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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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阮靜柳,析秋獨自在房裡靜坐了許久……

  春柳和碧槐兩人心中著急,卻摸不准析秋到底在想什麼,春柳看了眼桌上冷掉的飯菜,不由著急的要去喊門,碧槐小聲道:「再等等吧,夫人這會兒怕是在想事情,我們把飯菜端下去熱一熱吧。」

  「也好!」春柳想了想,便和碧槐兩人提了食盒去廚房讓岑媽媽將飯菜重新熱一遍。

  進門時,析秋房門已經打開,房間已沒了她人,春柳和碧槐兩人俱是一愣。

  春柳抓了院裡一個未留頭的小丫頭問玉道:「夫人去哪裡了?」

  問玉七八歲的年紀,平時都是在院子裡做灑掃的事,她見春柳問便指向書房道:「夫人一個人去書房了。」

  春柳聽著就鬆了口氣,放了食盒便去了書房。

  析秋正站在高高的書架前在找什麼,春柳進去道:「夫人在找什麼?奴婢幫您找吧。」析秋一本書一本書的看過去,頭也不回的道:「在找一本《五字鑒》。」說著指著書架的另外一頭,道:「你去那邊找找。」

  蕭四郎書房裡的書不多,但《五字鑒》並不算稀有應該有才是我才不會被女孩子欺負呢最新章節。

  春柳聽著便惦著腳去找,主僕兩人圍著書架尋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

  「夫人找這本書做什麼?」春柳探頭看了看,她識字不多便疑惑的看著析秋,析秋在書桌後坐了下來,隨手去翻了書頁,低著頭回道:「……是啟蒙讀物。」說完,手停在其中一頁,擰了眉頭抬頭看向春柳道:「你明天將這書拿去給宋先生。」說著在卷三《陶唐紀》那一頁上敲了敲:「旁的不用多說。」

  春柳似懂非懂,接過書仔細記了析秋翻的這一頁,點頭道:「奴婢明日送敏爺去學堂,順便將書帶去給先生。」

  析秋笑著點頭,春柳也越發精明了。

  析秋又交代道:「你讓碧梧這兩日多注意秋萍的動靜,若是她有什麼異常,就來稟報與我。」

  她怕秋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無論二夫人揣的什麼心思,她對二夫人動手只能是一卵擊石,非但不能成事還會適得其反。

  「奴婢曉得了。」春柳點頭應是。

  「夫人,四爺回來了。」碧槐在門口輕聲喚道。

  析秋出了書房的門,蕭四郎已經進了院子正在院中等他,析秋迎過去笑著道:「四爺若是不介意,等這兩日天氣好些,妾身想將書房裡的書搬出來曬一曬。」

  蕭四郎聞言一愣,回道:「嗯。」與析秋並肩進房:「你讓下人們去做便可以,裡面的書陳跡多年,恐怕落了許多灰塵。」

  「妾身知道了。」這裡是蕭四郎年幼時居住的院子,都是些啟蒙書籍或是《大學》,《中庸》之類,有的甚至都未曾翻動過,她不由想到太夫人說起蕭四郎讀書的事:「先生教的功課,讓他回來抄三字經,他便偷偷拓了他三哥的,被先生發現後還振振有詞說他一未抄,二未找人代寫,先生又未規定不准拓模。」

  蕭四郎轉頭去看析秋,見她彎著眉眼眉宇間有一絲笑意,他挑了眉頭道:「在想什麼,笑的這樣開心。」

  「沒有!」笑擺了擺手,隨著蕭四郎進了門,又回頭吩咐碧槐:「將敏哥兒請來,我們吃飯吧。」

  碧槐應是去將敏哥兒領了過來。

  一家三口吃過飯,敏哥兒回房寫功課,析秋則和蕭四郎坐在次間喝茶,析秋將太夫人的意思告訴蕭四郎:「……娘說二嫂有孕在身不宜操勞,讓我暫代理中饋之事。」

  蕭四郎喝茶的動作一頓,沉吟了片刻看向析秋,道:「府里事多且雜,你若是不願意便去辭了娘,若是不方便,明日一早我去說!」

  「不用,不用。」析秋還真怕他去和太夫人說,婆媳間的事婆媳間解決,若真讓蕭四郎去回了太夫人,太夫人定然會覺得她畏畏縮縮不大方,拒絕也好接受也罷竟是讓她兒子去和她說:「我倒也沒有不願意,畢竟娘說的也對,府里的事一直都是二嫂操持,如今她有孕在身自是不能再累了她,大嫂那邊一向清心寡欲,若是整日裡讓府裡頭的婆子丫頭時時去煩她,她也得不了清淨,至於娘更是不能夠了,她年紀大了也總不能還要拿府里的事煩累她,我即是家裡的一份子,自是改盡一盡力。」

  眼下最合適的,還真的只有她!

  「嗯。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做吧。」蕭四郎聽著倒也沒有說什麼,一頓又道:「可是人手不夠用?」

  「娘說把二嫂身邊的李媽媽派來給我用,李媽媽是二嫂身邊得力的管事媽媽,想必人手應該夠用,四爺不用擔心!」析秋原意是要把這件事告訴他,便轉了話題說道昨天蕭四郎去宮裡的事:「聖上如何定奪?」

  蕭四郎便面露笑意,將宮裡的事和她說了一遍,原來昨天太后娘娘將聖上請去後,說起這梅瓶雖是新得的沒有幾年,但卻用順了手擺在案上看著也舒心,聖上便安慰太后著令內務府尋一隻一模一樣的來,太后既然會挑著梅瓶打碎,就必然算好了內務府再尋不出,果然宮裡宮外忙活了半天真的沒有尋到前夫,高攀不起TXT下載。

  太后娘娘便拉著聖上哭了起來,從梅瓶的事一直說到先帝又說到已過世的太子,竟哭的帕子都濕了兩條……

  聖上在慈安宮裡磨了幾個時辰的功夫才回了御書房,便召了負責內務府東昌伯錢忠進去,勒令他一日之內找出一隻一模一樣的梅瓶。

  錢忠拿了太后宮裡遞出來的碎片,連夜去尋了,找了半夜卻找到兩隻相似的,太后自是不滿意,定是要這隻一模一樣的。

  聖上便讓錢忠去找藤家大爺,讓藤家送一隻梅瓶進宮裡頭,藤家得了這樣的好的機會,自然不會錯過,便藉機將標書又遞了一份進去,聖上壓了標書卻將梅瓶送去了慈安宮裡頭,太后失而復得自是滿心的舒爽,又召了錢忠去問此梅瓶出自何處,錢忠說了出處,太后便一封懿旨賞賜了藤家大奶奶綿帛數匹,玉如意累絲點翠步搖一對,羊脂白玉的手鐲一隻……

  藤家大爺代大奶奶領旨,在宮門外朝著慈安宮外磕了三個頭。

  析秋沒有料到短短一日,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她挑了眉頭問道:「那聖上是何態度?」

  蕭四郎面露微笑,淡淡道:「聖上並無特別指示,但標書卻壓在文案上。」說著一頓又道:「施勝傑連夜去了通州!」

  施勝傑是繼韓承後繼任內御林衛副指揮。

  「難道?」析秋對聖上的反應也是大吃一驚,隨後又覺得在情理之中,藤家若真的韜光養晦將漕運和內務府的生意交出去,退到通州守著茶葉和米糧生意偏安一隅自此本本分分,或許聖上還會饒了藤氏,但如今……

  析秋嘆了口氣,道:「那五爺那邊可會受到波及?」蕭四郎聽著搖了搖頭,回道:「還不至於!」

  如此也是萬幸了。

  第二日一早二夫人身邊的李媽媽便來了,抱了三四摞約莫六七本的帳簿和對牌,李媽媽個子很高眉眼之間的距離比常人要近,就顯得眼臉格外的細長,非常精明的樣子。

  她笑著朝析秋行了禮,指著兩本帳簿道:「四夫人,這兩本是開了年府里的開支帳。」又指著另外三本:「這是去年下半年的,剩下的是去年下半年的,二夫人原是怕您才上手,又沒有人細細的解釋,想讓奴婢多抱一些帳簿過來,讓您多看幾年的,可奴婢想著這帳簿的事也不是一時半刻能看完的,就先抱了一些過來給您,回頭再給您拿前面幾年的。」

  若是想要了解府里的情況,看帳本是最好的途徑,內院裡頭的收入支出,各房每月的開銷,廚房的以及針線房的採買,吃穿用度等等一應的事都能在帳簿上看出來,析秋是代二夫人掌家所以她到沒有多少心理壓力,但凡大事她去請示太夫人,小的事按照以前的舊曆去辦就是。

  就如算盤珠子一樣,怎麼去撥怎麼去動,她心裡還是有數的。

  「有勞媽媽的了,那這些帳簿就先擱在我這裡,我得空仔細看看。」析秋笑著點頭,讓春柳將帳簿收了。

  李媽媽見析秋不卑不吭,臉上並沒有掌權後的喜色,她目光閃了閃暗暗吃驚,手上已經將裝著府里的對牌的黑漆匣子遞了過去:「這是府裡頭管事媽媽的對牌,府里里外共三十二司,這裡便是三十二塊對牌,夫人請過目!」

  牌子和她們各房裡的對牌不一樣,上的是紅漆上面用黑墨寫了各處的名字,如回事房,庫房等等……春柳端了黑漆匣子仔細點了,抬頭對析秋點了點頭,析秋笑著道:「仔細收好了。」

  春柳應是,拿著匣子進了次間我的女友是外星人TXT下載。

  李媽媽看著春柳進去,便笑著對析秋道:「夫人何時見一見各處的管事?眼見著二小姐納徵要到了,二夫人原是要擬了宴客的單子,可還未著人去辦,就查了出身孕,也沒有三兩天的功夫了,還要各處去送帖子,時間恐怕有些急!」

  二十八納徵早就定了的,怎麼會還沒有擬宴客的名單?

  析秋看了眼李媽媽,面上笑著道:「媽媽說的沒錯,不過因是納徵請些通家之好便可以了,倒也不耽誤事兒,回頭我讓人擬了,還牢房媽媽跑一趟外院,讓回事處將帖子送出去。」

  李媽媽一怔,四夫人才嫁過來不過幾個月,府裡頭因為還在孝期便是三月三也沒有如往年一樣辦春宴,四夫人對府里的通家之好想必也不會熟悉,這擬名單的事看著容易,可實際卻是不簡單的,請誰不請誰都有講究!

  難道她是顧了面子才會誇了海口,還是會去請示太夫人?

  李媽媽心裡冷笑一聲,恭恭敬敬的回道:「是!奴婢本就是派來任四夫人差遣的,哪裡有什麼勞煩不勞煩的,四夫人客氣了。」

  析秋笑了笑便道:「至於各處的管事,今日這個時辰也來不及了,不如就明日吧,按平日二嫂的時間,卯正三刻來我這裡,媽媽覺得如何?」

  「奴婢自是聽四夫人的。」說著一頓又道:「那奴婢就先去通知各處。」

  析秋點了點頭,讓春柳送李媽媽出門。

  「夫人。」碧槐看著一摞帳簿道:「這麼多帳簿,還要擬宴客的名單,我們對府里的大小事包括來往府邸家眷一點不了解,一天來得及嗎?」

  析秋也知道時間緊,可如今她硬著頭皮趕鴨子上架,既然做了就不能有讓人詬病之處,她笑道:「名單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去外院找胡總管拿一份府裡頭來往的名單就是,至於請哪些人就要我們自己去判斷了,便是有錯處也無妨,不還要請了太夫人過目嘛。」

  碧槐覺得有道理,遂點了點頭道:「奴婢這就去外院。」析秋喊住她,笑著道:「急什麼,這會兒功夫胡總管必定是忙的很,我還有事吩咐你去做。」

  碧槐停下來看著析秋,析秋就指了指桌上的帳簿,笑著道:「這裡一共是六本,我們三人一人分去兩本,在今日之內必須看完,將關鍵的記下來,比如每月各房開支數目,廚房採買一項最是關鍵,還有就是內院每月的總開支,把數據統計出來,往後查錄起來也清楚,至於其它的看過就可以,若能記住最好,要是記不住,往後遇到再翻了帳冊去查!」

  「是!」碧槐就低頭抱了兩本去年上半年的坐到一邊去看。

  析秋就翻了上半年的帳簿,越看她越是咋舌,當初她在娘家掌家時,佟府闔府一年裡,各處細碎的零用以及府裡頭每季的主子下人的衣裳等等,一應開支加起來不過是三千兩,其中還包括各處府里來往的應禮錢,有多有少,但大抵不超過三千兩。

  可侯府光上半年四個月,廚房一項支出就有一千五百二十兩,其它就不計算在內。

  她不由感嘆,府裡頭每年要收支多少才能支撐這麼大的一筆開支……

  碧槐也看著的直瞪眼,嘖嘖嘆道:「夫人,從帳簿上看去年外院年頭年尾,共拿了五萬兩進內院,到年底帳簿結帳年余,竟只剩下五千兩……」

  析秋聽著到沒有驚奇,去年她和蕭四郎大婚,蕭延箏定了婚事的嫁妝也應該包括在內,光這兩筆就能花去一半,一年下來用去這麼多倒也不奇怪。

  不過沒有往年的對比,她也不敢盲目下結論!

  一大半日,析秋便耗在厚厚的帳本上,細細將各處的數據記錄下來……

  太夫人這邊沉了臉問吳媽媽道:「他果真這麼說?」

  吳媽媽也是臉色沉沉的點頭道:「郎中確實這麼說,說藥性很輕通過脈象根本查不出來,若非他在苗疆待過數年,知道一旦吃了這種藥,女子的腹部出便會留下一條淺淺的紅線,是因為血脈受阻所制,直至一個月後女子小日子再來,才會慢慢消除帝歸!」

  太夫人砰的一聲拍在茶几上,她眯了眼睛道:「你帶著柳媽媽先將她扣起來,細細的去她房裡查!」

  吳媽媽知道,自佟析華的事情之後,太夫人對苗藥的事格外的敏感,就連存在庫房裡的幾貼苗藥也悉數毀了,如今又再出現那種害人的東西,她如何能不生氣!

  「苗疆,苗疆!」太夫人氣的語音都有些顫抖:「去查,但凡有干係的一個不留!」

  「是!」吳媽媽應是,掀了帘子帶著柳媽媽和粗使婆子就直奔去了藤秋娘的院子。

  紫檀遠遠的瞧見,飛快的轉身回到房裡,二夫人正躺在貴妃榻上吃著太后娘娘剛剛送來的新鮮李子,酸酸的格外爽口,李媽媽坐在一邊細細的將四夫人的反應說給她,瞧見紫檀沉了臉進來,二夫人挑眉問道:「怎麼了,失魂落魄的。」

  「夫人!」紫檀看了眼李媽媽,李媽媽知道紫檀有話說便起身要避出去,二夫人便擺著手道:「說吧,什麼事!」

  紫檀就壓了聲音指了指外頭,回道:「奴婢瞧見吳媽媽和柳媽媽帶著粗使婆子去後院了。」

  二夫人一愣,坐直了身體,李媽媽趕緊按著她:「您慢著點,慢著點!」

  「沒事。」二夫人擰了眉頭擺手,問紫檀道:「你確定是去了後院?」紫檀確定的點了點頭,擔憂道:「夫人……藤姨娘她……會不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二夫人眼睛眯了眯,冷笑道:「晾她也不敢。」藤家的事可還沒有完!

  「奴婢再去看看。」紫檀說著要出門,二夫人卻是搖了搖頭,扶著李媽媽的手站了起來,道:「幫我更衣,我們去太夫人那邊。」

  二房裡的姨娘出事,二夫人身為主母若不出現就說不過去了,李媽媽和紫檀沒再說什麼,幫著二夫人換了衣裳扶著她便去了太夫人房裡。

  錦繡看著二夫人出門,飛快的回了房裡,氣喘吁吁的對沈姨娘道:「姨娘,二夫人去太夫人那邊了,她會不會替藤秋娘求情啊?」

  「呵……」沈姨娘眯了眼睛,眼底滿是恨意冷笑道:「她若是求情,她就不是二夫人了。」說著一頓又道:「我孩兒的命,我一定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滿滿的恨意,讓錦繡也不由縮了一縮,可一想道姨娘受的苦,她心裡也是一酸,咬著牙道:「幸好還有太夫人做主,若不然小少爺就白白被她們害了去。」

  沈姨娘目光漸漸變的悠遠,想到在娘家時,家裡日子很窮,她和娘親常常三餐不繼,雖是掛著武昌伯的旁枝的身份,可到底日子難過,後來沈太夫人在族裡找一位品貌兼備的女子,叔伯推薦她時她什麼也沒有說,她知道若想讓娘過的好,只有撇了自己這一生的清白才行。

  原以為去的人家必定妻妾成群,她做了許多的心裡準備,卻沒有想到到了宣寧侯府,做了侯爺的妾室。

  想到那樣如風一般的男子,沈姨娘便是心口一暖。

  萬般皆是命,可是她的孩兒卻是無辜的!

  她緊緊揪住身下的錦被,恨恨的道:「藤秋娘,你不得好死無限契約,老公索歡不愛TXT下載!」說著一頓又對錦繡道:「太夫人主持公道?她不過是怕藤秋娘拿了同樣的法子去害二夫人罷了。」

  嫡庶比起來,太夫人自然更緊張嫡孫。

  下午析秋覺得困頓,碧梧從外面進來,臉色有些古怪,析秋挑了眉頭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藤姨娘被太夫人關起來了,院子裡外都守著婆子,任何人不得進出!」碧梧說著,想到二夫人院子裡的情景依舊是心有餘悸:「吳媽媽和柳媽媽帶著人搜了藤姨娘的房間,里里外外仔細搜了一遍,好像沒有找到什麼,但藤姨娘還是被關了起來。」

  析秋聽著便是一愣,問道:「那二夫人呢,二夫人那邊什麼反應?」

  沈姨娘流產的事實在太過蹊蹺,若是早前她便確信太夫人定會去查,那麼如今她自是更加確信。

  無論如何,沈姨娘懷的都是蕭氏的骨血,府里的子嗣又這樣艱難,太夫人怎麼能允許有人去暗中加害,況且,如今二夫人又懷了子嗣,若是那歹毒之人再對二夫人動手……

  「二夫人正在太夫人房裡。」碧梧回道。

  碧槐便擰了眉頭沉吟了片刻,問道:「可知道太夫人為什麼要關藤姨娘?」碧梧點了點頭,壓了聲音回道:「說是沈姨娘肚子的孩兒,是藤姨娘害的,偷偷在沈姨娘的茶里下了藥!」

  碧槐面色一變:「太夫人查出了證據,所以將藤姨娘關了起來?」

  「有沒有證據不知道。」碧梧頓了頓又道:「不過,藤姨娘已經招認了。」柳媽媽可是蕭府里專門管教處置那些犯了規矩的人,她的手段多的令人咋舌,碧梧想到聽說的那些忍不住打了個顫。

  碧槐暗暗心驚,不由朝析秋看去:「夫人,藤姨娘一旦招了,按照府里的規矩恐怕是留不得了吧?」

  析秋已經重新翻了帳簿去看,聽了碧槐問頭也不抬的道:「就看二夫人的態度了!」

  關二夫人什麼事?

  幾個丫頭聽的雲裡霧裡不明所以,析秋只笑笑沒有再說話,對碧梧道:「你若是得空,不用再去前面打聽,仔細和問玉留意著秋萍的動靜。」

  比起藤秋娘的死活,她更關心的二夫人的態度,和鑫哥兒的平安。

  「哦。」碧梧應是,想問為什麼要留意秋萍,可又不敢再問,只喃喃的出了門。

  下午碧槐去胡總管那邊,要了一份府裡頭來往頻繁的府邸名單,析秋打開一看頓時愣了一愣,名單列的很細緻,共有三頁紙,按照和府裡頭遠近親疏走動的頻繁程度而立,如東昌伯府,誠意伯,壽寧伯就在第一張紙上,屬於通家之好來往頻繁的。

  而入錦元伯,武威侯以及武昌伯等府邸則是年節互相往來,彼此也有走動但大多都是面子上的事,私底下府裡頭各處卻並無多少往來,另一張上面寫的是泛泛之交,如懷寧侯,楊閣老府就屬於禮節到了即可的。

  析秋沒料到這麼細緻,看來擬賓客名單要容易一些了。

  「等晚上春雁回來,讓她拓一份我們另外收著!」析秋交代了春柳,幾個丫頭裡面春柳識字但寫字卻不行,碧槐和碧梧兩個也是如此,唯獨春雁字後來在她房裡她帶著她仔細練過,平日裡書信倒是不成問題。

  「夫人。」春柳拿著那張與府裡頭來往密切的名單道:「這張上面自是都要請的,那另外兩張怎麼辦,請還是不請?」

  析秋拿了有武昌伯的那張名單,指了指錦元伯府道:「將黃夫人加進去絕品保安全文閱讀。」又指著武威侯府:「一併寫進去。」

  錦元伯府和大夫人娘家有姻親關係,唐大奶奶就是錦元伯府的,而武威侯林夫人和錦鄉侯的阮夫人的沾著親,林夫人的外甥女嫁的就是阮夫人的次子。

  都是盤根錯節的關係,便是請了一家就要一併請了,其它的遠了也就遠了,本不是正式的迎娶,到時候再下了帖子也無妨。

  春柳看著便是一頭霧水,問道:「那旁的幾府請不請?」析秋想了想點頭道:「旁的明日一併拿去給太夫人看,缺了誰多了誰再行添刪就是。」

  「曉得了。」春柳又低頭去整理,幾個人圍著宮燈細細的忙活開來。

  連敏哥兒下了館也安靜的回了房裡去做功課,析秋見他回來便放了手裡的事情去敏哥兒的房間,笑著問道:「父親還沒有回來,敏哥兒若是餓了先吃點點心好不好?」

  敏哥兒搖著頭道:「母親,孩兒不餓!」說著從桌子上前走了出來,笑眯眯的將今天館裡發生的事說給她聽:「今天先生換了本書,教我們《五字鑒》,說了裡面的《陶唐紀》,母親,我背給您聽好不好?」

  「好啊。」析秋目光一亮拉著敏哥兒的手笑著道:「那敏哥兒能說出裡面的每個典故嗎?」

  敏哥兒認真的點著頭:「先生講解了舜和弟弟象的故事……」要說給析秋聽,析秋靜靜聽了笑著點頭,讚賞的摸著敏哥兒的頭道:「那明天背給祖母聽好不好?」

  敏哥兒想了想,點了點頭道:「好!」析秋抱著他親了一口,笑著道:「敏哥兒真乖,明天你去祖母房裡請安,若是你二伯父在,你就帶著鑫哥兒一起背給祖母聽,若是二伯父不在,就再等一等,等到你二伯父在時,再背,記住了嗎?」

  敏哥兒一愣,不明白析秋的意思,析秋便笑著摸著他的頭道:「你二伯父總是嫌鑫哥兒不聰明,其實鑫哥兒很聰明是不是?」敏哥兒認可的點頭,析秋又道:「所以,我們要幫助鑫哥兒,讓你二伯父知道鑫哥兒也很聰明啊,這樣二伯父就會更加喜歡鑫哥兒了。」

  似乎明白了,敏哥兒點了點頭,回道:「孩兒記住了。」

  析秋說完,便牽著敏哥兒的手道:「那我們去給祖母請安吧。」說著兩個人便去了太夫人房裡。

  太夫人正滿臉冷意的怒道:「她還有臉鬧?就依承寧所言,明天就將人送鐵杵庵中,府裡頭一日也不要再留他!」說著一頓又道:「給她灌點藥,就說得了天花送去庵里避一避。」

  吳媽媽應是,又道:「要不奴婢再去審一審,她人從未離過府,怎麼會有苗藥在手,必然是有人背地裡給她的。」太夫人氣平息了一分,道:「不用再審了,她即是承認了害沈氏的事,別的事只怕怎麼問也不會再說。」說完一頓又吩咐道:「明日把人送去,派了婆子遠遠的守在她周圍,看看她會和什麼人接觸。」

  原來太夫人這是要放了誘餌引人上鉤,一旦藤姨娘出了府,她背後若是有人就必定會現身才是。

  正說著,紫薇進來道:「大夫人來了!」說著大夫人已經跨進了門裡,太夫人收了臉上的冷意,道:「今天天陰,晚上許是會下雨,你派了人過來便是,自己何必過來!」

  「日日都來,若是空了一日反倒不習慣。」大夫人笑著說著,接了紫薇奉來的茶,看向太夫人問道:「聽說娘押了藤秋娘?」

  太夫人點了點頭,大夫人已經瞭然,便勸太夫人道:「這樣的人府裡頭終是留不得,娘也當寬寬心,可不能為了這樣的人氣傷了身子。」

  太夫人聽著就嘆了口氣,攜了大夫人的手,拍了拍道:「唉!」兩人便坐著沒有再說話,析秋和敏哥兒由紫薇打了帘子進來,太夫人見到敏哥兒便露出笑容來:「敏哥兒,到祖母身邊來仙界第一商販」

  「祖母!」敏哥兒就鬆開析秋的手跑到太夫人身邊,太夫人抱著他疼愛的不得了,一連親了幾口,才道:「今天在館裡乖不乖,可被先生責罵了?」

  「沒有。」敏哥兒想到析秋說的話,見房裡並沒有蕭延亦的身影,便道:「先生誇我們三個都很乖!」敏哥兒說完,又朝大夫人行了禮,喊道:「大伯母!」

  大夫人微微點頭。

  正說著,正在隔壁玩的鑫哥兒和晟哥兒聽到動靜,已經蹬蹬的跑了過來,三個孩子圍著太夫人嘰嘰喳喳說話。

  太夫人滿臉的笑,樂的呵呵笑個不停。

  大夫人看著也是面帶寵溺的笑容。

  鬧了一通,讓奶娘和丫頭領著三個孩子出去,太夫人這才笑著對析秋道:「府里的對牌和帳簿都送去了吧?可有什麼不懂或是難處?」

  大夫人微微一頓,面有疑惑,太夫人就笑著解釋道:「承寧有孕,你又一向清淨,我便讓析秋幫著接了中饋,待承寧生產後再接回來,這段時間家裡的事只有辛苦析秋了。」

  大夫人看了眼析秋,面無異色依舊是淡淡的,朝析秋點了點頭,道:「辛苦四弟妹了。」

  析秋面露羞赧:「府里的事二嫂打理的井井有條,處處安排的都很妥帖,我不過依葫蘆畫瓢做些死板的事,不辛苦的。」

  太夫人滿意的點點頭。

  析秋就趁機將晚上寫的宴請的名單的拿了出來,連著武昌伯一共是十二家:「娘看看,可有少了哪家,多了哪家?」

  太夫人目光一亮,接過析秋遞來的宣紙,上下看了一遍,滿眼的笑意點頭道:「真是個聰明的丫頭。」說著又笑著道:「這些盤根錯接私底下的關係,遠近親疏便是我這兩年有是也會記不住,你到好沒有人教你,便是憑著胡總管給的幾張紙就列了出來。」

  大夫人看著,目光就落在錦元伯和誠意伯上,她知道兩家的關係,是上次太夫人問黃夫人生意如何的時候才知道的吧?

  大夫人暗暗點頭,不但心細而且記性還很好,她笑著看向析秋道:「莫說娘,便是我主持中饋這麼多年,有時候也能忘了各府之間的關係呢。」

  她們說不記得,析秋自是不信,但卻有一樣可以確信,她這張客人的名單列的沒有錯處,看來她一早留意各府關係還是有用處的。

  正說著,吳媽媽突然走了進來,臉色古怪的看了眼析秋,欲言又止的樣子,太夫人知道吳媽媽要說的事情,便沒有去問。

  吳媽媽這一眼,讓析秋心裡一頓,暗暗疑惑,吳媽媽這麼晚不在太夫人身邊,又是這樣急切的樣子,定然是去藤秋娘那邊了,可她為什麼用這樣的看眼神看她,析秋不解。

  心裡想著她已經站了起來,對太夫人道:「四爺這會兒要回來了,我帶敏哥兒回去等他。」

  太夫人點了點頭:「去吧。」這邊大夫人也站了起來,破天荒的對析秋道:「我們一起!」

  析秋納悶不已,讓春柳去喊敏哥兒,她自己則和大夫人並肩出了院子,門口守著的丫頭婆子屏心靜氣的守在兩邊,大夫人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她不說話析秋索性也沒有開口,等到快要分道的時候,大夫人卻是停了腳步,看著析秋道:「韶華院裡有位叫秋萍的丫頭,四弟妹知道不知道。」

  韶華院是佟析華原來的院子,原先叫風華苑,後來她去世後蕭延亦易名為韶華院。

  析秋一愣,沒想到大夫人會提到秋萍,她微微點了點頭,大夫人便又道:「鑫哥兒和敏哥兒常常去韶華院玩,秋萍便仗著自己的身份,常與他們說一些莫須有的話,你可知道第六神座全文閱讀!」

  析秋不知道她要說什麼,就聽大夫人又道:「敏哥兒聰慧機靈,簡單的是非黑白他已有分辨之力,但鑫哥兒天性淳樸,很容易相信旁人……我與你說這些,便是想給你提個醒,韶華院離你那邊近,幾個孩子又常去你院子裡走動,你若是得閒也注意一些。」

  不但只是這些吧,恐怕還有一層是因為她是佟析華的妹妹,而秋萍是佟府跟來的陪嫁的丫頭,若是太夫人處置起來,她臉上也難免無光,讓她暗地裡管一管,讓秋萍收斂一些,免得說出來大家臉上都難看。

  大夫人是好意!

  析秋微微點頭,語氣微緩:「我定多注意,多些大嫂!」

  大夫人深看她一眼,淡淡點了點頭,轉身帶著丫頭便拐去了另一邊,留下清清淡淡疏離的背影。

  析秋搖了搖頭,便轉身朝遠遠跟著的敏哥兒招招手,正要說話一邊連翹匆匆追了過來,析秋停了腳步去看她,連翹便回道:「四夫人,太夫人請您回去一趟。」

  析秋面色一怔,點了點頭吩咐冬靈和敏哥兒的奶娘道:「你們帶著敏哥兒先回去,若是四爺沒回來便伺候他先吃了飯,早些休息!」

  冬靈和奶娘應是。

  析秋帶著春柳和碧槐再次回了太夫人那邊。

  一進門便看到太夫人沉了個臉,見析秋進去,吳媽媽就勉強笑著對析秋喊道:「四夫人!」

  析秋點了點頭,問道:「娘,您找我?」太夫人就沉著臉點了點頭道:「藤秋娘說要見你!」

  「見我?」析秋一愣,就見吳媽媽點了點頭,將藤秋娘的情況和析秋說了一遍:「白天還好好的,剛剛我去時她突然便撞了桌腳,瘋瘋癲癲的一會兒喊著要見侯爺,一會兒喊著要見二夫人……」說著一頓又道:「我請了府醫給她清洗了傷口,她這才好一點,便一口篤定要見一見您,說是有的話只和您說!」

  只和她說?

  析秋擰了眉頭,這個藤秋娘到底想要幹什麼?

  她想到先前在她眼裡看到的恨意,不同於以前的涼薄和嫉妒,這兩天她的眼神就是濃烈的恨,現在她又提出要見自己……

  是要讓別人覺得,她是受了她指使嗎?

  可是這根本說不通,她是四房和和沈氏根本沒有利益衝突何必去害一個不相干的人,這個便是誰也能想的明白。

  那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不認為她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說的。

  心思轉過,她不由去看太夫人,太夫人便對析秋點了點頭,道:「讓吳媽媽陪著,你去見她一見,倒要看看她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析秋更是巨震。

  太夫人的態度很奇怪,以藤秋娘如今的狀況,是任由太夫人處置的,這樣的人還有什麼必要去答應她的條件,難道是怕她死在府里?

  直覺上析秋不相信,府里死一個妾室,隨便一個藉口和理由都可以掩蓋過去。

  太夫人竟然答應了藤秋娘的要求。

  「是!」析秋低聲應了,朝吳媽媽看去,吳媽媽便去打了帘子,析秋便出了門直接去了藤秋娘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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