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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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身叩見娘娘。」析秋身著一品大裝,盈盈一拜端莊優雅,就是臉色有些出奇的慘白虛弱,樂袖自椅子上站起來扶著她:「行了,快起來吧!」

  析秋笑著起身,在樂袖的下首位置上坐了下來。

  「身子可還好?」樂袖見她臉色很差,像是產後未愈的樣子,心裡暗暗狐疑,可不想掃了興便笑道:「本宮聽到你得了一雙兒女也高興的一夜未睡,真是恨不得出宮去看看才好。」她穿著了豆綠色的宮裝外頭罩了一件淡粉色的紗衣,顏色鮮艷卻襯著她清麗脫俗,多少年過去了除了那雙眼睛發生了變化,她此刻的樣子如當初析秋初次見她時並無分別。

  「妾身還要多謝謝娘娘呢。」析秋笑著接過瑾瑜泡來的茶笑著說完,樂袖訝異道:「謝本宮作甚?」

  析秋抿唇笑道:「若非娘娘送了那座送子觀音,妾身又怎麼會如此幸運。」說完站起來要行禮,樂袖失笑過來扶她:「好了,好了,你若真要謝本宮,改日將兩個孩子帶進來讓我瞧瞧就成。」

  秋應是。

  瑾瑜將殿內伺候的帶了出去。

  析秋和樂袖又說了一些孩子的事,析秋怕她多想凡事只點到為止並不深議,樂袖笑呵呵的很是替她高興的樣子。

  說了一陣,樂袖話鋒一轉問道:「這次進宮可是有什麼事?」析秋就露出尷尬的表情,語氣懇切的道:「不瞞娘娘,前幾日宮中的事情妾身也聽說了一些,心裡一直七上八下的不安,還是阮夫人,說我若實在不放心,不如進宮來瞧瞧,妾身想想索性就遞了牌子來了,一來看望娘娘,二來……」

  她這個話說的很委婉,樂袖目光一轉點頭道:「也難為你了,也不知道宮裡的事心裡日日惦記著。」她說著嘆了口氣:「你放心,如今他好好的,三皇子雖還沒有痊癒,可也無大礙了,你千萬別胡思亂想。」

  析秋點了點頭應是,目光朝門口掃了一眼。

  這一眼樂袖便明白她心中所想,她端了茶沉吟了片刻,還是放了茶盅吩咐瑾瑜:「去看看殿下在做什麼,若空閒著就請他中午到我這裡來用膳。」說著一頓又道:「吩咐了御膳房撿了殿下愛吃的做。」

  瑾瑜應是和析秋行了禮便退了出去。

  「家中太夫人和大夫人身體都還好吧,炙哥兒我也好久沒見,是不是長的很高了?」樂袖笑著說著,眼中是一閃而過的羨慕。

  析秋聽著笑著回道:「太夫人和大夫人身體都挺好的,至於炙哥兒……」她搖著頭:「還是一刻都歇不下來,前段時間教習的師傅辭館了,他這兩日正鬧著要請師傅呢。」

  樂袖也跟著笑了起來,正要說話,就見殿外有人快步走了進來。

  「娘娘。」敏哥兒大步跨了進來,視線便迫不及待的落在析秋身上,眼睛一亮,析秋見他過來遂低了頭站起來盈盈拜了拜,敏哥兒忙伸手過去:「蕭夫人不必多禮。」

  析秋含笑應是起了身子。

  樂袖笑道:「還以為你有一會兒,這麼快就到了。」說完指了身邊的位子:「快坐下歇會兒,午膳還有會兒,我們索性說說話。」

  敏哥兒點頭應是,目光像是黏在析秋身上一樣,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數遍,心裡卻越發的心疼,母親的臉色怎麼會這麼差,難道這一次生產又是和炙哥兒那時候一樣虧了身子麼?

  析秋知道敏哥兒在看她,可她卻是低著頭沒有回視,一副疏離恭謙的樣子。

  樂袖深看了她一眼,含笑道:「今兒怎麼到還客氣了。」說完站了起來:「前些日子得了風寒,這會兒也未清除,我去後殿歇會兒……」說完扶著瑾瑜的手對析秋道:「四夫人稍坐。」

  析秋站起來應是,送樂袖進了後殿。

  前殿裡只剩下她和敏哥兒,門口守著蘇公公。

  「母親。」一聲母親喊出來,敏哥兒便紅了眼睛,析秋也想他可還是忍住了,知道時間不多免得惹人懷疑,她朝敏哥兒搖搖頭,開門見山的問道:「前兩日發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告訴我,你有什麼打算?」

  敏哥兒欣慰的笑了起來,這天底下真正關心他懂他的人,還是只有她!

  他明白析秋開門見山的原因,便走近一步在析秋耳邊低語幾聲,析秋聽完就沉了臉:「不行。」她搖搖頭,堅定的否決了他的決定:「計劃雖周全,可也太危險了,若是被聖上察覺,對你也會不利的。」

  「我知道。」敏哥兒壓著聲音快速的道:「可是不能再等了,聖上前幾日咳嗽出了血……」

  話音一落,析秋頓時驚住,沒有想到聖上的病情如此嚴重。

  「你和母親說說二皇子的事,撿了重點說。」析秋拉著敏哥兒坐下,敏哥兒大概說了一遍,最後道:「……大周雖無此項律法規定,可歷朝並無此先例,這是最好的突破點。」

  析秋微微頷首,敏哥兒的想法很對,她腦中已飛快的在轉,少頃她壓低了聲音在敏哥兒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有你三舅舅在也能放心一些。」敏哥兒眼睛一亮立刻點頭道:「我明白了。」

  這是母子倆第一次議論這樣的話題,也是析秋一直想要避免也不願看到的場景,可是現在情況不同,她也顧不得許多,只能朝前走一直走,不能退縮!

  「你在宮裡多加小心。」析秋小聲叮囑他:「外面的事有我和你父親安排,你儘管放心。」

  敏哥兒看著析秋,還是忍不住握了她的手:「母親,您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有沒有仔細請太醫看過,阮姨母怎麼說?」

  析秋摸了摸自己的臉,笑著道:「我沒事。」又將手心伸出來給他,就見指尖上落了一點不易察覺的粉白。

  敏哥兒一愣,就瞧見析秋不舍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照顧好自己。」

  哥兒點頭應是,耳邊已聽到內殿有腳步聲,析秋已鬆開他的手交談還在繼續:「娘娘身子不適,你閒了要多過來陪陪她才是。」

  敏哥兒應是,回道:「這麼多年在宮中是娘娘在照顧我,我一直不曾忘記。」

  析秋露出欣慰的笑容。

  「睿兒。」樂袖走了出來,仿佛沒有聽到析秋和敏哥兒在說話,很自然的道:「你上午去看望三皇子了沒有,他可有好一些?」

  敏哥兒起身過去扶了樂袖坐下,笑著回道:「好多了,能吃些清淡,還下地走了一圈,看情景再養些日子應就無妨了。」

  樂袖微微頷首:「稍後讓蘇公公去我庫房裡領些東西,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你們雖是兄弟可也不能次次都空著手去,也不像樣子。」說著一頓敏哥兒不好意思的回道:「我……我那邊有……」

  樂袖擺著手:「你那有是你的,你自己留著打賞送人,都是有用的。」說完去看析秋:「四夫人中午也留在這裡一起用膳吧。」

  析秋站了起來,笑著回道:「謝娘娘抬愛,妾身不敢留,家中留著三個孩子妾身不放心。」說著又拜了拜:「就不打擾娘娘了。」

  樂袖也不挽留,笑著點頭:「瑾瑜你送送四夫人。」

  敏哥兒看著析秋轉身,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殿門口,卻始終未曾回頭,他垂了眼眸也如同析秋一般,若無其事的去和樂袖說話。

  樂袖看著他,遂也笑了起來,語氣越發的柔和。

  三日後,佟全之到了京城,回了佟府後便直接和碧梧一起來見析秋。

  「六姐,你寫信催的這麼緊,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粗粗的聲音,析秋幾乎有些認不出眼前的人就是佟全之,絡腮鬍子皮膚黝黑,穿著一件墨藍色的直綴,肩膀寬闊身體健碩,但凡說話析秋都能感覺到頭頂的承塵都在抖。

  析秋又去看站在她身後的女子,梳著婦人的圓髻,戴了兩枝鬢花,眉眼清秀卻已不似以前滿面的少女天真爛漫,皮膚也曬黑了粗糙了些,穿著鵝黃的長褂外頭罩了一件秋香色的褙子,目光灼灼包含思念的看著析秋,見析秋看過來,她哽咽的喊了聲:「夫人。」跪了下來。

  析秋正要去扶她,這邊佟全之卻是一把將她拉起來:「六姐又不是外人,你講究這些虛禮做什麼。」

  碧槐看看佟全之,又看看析秋滿臉通紅。

  析秋抿唇笑了起來,仿佛又看到三年前的佟全之和碧梧。

  「好了,好了。都坐吧。」析秋笑語盈盈才回佟全之的話:「我寫信催你回來,難道你不是該謝謝我?」

  佟全之一愣,哈哈笑了起來:「還是六姐聰明。」說完捧了茶牛飲了一口,回道:「你不知道,我娘給我說了多少的人家,幸好你寫信過去說找我有事,若不然我定是要被五花大綁的送去洞房了。」

  析秋看了眼碧梧,就見她面色平靜的坐在一邊,視線在房裡四處打量。

  該成親的話不應她來說,析秋笑著道:「那你出來,二叔和二嬸同意了?」佟全之點著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要回京述職,這是正事,他們想攔也攔不住。」

  碧梧看了眼析秋,搓著手指道:「夫人,奴婢想去看看岑媽媽和春柳碧梧幾個。」

  「去吧。」析秋笑著點頭:「一會兒回來吃飯。」

  碧梧笑了起來,終於不再有拘束的感覺,站起來朝析秋行了禮看了眼佟全之便出了門按照記憶中的格局去尋碧槐。

  碧槐端著盆子進了抱廈,就瞧見房門口站著一位婦人,她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喊道:「碧梧?」

  碧梧猛然回頭,瞧見碧槐站在不遠處,眼睛頓時紅了跑了過去,碧槐也丟了手裡的銅盆一把接住碧梧,兩人抱了一陣哭了一陣,碧槐擰著碧梧的臉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死丫頭,一走這麼多年,連封信都不給我寫。」

  「碧槐姐。」碧梧垂著頭:「我想給你寫的,可是實在沒空。」碧槐拉著她進房給她倒了茶:「怎麼寫信也沒空,怎麼回事?」

  碧梧就將這三年在遼東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邊:「三爺一去遼東正好趕上了打仗,他不放心我,就將我帶去了戶所,那邊住的都是男人,我也不好出門,每天躲在房裡,後來每有人受傷回來奄奄一息,那些士兵沒有人服侍生病帶傷每天還啃著冷硬的饅頭喝著生水,我就想起來夫人教過我們護理外傷的方法,一開始我還不好意思,可是後來傷員越來越多我也沒心思顧忌男女之防,每天忙的暈頭轉向,閒了還幫他們做飯洗衣裳……」說著伸出一雙手來給碧槐看。

  以前在府里時雖也做事,可做的都是輕省的活,夫人又給他們護膚的花露,手雖不是纖纖玉手可也細膩的很,現在再看碧梧的手,皮膚粗糙,手背和手指上隨處可見黑黑的傷疤,她知道這是冬天生了凍瘡後留下來的疤,碧槐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傻丫頭,你怎麼這麼傻……」

  「沒事。」碧槐的笑容依舊很憨厚:「雖然很累可我很開心。」說著一頓又露出甜蜜的樣子:「後來三爺不捨得讓我受累,就將我送進城了,我現在到是天天閒著,還有人伺候,可是我卻喜歡那時候的日子,很充實。」

  「三爺述職後還要走的吧?你怎麼打算的?」碧槐不捨得碧梧受苦,跟在夫人身邊的幾個丫頭每一個都嫁的很好,雖說不上富足可也衣食無憂,最重要的是,夫人替他們選的人都是極好的,唯獨碧梧……

  「我……」碧梧沒有忘記三年前走的時候說的話:「我不知道。」捨不得三爺。

  碧槐知道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啐道:「我不是讓你留在府里,是想說你不如留在佟府罷了,哪怕去保定也成,總比跟著去遼東薊州那些地方受苦好。」

  「我……我想問問夫人。」碧梧不確定,低下了頭,碧槐了解她的性格,便擺手道:「一會兒我陪你去見夫人。」

  碧梧應是,想起碧槐的婚事:「你的婚事訂了嗎?」碧槐一愣,紅了臉正要說話,外頭春柳掀了帘子笑眯眯的進了門:「她的婚事夫人可記著呢。」說著湊到碧槐跟前曖昧的道:「沒瞧見最近但凡外院有事,夫人都是讓她去的麼。」

  「春柳姐!」碧槐羞的直跺腳,碧梧已經撲了過來一把抱住春柳:「春柳姐,我好想你啊。」

  春柳也紅了眼睛,可還是啐道:「你還有臉說想我。」說完推開她上下打量:「我瞧瞧,可真有夫人的架勢了。」

  碧梧擺著手,著急的道:「您可別這麼說,回頭二夫人知道了該不高興的。」她現在是明白了,當初跟著佟全之去已經註定沒有選擇了,這輩子捅了天去也不過是個妾室,雖和她初衷有違背,可是想到佟全之,她也不後悔。

  在遼東的三年,他們彼此相互照顧依賴,那樣的美好記憶是誰也取代不了的。

  「六姐。」佟全之和以前一樣拍著胸脯回道:「我現在可是把總了,這一次定能見到聖上,再有姐夫相助,定能如願。」雖不明白析秋最終的目的是什麼,可還是依言而行。

  析秋點頭道:「你辦事我放心。」

  佟全之哈哈笑了起來,析秋看著他還是忍不住道:「婚事是大事,你總這樣避著也不是辦法,嬸嬸那邊你總要有個交代才是啊。」

  「我知道。」說起這件事佟全之一副無奈的樣子,將他在遼東和碧梧的事情和她說一遍:「我受傷了,她聽說吃黑魚好,就冒著北風去結了冰的水裡摸魚……冬天沒有蔬菜吃,她將她房裡填了滿房的土,在裡面種了蔬菜,她自己卻捨不得吃每次都攢著等我回來吃……戰友受傷了她沒日沒夜的照顧,便是黃大人也誇讚她賢惠能幹,因此還嘉獎了我,我有今日她功不可沒。」

  析秋沒有想到他們在遼東吃了那麼多的苦,聽著心裡也發酸。

  「她雖是丫頭,可對我的好的我心裡記著,這輩子我給不了他名分,可是……」他說著一頓斬釘截鐵的道:「可這名分我也不會給別人。」

  析秋動容,感動的道:「我知道了。」她說著一頓:「等見了二嬸我也會勸勸她的。」

  佟全之點頭不迭:「我娘最聽你的話,你說一定管用。」

  析秋不知道是該為碧梧高興還是難過,要佟全之打破陳規娶她為妻是不可能,但有佟全之這番話,作為他的身份來說已是難能可貴,對於碧梧來說或許也是最好的結果。

  「四爺回來了。」綠枝在外頭探了頭回道:「四爺說若是夫人和三爺說完了話,就請三爺去外院一趟。」說完又看著析秋:「……像是周大人和韓大人都來了。」

  「那你去吧,四爺定是有事找你商量。」析秋站起來送佟全之出去,佟全之點頭又道:「那您和碧梧說一聲。」

  佟全之向來粗中有細,析秋笑著點頭目送他出門。

  不一刻碧梧和碧槐春柳幾個進門來,析秋也瞧了碧梧的手,卻見她滿臉幸福並不委屈的樣子,她不由想到佟全之的態度……

  彼此有情,名分也沒有那麼重要!

  幾日後,聖上召見了佟全之,佟全之在遼東是赫赫有名的將領,立功無數,又有黃大人的舉薦信聖上對眼前的年紀不大卻一身陽剛的少年很是讚賞,敏哥兒帶著病弱的三皇子來見遼東回來探親述職的佟把總,兩廂對比,聖上便越發覺得幾個兒子柔弱。

  「可否請佟把總教我們兄弟一些強身健體的武藝?」敏哥兒說完又看著三皇子:「三弟身子虛弱,對他身體康復也有好處。」

  佟全之也不客氣,只待聖上發話,聖上想到自己的身體,又見幾個兒子病弱的樣子,便覺得他們說的有理,就點頭應了。

  「六姐。」佟全之笑著道:「果然如你所料,聖上一口便應了。」

  析秋笑著點頭,聖上會答應並不奇怪,他的身體不好,幾個皇子除了敏哥兒身體健康,其餘幾個孩子皆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又因為二皇子落水的事,聖上只會越加注重皇子的身體素質。

  佟全之會在京中逗留到明年開春,然後再聽五都督都府和兵部的調令,是還回遼東還是去別處,如此,他便每日去宮中,上午與施勝傑一起在馬場上教幾位年長的皇子蹴鞠騎馬,下午兩人則輪番教授武藝,不求能武藝防身但能強身健體。

  短短半個月的操練,三皇子虛弱的狀態終於好轉許多,聖上看到效果便越發覺得這個決定做的很對。

  過了重陽,不知是因近日宮中武風盛行,聖上突然來的興致去了馬場,高坐看台之上觀看尤覺得不過癮,竟是下了馬場要一試身後,當年他和蕭四郎打回京城也在馬上過了許多時光,如今再想起來恍若隔世。

  敏哥兒以及二皇子三皇子皆伺候在旁,聖上興致高昂的道:「我們父子比試一番。」幾個兒子應是。

  上了馬,馬蹄高抬電掣般飛了出去,三皇子身體弱不一刻便落在後頭,敏哥兒也漸漸不支落了下來,只剩二皇子緊隨聖上之後,聖上回頭看著他,目中滿是欣慰,二皇子越發的高興,就在這時好好的馬匹突然發了瘋,在場中癲狂沒頭蒼蠅一樣亂撞。

  二皇子大驚失色,單手抓著韁繩緊緊夾住馬腹,出了一身冷汗,場邊護著的羽林衛衝過去救他,施勝傑大喊:「殿下,雙手抓住韁繩,穩住!」

  聖上離他最近,調轉了馬頭要去援他,卻不料二皇子的馬卻突然朝聖上的坐騎沖了過去。

  「勒住韁繩。」所有人驚呼,場面頓時亂成了一片。

  就見發瘋的馬狂奔而去,速度極快,而二皇子早就驚的不知所措,單手的力道不夠可垂在身側的左手根本不聽他的使喚,想要跳馬又不敢。

  聖上一時愣住,就瞧見自己的兒子,在所有人的吆喝聲下,雖有些受驚的樣子,卻依舊是單手扯著韁繩並未有勒馬止步的打算,而是直接朝他撞了過來。

  一瞬間,許多的可能性在他腦海中掠過,眼見著瘋馬就要撞過來,聖上眼底已滿是冷意。

  就在這時,一支利箭射了過來,不偏不移正中馬腿,馬匹受痛後退一跪栽了下來,二皇子也自馬上跌落。

  所有人驚的出了一身冷汗,聖上高坐馬上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有時間逃走,卻在那一刻不知為何,心裡生出了一絲絕望。

  剛剛騎在馬上的,是他的兒子,可他當時在他的眼中卻只看到了自保!

  是的,自保。

  常公公跑過去扶著聖上下馬:「真是嚇死奴才了。」說完去察看聖上有沒有受傷:「……還好情急之時皇長子殿下的一箭,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聖上聞言,就見遠處下馬跑過來的敏哥兒。

  習武是睿兒提議,佟全之和睿兒什麼關係別人不知道可是他心中知道,今天他難得來一次,偏偏老二的馬又發了瘋。

  這一切怎麼會這麼巧?

  想到這裡他又暗自搖頭,他今日來馬場本就是隨性而為,便是睿兒真的有算計,也不可能算到他今天會來馬場。

  不過一瞬間,聖上的腦中已想過許多種可能。

  「父皇。」敏哥兒和三皇子跑過來看著他,兩個孩子眸光清明,眼底皆是對他安危的關心。

  方才的疑慮打消了,聖上擺手道:「朕沒事,快去看看老二怎麼樣了。」

  眾人這才想到摔在地上的二皇子,此刻他正被近身伺候的內侍攙扶起來,臉上跌破了皮索性傷的並不重,他走過來跪在聖上面前:「兒臣有罪令父皇受驚,請父皇責罰。」

  聖上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眼,淡淡的道:「虛驚一場,沒事就好。」又吩咐施勝傑察看馬匹的事情。這邊敏哥兒過去扶著二皇子,擔憂的道:「二弟受了傷,還是請太醫來!」

  二皇子目光一頓,驚怔的朝敏哥兒看去,想也不想就言含冷漠的拒絕道:「我沒事,回去抹點傷藥就好了。」

  敏哥兒一愣,臉上露出尷尬之色,扶著二皇子的手也鬆了松。

  「聽你大哥的話。」所有的父親,自是希望子嗣和氣融融:「請太醫來。」

  常公公和蘇公公扶著二皇子回到馬場外休息,五六個太醫匆匆趕來。

  二皇子心裡砰砰的跳了起來,緊張的手心全是汗,他看著敏哥兒,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來。

  可是沒有,他什麼也沒有看到。

  好好的馬為什麼會突然發瘋,偏偏哪裡也不撞獨獨朝父皇那邊撞去,到底是巧合,還是他暗中做了手腳?

  若是做了手腳,為何他事先一點也不知道?

  太醫將手指搭在他的左手脈搏上,二皇子一驚清醒過來,下意識的推開太醫,隨即見聖上臉色冷了下去,他尷尬的回道:「父皇,兒臣真的沒事。」

  聖上沒有說話,二皇子緊張的左右去看,他不能讓太醫搭脈,只要他切了脈搏就一定能覺察到他手臂的事情,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敏哥兒看了常公公一眼,常公公笑著勸道:「殿下,您還是讓太醫,否則聖上也不放心。」說著一頓過去扶著二皇子:「這麼高的馬上摔下來,若只是外傷養養就好了,若有內傷不治可不就成了疾患!」扶著二皇子坐了下來。

  聖上端著茶盅,還在想方才馬場上的事情。

  二皇子當時的表現又出現在他腦海中。

  正在這時,皇后身邊的內侍匆匆跑了過來,朝聖上行了禮:「娘娘剛剛吐了血,只怕是不行了,想請二皇子過去見最後一面。」目含深意的去看二皇子。

  二皇子又站了起來。

  聖上面無表情的朝他看去,他動作一頓,常公公又扶著他坐下,太醫的手已經搭了上去。

  手臂傷了多年,手上的脈搏自是與正常的手臂不同,但凡診脈便就能察覺異樣。

  果然,太醫大驚失色之下,忙過去扶著二皇子的手臂:「殿下,麻煩您前後動一動。」

  話落,聖上也朝二皇子看去,問太醫道:「怎麼回事?」太醫常在宮廷走動,心中已經有數,見聖上問話便跪下回道:「殿下的脈象有異,微臣也不敢確定。」抬頭看著二皇子:「請殿下活動一下。」

  若能動,二皇子也不會如此緊張,他看著聖上心跳如鼓。

  眾目睽睽等了半晌,二皇子支支吾吾的道:「動……動不了。」一頓又道:「許……許是方才摔下來受了傷的緣故。」

  「扶他回去好好調養。」難道是為了方才的莽撞開脫,他隱了心思吩咐道:「好好歇著。」

  二皇子頓時鬆了一口氣,立刻跪地謝恩由人扶著離去,待他走遠了駐足再回頭去看,就見敏哥兒依舊垂首站在一邊,他冷冷一笑,尤覺得今日有驚無險。

  他不知道的是,待晚上聖上便召來白日診脈的太醫,問道:「老二的手臂到底怎麼回事,你如實說。」

  「回聖上的話。」太醫垂著頭心有餘悸的回道:「二皇子的手臂確實是受了傷。」說完瞧見聖上臉色有變,他立刻又道:「但以脈象看,卻不像新傷,到像是傷了數年之像。」

  數年?聖上滿目的冷意:「數年是多久?」

  太醫回道:「至少有三五年之久,手臂已不能再自如活動。」他也暗驚,二皇子左手殘廢的事宮中無一人知曉。

  三五年?難道是那次在關外受傷導致的?

  聖上冷笑起來,真是他的好兒子,如此大事竟欺瞞了這麼久,若非今日的事,他是不是一直打算瞞下去?

  二皇子扶著皇后起身,安慰道:「母后,今日之事乃是虛驚一場,您不用擔心。」說著一頓又道:「到時候兒臣便一口咬定是今日所傷……施勝傑已經去查今日馬匹突然發瘋的原因,兒臣不單躲過此劫,說不定還能反將他一軍。」

  「糊塗。」皇后瘦弱枯槁,她喘著氣道:「這件事做的如此周全,毫無疏漏,便是連聖上只怕也會覺得只是意外,他們能安排的這樣周詳必定做了充足的準備,你萬萬不可輕敵了。」他們要做,不可能如此就收手了。

  二皇子一愣,問道:「那我們怎麼辦。」

  皇后沉默下來,過了許久他決絕的握住二皇子的手:「去請瑩貴妃來,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讓她來!」

  「母后,您要做什麼?」二皇子不喜歡瑩貴妃,這個女人不但沒有度量,而且也難以令人信任,若非逼不得已他絕不會和這樣的人合作。

  皇后面上已露出破釜沉舟的意思,她道:「你不要管,母后心中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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