來,太夫人忙推了牌:「哎呦,你怎麼這會兒回來了。」繞開桌子站起來朝他招手:「快過來坐。」

  敏哥兒滿臉的笑又喊了母親和大伯母,這才走到太夫人身邊坐了下來,抱著太夫人孩子氣的道:「在宮裡過年好冷清,我就想回來看看您。」

  「瞧你手這麼冷。」太夫人握著他的手,滿目慈愛的看著他:「可用過晚膳了,讓廚房給你做點吃的?」

  敏哥兒點著頭:「嗯。」笑著道:「我要吃糯米雞。」

  太夫人笑了起來:「還是沒變。」忙吩咐人去做糯米雞。

  析秋接過茶放在敏哥兒身邊,笑著道:「回來也不打聲招呼。」語氣中竟是寵溺。

  皇后愕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聖上喊蕭太夫人喊祖母,看著他喊四夫人喊母親,看著他喊蕭大夫人喊大伯母,看著他親昵的揉揉幾個女孩子的頭,女孩子們圍著他喊三哥……

  她眼睛忽然濕潤起來,激動的站在門口,竟忘了和他們打招呼。

  她明白,她的努力得到了回應。

  聖上接受她了。

  這樣的場合他原意帶她來,他坦然的在她面前露出另外一面,毫不掩飾的坦誠他的秘密。

  她感動的走了進去,屋裡的人皆是笑盈盈的看著她,太夫人沒有第一次見面時的持重,大夫人沒有第一次見面時的清冷,四夫人仿若母親一般的親和慈愛……沒有牴觸和防備只有濃濃的溫情。

  她紅了眼睛,哽咽著走了進去,朝著眾人斂衽欲行禮。

  析秋過來拉住她:「這裡沒有長幼,您……不用多禮。」朝她和善的一笑:「快請坐。」

  莊皇后點著頭,朝敏哥兒看去,敏哥兒朝她微微一笑道,介紹這裡的人:「這是祖母,這是大伯母,這是母親,這是姑母……」又說起幾個孩子:「這是大妹妹婉姐兒,這是二妹妹縈姐兒,這是表妹萱姐兒。」又道:「大哥,二哥,三弟,四弟還有表弟勇哥兒許是出去玩了,一會兒等他們回來再給你介紹。」

  莊皇后點著頭,朝太夫人道:「祖母。」又喊了大夫人和蕭延箏,最後看向析秋,喊道:「母親!」

  析秋微微一笑,拉著她的手親昵的坐在身邊:「會不會打牌?」莊皇后搖搖頭:「不會。」想了想又道:「母親教我吧。」

  這邊幾個男孩子聽到敏哥兒回來的消息沖了進來,屋子裡頓時擠擠攘攘的坐不下似的,蕭四郎和蕭延庭也進了屋裡,太夫人索性撤了馬吊的桌子,一家人圍在一起了話……

  新年第一場雪落下,紛紛揚揚落在屋頂樹枝地面,屋子裡歡聲笑語一片……

  天通六年,新年同樣是在大雪紛飛中迎來,析秋挺著肚子站在院中和侯府的管事說著話,太夫人帶著縈姐兒從一邊走過來,析秋讓管事退下朝大夫人笑道:「大嫂,她是不是又跑您那邊吵著您了。」

  「沒有。」不等大夫人說話,縈姐兒撅著嘴道:「大伯母說送我字帖,我答應大伯母去拿。」又從奶娘身邊將東西拿出給析秋看:「您看,我沒騙您吧。」

  大夫人看著無論是表情還是長相都像極了析秋的縈姐兒,笑容越發的慈愛,她摸摸縈姐兒的頭:「嗯,我給我們縈姐兒作證。」

  析秋失笑,假意瞪了眼縈姐兒:「都五歲的人,還整天這樣沒規矩,改日便請個嬤嬤回來,好好的管束你。」

  「大伯母。」縈姐兒搖著大夫人的袖子求救,見大夫人只是笑,她一跺腳嬌俏的道:「那我去宮裡,您不疼我三哥和三嫂還疼我呢。」

  析秋皺眉:「不准出去亂說。」

  大夫人素來喜歡這幾個孩子,不忍析秋責罰便打岔問道:「四弟可寫信回來?說什麼時候到家?」

  蕭四郎這兩年去過一次福建,一次關外,福建是有幾股浪人騷擾漁民,福建布政司屢次驅趕不止,朝庭便委任蕭四郎為驅倭大將軍親自率軍千萬福建……今年遼東剛入九月便入了冬,關外蒙古韃子仿佛發了瘋一樣連攻數城,有幾個衛所被攻破城內被洗劫一空,數萬百姓無家可歸,蕭四郎再次披掛上陣千萬遼東支援。

  「說是年前回來,許是路上耽擱了也未可知。,」析秋心中嘆了口氣,今天都臘月二十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回來,雖心中惦記著面上卻是淡然的道:「外面先準備過年,回頭讓天誠去打聽打聽。」

  大夫人點頭應是,又道:「外面進去說話,外頭冷,你懷著身子千萬別著涼了。」和縈姐兒一人扶了析秋一邊,五歲的縈姐兒個子已經到析秋的腰腹了,長長的腿很清秀,她歪頭看著析秋的肚子,想了想問道:「娘,您和大嫂哪個先生?」

  析秋窘然,晟哥兒和周小姐今年三月成的親,兩個人新婚夫妻蜜裡調油,周小姐進門三個月不到就懷了身子,如今已有七個月的身孕,她又看看自己的肚子,蕭四郎走的時候她才三個月,如今都快臨盆了,算算兩個人已經大半年沒有見面了。

  「小孩子,問這個做什麼。」析秋輕輕敲了一下縈姐兒的頭,笑道:「回頭看到你大嫂,可別再鬧她。」

  縈姐兒點著頭:「我知道了。」幾個人進了房裡,門口唐二小姐迎了出來:「大伯母,四嬸嬸。」又看著縈姐兒:「二妹妹。」

  縈姐兒朝唐二小姐行了禮,喊道:「二嫂。」嘻嘻笑著牽了她的手,唐二小姐道:「祖母剛剛還在問你去哪裡了呢,萱姐兒寫完了字,吵著要去找你。」

  「我去看看她。」縈姐兒鬆了她的手跑進太夫人房裡。

  太夫人頭髮白了許多,眼角的皺紋也添了許多,身體倒還是不錯耳聰目明樂呵呵的坐在炕上看著萱姐兒寫字,眼裡卻有些嚴厲:「這些字寫完了,再練兩張,不然明年我就將你送去莊子裡,再不給你見你娘。」

  婉姐兒紅著眼睛垂著頭,乖巧的道:「祖母,婉兒知道了。」規規矩矩的捲起袖子接著寫。

  太夫人點點頭,見縈姐兒進來一把抱住她,又捏捏她肉呼呼的小臉:「又跑到哪裡去玩了。」縈姐兒就揮揮手中的字帖:「去大伯母那邊了。」

  婉姐兒委屈的看了眼太夫人,又看看縈姐兒不說話。

  析秋和大夫人進了門,在太夫人兩側坐了下來,太夫人嘆了口氣道:「一家子三兄弟,老二不肯回來,老四沒空回來,唉……」

  析秋和大夫人對視一眼,皆是沒有實話。

  恰好恭哥兒和炙哥兒從外面跑了進來,太夫人見兄弟兩個進來,臉色稍霽開了笑顏:「一整天沒見著你們,去哪裡了?」

  恭哥兒看著炙哥兒,炙哥兒粗枝大葉的道:「去釣魚了。」太夫人聞言一愣:「這大冬天的,釣什麼魚,可別胡鬧掉到湖裡去了,可不得了。」

  「沒事,沒事。」炙哥兒笑呵呵的道:「我功夫好。」

  太夫人不依:「功夫再好也不行。」炙哥兒只得點頭,太夫人又看著恭哥兒等他答覆,恭哥兒笑盈盈的看著太夫人,偎過去:「祖母,其實不是我和大哥要吃魚,其實是我們聽說冬魚最肥美,所以才想冒險去釣的,等回來拿去廚房……」然後掰著手指頭:「一條給您燉魚湯吃,一條給大伯母清蒸,一條給母親紅燒的……」

  把所有人愛吃的都說了一遍。

  太夫人呵呵笑了起來,不但沒有責罵他,還摸著他的頭道:「我們恭哥兒真乖。」

  大夫人也跟著道:「回大伯母那邊做了你愛吃的魚丸,回頭去伯母那邊,給你帶一些回去。」恭哥兒笑眯眯的謝過大夫人。

  析秋嘆氣,這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戲,能將黑的說成白的,便不為所動。

  恭哥兒就見析秋沒有反應,就過來摸摸析秋的肚子,笑著道:「娘……」析秋唇角微勾忍著笑故意不理他。

  恭哥兒就在她懷裡蹭啊蹭,析秋退開他問道:「說吧,除了釣魚還想做什麼?」

  「娘,您怎麼能這麼想我。」恭哥兒滿臉受傷的樣子:「我真的沒有什麼要求,真的!」

  析秋點著頭:「成。」看著他和炙哥兒:「去練字去,不准在外頭亂跑。」

  炙哥兒和恭哥兒對視一樣,吐吐舌頭垂頭喪氣的出了門。

  縈姐兒掩唇咯咯的笑著,拉著唐二小姐的手道:「二嫂,您才進門二哥又忙一定沒有陪您熟悉家裡的環境吧,我現在陪您去後院轉轉,順便去看看雪景。」

  「好啊。」唐二小姐點著頭,和縈姐兒出了門,兩個人才走出了太夫人的院子,遠遠的就聽到一聲聲重重的腳步聲,縈姐兒一怔眼睛徒然亮了起來,鬆開唐二小姐的手,就朝外院跑去。

  唐二小姐在後頭喊道:「二妹妹,你去幹什麼。」縈姐兒頭也不回:「父親回來了。」她記得父親的腳步聲,鏗鏘有力,落地有聲!

  縈姐兒一路跑了過去,果然遠遠的就看見幾個人朝內院走了過來,當先一人一身銀白戰袍,高大魁梧氣勢如虹,她大喊一聲:「爹!」就朝那人跳了過去。

  蕭四郎熟絡的接了縈姐兒在懷裡,颳了她的鼻子笑著道:「怎麼長這麼大了。」又道:「還這麼調皮。」

  縈姐兒摟著滿臉大鬍子的蕭四郎,喜滋滋的道:「爹,您終於回來了,我和娘都想死您了。」

  蕭四郎哈哈笑著,想起來介紹身後的人:「來,這是你三舅和三舅母。」

  縈姐兒這才看見父親身後還跟著兩個人,一個男子雖不如父親身形高大但卻也孔武有力英姿勃勃的樣子,鬍子比父親的還長,同樣穿著戰袍正傻呵呵的看著他笑,模樣和七舅舅有點像……她歪著頭喊了聲:「三舅舅。」

  「都長這麼大了。」佟全之哈哈笑著:「看到她,就真的確定我六年沒回京城了。」

  蕭四郎輕笑,縈姐兒又去看站在三舅舅身邊的女子,滿眼熱淚的看著自己,情緒很激動……長的並不算美麗,至少和她和娘比起來不算美,梳著圓髻衣著樸素卻給人一種踏實貼心的感覺,眼睛大大的想必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機靈的人,她打量完笑嘻嘻的喊了聲:「三舅母。」

  碧梧激動的擦了眼淚,不知道是行禮還是不行禮,佟全之卻是拉住了她,笑道:「縈姐兒喊你呢。」

  「好,好。」碧梧笑著點頭:「縈姐兒好。」

  「進屋說話。」蕭四郎扛著縈姐兒大步在前頭走著,佟全之和碧梧跟在後頭,他笑著道:「快把眼淚擦了,難看死了。」

  碧梧點著頭,紅著臉道:「妾身這不是高興嘛。」

  析秋怎麼也沒有想到蕭四郎會今天回來,事先一點消息都沒有,更沒有想到佟全之和碧梧會跟著他一起回來,她忙讓人上了茶,拉著碧梧問前問後,又問佟全之:「這一次回來打算住多久,還回不回遼東了?」

  「這一次在京中打算多休息幾個月,孩子受不得顛簸,等開了春再走。」佟全之喝著茶樂呵呵的道。

  析秋聞言一愣,問道:「孩子,你們有孩子了?」

  碧梧紅了臉朝佟全之看去,佟全之大大方方的回道:「有了,今年兩歲。」又道:「她有了身子總不能不要!」

  析秋想想也對,只是不知道二太太那邊會怎麼想,她心中有些擔憂卻知道現在也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便只說孩子:「男孩女孩,怎麼也不寫信和我說一聲。」

  「是男孩。」碧梧有些愧疚的道:「我們不敢告訴夫人,生怕……」

  析秋明白,是怕她知道了到時候遇見二太太難做人。

  「六姐。」佟全之當著太夫人和大夫人的面也不避諱:「這次回來我打算和父親商量讓碧梧做正室,我這輩子是不會娶別的女子了,除了她誰也不要。」又道:「至於身份,她認了黃夫人做乾娘,正式辦酒拜過父母的,今後她就是黃夫人的女兒。」

  「老爺。」碧梧羞臊的推推佟全之,又看看太夫人和大夫人。

  太夫人目光動了動,笑著點頭:「好,好,這事兒辦的好,回頭你們去和二太太說,這門親事我來保媒。」

  析秋驚訝的看著太夫人,佟全之騰的一下站起來,朝太夫人抱拳:「多謝太夫人。」

  晚上析秋回去問蕭四郎:「碧梧真的認黃夫人做乾娘了?」蕭四郎躺在澡盆里舒服的閉著眼睛,點著頭道:「嗯,我還做了見證人。」

  析秋嘆了口氣,只希望二太太能想的開一些,能接受碧梧才好。

  「你不用擔心。」蕭四郎握住析秋擦背的手:「三舅爺一路上想了許多的法子,我看其中一個不錯……」析秋一愣,走過來蹲在浴盆邊上看著蕭四郎:「什麼法子。」

  蕭四郎就貼在析秋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析秋瞪著眼睛重複道:「裝成瘸子回去?這……成嗎?」一個身有殘疾的把總,娶遼東總兵的乾女兒,到也不過分。

  「無妨。」蕭四郎說完卻沒有離開析秋的耳朵,順勢咬住她的耳珠呼著熱氣道:「生米成了熟飯,不認也沒有法子。」

  析秋嚶嚀一聲,紅著臉去推他,蕭四郎卻是臉一側咬住析秋紅艷艷的嘴唇,長驅直入尋找暌違半年的甜蜜,手卻不敢亂動輕輕繞過她的肚子揉著早已經跳脫他一掌範疇的豐滿。

  「小心孩子。」析秋回應著,一手摟著他一手護著肚子。

  蕭四郎情動,呼吸漸漸急促起來,析秋心疼的摸著他被北風磨的有些粗糙的臉,手便一點一點順著他小麥色的胸膛滑了下去,蕭四郎摟著她,在她耳邊問道:「想不想我?」

  「嗯。想你。」析秋輕聲回應,主動咬住他的唇瓣。

  雖不能盡興,卻能摟著她聞著她的清香,蕭四郎滿足的摸著她的肚子,道:「我真怕我回來晚了,怕他不乖乖等我回來。」

  蕭四郎靠在他的肩頭笑道:「還有一個月呢。」又想起遼東的戰事:「以為你要過了年才能回來,蒙古兵退了?」

  「嗯。」蕭四郎應了一句:「有黃達守著萬無一失。」

  析秋沒有再說,其實他們知道,聖上讓他去遼東,雖說遼東戰事確實吃緊,但主要卻不是為此。

  隔日,蕭四郎和佟全之進宮面聖,將遼東戰事詳細稟報給聖上,又正逢莊皇后查出懷有身孕,聖上大喜當庭令蘇公公擬制,加封蕭四郎為濟陽伯,世襲罔替。

  一時間滿朝驚詫之餘,卻又覺得在情理之中,無人敢出聲妄議!

  析秋知道,這才是敏哥兒三番五次派蕭四郎出征的真正的意圖,他看著大步進門的蕭四郎,夫妻二人相視一笑。

  新年這一天,依舊是去侯府里用飯,因是三喜臨門,這一年比往年還要熱鬧,等大家都吃了飯蕭懷晟和蕭懷鑫帶著弟弟妹妹在院子裡放煙火時,胡總管匆匆自外院趕了進來,太夫人正笑呵呵的和析秋說著話,見他似有急事,便問道:「大過年的,這麼急匆匆的,可是有事?」

  胡總管滿臉為難,看了看蕭四郎又看看蕭懷鑫:「太夫人,門口有位異族女子,說……說來找侯爺。」

  析秋一愣,蕭延亦這麼多年沒有回來,怎麼會有女子來找蕭延亦?

  驚訝中,太夫人已問道:「對方可報了姓名?」胡總管搖搖頭,有些為難的將手裡握著的一塊玉石拿出來:「就只拿了信物,小人說侯爺不在,她就說她要見太夫人和四爺。」

  是蕭延亦隨身帶著的東西。

  太夫人和析秋對視一眼,又看看蕭四郎,蕭四郎負手道:「我去看看吧。」說著帶著胡總管去了外院。

  過來一會兒,蕭四郎就帶著一位女子進了內院,那女子並無帶隨從,個子很高身形窈窕,穿著一件款式有些怪異的紅綠相交對襟纏枝的毛領衣裳,梳著兩個長辮垂在腰際,發梢上栓著鈴鐺輕輕一動叮叮咚咚的響著。

  女子濃眉大眼鼻樑高挺,並不像中原人士,她露齒一笑笑容明亮炙熱,朝太夫人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節,用生硬的京城話道:「太夫人好。」

  大家面面相斥,尤其是縈姐兒好奇的走過去,問道:「你怎麼穿著這樣的衣服,好有趣,你叫什麼名字,是來找二伯父的嗎,他不在家。」

  「你好。」那女子笑盈盈的,舉止磊落大方,語調也頗為灑脫:「我來找蕭延亦的,我要嫁給他!」

  太夫人正端著茶啜了一口,聞言就咳了起來。

  蕭四郎臉色陰的幾乎能嫡出水來。

  析秋和大夫人一頭霧水,看著那女子滿面不解。

  ------題外話------

  好多留言,我就寡獎勵有的留言我就沒有回了,容許我偷懶一次,咳咳……其實最近都很懶…。

  有人米有領到紅包的,趕緊來…。我等著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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