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畫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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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太夫人來了……」春柳掀了帘子進來,對析秋道。

  析秋和阮靜柳對視一眼,便起身迎了出去,太夫人看著她便著急的問道:「今天第三天了,鑫哥兒這會兒怎麼樣了?」

  析秋垂了眼睛,滿臉沮喪的搖了搖頭:「沒有!」

  太夫人便紅了眼睛,親自掀了帘子進去,就看到鑫哥兒依舊和前兩日一樣,靜靜的躺在那裡,小臉慘白毫無血色,甚至……甚至有些死氣沉沉。

  她上去摸著鑫哥兒的臉,眼淚便落了下來。

  「娘。您別著急,這會兒不還沒有天黑嗎,我們再等等!」

  太夫人沒有說話,臉上皆是哀傷。

  吳媽媽站在床邊,目光便閃了閃,露出不忍的樣子。

  析秋看了她一眼,小聲道:「吳媽媽,勞您幫娘泡杯茶吧,您泡的合娘的口味。」

  吳媽媽目光一頓,什麼也沒有說就垂著頭出了門。

  析秋又說了許多話勸解太夫人,正說著蕭延亦也進了門,看了眼床上躺著的鑫哥兒,什麼也沒有說便臉色沉沉的坐在了一邊。

  二夫人正在和李媽媽說話,問道:「還沒醒?」

  李媽媽就笑著點了點頭:「還沒有,奴婢瞧著是醒不過來了。」二夫人目光一轉就高興的笑了起來……

  「夫人,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李媽媽問道。

  二夫人沉吟了片刻,便道:「還有半日功夫,自是等著好消息傳來了。」一頓正要說什麼,門外有小丫頭隔著帘子道:「夫人,四夫人身邊的碧槐姑娘來了。」

  李媽媽一怔,滿臉狐疑問道:「她來做什麼?」

  「奴婢瞧著她手裡提著幾個紙包,像是替四夫人送東西來的。」

  二夫人便是臉色一冷,對李媽媽道:「你去,將她送來的東西悉數扔出去,她敢送我可不敢吃!」

  李媽媽點頭應是便出了門,不一會兒又回來了。

  二夫人捻了一塊如意糕,正要吃,卻是停了手裡的動作,問道:「這糕點是廚房送來的?」

  李媽媽不解,點了點頭道:「是,是廚房送來的,夫人可是覺得有問題?」

  二夫人擰了擰眉頭,將如意糕扔回盤子裡:「以後所有的吃食,全部都由你親自去做,只要是外面送來的東西,一律不准近我的身。」

  李媽媽便點頭應是。

  碧槐從二房出來,就直接去了連翹房裡,連翹正趴在床上發呆,臉色很不好看。

  「連翹姐姐。」碧槐笑著進去,連翹一怔回頭看向碧槐,問道:「碧槐妹妹來了,可是四夫人有什麼事吩咐?」

  「沒有。」碧槐年紀小,皮膚黑黑的看上去很老實:「眼下夫人在鑫爺房裡守著,我瞧著心裡難受,就想出來走走,便走到您這裡來了。」

  連翹指著床前的杌子:「既然來了就陪我說說話吧。」碧槐就在杌子上坐了下來。

  「多謝四夫人送來的藥,若不然我這傷還不知怎麼疼呢。」連翹滿臉感激的看著的碧槐,碧槐就搖了搖頭:「客氣什麼,我們夫人知道您是受了連累,所以才會如此,您不用放在心上。」

  碧槐看著連翹的臉色,便長長的嘆了口氣。

  連翹見她如此,便是一驚問道:「碧槐妹妹怎麼了,可是鑫爺他……」碧槐目含傷痛的回視著她,也紅了眼睛:「鑫爺還沒有醒,這都第三天了!」

  連翹聽著就是一驚,她想到紫薇說的話:「太夫人說,只要鑫爺醒來,還讓你回他身邊去,若是醒不來……」

  想到這裡,她後背上便滲出冷汗來。

  怎麼辦,鑫爺若是沒有醒,她真的要被攆出府嗎?

  她自小被娘和老子賣出去,連家在哪裡都不知道,也無處可去,若是被趕出去還不知落到什麼樣的下場,若是這樣還不如死在府里來的乾淨。

  連翹緊緊抓住被角!

  「您可要喝水?」碧槐卻是擦了眼角:「躺著一日,渴不渴?」

  連翹哪裡有心思喝水,便擺著手道:「你是客人,哪裡用你服侍我,你快坐著歇會兒,我們說說話。」

  碧槐就沒再強求,依舊坐著床邊,連翹便問道:「紫檀怎麼樣了?」

  碧槐聽著目光便是一閃,看了眼門口小聲道:「不滿您說,剛剛我也去看了紫檀姐姐,她這會兒比您好一些,能吃些東西,房間也有小丫頭伺候……」說著一頓欲言又止的樣子。

  連翹一愣,問道:「怎麼,妹妹有話直說,我們之間何必遮遮掩掩的。」

  碧槐想了想點頭道:「也是,這也不是什麼秘密。」說著還是小聲在連翹耳邊道:「聽說太夫人早先要將紫檀抬了做通房的……紫檀這次又受了委屈,二夫人又向來疼她,想必會因禍得福抬了做通房補償她也未可知,總之,姐姐不用擔心紫檀,她比您好!」

  連翹聽著就閉上了眼睛。

  同樣的事情,她卻要被送出去府去,可紫檀就要被抬了做姨娘……

  碧槐便拿了一塊翠綠的石頭出來,石頭上穿了孔,上面打了個七彩的絡子,很是好看:「連翹姐姐,我剛剛去紫檀那邊,忘記把這東西給她了,您若是有機會幫我把這個帶給她!」

  連翹一愣,看向碧槐,就見碧槐正笑盈盈的看著她,眼底里有她讀不懂的情緒。

  連翹心驚……

  她如今受傷在身,要是再看到紫檀也是要幾個月之後,為什麼碧槐卻將這個石頭給她,讓她帶給紫檀?

  碧槐是四夫人身邊的陪嫁丫頭,很得信任,她這麼做必定就是代表四夫人的意思。

  那四夫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忽然她便是一頓,難道四夫人也和她一樣懷疑二夫人?

  所以才會?

  她垂了眉眼仔細去想,碧槐就靜靜坐著看著她,也不說話拿著手裡翠綠的石頭把玩著……

  過了許久,連翹猛地的抬起頭來看著碧槐,笑著接過她手裡的石頭,道:「那我就代碧槐妹妹交給紫檀吧!」

  「有勞姐姐了。」碧槐笑著站了起來:「我先回去了,雖說沒什麼事,可也不能離了太久,怕四夫人找我,連翹姐姐若是有事,便遣了人去告訴我一聲。」

  連翹沒有說話,看著碧槐就點了點頭。

  碧槐笑著退了出去!

  連翹拍了床板喊門外的小丫頭進來,問道:「太夫人在哪裡?」小丫頭回道:「太夫人這會兒正在四夫人房裡呢。」

  連翹握緊了手裡的石頭!

  光腳不怕穿鞋的,她連死都不怕,還會怕什麼!

  說著,就對小丫頭道:「去喊了滑竿來,送我去二房!」

  李媽媽正從正房出來,就看到幾個粗使婆子用滑竿抬了連翹進來,李媽媽一怔上前問道:「連翹姑娘怎麼來了,你這傷著可不能亂動,若是有什麼事讓小丫頭們辦就是了。」

  連翹看了眼李媽媽,笑著道:「我塗了藥,這會兒雖還是疼,可一直趴在屋裡也悶的很,我心裡又惦記著紫檀,就想來和她一處,彼此還能說說話。」

  李媽媽微怔,可也沒有放在心上:「那連翹姑娘快去吧,紫檀正在後面歇著呢。」說著指了個小丫頭:「帶連翹姑娘去紫檀房裡。」

  李媽媽就側身讓出了院子。

  連翹由幾個粗使婆子抬著去了後院,紫檀果然趴在床上,床邊上跪著個小丫頭正在哭著撿地上的碎瓷,像是剛砸了個藥碗。

  「紫檀。」連翹不能動,一進門便笑著喊道。

  紫檀一怔:「你怎麼來了。」又趕緊指著小丫頭:「快愣著幹什麼,趕緊收拾了給連翹姑娘倒茶。」

  小丫頭三兩下收拾好。

  連翹讓人將滑竿放在床邊上,兩個人並排趴在那裡。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連翹帶頭露出無奈的笑容:「我們這也是糟了大罪,這身上的傷還不知何時能好,唉!」紫檀也跟著嘆氣:「誰說不是呢。」

  連翹便道:「你比我好,好歹在二夫人院子裡,有二夫人護著你,我可是太夫人親自罰的,指不定我們今兒可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說著面露沮喪,又道:「我鐵定是不能留在府里服侍。」

  紫檀露出驚訝的樣子,問道:「鑫爺不還……太夫人說是要送你出府?」

  連翹就點了點頭,回道:「往後你可要記得常去看我,我們也算是患難之交了,你留在府里這次雖受了委屈,可二夫人對你親厚,前途不可限量,你以後步步高升可不能忘了我啊。」

  她的話裡有話,紫檀聽著就是一愣,問道:「連翹姐姐真是會開玩笑,我哪裡會步步高升,左右不過做個管事媽媽罷了!」

  「你不知道?」連翹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忙轉了話頭故左右而言他,紫檀便退了房裡的丫頭,追問道:「好姐姐,你難道看著我急死不成,到底是什麼事,你一直在太夫人跟前走動,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連翹面露為難,左右看看猶豫了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道:「你不知道……沈姨娘滑胎藤姨娘去世,太夫人見侯爺房裡沒個得力的人,就說要將你開了臉,說是先放在房裡,若是懷了身孕就抬了做姨娘,這事兒也和二夫人說了,所以我就以為你就要做姨娘了呢,所以這才……」

  「你又有這樣的顏色,將來何愁不會過上好日子!」

  紫檀震驚的無以復加,她沒有聽二夫人提過半個字,二夫人也沒有半點這樣的意思。

  開臉?抬姨娘!

  她想到蕭延亦溫潤儒雅的樣子,隨即就紅了臉。

  侯爺那樣的男子,是所有女子夢寐以求的如意郎君,當初郡主求太后賜婚說是要嫁到侯府來時,她足足高興了數月,跟著郡主做陪嫁的丫頭,大多數都是要留在房裡做通房的,如果是別的男人她就是死也不會願意,可是要是蕭延亦……她願意!

  她這次為了郡主受這樣重的傷,郡主如今有孕在身,沈姨娘又才小產,侯爺房裡確實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那麼郡主會不會將她開了臉呢?!

  「還是你命好,可以留在府里。」連翹說著語有毫不掩飾的羨慕。

  紫檀看向連翹,啐道:「說什麼呢,我們是奴婢又有誰的命格外的好呢,若不然也不會淪為下人了。」

  「是啊。」連翹嘆了口氣,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余光中卻是看到紫檀目含春光盈盈注視著枕頭上繡著的並蒂蓮花,不知在想些什麼……

  連翹拿了手裡的石頭,平著伸手放在紫檀的床邊:「好妹妹,這個是我娘留給我的,說是能保人平安福貴,你我姐妹一場也是緣分,我也沒什麼奔頭了,這東西便留給你做個念想罷,你若是不嫌棄便日日掛在身上,也當我在你身邊吧……」

  紫檀根本無所謂連翹的去留,不過目光落在那枚石頭上,一下子被上面七彩的五環絡子吸引:「這樣貴重的東西我怎麼能收,你快收回去。」

  連翹卻執意放在她手裡:「你若當我是姐姐,我們患難一場就一定要收下,記住要日日掛在身上……」

  紫檀看著也喜歡,翻來覆去看了會兒,手指摩沙著上面的那個「秋」字,為難的點了點頭:「我定不負姐姐的意,日日佩戴在身上!」

  連翹滿臉安慰,情真意切的握了握她的手!

  她忽然明白四夫人讓她來送的意思,不管這個石頭有什麼作用,她送必定比碧槐送要好!

  連翹斂了心思,和紫檀相視一笑。

  紫檀送走連翹,滿腦子是連翹說的話,如今恰巧夫人懷孕沈姨娘小產,正是她最好的時機。

  侯爺又正逢喪子之痛,心裡一定很脆弱……

  她不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她強撐著換了衣裳起來!

  又看到連翹給的那枚石頭,想了想還是將石頭掛在了腰間,她攬鏡自照,七彩絡子配著她淺綠的比甲,因為受傷臉上便多了幾分慘白和柔弱……

  她摸著自己的臉,覺得自己雖比不上二夫人和沈姨娘,可要比藤姨娘卻是不差!

  紫檀笑了笑,由小丫頭扶著,就一步一拐忍痛去了二夫人那邊,二夫人正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聽到紫檀的聲音,就愣了一愣,問道:「你怎麼起來了?可是有什麼事。」

  紫檀背後有傷不能坐,便由丫頭扶著看向二夫人道:「奴婢幾天沒給夫人請安,今兒身上好一些,就想來看看夫人。」說著,目光在房間裡一轉,沒有見到蕭延亦就微微露出失望的神色。

  夫人漫不經心的看向她,卻是眼睛一眯,聲音微冷:「嗯,我好好的沒什麼事,你現在沒事也不要亂跑,身子也沒好利索,又加上前面剛犯了錯,若是叫侯爺瞧見,免得生出別的波折來!」

  紫檀聽著一怔,二夫人什麼意思?

  「侯爺他……還沒回來麼。」紫檀想著便是脫口而出!

  二夫人聽著就是面色一冷,眼神似箭一樣射了過來……

  難道是覺得自己立了大功,來討獎賞?

  紫檀心裡便是縮了一縮,急忙解釋道:「奴……奴婢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問問。」

  「嗯。」二夫人目光在她仔細打扮過的衣著上便是一轉,語氣冷淡的道:「你仔細養著傷,這些事不用你過問。」說著便擺擺手道:「我還要去四房看看,你回去吧。」

  視線卻沒有離開紫檀。

  紫檀愣了愣,垂在身側的手就緊緊攥成了拳頭,想了想還是艱難的屈膝行了禮,身上掛著的絡子便是一顫:「那奴婢告退了。」

  二夫人神情一凜,視線就落在那枚石頭上,她忽然笑著招了招手:「過來!」紫檀不明所以,但還是走了過去,二夫人便素手一抬扯下她身上掛著的絡子:「這絡子好看,放在這裡我瞧瞧。」

  「夫人!」紫檀露出緊張的樣子:「這個只是小玩意……壞了夫人的雅興。」

  二夫人就冷冷的看著她,紫檀不敢再說什麼,收了目光點了點頭:「那奴婢告退了!」

  二夫人點了點頭。

  紫檀出了門,二夫人便捻了手裡的石頭仔細看了看,又突然起身走到暖閣里,在多寶格的架子上一陣比對,隨後便緊緊扯住了手裡的絡子……

  七彩的絡子在她的手裡,頓時散了開來,再沒了方才的精美秀麗。

  次間裡,鑫哥兒依舊沒有醒過來,太夫人幾乎是支撐不住,房間裡一片死氣沉沉的樣子。

  析秋也坐在哪裡,就見春柳的臉在外面閃了一下,析秋不動聲色的出了門,春柳便覆了上來,遞了封信給析秋,析秋轉過身拆開,只見上面只簡單寫了兩個字:已閱!

  析秋嘴角勾了勾,轉身進了房裡。

  到了未時,廚房裡端了點心進來,一屋子的人即便是沒有吃午飯,此一刻也沒有一人有胃口吃東西,太夫人就看著阮靜柳問道:「張醫女,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抱歉!」阮靜柳淡淡的回道。

  太夫人頓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太夫人。」吳媽媽抱住太夫人,眼淚簌簌的往下掉,哀求的看向析秋……

  析秋仿佛沒有看見一般,也過去扶著太夫人,對吳媽媽道:「快將太夫人扶著去隔壁休息。」

  吳媽媽嘆了口氣,和大夫人扶著太夫人去了隔壁,阮靜柳也隨著過去給太夫人診脈!

  二夫人來了,一進門便看到蕭延亦坐在椅子上,房間裡只剩析秋和他,還有幾個木頭樁子一樣的丫頭。

  鑫哥兒要死不死的躺在玫瑰床上,此一刻看在她眼裡,便如刺一樣扎進了心裡,格外的膈應。

  「醒了沒有。」二夫人進去滿臉擔憂的問道。

  析秋回頭看向二夫人,讓丫頭端了椅子來,語氣沉沉的回道:「沒有!」

  二夫人嘆了口氣,在鑫哥兒身邊坐了下來,摸了摸他的頭,紅著眼睛道:「這可怎麼是好,可要去宮中請了太醫來再瞧瞧?」

  析秋就看著二夫人,長長的嘆了口氣道:「二嫂,這個時候就是神仙來,恐怕也回天乏術了!」

  二夫人臉色適時的一白,析秋抹著眼淚站了起來:「二嫂坐會兒,我去看看娘親。」

  留了蕭延亦和二夫人在房裡。

  ------題外話------

  見過坑爹不,今兒好好詮釋了一下……哈哈哈哈……虐二夫人不遠了。

  關於鑫哥兒,挺明顯的吧,我就不多說了…

  群啵一個,原諒我坑爹一次,好歹我昨兒可是挺給力的。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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