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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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炙哥兒笑嘻嘻的跟著敏哥兒後頭昂著頭喊了聲:「舅母好!」

  「好,好!」江氏看看敏哥兒又看看炙哥兒,笑容滿面的點了點頭,炙哥兒就側著身子在她身後找:「表哥呢?」

  「在房裡呢……」江氏微笑著看著炙哥兒回道:「和你十二姨在房裡玩兒。」

  炙哥兒聽著就回頭看著析秋和蕭四郎,徵詢似的仿佛在問:我能去找十二姨和表哥玩嗎?

  「等一會兒好嗎?」析秋笑著摸著他的頭:「我們要去給祖父和大舅舅問安。」炙哥兒乖巧的點了點頭。

  江氏看向蕭四郎:「大老爺和大爺在書房裡,六姑爺和六姑奶奶先過去吧,我去前頭看看普寧師太那邊可還缺什麼。」

  析秋應是:「天誠去接鑫哥兒,一會兒該到了。」頓了一頓又道:「大嫂,稍後我有事和您說。」江氏點了點頭:「我吩咐邱媽媽去二門迎迎去,六姑奶奶有話一會兒去我房裡我們說。」

  析秋點了點頭,和江氏分開兩頭,江氏去了大太太正房,析秋帶著敏哥兒和炙哥兒和蕭四郎一起去大老爺的書房。

  析秋幾人進門,佟敏之便已迎了出來:「大督都,六姐!」蕭四郎微微頷首,析秋問道:「父親和大哥在裡面?」

  佟敏之應是,側身請他們進去,敏哥兒上前抱拳行禮,喊道:「七舅舅。」佟敏之笑嘻嘻的點頭:「敏哥兒,一會兒去我房裡,我得了本好書給你留著呢。」

  「真的?」敏哥兒露出滿臉的笑容:「謝謝舅舅!」

  「我的呢,我的呢。」炙哥兒跑過來抱住佟敏之的大腿,昂著臉問道:「七舅舅,我也要!」佟敏之看著哈哈笑了起來,將小小的人抱起來:「哎呦,舅舅可抱不動你了。」說著牽著敏哥兒的手往裡面走,一邊走一邊回道:「舅舅給你準備了更好玩的東西哦。」

  炙哥兒聽著眼睛一亮,摟著佟敏之的脖子:「是什麼,是會說話的鸚鵡嗎?」晟哥兒答應給他弄一隻會說話的鸚鵡來,過了好幾天也沒有兌現承諾,炙哥兒天天念著,又不高興的道:「……七舅舅,我的麻雀死了。」

  佟敏之不知道他有隻麻雀的事兒,不由朝敏哥兒看去,敏哥兒替炙哥兒解釋:「前幾日和慶山和慶元抓了一隻麻雀,關了幾日還是死了。」

  「原來是這樣。」佟敏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湊在炙哥兒耳邊道:「舅舅想辦法給你抓一隻好不好?一會兒我們去河裡釣魚。」

  炙哥兒聽著樂了起來,忙點頭不迭:「好,不過七舅舅說話要算話,不能和大哥一樣哦。」

  析秋聽不下去,道:「炙哥兒,不能和舅舅這樣說話。」炙哥兒嘟了小嘴看向樂呵呵的佟敏之:「對不起!」

  「沒關係,沒關係,舅舅不生氣。」佟敏之說完幾個人已經相繼進了門,炙哥兒笑嘻嘻摟著佟敏之,揚起小臉高興道:「七舅舅最好了。」

  蕭四郎嘴角勾出一抹笑容來,隨著幾人進了門,析秋目光就落在有些不自在的敏哥兒身上,她眉頭微微凝起,上前牽住敏哥兒的手,敏哥兒一愣回頭來看她,就見析秋正含笑看著自己,眼中有他熟悉的溫情,他抿唇一笑乖巧的跟在析秋身邊。

  「祖父!」炙哥兒一瞧見書桌後坐著的大老爺,就立刻從佟敏之身上滑下來,小鳥一樣飛奔過去,撲進大老爺的懷中:「祖父,你有沒有想我?」

  大老爺哈哈大笑,將炙哥兒抱起來擱在自己腿上,點頭道:「想,祖父天天想我們炙哥兒。」

  炙哥兒嘿嘿笑著,又摸了摸大老爺的鬍子,很羨慕的道:「祖父,您的鬍鬚可真好看。」大老爺笑的越發的開懷。

  「祖父好!」敏哥兒沖大老爺抱拳,大老爺看向他微微點頭,敏哥兒又朝佟慎之行了禮,佟慎之微微頷首,析秋和蕭四郎也各自和大老爺以及佟慎之互相見了禮。

  析秋和蕭四郎各自坐了下來,佟敏之將炙哥兒抱過來,對大老爺道:「我將他們兩個帶去外院玩兒吧。」

  大老爺看了眼敏哥兒,又去看蕭四郎,蕭四郎微微點頭,析秋笑著對炙哥兒道:「炙哥兒,要聽七舅舅的話不能亂跑!」

  炙哥兒點頭不迭,和敏哥兒一起隨著佟敏之一起出了門。

  「父親,您最近身體還好吧?」析秋看著大老爺,上下打量了一遍,覺得他精神頗為不錯,神采奕奕。

  大老爺含笑點頭:「人老了,也沒什麼好不好的!」語氣很輕鬆,仿佛將一切看開了一樣,又問蕭四郎:「太夫人身子可好?」

  「還不錯!」蕭四郎含笑回道,大老爺微微點頭,析秋接了話道:「鑫哥兒還有會兒才到,不耽誤時間吧?」

  大老爺目光頓了頓,他這個外孫他至今見過的次數,一隻手都能細數的過來,想到鑫哥兒不由就想到佟析華,又想到大太太,大老爺臉色也隨之露出一絲黯然……

  「不耽誤時間。」佟慎之看了眼大老爺淡淡的回了析秋的話。

  析秋微微點頭,大老爺心裡其實對大太太還是有感情的吧,否則也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蕭四郎並未多關注,端了茶喝了一口,道:「……各處海港年久未修,此事岳父可與聖上提一提。」在提示大老爺,可以主動提起維修海港的事。

  大老爺一怔,朝析秋看了一眼,這是朝中的事兒,蕭四郎當著析秋的面說起來卻是很自然,沒有半分的避忌,他眉頭微蹙又隨之鬆開,佟慎之眉頭輕挑看向蕭四郎問道:「督都的意思是,海禁之事已是迫在眉睫?」

  「是!」蕭四郎頷首:「如今局勢穩定,福建各處也安泰數年,聖上在福建等處重設市舶司提舉司一事也不會再等。」說著又看向大老爺:「此事,待雷公公回朝,應就會重提。」

  大老爺捋著鬍鬚,微微點頭道:「若真如此,那這奏摺我今晚便擬出來,明日與黃大人詳商後,便呈與聖上。」

  大老爺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蕭四郎就不用再多說,看向佟慎之:「吏部述職,聞賢可與蔣大人見過面?」

  蔣士林在吏部,佟慎之丁憂三年回來述職復任,蔣士林那邊是必不可少需要走動的。

  「不曾。」佟慎之頓了頓:「待娘的除服禮過後,我直接去吏部報導,劉大人那邊父親私下已經有過會面。」

  也就是說他們避開了蔣士林,直接找了他的上司劉尚書。

  蕭四郎沒有再說什麼,不由想到昨晚韓承的話:「兩年前二公子周歲那日,在外院貿貿然衝撞了四小姐,便一直銘刻在心,我本以為她是哪家的夫人心中雖是有雜念卻不敢奢望,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是四姨,此事無論如何都要拜託老四你和弟妹說一聲,探一探四姨的口風,若此事能成,為兄感激不盡此生定會加倍呵護四姨,決不讓她再受半分傷害。」

  若韓承和四姨的事果真能成,蔣士林那邊以後同朝為官,尷尬是再難避免了。

  不過韓承不在乎,他更是不用放在心上,何況他在吏部與他們並無瓜葛,心裡想著他又朝析秋看去,她心中一直掛念著四姨的事,若四姨能得一安穩臂膀此生無憂,她心裡也一定是高興的吧。

  析秋見蕭四郎朝她看來,微微側目回以微笑,隨之站了起來對大老爺和佟慎之道:「父親,我去大嫂那邊看看可有要幫忙的,您和大哥和四爺聊著。」

  「去吧!」大老爺頷首,又道:「若是瞧見鑫哥兒,讓他們直接帶到這裡來。」

  析秋應是正要出去,門外就已經聽到大老爺的常隨回道:「老爺,世子爺來了!」析秋回頭去看大老爺,就見大老爺立刻坐直了身體,目含期待的朝門口看去。

  「四嬸嬸。」鑫哥兒一身月白小襖,頭上束以珠冠,儒雅溫潤已經初現蕭延亦的俊朗如風之感,含笑進來沖析秋抱拳施禮,析秋微笑回道:「快進去吧,祖父和舅舅正在等你呢。」

  「是!」隨析秋進了門,就瞧見大老爺目含期盼的看著他,鑫哥兒微微一笑,朝大老爺深鞠一躬:「祖父!」又抱拳給佟慎之:「舅舅!」轉頭過來是蕭四郎:「四叔!」

  佟慎之和蕭四郎只是微微頷首,唯獨大老爺有些激動的招了招手:「來,到這邊來。」

  鑫哥兒慢慢走了過去,大老爺攜了他的手上下看了一遍,滿意的點點頭:「身體還好嗎?」太醫說他活不過五歲,如今已經七歲了,他現在看著氣色也不錯,看來病情並沒有太醫描述的那樣嚴重。

  「祖父,我身體很好,並未有過不適。」鑫哥兒細聲溫潤的說著,大老爺聽著臉上就露出笑容來,頷首道:「那就好!」又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下說話!」

  鑫哥兒應是,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析秋微微笑著,退了出去。

  前院裡,丫頭婆子們來來往往的忙著,見了析秋便俱都停下來蹲身行禮,析秋微微點頭和眾人打過招呼,直接拐了彎去了東跨院,秀芝早早在門口盼著,遠遠見析秋過來,立刻滿臉笑容的迎過來:「六姑奶奶!」

  「秀芝。」析秋走過去:「姨娘在嗎?」

  「在,在!」秀芝笑著點頭:「正等著您呢。」說完扶著析秋的手朝裡面走,又回頭朝春柳幾人笑笑,算是打過招呼。

  進了門,夏姨娘已經候在門口,目含笑意:「六姑奶奶。」行了一禮,析秋側身讓過看向夏姨娘:「……和您說過多少遍了,沒有外人的時候就不用行禮了。」說著挽了夏姨娘的胳膊,夏姨娘滿臉的笑容回道:「這怎麼使得,禮數怎麼也不能少。」說完又回頭去看,疑惑的道:「哥兒呢。」

  「七弟帶去玩了。」析秋和夏姨娘進了門,秀芝給她上了茶,到門口和春柳說話:「我上個月做了好些荷包,你帶回去你們分一分,平日你們都忙著也不得空,我就多繡了一些。」

  「秀芝姐。」春柳有些不好意思:「每次都讓你給我們繡東西,我們也沒什麼好東西給你的。」碧槐和碧梧也跟在後面點著頭。

  秀芝笑著道:「我們之間還這樣客氣做什麼,來,去我屋裡坐,前幾日大奶奶送來了一些紅茶,姨娘喝不慣就賞了我。」說著四個人就朝耳房走了過去。

  析秋和夏姨娘輕聲細語的說了許久的話,又說起佟析玉:「梅姨娘託了官媒?」

  「是,就這兩日的事,說是她們又不常出去走動,便是大奶奶也不常出去,這樣也不知等到哪日,不如託了官媒相看相看。」說著一頓嘆了口氣。

  夏姨娘知道了,那麼想必大老爺和江氏也是知道的……一些官宦人家孩子大了,官媒那邊就會登記造冊,方便查閱,婚後也要去官媒衙門處登記,如此婚姻才算是落實。

  梅姨娘這麼做,也不算逾矩。

  析秋想了想正要說話,外面突然就聽到炙哥兒的聲音:「娘,娘!」沖了進來,敏哥兒和佟敏之也跟著跑了進來,佟敏之在後面大呼:「這小傢伙,跑的可真快,連我都追不上。」

  敏哥兒目露寵溺的笑著,跟著炙哥兒進門,炙哥兒一進來先是撲倒析秋懷裡,又看到正笑盈盈的看著他的夏姨娘,隨後甜甜一笑,喊道:「祖母!」

  「不可,不可!」夏姨娘激動的站了起來,朝炙哥兒還了一禮,炙哥兒一臉疑惑的看著夏姨娘又看看析秋,顯然沒有明白夏姨娘為什麼這麼緊張,母親明明說過,沒有人時候可以偷偷喊她祖母的,為什麼她喊了夏姨娘卻不高興呢。

  敏哥兒在後面也對夏姨娘抱拳行了禮,夏姨娘又要還禮,析秋拉住她:「姨娘,這裡沒有外人,您何必如此!」

  「六姑奶奶。」夏姨娘嘆氣的看著她,析秋拉著她坐下:「您是我生母,這事難道還能抹去不成!」

  夏姨娘看看析秋,又看看瞪著眼睛好奇看著她的炙哥兒,又看看笑盈盈一團和氣的敏哥兒,又朝嘿嘿笑著的佟敏之看去,隨即紅了眼圈眼淚落了下來。

  「祖母不哭!」炙哥兒偎過去,從自己身上拿了帕子踮著腳給夏姨娘擦眼淚:「不哭,不哭!」奶聲奶氣的。

  「好好,不哭,不哭!」夏姨娘慌忙擦了眼淚又笑道:「……我是高興的。」

  炙哥兒咧開小嘴笑了起來,析秋朝佟敏之看去,問道:「鑫哥兒來了,一會兒你帶著他們一起玩吧。」

  「知道了。」佟敏之點頭:「待會兒我們一起去書房找他。」

  夏姨娘抱著炙哥兒,滿眼寵愛的摸著他的頭,眼淚卻依舊是忍不住的落下來……析秋嫁得好過的好,又得了這樣乖巧的兒子,在婆家站住腳,庶子也很孝順聽話,佟敏之一日日長大將來有父親,大哥和姐夫照顧哪怕考不上功名找個事情做也不會是難事,佟析環承歡她膝下與她為伴,夏姨娘只覺得無比的滿足,自己這一生沒有白活……

  鬧哄哄說了一會兒話,佟敏之帶著炙哥兒和敏哥兒去找鑫哥兒,析秋則辭了夏姨娘去了江氏房裡。

  江氏還沒有回來,門口佟析環正陪著坤哥兒在院子裡看書,坤哥兒拿著書認真的翻著,佟析環則安靜的坐在一邊,時不時拿一個果脯餵給坤哥兒吃,坤哥兒每每都要說一聲:「謝謝十二姑姑才張開嘴吃一口。」

  析秋看了失笑,進了門,佟析環一看見析秋就甜甜的笑了起來,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跑過來:「六姐姐!」析秋笑著蹲下來,握著她細嫩的小手問道:「和坤哥兒在幹什麼?」

  「我在陪他看書。」說著又像是解釋一樣道:「我怕他悶!」

  析秋輕笑了,佟析環實在太乖巧了,她摸了摸佟析環粉嫩嫩的小臉,贊道:「環兒真乖!」佟析環羞澀的笑了起來。

  坤哥兒將手裡的簽夾好平平整整的放在桌上,站起來拍了拍並無皺褶的小襖,抱著拳頭一鞠到底,滿臉嚴肅的道:「六姑母!」

  「坤哥兒,你在看書嗎?」析秋笑著問道,坤哥兒點了點頭,回道:「是!」

  「能看懂嗎?」他可是還沒有啟蒙。

  坤哥兒搖搖頭又點點頭:「回姑母的話,有的能看懂,有的則不明白!」這邊佟析環笑著替坤哥兒解釋:「他基本都能看懂,剛剛還給我讀三字經呢。」

  坤哥兒看了眼佟析環沒有說話。

  析秋牽著兩個人的手:「我們進去說話可好,這會兒太陽大了,別曬著了。」佟析環很捧場的點頭:「好!」坤哥兒則板正的回頭吩咐自己的常隨:「把架上,桌子搬回去。」等常隨應了實際去做了,坤哥兒才轉頭隨析秋回了房裡。

  「六姐姐,炙哥兒來了嗎?」佟析環笑著問道,析秋答道:「來了,和你七哥一起去外院釣魚了。」

  「釣魚?」佟析環眼睛一亮,又看了眼析秋隨即將自己開心的情緒收斂了下去,析秋便納悶笑著問道:「怎麼了?」

  「我還是等會兒去找他吧。」佟析環笑眯眯的答道:「六姐姐難得回來,我要是走了就沒有人陪您說話了。」又看了眼坤哥兒,顯然對他的聊天能力不抱幻想。

  連端著茶進來的邱媽媽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對析秋道:「十二小姐很乖巧,每天怕哥兒悶還來陪他……」說著小聲湊到析秋耳邊:「其實她自己心裡也很悶,就是不肯出去玩,除非大哥兒願意出去,她才會出去走走。」

  析秋微笑著摸了摸佟析環的頭,低聲問她:「想不想去六姐姐家裡玩幾天,和姨娘一起!」又看向坤哥兒:「坤哥兒一起去好不好,可以和炙哥兒一起玩哦。」

  析秋不管是帶炙哥兒,敏哥兒,還是鑫哥兒回來,她的目的就是想讓這些表兄弟常走動,以後長大了感情也深厚一些,不管將來做什麼營生,都能夠互相扶持,是一筆很大的財富,別人想求都求不來的。

  「好啊。」佟析環很高興能和姨娘一起去六姐姐家裡,這樣姨娘就不會常常想著六姐姐,她也能和炙哥兒一起玩了,說完,她又朝坤哥兒看去:「坤哥兒,我們一起去吧。」

  坤哥兒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多謝六姑母盛情,侄兒就不去了,父親說約了先生要來府里,我要多讀點書免得到時候先生問我,我答不上來。」

  析秋看著坤哥兒,忽然覺得佟府未來四十年的榮盛是有保障了。

  「六姑奶奶。」江氏走了進來:「別和這孩子說話,你說上三句他一句都回不了你,一個字一個字的蹦,真是急死我了。」

  江氏性子爽利,最受不了這樣的人,卻沒有想到目前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卻都是這個樣子,你不主動說話便是一整日家裡都是靜悄悄的,你就是沒話找話對方也只是問一句答一句。

  「我瞧著好的很。」析秋笑著摸著坤哥兒的頭:「要是像炙哥兒一樣鬧騰,你定是又要說太鬧了。」

  「怎麼會!」江氏擺著手:「炙哥兒多好,又活潑又可愛,最重要的是,你說什麼他能有回應。」

  坤哥兒默默的看了眼自己的母親,低著頭從身後摸了個九連環出來,三兩下拆開來。

  析秋和江氏互看一眼,雙雙笑了起來。

  「你們在房裡玩,我和你六姐說說話。」江氏和佟析環打招呼卻不和自己兒子說,因為說了也沒用,佟析環乖巧的點頭:「大嫂您和六姐姐說話,我陪著坤哥兒,您放心吧。」

  懂事的讓人心疼。

  江氏滿臉的笑容,顯然很喜歡佟析環,轉頭吩咐邱媽媽:「端些果子蜜餞來,別讓十二小姐悶著了。」

  邱媽媽忙不迭的應是。

  析秋和江氏出了門轉去隔壁的次間裡,丫頭上了茶,江氏坐下來看向析秋,問道:「六姑奶奶剛剛說有事和我商量,我一上午惦記著,也不知什麼事,著急著就想來問問你。」

  析秋笑了起來,待房裡的丫頭們退出去,她才壓了聲音道:「說了您可別驚訝。」江氏點頭,析秋就沉了沉聲,說起韓大人:「韓大人您知道吧?」

  「知道。韓夫人不是去世了嗎,這件事人人知道,況且,韓大人平匪有功聖上不還嘉獎了麼。」江氏點點了,越加疑惑析秋怎麼突然提起韓大人。

  「是這樣的。」析秋將蕭四郎和她說的話告訴江氏:「他有意求娶四姐為繼室,托我做個中間人,探了一探您和大老爺還有四姐的意思,若是能成他定請了官媒,按髮妻的禮十里紅妝迎娶四姐!」

  「竟有這事?」江氏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以韓大人的條件,聘一個良家女子輕而易舉,只怕多少人盼著嫁給他,他為何來求四妹?」若是求八妹妹她到還好些,不至於這麼驚訝,畢竟佟析硯並非待嫁閨秀而是已有過和離的婦人。

  「難道……」江氏一驚,突然就想起來一種可能,面色變的難看起來:「他們見過?」男女大防之下,佟析硯身份又是特殊,若是傳出去她的名聲可就毀了。

  析秋輕聲道:「您別驚!」頓了一頓又道:「我起初也有您這樣的想法,昨晚仔細想了想,就想起兩年前炙哥兒周歲時,三弟吃醉酒那次,四姐不是在房裡……」

  江氏聽著一愣,隨後想了起來,慢慢的鬆了口氣:「記得,記得!」她連連點頭又驚訝的問道:「難道就是那次?」

  「應該是。」析秋微微點頭:「若不然他怎麼會點名道姓的求娶四姐,定然是見過才會如此。」析秋說完,見江氏臉色好了一些,便又道:「大嫂,韓大人的家世情況你我也都知道,家中有嫡出的兩子,庶女一位,庶子一個,有一個通房兩房妾室,父母早逝如今府中依舊是韓夫人的妹妹打理,家中情況比起旁的人家也不算複雜……」析秋並為發表自己的意見:「這件事四姐那邊我還沒有說,便想先和您商量看看,問問您的意思。」

  江氏擰眉想了想,端著茶低頭輕輕啜著,過了許久抬頭看向析秋,回道:「依韓大人的條件,求娶四妹我們雖不算高攀,可四妹……這件事我要和你大哥商量商量,過幾日再答覆你。」說著一頓又道:「到時候四妹那邊還是你去問,我若是說出來難免讓她多心。」

  她是嫂子,佟析硯住在家裡,若是她去問佟析硯,佟析硯說不定就會去想江氏是不是容不下她,才想著將她嫁出去,析秋能理解,點著頭道:「這件事也不著急,聽四爺的意思,韓大人鰥夫兩年未娶為的就是等四姐孝滿之日,他已經等了兩年也不在乎多等幾日。」

  滿心的驚詫按捺不住,江氏暗暗嘆了口氣,家中最想嫁的沒人提親,這邊不想嫁的卻有人求娶,事情若是定了,只怕又要鬧出一場風波來。

  「大奶奶,六姑奶奶,四小姐和八小姐來了。」外頭丫頭隔著帘子回了聲,析秋和江氏互相看對方一樣,雙雙換了面色收了話頭,江氏笑著道:「請進來!」

  隨後佟析硯和佟析玉就一前一後進了門,大家各自互相見了禮,在房裡坐了下來,江氏問道:「是從正房來的嗎。」

  「是,師太正在做法事,我們來看看六妹。」說著看向析秋問道:「聽說鑫哥兒來了?這會兒是在書房還是和七弟在一起玩?」

  「和七弟在外院呢。」析秋說完,佟析硯點了點頭,笑著問道:「大嫂和六妹剛剛在說什麼,房裡也不留人,神神秘秘的。」

  佟析玉也露出好奇的樣子。

  江氏目光一動,笑著道:「哪裡神神秘秘的,剛剛和六姑奶奶在說你大哥述職的事呢……」佟析硯聞言挑了挑眉,便沒有再問下去。

  「六姐。」佟析玉看向析秋問道:「她們說宮中樂貴妃懷了身孕?可是真的?」

  析秋一愣,不知道佟析玉怎麼突然關心起樂貴妃,點了頭道:「是,沒幾日的事兒,說是喜脈!」

  「那可真是大好事。」佟析玉微笑著道:「她總算熬出頭了。」

  此話一出,江氏和析秋以及佟析硯皆是露出狐疑的樣子朝佟析玉看去,佟析玉見她們朝自己看來,隨即尷尬的紅了臉低頭道:「是……是這樣的,當初她進宮前,我們通過一次信,後來她進宮後就沒再聯繫,也不知她過的好不好,昨兒聽說她懷了身孕的事,我便想來問一問,也替她高興。」

  「原來是這樣。」析秋心裡暗暗皺眉,面上笑著道:「聽說八妹妹這兩日在繡富貴山居圖?可繡好了,何時拿出來給我們瞧瞧?」

  「還沒有繡好,見不得人。」佟析玉紅了臉:「等我繡好了,再給六姐送去。」

  「送給我的?」析秋聞言一愣看向佟析玉,佟析玉就點了點頭,回道:「想等您生辰時送去的,不過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也不知能不能來不及。」一頓又看向析秋:「在六姐面前說繡工有些班門弄斧了。」

  「怎麼會!」析秋笑盈盈的樣子,看不出情緒來:「八妹妹的一片心意我自是高興的很,只是太繁瑣了,辛苦你了。」

  佟析玉就低著頭又搖了搖頭:「不會,反正我閒著也沒事。」

  析秋和佟析硯互看一眼,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下午大家去大太太的正房裡,將裡面的白幡和孝布燈籠悉數收了,又將大太太生前用的東西也象徵性的收進庫房裡,改日江氏還會細細清理……做完這些,析秋又見了普寧師太,當著江氏的面也只是聊了幾句並未顯得過於親熱,隨後便和蕭四郎一起回了督都府,鑫哥兒則直接回了南牌樓。

  過了兩日,江氏就上了門,一進門坐下就和析秋道:「……父親的意思是讓您托人打聽看看,韓家這位姨太太,是一直住在韓府還是會回去。」

  這也是析秋的顧忌之一,韓夫人亡逝,這位小姨子卻一直住在姐夫的府上打理府里的庶務,也不知這其中還有什麼緣由和內情,還是要仔細打聽清楚才行。

  「大嫂的意思是,父親並不反對?」析秋問道。

  江氏就點了點頭,回道:「父親說韓大人為人正派,做事也不拖泥帶水,是個良人值得託付,若是這位韓家姨太太沒有什麼內情,這門親事確實可以談一談。」佟析硯也沒什麼資本可挑剔的,如今人家肯娶又是這樣的身份沒有讓她低嫁,大老爺會是這樣的態度,她也不奇怪。

  沒有人在意韓大人府中的嫡子庶女還有那兩房妾室……析秋暗暗嘆了口氣,又覺得她太過於吹毛求疵,與她不同不論是大老爺還是江氏,妾室對與他們來說實在不能納在衡量範圍之內,便是蕭四郎也不覺得那是娶繼室的障礙,若是她提出來,反而讓他們覺得她太過於苛刻了,這世上有幾個男子不納妾不開通房的。

  「這樣吧。」析秋想了想對江氏道:「前幾日幾房陪房過來,帶了些山東的大棗和阿膠,我明兒讓岑媽媽送一些去韓府,看看能不能見一見這位韓家姨太太,若是打聽不出什麼來,便讓四爺直接去問問韓大人!」

  江氏聽著在理,便點了點頭:「這件事勞煩六姑奶奶了。」析秋擺了擺手,還是道:「我心裡想著,這件事畢竟是四姐的事,她也不是初嫁我們還是要問一問她的意見,您覺得呢。」

  江氏頓了一頓,看向析秋面露鄭重回道:「也對,現在不同往日,她若是動了怒還不定會出什麼事來。」析秋就是想到這一點,若是佟析硯不願意,她可是什麼事都能做出來,指不定就絞了頭髮上普寧寺去了。

  江氏說完這件事,又道:「還有件事要和您說一下,昨天有官媒上門為八妹妹提親了。」析秋聞言一愣,問道:「是哪個府上的?」

  「不知道你可聽說過,七弟和三弟都認識,以前也來府中走動過,和表弟同一年考的秋闈……」析秋聞言卻想不起來有這個人,江氏又道:「是浙江紹興人,姓錢去年中的舉人,如今在國子監讀書,家境一般,但為人聽大爺的描述還算不錯。」

  析秋想了想,好像是聽佟敏之說過有位錢秀才,就是不知道那位錢秀才和這位錢孝廉是不是同一個人。

  「此人多大年紀?」析秋覺得還算不錯,是一支潛力股,江氏聞言回道:「今年十八歲,一直和家中兄長住在京城,因為母親早亡婚事也耽擱下來……有房舍不過卻是不大,若是嫁過去只怕要和家中兄長嫂嫂暫時住在一起擠一擠。」

  這樣的條件,梅姨娘應該不會同意吧,析秋含笑問道:「這件事父親是什麼意思?」

  江氏頓了頓,回道:「父親的意思是再等一等,也不著急一時,這位錢孝廉雖說不錯,明年若是春闈高中不論是點了庶吉士還是外放都是有前途的,八妹妹嫁過去也不會吃苦……可是大太太才過了孝期,再等等也無妨。」

  也就是說,大老爺並不是很中意這位錢孝廉。

  「既如此,那索性再等一等吧。」析秋笑著道:「說不定會有更好的呢。」

  江氏聽著便露出苦澀的笑容來!

  晚上,蕭四郎回來,析秋將江氏的話和他說了一遍:「我本也是有這樣的想法,這位姨太太也不知是什麼情況,還是先弄清楚的比較好。」

  「那我明天去問問韓承。」蕭四郎並未提出異議,又轉目看向析秋,問道:「怎麼?你並不像很贊成這門親事的樣子。」

  析秋聞言眉梢微挑,笑著道:「沒有!」她站起來提了茶壺給蕭四郎續了熱茶,又道:「妾身只是怕四姐姐有別的想法,還是先弄清楚韓家的事,我去探一探她的口風吧。」

  蕭四郎不再有疑惑:「也好。」說著,拉著析秋的手在他腿上坐上來,如以往一樣攬著她低聲問道:「炙哥兒睡了?」

  「嗯。」析秋點了點頭,腦中還在想著佟析硯和佟析玉的事,又撥開蕭四郎不安分的手,問道:「……這位錢孝廉,四爺可見過?」

  「沒有!」蕭四郎回道:「不過聽人說,有七八個文人舉子常在鴻雁樓吃酒談詩,我明日讓人打聽一下,其中可有此人便是。」

  「啊?」析秋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春闈剛過大家還沉浸在中榜的喜悅或是落寞中,這我錢孝廉既然還稱為錢孝廉就必然是今年沒有高中,若這麼快從落寞中脫身出來和同好流連在酒樓談詩說文,那她真不知道是該讚賞還是該驚訝了。

  「炙哥兒今天和十二姨玩的很開心。」蕭四郎含笑在析秋耳邊說著,析秋耳畔一癢縮了縮,回頭問道:「十二妹性子好,和誰都能玩的好!」蕭四郎卻不是這個意思,噴著灼熱的氣息輕聲道:「炙哥兒這麼喜歡十二姨,不如我們也給他生個妹妹吧。」

  原來繞了一圈說的是這件事,析秋臉一紅嗔瞪了蕭四郎一眼:「四爺便沒個正經的。」心裡卻暗暗嘆氣,她這兩年都沒有動靜,也不知是不是生炙哥兒時太難,傷了身子緣故。

  想到這個,她便想到阮靜柳,有些日子沒瞧見到人了。

  蕭四郎的寬寬的手掌已經從衣襟里探進去,握住她胸前的豐盈,析秋身體一怔紅著臉推他:「丫頭們還沒去歇著呢!」蕭四郎卻是不管,抱著她便站了起來,一路走到門邊雙腳一踢就將門關上,復又勾著唇看她:「夫人現在可放心了。」

  析秋失笑,蕭四郎已經將她放在床上,整個人敷了上來,輕吻著她低低呢喃道:「你真是個寶貝兒。」話落,析秋只覺胸間一涼她衣裳已被他解開,炙哥兒斷奶後她的身子比起以前又豐滿了一些,蕭四郎常常看著還用手丈量一番:「剛剛好!」

  析秋紅著臉迎著他進入……

  不一會兒,房間裡便傳出低低的嚶嚀呢喃聲。

  第二日一早,析秋被炙哥兒從床上拉起來:「娘,娘,七舅舅來了沒有?」析秋睜開眼有些迷糊的看著他,問道:「七舅舅今天來嗎?」

  「嗯。七舅舅說今天給我送鸚鵡來。」炙哥兒滿心的歡喜和期待:「我們去二門那邊等七舅舅好不好?」

  析秋失笑:「不用你去等,你讓慶山去和二門的婆子說一聲,若是七舅舅來了,就快點迎進來可好?」炙哥兒聽著覺得有道理,立刻點了點頭:「那我去找慶山。」說著蹬蹬出了門。

  春柳和碧槐幾人魚貫進來,服侍析秋梳洗,穿戴好後出了門去了暖閣里,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淡淡花香,她就看見炕前的窗台上放著幾隻粉紅的山茶,春柳見她去看山茶,便笑著回道:「是敏爺,一大早去後院采的,奴婢就給他找了個瓶子,他親自放在這裡了。」

  析秋微微笑了起來,端了茶問春柳道:「他去學館了嗎?」春柳應是,析秋想了想吩咐道:「你一會兒去外院看看,蘇全生在外院做的好不好,再把岑媽媽喊進來。」

  春柳應是出了門,一會兒岑媽媽進了門,析秋吩咐道:「你去庫里提一些大棗和阿膠帶上,其它的東西你看著搭一些,送去韓府!」

  「奴婢知道了。」岑媽媽應是,知道析秋不會無緣無故送東西去韓府,等著析秋的下面的話,果然析秋又道:「試試能不能見到韓家的姨太太。」

  岑媽媽是聰明人,析秋的話點到她便明白了,隨即回道:「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這就帶著人去庫里領東西。」

  析秋微微點頭,岑媽媽剛一出門,碧槐就匆匆跑了進來:「夫人,皇后娘娘身邊的毛姑姑來了!」

  析秋眉梢微挑,毛姑姑來了?

  這兩年她和沈家還是正常走動,但沈夫人明顯不如以前那樣熱情,反而阮夫人和錢夫人常來她這邊走動。

  不知道皇后娘娘這個時候讓身邊的人來,會有什麼事。

  心裡想著,她已經親自迎了出來,就瞧見毛姑姑已經走進院子裡,析秋笑著過去:「毛姑姑!」毛姑姑笑著行了禮:「四夫人好。」

  析秋將毛姑姑讓進暖閣里,她就開門見山的問道:「毛姑姑親自過來,可是皇后娘娘有什麼吩咐?」

  「也沒什麼事。」毛姑姑笑著端著茶回道:「說是有些日子不見四夫人,家裡的二公子她也沒有瞧見過,就想請四夫人進宮聚一聚,讓您把二公子也帶上。」

  析秋一愣,帶上炙哥兒?

  毛姑姑仿佛看出她的疑惑,便笑著道:「四夫人別多心,皇后娘娘就是覺得悶,請您去說說話,也順便讓二公子和皇長子認識認識,一般大的年紀,常彼此走動以後大了感情也親厚。」

  感情親厚也該和沈禮聞而非炙哥兒吧,儘管心裡質疑,析秋面上還是笑著點了頭:「勞姑姑回娘娘的話,妾身明日一早就進宮去給她請安。」

  「好。我口諭傳到了,就不多待了,還要順道去一趟國舅府,四夫人留步。」

  「我送您出去!」析秋親自將毛姑姑送出了門,等她人一走,析秋便露出疑惑之色來!

  難道是樂袖出了什麼事?可樂袖的事也不該找她的……

  ------題外話------

  超級愛你們,說的話真是暖心丫~完結不著急也不拖文,反正寫完就算完…基本剩下的情節大家也能想得到。哈哈哈哈~!

  話說,一路有你們真的是超級開心和感動…。不說了,裸奔去!哦哦,對了,丟個月票來給人家遮羞嘛。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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