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錯,錯!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夫人,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碧槐小聲的問道……

  析秋認認真真的抄著經書,姿勢端正目不斜視,過了許久她一頁寫完才擱了筆,看向碧槐道:「再等等!」

  碧槐不理解,李媽媽和紫檀都在她們手裡了,只要請了太夫人和侯爺過來審問,結果就可以想得到了。碧槐想不明白便擰了眉頭道:「奴婢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這一次的事情,碧槐的反應和細膩的心思,讓析秋很滿意,她比穩重的春雁多了一份機靈,比爽快利落的春柳又多了一份細心,比碧梧多了一份穩重,析秋看著碧槐就覺得當初沒有看錯她。

  「你仔細想想。」析秋起身去了淨室里,留了碧槐一人在書桌前愣愣的站著。

  她擰了眉頭,知道夫人這是在考她,不由更加的用心去想,她們手裡有李媽媽和紫檀,不管她們多忠心,四夫人都定然有法子讓她們開口,所以不怕她們不說,她們又是二夫人貼身的丫頭婆子,所說的話也不怕太夫人和侯爺不相信,那麼夫人在等什麼呢?

  她想到,二夫人出身高貴,太夫人和侯爺便是知道了她所用的手段,也最多只是禁足或是圈禁了,況且,她還有身孕做的不可能太過激烈……因為……她猛然間想起來,二夫人可是太后娘娘的嫡親孫女,是榮郡王的妹妹,若是她在侯府里有個三長兩短,太后娘娘也好榮郡王也罷,定然不會善罷干休!

  可是,她還是想不明白,夫人在等什麼……

  「夫人。」析秋從裡面出來,碧槐迎了過去幫析秋將捲起的袖口放下來,垂著頭回道:「奴婢愚笨,想不明白!」

  析秋淡淡的笑了起來,牽了碧槐的手:「不著急,過兩天就會有答案了。」說著又道:「靜柳姐說鑫哥兒過了今日,若是無事就能吃些稀稀的粥了,你回頭讓岑媽媽親自去燉了端過去。」

  碧槐應是,析秋又吩咐道:「你去叮囑家裡的婆子和丫頭們,這兩天在府里走動,一定要多加小心,飯食上大廚房送來的都不要用,若是家裡食材不夠就讓紫陽去買了回來,即便不如大廚房精緻,也都不要計較過了這些日子便可以了。」

  碧槐知道二夫人的手段,立刻點了點頭道:「奴婢這就去辦。」

  析秋點了點頭,碧槐就要退出去,正走到門口蕭四郎大步進來,析秋迎過去笑著道:「四爺這會兒回來了。」說著將他讓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拿了乾淨的單鞋給他,看到他眼底有青黑,不由問道:「四爺不會是昨夜一夜未眠吧?」

  「嗯。」蕭四郎端了茶喝了一口:「聖上今年雖不去承德避暑,可太后娘娘卻是要去的,我們只得連夜將人安排好。」

  這些事怎麼讓他一個中軍督都去辦,析秋笑著道:「太后娘娘何時啟程?」

  蕭四郎看向她,便挑了挑眉仿佛知道她的意思,問道:「你倒關心起太后娘娘了。」說著一頓便回道:「原是定的六月中旬,可是皇后分娩在即,聖上便提出讓天后娘娘早些去承德,一來天氣不熱路上也不受累,二來一旦皇后分娩聖上也無暇照顧太后。」

  「那太后娘娘呢?答應了?」析秋問道。

  蕭四郎看著析秋似笑非笑道:「嗯。同意,過了端午便走,這些日子太后娘娘恐怕很忙,榮郡王也要提前趕去承德打點。」

  析秋挑了挑眉問道:「那二嫂呢,可要去送行?」

  蕭四郎頗有意味深長的回道:「她有孕在身豈能隨意走動,自是要在家中安胎。」

  析秋笑了起來,和蕭四郎對視一眼,笑著道:「那四爺一會兒可還有事?要不要去睡會兒?等會再起來吃飯。」

  「嗯。」蕭四郎卻不著急,將她拉過來坐在自己腿上,笑著道:「鑫哥兒好些了嗎?」

  析秋點了點頭:「好多了,中午的時候靜柳姐說是可以換粥了,我瞧著他精神也好多了。」說著一頓又道:「等他好了,可要請了家裡的好友來慶祝一下?」

  她指的是鑫哥兒如今可是宣寧侯府的世子,自是會有人上門來恭賀。

  「讓二哥定吧。」蕭四郎擰了眉頭:「既然中饋的事你交出去了,便不要再管了。」又想到蕭延箏大婚在即,這會兒府裡頭可是亂糟糟一團,沒了人打理,太夫人這兩日也因為鑫哥兒的事沒了心思管,又道:「若是延箏那邊有什麼需要你幫忙,你若方便便搭把手。」

  「瞧四爺說的,二妹的事便是不來請我,我也要去幫忙的。」笑著站起來推著蕭四郎:「四爺快去洗洗,身上可都是汗味兒。」

  蕭四郎看著她,哈哈笑了起來:「夫人陪為夫一起吧。」

  析秋聽著頓時紅了臉,嗔怪的看了眼蕭四郎:「四爺可是在軍中待的久了……」

  蕭四郎看著她滿臉緋紅嬌羞的樣子,越發的歡喜,這兩日的陰霾不悅也消散了不少,在她嘴角啄了一口笑著進了淨室。

  析秋幫他把衣裳送了進去,兩人又在裡面說了會兒,析秋最後礙不過還是給他舀水擦背折騰了半天,裙子也濕了半邊,嘆氣看著蕭四郎。

  蕭四郎滿臉的笑容,顯的格外的明亮。

  析秋服侍他躺下,岑媽媽來了,隔著帘子喊道:「夫人!」析秋走了出來,看著岑媽媽問道:「怎麼了?」

  岑媽媽就小聲道:「張醫女讓我告訴您,紫檀的病已經控制住了。」

  析秋點了點頭,各有專長阮靜柳對這樣的疑難雜症就格外的精通:「你也好好洗洗歇會兒吧!」岑媽媽點了點頭,又道:「紫檀說要見您。」

  「知道了。」析秋點著頭:「告訴她,若想活下去就耐心把病養好了,其它的我心中有數。」

  岑媽媽應是。

  二夫人一夜未睡,靜靜的坐在那裡,紫鵑和另外幾個丫頭各人心裡皆是惴惴不安的樣子,邢媽媽拿毛巾給二夫人擦了手,安慰道:「夫人寬寬心,她若是真的下了決心要把事情挑破,怎麼會到現在還沒有動作?依奴婢看她定然是想留了李媽媽和紫檀在手裡,好來和您談條件……」

  二夫人沒有說話。

  邢媽媽又道:「夫人您想一想,四夫人若是說了這件事對她有什麼好處?鑫爺就是當了世子您也是他的嫡母,她說出了這件事難不成能改變這個事實不成,弄不好太夫人為了顧全大局,反而對她生了隱怒也未可知。」她說著一頓又道:「所以想,既然四夫人不來找您,不如讓奴婢去一趟,提醒提醒她,遞了話,讓四夫人心裡有個數,不是什麼人她想動就能動的。」

  二夫人根本沒有去聽邢媽媽的話,她不怕佟析秋能怎麼樣,只要她有所求,這樣的人就不可怕。

  怕就怕在她作出一副救世主的樣子,什麼也不求。

  她忽然覺得,她以前是不是將佟析秋看的太簡單了?

  可為什麼她從來沒有察覺她有半點的心機和手段呢,想到這裡二夫人忽然怔住,佟府里好幾位庶女,可就是她嫁的最好,難道真的是她的運氣好?二夫人搖了搖頭,必然不是……

  佟析秋到底想要幹什麼?

  她忽然坐了起來,抓了邢媽媽的手道:「你現在回王府找榮總管,讓他給我找些會拳腳的丫頭進府里來!」

  「夫人。您要做什麼?」邢媽媽愣住:「您可不能做傻事啊,兩個丫頭的供詞又沒有實際證據,太夫人和侯爺不敢拿您怎麼樣,可是若是您將四夫人……便是蕭四郎也不會輕易罷休的,他可是出了名潑皮無賴啊。」

  二夫人不耐煩的擺擺手,擰了眉頭道:「我還沒有糊塗到這個地步,讓你去你就去,哪裡來的這麼話!」

  邢媽媽的話被二夫人堵了回去,垂頭應道:「那奴婢立刻去王府。」

  下午,邢媽媽匆匆回來:「夫人,王爺和榮總管去承德了。」

  「什麼!?」二夫人滿臉的慍怒:「不是定了下個月的月中嗎,怎麼這會兒就去了?」

  邢媽媽聽著就回道:「說是皇后娘娘和聖上建議,太后娘娘年紀大了,這會兒天氣雖還不算熱,可若是等到熱的時候再去,路上也折騰的難受,不如現在就啟程!」二夫一愣含著怒意站了起來,問道:「那聖上就答應了?」

  邢媽媽點了點頭:「皇后娘娘臨盆在即,聖上自是什麼都聽她的!」想了想又補充道:「一早上將郡王請到宮裡,郡王連府里也沒有回,就直接去了承德。」

  若是榮總管在,她還能請他派了人過來,先將李媽媽和紫檀從四房裡帶出來,如此一來佟析秋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耐她不了。

  可是如今,連郡王也不在。

  「去宮裡遞了牌子,隨我進宮一趟。」

  邢媽媽面露猶豫,小心翼翼的回道:「郡王妃說,皇后娘娘這半個月恐怕就要臨產,說是外命婦沒事兒就不要去宮裡參見了。」

  「什麼?她生產為何不讓我們進宮,我算是外命婦嗎!」

  邢媽媽喃喃的沒有說話。

  二夫人氣的緊緊的攥了拳頭,長長的指甲頓時被掰斷在手心中,她怒容滿面的道:「侯爺在哪裡?」

  邢媽媽回道:「奴婢回來時,好像聽說侯爺這會兒在外院。」

  二夫人擰了眉頭不耐煩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邢媽媽等人剛剛推了下去,門外有婆子隔著帘子道:「二夫人,太夫人請您過去。」

  二夫人聽著一愣,立刻面露警惕問道:「可說了什麼事?」婆子便答道:「說是明兒是端午節,商量商量怎麼過。」

  這兩日府裡頭過的渾渾噩噩的,也沒有人主持中饋,大家因為鑫哥兒也沒有想過節的事,這會兒她才想到,明天就是端午節了。

  「叫了紫檀進來幫我換衣裳。」二夫人冷聲說完,隨後自己也是一愣,她吩咐紫檀習慣了不經意就脫口而出去喊紫檀的名字,想著這裡她怒從心起手臂一揮桌上的茶盅就朝門口飛了出去:「滾!」

  她怒氣沖沖,尤覺得不解氣,拽著桌布一股腦的將桌上的東西,悉數扔了出去,噼噼啪啪瓷器的碎裂聲不斷傳了出去……

  「怎麼回事?」就在這時,蕭延亦大步掀了帘子走了進來,看到滿屋子裡凌亂狼狽擰了擰眉頭。

  二夫人頓在那裡,臉上一轉勉強立刻恢復了笑臉迎了過去:「剛剛有個婆子辦事不利,打碎了東西還沒來得及收拾。」說著轉了話題:「侯爺這會兒回來,可吃了飯了?妾身讓人擺飯吧。」

  蕭延亦點了點頭,道:「娘請我們過去,等回來再吃吧。」

  二夫人想了想點頭應是,原是想讓人進來伺候換衣裳,可話到嘴邊又一副愁眉苦臉不高興的樣子。

  蕭延亦轉目看她,問道:「怎麼了?」二夫人就面露為難的回道:「妾身房裡的人辦事都不貼心,便是一點小事也做不好,還是妾身自己換吧。」

  「李媽媽呢和紫檀呢?」蕭延亦撿了個乾淨的椅子坐了下來:「她們都隨你許多年,怎麼又不貼心了。」

  二夫人一怔,立刻回道:「紫檀前兩日得了天花,妾身把她送出去了,還沒來得及和侯爺說。」說完就去觀察蕭延亦的臉色,就見他面色淡淡的沒有多少的反應,二夫人目露疑惑,可又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扯的太久,又道:「李媽媽昨兒晚上被四弟妹找去,這會兒還沒回來,也不知四弟妹有什麼事,我也不好意思去問。」

  蕭延亦這次卻是目露訝異:「四弟妹請了李媽媽過去?」一頓又露出坦然的樣子:「鑫哥兒在她那邊,許是她院子裡人手不夠,你便讓李媽媽在那邊待兩天吧。」

  二夫人原是要讓蕭延亦出面將李媽媽帶回來,這會兒他不但連疑問都沒有,想也沒想就給佟析秋找到了理由,二夫人剛剛壓下去的火又竄了出來,輕笑著問道:「可是妾身這邊沒了李媽媽也是處處不得力的。」

  蕭延亦抬頭看向二夫人,擰了眉頭道:「一個婆子而已,既然四弟妹留了她就必然有原因的,你何必去爭這一兩日!」說完不以為然的站了起來,看著二夫人道:「你換了衣裳,我在外面等你。」

  二夫人氣的變了臉色,她看向蕭延亦,積累了許久的不滿終於爆發了出來,她壓著聲音問道:「侯爺什麼意思?李媽媽是妾身身邊的媽媽,四弟妹招呼也不打一聲就留了人,這會兒還沒有回來,怎麼這事兒到了侯爺這裡,反而卻成了妾身的不是了?!」

  蕭延亦停了腳,滿臉不解的看著二夫人,淡淡的道:「不過一個婆子,你何必生怒,仔細身體。」二夫人卻是不依,又問道:「怎麼四房裡的人手不夠,侯爺卻是知道了?」

  蕭延亦看著她說的陰陽怪氣的樣子,不由也不悅道:「胡說什麼!」揮袖道:「你若不想去娘那邊,便在房裡歇著!」抬腳便要出門,一副不願和她多說的樣子。

  二夫人看著門口,眼底里滿是憤怒。

  去了太夫人那邊,大家說了鑫哥兒的身體,又一起討論了明天端午節吃什麼,太夫人就讓吳媽媽拿了當初析秋送去的幾個匣子,又重新還給析秋:「中饋的事你還是暫時打理著吧,府裡頭沒的人管總不是事兒。」

  析秋能感覺到,太夫人對她的態度比前幾日好了許多,可她真的不想再摻和府里中饋的事,忙出言推辭:「娘,府里的事情若是我能做的,必不會推辭,可是這中饋的事我實在無能擔任。」

  太夫人攜了她的手,說了許久,大夫人也是一改常態勸著。

  待二夫人過來,一屋子的人說這事兒。

  析秋見無法推辭,看向蕭四郎,蕭四郎卻是回視著她,仿佛在說你拿主意,析秋心裡嘆了口氣想到蕭延箏的婚事,便接了鑰匙:「……盼望二嫂早些生了才好。」

  大家都笑了起來,仿佛這幾天的劍拔弩張不過是假象。

  二夫人目光卻是落在析秋的臉上,眼底里皆是探究!

  析秋仿佛絲毫沒有察覺,坦然的朝她笑笑:「那我們明兒就在娘這裡用膳吧。」又看向太夫人:「娘,您說可好。」

  太夫人自是沒有意見點頭笑道:「就依你去辦!」說完,目光不著痕跡的在蕭延亦和二夫人臉上轉過……

  待兒女都出了門,太夫人喊來吳媽媽吩咐道:「去打聽一下,老二和承寧怎麼了?」

  吳媽媽也看出來侯爺和二夫人臉色都不大好。

  吳媽媽出了門不一會兒拐了回來,稟道:「說是婆子辦事不利,二夫人砸了個碟子,還不知因為什麼事兒和侯爺爭了兩句,後來侯爺就出來了……」一頓又道:「院子裡的婆子小丫頭都是二夫人身邊的,也問不出更多的了。」

  太夫人聽了就長長的嘆了口氣,回道:「看來,承寧心裡對鑫哥兒立世子的事,還是結了個疙瘩啊。」

  吳媽媽沒有說話。

  晚上,丫頭婆子們提著食盒魚貫進來,邢媽媽扶著二夫人坐在桌前,她用銀筷夾了根水晶筍絲放在二夫人碗裡,二夫人正要去吃忽然想起來,便問道:「這菜是從大廚房來的?」

  邢媽媽點了點頭道:「夫人放心用,這些菜奴婢都檢查過了。」

  二夫人想到,李媽媽不在小廚房裡幾個婆子做的菜也都不合她的胃口,所以只能從大廚房送來。

  二夫人扔了筷子站起來:「端下去!」如今可是佟析秋當家。

  邢媽媽還想說什麼,可看二夫人的樣子沒敢再說,讓丫頭們收拾了桌子帶著眾人就退了出去。

  二夫人胡亂梳洗後,便上床躺了,迷迷糊糊間她便看到紫檀來了,一雙手滿是皰疹,長長的指甲里滴著血朝她跑了過來,她想到紫檀得了天花隨即尖叫去躲,不停的跑……

  「夫人,夫人!」紫鵑小聲的去推二夫人,二夫人猛地驚醒過來,看到紫鵑站在床前想也沒想就將她當成了紫檀,拿了床上的玉枕沖她的頭臉砸了過去:「賤人,你怎麼不去死,怎麼不去死!」

  紫鵑抱著頭滿地的滾著求饒:「夫人,夫人饒命,奴婢不是故意,求夫人饒命啊!」

  這樣大的動靜,住在外間的丫頭早就醒了,披著衣裳就跑了進來,隨即:「啊!」的一聲驚叫起來,就看到紫鵑滿頭滿臉的血的跪在地上,二夫人披著頭髮臉上也濺了許多血仿佛惡鬼一般!

  二夫人清醒過來,目光一凜看向門口的丫頭,冷冷的道:「閉嘴!」說完看向紫鵑:「滾出去!」

  紫鵑如蒙大赦,捂著頭爬著出了門。

  二夫人倒在了床上,汗濕的衣衫貼在了身上,她打了冷顫對門口喊道:「來人,幫我更衣。」

  有丫鬟小心翼翼的進了門,打了熱水又取了乾淨的衣裳去幫二夫人擦洗換衣,可擰著帕子的手卻是一直抖個不停,眼角的餘光就不停就看二夫人扔在床腳上的枕頭……

  上面血跡斑斑。

  二夫人再次躺下,翻來覆去難以入睡,仿佛剛剛閉上眼睛,已經有婆子隔著帘子喊道:「夫人,沈姨娘來請安了。」

  「讓她等會兒再來。」二夫人翻了個身,厲聲回道。

  外面沒了聲音,二夫人卻再次沒了睡意,她怒氣沖沖的坐了起來,喝道:「更衣!」丫頭們端著熱水進來,服侍她梳洗穿了衣裳……

  沈姨娘小心翼翼的站在正廳里,見二夫人從裡面出來,笑盈盈迎了過來:「夫人,今兒是端午節,奴婢好些日子沒出門,在房裡也沒什麼事,就給夫人做了個荷包,也應應景,還望夫人不要嫌棄!」

  二夫人轉身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目光就落在沈姨娘手裡的荷包,淺綠的顏色,有稜有角粽子的模樣,上面用金線和銀線勾勒出各式圖案,下頭用五彩的線打了個同心的絡子,很是精緻。

  二夫人淡淡笑了指了指桌面道:「擱下吧!」

  沈姨娘目光閃了閃,將荷包放在了二夫人右手邊的桌上,又退後了幾步。

  兩人聊了幾句,沈姨娘便退了出去。

  二夫人就指著那個荷包對邢媽媽道:「拿去扔了!」

  邢媽媽就上去將荷包撿了扔了出了門。

  「夫人,聽說您昨晚沒休息好,這會兒可要再去補個眠?」

  二夫人揉著額頭,只覺得的太陽穴突突的跳,點了點頭道:「嗯。我去睡會兒。」可剛起身,門口便看到四夫人的身影,二夫人一愣:「她來做什麼?」

  邢媽媽也如臨大敵,李媽媽和紫檀還在四夫人手裡,她現在來做什麼?

  「夫人,難道四夫人是來和您談條件的?」邢媽媽問道。

  二夫人冷冷笑了起來:「那我就聽聽,她能提出什麼樣的條件來。」正說著,小丫頭領著四夫人進了門:「二嫂!」

  二夫人笑著看著析秋,問道:「四弟妹可是稀客,快坐!」

  析秋在二夫人的下首坐了下來,看著二夫人道:「也不知是不是打擾二嫂休息了。」說著讓後面跟著的碧槐道:「今兒是端午節,今年府里事情多,準備的又倉促,就連夜讓婆子們包了些粽子,給您送一些來,您看看,和往年有些不同!」

  二夫人暗暗擰了眉頭,面上卻是笑著讓邢媽媽接了:「辛苦四弟妹了,我這一有身孕家裡的事兒可都落在你身上了。」看也沒看粽子一眼。

  「不辛苦,二嫂主持中饋好幾年,我這才幾年哪能敢說辛苦。」說著掩面而笑:「我就不多待了,房裡頭還有病人,離不開人!」

  二夫人聽著就是身體一僵,便聯想到紫檀,耳邊又聽到析秋道:「晚上難得一家人吃飯,二嫂可一定要來啊。」說完,深看了二夫人一眼,便出了門!

  「那是自然。」二夫人笑著送析秋:「四弟妹慢走。」

  邢媽媽在一邊看著著急,等析秋離開,她便問道:「四夫人怎麼看著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夫人,您看四夫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二夫人現在也開始糊塗了,若是昨天她還篤定析秋有所求,可是今兒看她這樣,卻又不像。

  她到底想幹什麼。

  她來回在房裡走,腦中不停去想應對的方法,忽然腳步一頓轉身看向邢媽媽:「你去宮裡,不管用什麼方法也要見到太后,便是不濟也要尋到段公公,快去!」

  邢媽媽頓了一頓,點了點頭應道:「奴婢去試試。」

  可邢媽媽便出了府,駕車去了皇城。

  二夫人收拾妥當便去了太夫人房裡,鑫哥兒被接了回來,這會兒看著雖還是很虛弱,可已經有了精神頭,太夫人讓人將飯擺在了花廳里,一家人不分彼此圍著桌子坐了下來。

  太夫人笑著道:「今兒我們也算吃團圓飯了。」說著看向蕭延箏:「延箏過幾日可就要出嫁了,往後再想一家子坐在一起,可就沒了這樣的便捷。」

  蕭延箏紅了眼睛,挽了太夫人的胳膊:「娘……我不嫁!」

  太夫人笑著道:「傻孩子,哪裡有女人不出嫁的。」自己也紅了眼睛。

  大夫人笑著道:「娘,今兒可是過節是喜事,二妹出嫁也是喜事,怎麼就傷心了。」太夫人聽著就擦了眼淚,笑著點頭道:「好好,吃飯吃飯!」

  說著舉著酒杯。

  今兒座位坐的很巧妙,析秋和二夫人相鄰而坐,她笑著用了公筷破天荒的給二夫人夾了一塊她最愛吃的醋魚:「二嫂,知道您愛吃,特意讓廚房準備的,您嘗嘗!」格外的殷勤。

  二夫人拿著筷子的手就僵硬起來,看著碗裡的魚怎麼也下不去筷子,她乾笑著看著析秋回道:「謝謝四弟妹!」

  說著,當著一桌子的人面要去吃,卻是忽然捂住了嘴,一副很噁心要吐的樣子,析秋卻是仿佛早就準備好了一樣,讓人拿了痰盂過來,二夫人乾嘔了一陣,碧槐就遞了漱口的茶,二夫人看著那杯子茶連連擺手道:「沒事,沒事!」

  析秋沒有強求,臉上露出失落的樣子。

  氣氛有一瞬的凝滯,大家都有些不解的看向二夫人,二夫人便露出歉意的樣子,也笑著給析秋夾了一筷子醋魚:「我也知道四弟妹愛吃的。」一副妯娌和睦的樣子。

  太夫人就笑了起來。

  「謝謝二嫂。」析秋夾了筷子就小吃了一口,點了點頭道:「味道確實不錯!」

  太夫人也是滿臉的笑意,揮了揮手道:「去問問這道菜誰做的,賞!」吳媽媽笑著應是。

  二夫人卻是看向身邊的丫鬟,丫鬟不動聲色的去給二夫人換了個碗。

  太夫人滿臉的笑容,就一點一點褪去,她想到早上吳媽媽說的話:「二夫人昨晚做噩夢,用玉枕將房裡的丫頭砸的滿頭滿臉的血,這會兒還躺在房裡動不了!」

  這個承寧,怎麼變的疑神疑鬼的。

  蕭延亦也是緊緊蹙了眉頭。

  當夜,蕭延亦則又是歇在了凌波館裡。

  二夫人從噩夢中驚醒,邢媽媽心疼的抱著她,二夫人想到邢媽媽下午去宮裡,便問道:「你去了可見到了祖母?」

  邢媽媽搖了搖頭,二夫人又問道:「那段公公呢?」

  「奴婢找了人通報,可是整整等了一日也沒有見到段公公,說是這會兒慈安宮裡個個忙的腳不沾地,又正逢過節,根本沒有時間接見外人!」

  二夫人就泄了氣靠在床上,不過一日多的功夫,她整個人瘦了一圈!

  「夫人,我們今兒就去找四夫人吧,我們把話挑明了,不管她提出什麼要求我們都答應她!」邢媽媽滿臉的不安的道。

  「不行。」二夫人擰了眉頭,想了想在邢媽媽耳邊小聲說了幾句,邢媽媽聽著就是一愣:「夫人,這樣一來若是火勢控制不住,整個侯府很有可能毀之一炬,我們不能這樣做!」

  二夫人冷哼一聲:「那又如何,宅子沒有大不了再建便是。」

  邢媽媽滿臉的不安,勸道:「夫人,您要不要再想一想?」

  二夫人就緊緊抓住了被角沒有再說話……

  第二日一早上,太后的鳳輦浩浩蕩蕩的出了京城,連走前段公公匆匆忙忙的來了府里一趟,卻只在門口和蕭延亦說了幾句,交代了太后的囑咐,便走了。

  二夫人淚水漣漣的道:「祖母這一走便是半年,卻是連面也沒見到。」說著又道:「哥哥也是,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邢媽媽嘆了口氣,若是太后娘娘不走或是郡王在京城就好辦了,不過一個佟析秋怎麼也不可能讓她們這樣為難。

  如今把柄握在她手裡,她卻是無事人一樣,日日在府里走動和二夫人有說有笑。

  這個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邢媽媽想著也生了一身的冷汗,去看二夫人,就見二夫人面白如紙臉色很不好看,她緊張的道:「夫人,您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二夫人擺著手道:「我沒事。」說著拉著邢媽媽的手道:「你今晚就帶著幾個婆子去,我們不能再等了。」

  邢媽媽想了想,就點了點頭。

  入了夜,邢媽媽就帶著兩個婆子貓著腰穿過了花園,直奔四夫人的院子,他們繞到小門從矮矮的牆上翻了過去,提著桐油在一排倒座上便去潑桐油……

  四夫人既然留了紫檀和李媽媽,不可能住在別的地方,邢媽媽仔細打聽過,這排倒座很有可能就是關著李媽媽和紫檀的地方。

  「小心一些,油淋的厚一些!」邢媽媽壓著聲音小聲吩咐道。

  婆子小聲應是,三個人就忙著朝牆面去潑油。

  「可要火摺子?」就在這時,四周里便有十幾個火把亮了起來,頓時將整個後院照的亮如白晝。

  邢媽媽看向如惡煞一般負手而立的蕭四郎,又看到滿臉驚詫卻有忍不住厭惡的蕭延亦,隨後腿一軟便是咚的一聲,跌坐在地上!

  「侯爺……四爺……」

  蕭四郎卻是看也不看她,袍袖一揮喝道:「綁起來!」

  天誠帶著幾個小廝上去,三兩下將邢媽媽和兩個婆子綁了起來。

  仿佛早有準備,剛剛還幽幽暗暗的院子裡,這會兒點起了數十個燈籠,邢媽媽幾個人跪在地上,蕭四郎就看了眼蕭延亦,吩咐道:「去將太夫人和大夫人以及二夫人請來!」

  這是要會審。

  邢媽媽被堵了嘴,哀求的看著蕭延亦連連搖頭。

  不過半刻功夫,太夫人被吳媽媽扶著走了過來,看到地上綁著的邢媽媽,問道:「這是怎麼了?」蕭四郎就簡明扼要的將過程說了一遍,太夫人不敢置信的看著蕭延亦:「燒院子?」

  蕭延亦滿眼裡的都是沉痛,無聲的點了點頭。

  太夫人便是一個不穩,眼前黑了一黑,她扶著吳媽媽手臂抖個不停:「她為什麼要燒院子?」

  蕭四郎看了太夫人,眼底露出一絲諷刺:「自是要殺人滅口!」太夫人越發的不解,怎麼好好的又扯出殺人滅口?

  蕭四郎便冷聲一喝:「將人悉數帶上來。」

  天誠和天敬帶著幾個小廝直接去了後院,將關著的李媽媽和紫檀帶了出來。

  太夫人看到早就被送出府的紫檀,連著幾日沒在府里出現的李媽媽,滿臉驚疑的看向蕭四郎:「這都是怎麼回事,她們怎麼會在你的院子裡?」

  「娘還是再等等吧。」蕭四郎語含譏諷冷聲道:「等二嫂來了再說。」

  紫檀臉色雖是慘白,臉上留了斑斑點點的紅疹,但高燒已經退了……李媽媽同樣被捆了手腳,因為幾日沒有梳洗,這會兒渾身上下散發著濃濃的惡臭味。

  大夫人來了,一進門就如同太夫人一樣面露驚訝,隨後又明了一般站在了太夫人身後。

  滿院子的人,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死寂沉沉的。

  所有的目光皆是落在院子門口,等著二夫人的到來!

  過了許久,二夫人沒有來,蕭四郎就擰了眉頭道:「娘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太夫人臉色沉沉的,看向紫檀,問道:「府里的人說你得了天花,你怎麼這會兒又在四房裡?」

  紫檀後背傷的還沒有好,這會兒跪著有些搖搖晃晃的,她給太夫人磕頭,回道:「太夫人奴婢沒有得天花,是……是李媽媽給奴婢灌的藥。」

  太夫人目光如炬看了眼李媽媽,又審視的看著紫檀,問道:「她為什麼要給你灌藥?」紫檀跪在那裡,就將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奴婢早在頭一天晚上,就已經將藥包悉數換了,後來等大家全部去了鑫哥兒的房裡後,奴婢又將所有藥包都換了回來……太夫人,奴婢都是聽二夫人的命令,不然,給奴婢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啊!」

  太夫人的手指,就緊緊的抓住了椅子上的扶手,仿佛若是抓不緊下一刻她就會栽下去。

  太夫人又看向李媽媽:「她說的可是真的?」

  有人將李媽媽嘴裡的帕子扯了出來,李媽媽連連搖頭咳嗽了半晌:「不是,太夫人您千萬不能聽她胡說,二夫人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情呢。」

  邢媽媽也是連連點頭。

  太夫人還想問什麼,蕭四郎卻是滿臉不耐煩的道:「給我打,打到說實話為止!」

  李媽媽臉色一變,餘光看到柳媽媽帶著幾個婆子拿了手臂粗的木棍過來,她朝蕭延亦磕頭:「侯爺,侯爺,二夫人是您的正妻,您一定要相信她啊,侯爺……您一定要相信二夫人啊。」

  柳媽媽不待她說完,上去就給了她兩耳光,也不拖走摁在地上扒了褲子就打。

  這麼多男男女女都在,李媽媽便是年紀再大麵皮再厚也頓時受不住,她咬著牙受了四五下便連連求饒:「我說,我說!」

  蕭四郎手一揮,柳媽媽退了下去。

  李媽媽就趴在地上,將紫檀剛剛描述的經過又說了一遍,又提到她去大廚房給紫檀下藥的事。

  紫檀聽著就瘋了一樣要撲過去,柳媽媽摁住她才沒能動。

  蕭四郎還要再去問邢媽媽,太夫人已經臉色慘白的捂住胸口,搖著手道:「不用問了,不用問了!」他看向蕭延亦,道:「你親自去將承寧請來,我要問一問她,我們蕭家待她不薄,她何以如此,何以如此!」

  蕭延亦的眼底儘是血紅的顏色,他緊緊攥著拳頭,手背上布滿了青筋,他沉重的點了點頭,仿佛邁出一步是那樣的艱難。

  不待他邁出第二步,二夫人房裡的小丫頭卻是匆匆來了,跪在太夫人面前道:「太夫人,我們夫人說肚子疼,這會兒在床上滾著呢,求您去宮裡請了太醫來。」

  太夫人先是一驚,隨後意識到可能性。

  剛剛派了人去請承寧,可她緊接著就讓人來說肚子痛。

  其意思不言而喻!

  太夫人下意識的動了動要站起來,卻又重新坐了下來!

  她想到婁老太君的話:「你啊,有時候聰明,有時候又糊塗的很,這些啊全是源自蕭氏子嗣單薄,你是被子嗣遮了心神。」

  她冷靜下來,看著地上跪著的丫頭道:「晚上吃了什麼,這會兒怎麼好好的肚子痛?」

  丫鬟一怔,回頭心有餘悸的看了眼跪著的紫檀和李媽媽以及邢媽媽,想了想回道:「吃……吃了……吃了四夫人送去的粽子。」

  太夫人目光一凜,問道:「四夫人送去的粽子?」丫鬟連連點頭回道:「是的,夫人說肚子餓,可房裡頭沒什麼吃食,奴婢就拆了個四夫人送去的粽子給二夫人吃。」

  「住口。」太夫人滿臉的失望,怒道:「滿嘴裡胡說八道!」

  丫鬟連連磕頭:「奴婢沒有半句假話,太夫人不信就請過去看看吧。」

  就在這時,析秋從正房裡走了出來,面含冷意的看著地上跪著的丫頭道:「你說粽子是我送去的,你親自剝的,二夫人吃了?」

  丫鬟看著析秋,她目露凶光又忍不住躲躲閃閃的,點了點頭:「是……是的!」

  析秋就冷笑起來:「你可知道我送去的是什麼粽子?」那丫鬟面色就是一變生出不好的預感,就聽析秋道:「今年府裡頭可沒有包粽子,我送去二房的粽子也不是用來吃的,裡面包著的可都是五毒驅邪的東西!」她當時還特意提醒了二夫人。

  那丫鬟頓時面如死灰。

  「一塊綁了。」太夫人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道:「我倒要看看,她還能做出什麼事來。」

  說著由吳媽媽扶著朝外院走去,大夫人深看了析秋一眼,淡淡的朝她點了點頭,析秋回以微笑。

  「四弟!」蕭延亦沉吟了許久,仿佛每一句話都用盡了全部的力氣:「這裡交給你了。」說著,快步出了門。

  二夫人躺在床上,見太夫人進來,眼淚簌簌的落了下來:「娘,我肚子痛,好痛!」

  太夫人臉色沉冷的進來,看也不看她一眼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二夫人臉色發白,額頭上冷汗不停的流了下來,她捂著肚子揪著床板對太夫人道:「娘,我知道您心裡對兒媳有氣,可您要聽我解釋,那些人雖是我的貼身奴婢,可是她們做什麼兒媳又怎麼能時刻盯著呢,娘,我真的不知情啊。」

  太夫人眯了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不知情?你既是不知情這不過才一刻的功夫,你連發生了什麼事都知道,你還說你不知情?」太夫人失望的看著二夫人:「承寧,從你進府里來,我便將你看做自己的女兒,捧在手裡捂在心口,生怕你受了委屈,處處為你考慮,我本以為你識大體知大義,便是鑫哥兒這次封了世子,我還對你欣慰有加,可是卻沒有想到,這些不過是假象,你竟然……竟然……」

  太夫人說不下去,捂著心口連連喘氣,吳媽媽趕緊給她倒了茶餵了藥丸,她才舒了口氣,也落了眼淚道:「鑫哥兒那么小,他不過是個孩子他懂什麼,你竟然讓人給他下毒,你怎麼能那麼狠心!」

  「放火燒老四的院子,你可知道那一院子住了多少人,老四一家可都住在裡頭,你也下得去手?就為了你那一點點私慾,你竟是做出這麼多歹毒的事情來。」她說著,指著二夫人連連搖頭:「我……我對你太失望了!」

  二夫人艱難的撐著坐了起來,搖著頭淚水不斷淒柔的道:「娘,您要相信我,這兩年我若是想害鑫哥兒,我什麼時候不能下手?我何必等到今日呢。娘,這一切真的都是誤會……」說著有跌倒在床上,捂著肚子:「娘,我肚子好痛,真的好痛!」

  太夫人看過去,就見二夫人披散著頭髮,滿頭的冷汗歪在床上打著滾,模樣與平日裡端莊優雅簡直是雲泥之差。

  她搖了搖頭,嘆氣道:「你不要說了,我也不想再聽!」說著由吳媽媽扶著站了起來,看著二夫人道:「你就仔細待在房裡,自己去想想自己錯在哪裡,你心裡有數以你的身份和侯府的身份,我們不可能休了你,但是自今以後你便留在這方院子裡,沒有我的命令你半步也不准踏出去。」

  「娘!」二夫人連連搖頭哭著道:「你怎麼可以這樣,你便是不看我也要看著自己親孫子的份上哪,娘!」

  太夫人已經不再看她,朝門口而去,二夫人撕裂著嗓子吼道:「蕭延亦,蕭延亦,我要見蕭延亦!」

  不知是誰,在門口冷冷的回了一句:「侯爺出府了。」

  二夫人跌倒在床上,鮮血已經順著褲腳流了出來,她捂住肚子尖叫道:「我的孩兒,我的孩兒……」

  幾個丫頭沖了上去,一個嚇的面如土色,二夫人瞪著幾人怒道:「去請大夫,快去請大夫!」

  有人失魂落魄的跑了出去。

  二夫人弓著身子躺在床上,緊緊的揪住自己的肚子,她能清晰的感覺到,正有什麼東西,一點一點從她肚子裡剝離……

  那樣的痛,撕裂的痛,讓她喊不出來,甚至連淚水也乾枯了。

  「蕭延亦,蕭延亦!」她念著蕭延亦的名字:「我們的孩子,你快救救我們的孩子。」

  可是沒有人回應,她瞪著眼睛,看著帳子頂上,茭白的帳子上四周繡著鴛鴦戲水的團,蔚藍色的波紋一層層暈開,兩隻鴛鴦交頸相擁,愛意濃濃。

  她想到當時初初見到蕭延亦的那一日,在皇宮裡,她避在慈安宮的帘子後面,隔著水藍色的帘子去看他,就覺得他如水一般的溫和輕柔,玉郎清風,芝蘭玉樹一般……

  她失了心,想著未來的美好日子。

  終於她嫁進來,雖說不上相愛可也相敬如賓,也終於有了他們的孩子,可是現在呢……

  他們的孩子,他們的愛,正隨著身上的那一點一點剝離的東西,逝去,消散!

  這不是她要的人生,不是她想的生活,不是,不是!

  是哪裡錯了,是誰的錯,讓她失去了孩子。

  ------題外話------

  中秋節快樂!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