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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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隻手還在她身上歡快的游離著,析秋瞬間清醒過來……

  這裡是宣寧侯府,而她身上這隻手的主人……

  她轉頭去看蕭四郎,就看到他還在睡著,睡夢中眉峰微擰一股淡淡的鋒芒便無意散發出來,析秋挑了挑眉,連熟睡中都要擺出一副戒備的姿態。

  她小心的將他的手,從身上移走!

  就這樣小小的動作,蕭四郎猛的睜開眼睛,這兩年他一直風餐露宿,又是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加上他是習武之人,警惕性自是高……睜開眼的那一霎眼底露出的戒備便化為柔和,他問道:「醒了?現在還早多睡會兒。」

  析秋就伸手在枕頭下去摸,蕭四郎順勢抓住她的手在唇間親了一下,道:「現在丑時三刻,娘是卯正才起床。」

  竟是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析秋紅了臉抽開手想去拿自己昨晚丟在床頭的裡衣,可蕭四郎這座大山擋著,她試了幾次又怕裹在身上的被子落下來,只得嘆了口氣又縮了回去。

  蕭四郎就眯著眼睛,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析秋忽略他眼中的笑意,抬頭去問蕭四郎:「你休幾日?」佟慎之大婚時休了三日。

  「你有何安排?」蕭四郎看著她,析秋搖了搖頭:「只是問問,家裡頭大哥哥成親時休了三日,只是不知道武官會不會有所不同。」他自遼東回來就不曾休沐過,所以她拿不準他有幾日的假期。

  「三日!」蕭四郎很自然的伸手將她攏了過來,又摸到她剛剛一番折騰,身上已經是涼涼的,就把她整個人裹在懷中。

  析秋身體一僵,動也不敢動,萬幸的是他再沒了別的動作。

  析秋鬆了口氣不敢再說話,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

  析秋閉上眼睛,可明明身體很累腦中卻異常的清醒,她能聽到他發出輕淺的呼吸聲,還有她自己的心跳聲。

  支著耳朵到天色將明,門外春雁小聲喚道:「夫人,寅時三刻了。」

  「知道了。」析秋睜開眼睛,小心翼翼的起來,想從床裡間繞出去,可當她起身剛坐起來,腰間便又是一緊人也跟著翻了個身,蕭四郎已經壓了上來,眯著的雙眼看著她,析秋用手抵著他的胸口,生怕他會像昨晚一樣再來一次,就急急忙忙的開口:「快到卯時了……我們要去太夫人……」時間不夠,很不夠!

  蕭四郎輕輕一笑,目光從她驚恐睜著的大眼中,一路游移在她的唇瓣,根本不讓她把話說完,復一低頭便輕輕柔柔的吻了起來,一隻手在她腰間摩沙一路探了下去,親吻也由輕輕柔柔便成急驟的狂烈。

  析秋喘著氣弓起腰來,很清晰的感覺到他的**正在她大腿間摩沙……

  裡面發出輕輕的呢喃聲,春雁在外間聽的目瞪口呆面紅耳赤,春柳跟在後面進來,疑惑的看著她:「你還沒喊夫人起床?」

  春雁用帕子捂住臉,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春柳一臉詫異,抬手便要去敲門,可手放在門上她便停住,這聲音……她的臉騰的一下紅了透頂。

  蕭四郎將臉從她的脖頸處抬起來,眼中的**漸漸褪去,他吻了她的面頰道:「小丫頭!」說著,一翻身下了床抓了床邊的衣物套在身上,又將析秋的衣服拿給她:「我們卯時一刻出門。」說著,他轉身進了淨房。

  析秋處於愣怔中,她痛苦的以為他會繼續,他卻依舊是點到為止,他因為她身體的不適,而在遷就顧忌她?!

  心裡生出感動,析秋接過衣物沉默的穿在身上。

  春雁和春柳,紫陽,寶珠依次進來,四個人皆是面頰紅紅的,目不斜視各自做著手中的事。

  蕭四郎從離間出來,換了昨晚穿的朝服,見析秋看過來他道:「去娘那邊請過安,便去宮裡。」

  這是在告訴她,索性一次穿了正裝,免得稍後要回來換。

  析秋讓春柳幫她換了一件正色夾金線繡百子榴花緞袍,頭上是蕭家陪當初聘禮中的首飾,蝙蝠紋鑲琉璃珠顫枝金步搖,朝陽五鳳掛珠釵,耳上墜著紅寶石瓔珞流蘇,手上戴著紅珊瑚串珠,以及一對龍鳳赤金點翠的鐲子,春柳幫著析秋小心的戴好首飾,目光就看向析秋低著頭露出的脖頸里,一點點殷紅觸目驚心,她倒吸口冷清,嘴巴就忍不住的癟了癟。

  她斜著眼睛暗暗去給春雁打眼色,卻發現春雁正愣愣的看著蕭四郎發呆,春柳擰著眉頭就喊道:「春雁,幫夫人和大都督倒茶。」

  春雁驚醒過來,回身出了房間倒茶進來。

  等大都督和四夫人坐在外間吃早飯,春柳就拽著春雁質問道:「你剛剛在發什麼愣?」春雁就神秘兮兮的拉著她到一邊,壓著聲音回道:「昨晚匆匆忙忙我就覺得大都督有些眼熟,不但眼熟聲音仿佛也在哪裡聽過,今天早上終於想了起來……」

  春柳一愣,問道:「想到什麼。」

  春雁就滿臉不敢置信的回道:「就是在普濟寺里和小姐在蓮花池說話,還送了小姐髮簪的那個人……還有,那天我明明在外面聽到小姐房裡有人說話,可進去時裡面卻沒有,我雖沒有看清人可聲音卻是記得很清楚,今兒一聽……分明就是大都督!」

  春柳驚詫的捂住嘴,又騰出另外一隻手捂住春雁的嘴巴:「這話給我爛在肚子裡,除了我誰也不能說!」

  「我知道!」春雁拍開她:「這點道理我若不懂,以後還怎麼在小姐身邊伺候。」

  春柳嚇的捂住心口,只覺得光聽著額頭就滲出冷汗來!

  析秋和蕭四郎對面坐著,桌子上光粥就擺了七八種,又水晶蒸餃,芙蓉糕,棗泥糕,還有五六碟小菜,她昨晚吃的少此時才覺得真的餓了,也不去看蕭四郎低著頭小口的細細的喝著粥,忽然眼前甜白瓷的骨碟中就多了一塊蒸餃。

  她抬頭看著蕭四郎,蕭四郎就面無表情的回道:「中午恐怕要遲些吃。」

  析秋點點頭,乖巧的夾了蒸餃放在嘴裡咬了一小口。

  蕭四郎低著頭,嘴角卻是露出一絲笑意來。

  紫陽和寶珠一邊看著,就驚訝的互相對視一眼,有點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情景。

  她們自大都督回府時,就被太夫人遣過去服侍,這麼久以來還從未在大都督臉上看到過冷漠以外的別的表情,即便是和侯爺或是二小姐說話,也從未有過這樣的輕聲細語!

  兩人剛吃了早飯,吳媽媽來了,笑盈盈的看著兩人朝兩人福了福:「四爺,四夫人!」析秋也迎過來:「媽媽早!」

  吳媽媽打量了眼析秋,眉眼細緻雙頰暈紅,她臉上的笑容就更深了一層,頗有深意的對析秋點點頭,轉身進了房裡,看到床上的元帕時更是滿臉的笑意,拿了放在填紅漆楠木杜鵑花紋的匣子裡,她走出來笑著道:「恭喜四爺,恭喜四夫人!」

  析秋紅了臉垂下來,蕭四郎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吳媽媽又看著析秋道:「四夫人,奴婢要去給太夫人回話,先行一步!」

  析秋笑著回道:「我們也正要去給太夫人請安,若媽媽不嫌棄,我們與媽媽一起走吧!」說完她又看向蕭四郎,在徵詢他的同意。

  吳媽媽看在眼裡,暗暗點頭回道:「豈敢,豈敢!」

  蕭四郎也放了茶盅站起來,負手道:「走吧!」析秋就和吳媽媽並肩跟在蕭四郎身後由丫頭婆子擁著出了門。

  太夫人房裡,五夫人從外間端了茶正要進門,見到蕭四郎和析秋前後腳進來,立刻笑著道:「四哥,四嫂來了,快進去,娘正等著你們呢!」

  蕭四郎沒有說話,析秋深看了眼五夫人,想到佟析華在時她跳著說話的樣子,和藤秋娘明里暗裡使的手段,微微笑著點頭道:「五弟妹!」

  五夫人目光微微一閃,笑著為他們打起帘子。

  析秋跟在蕭四郎身後進了暖閣,蕭延亦和二夫人坐在下首的位置,大夫人坐在太夫人右手邊喝茶,見兩人進來大夫人就淡淡點了點頭,蕭延亦也是點頭示意。

  蕭四郎和析秋一起給太夫人行了大禮,太夫人賞了對丹鳳朝陽藍寶石頭面,還有幾副朱釵和兩隻鐲子做見面禮,析秋謝過太夫人,又和大夫人,二夫人,五夫人,蕭延亦行過禮,就有丫鬟端了椅子和杌子來,析秋這才做了下來。

  蕭四郎也在蕭延亦隔壁坐下,蕭延亦就對他道:「稍後我陪你去宮裡,正好也有事要奏於聖上。」

  蕭四郎點頭接了丫鬟奉過來的茶:「也好,我也正有事要與你說,我們路上再談!」

  蕭延亦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太夫人的臉上沒有多少情緒,吳媽媽看在眼裡就捧著匣子走到太夫人跟前,打開了匣子,太夫人見了眼神就融了一分點頭道:「收起來吧。」吳媽媽笑著把匣子收進了裡間。

  蕭延亦低頭喝茶的動作一抖,一滴茶便濺在他的衣襟上。

  太夫人看道蕭延亦的動作,眉頭就幾不可聞的皺了皺。

  二夫人笑著開口道:「恭喜四弟,四弟妹!」析秋紅著臉站起來福了福算是回禮。

  太夫人看向蕭四郎問道:「稍後你們先去宮裡謝恩,認親的事等你們回來再議。」並沒有很在意的樣子。

  析秋靜靜坐著,心中卻是暗暗嘆了口氣!

  蕭四郎眉頭略蹙,點頭道:「知道了!」說完又看向大夫人:「大嫂,您前幾日提的想在院子裡建暖房的事,我已經和劉執事打過招呼,他們過了初六就會上門,及時你不便出面,就讓五弟代你去便可。」

  侯府的事可以請了內務府的人來,價格上雖比外面可能貴些,可東西材質卻要好上一些,為什麼大夫人要讓蕭四郎請外面的工匠進來?

  而且,這算是庶務,如今侯府外院的事應該是五爺在處理,而內院自是由二夫人打理才是!

  她想著就微微抬頭去看二夫人,果然見二夫人年輕的臉上一抹情緒迅速的划過,耳中聽道大夫人道:「有勞四弟了,我這兩日就把圖紙整理好交給五弟。」

  蕭四郎微微點頭,沒有再說話。

  太夫人滿眼柔和的看著大夫人,笑著道:「也好,你喜歡花花草草,有了暖房你也便能做些喜愛的事情了。」

  大夫人就淺笑著回道:「便是喜歡,也是因為有娘支持才行。」仿佛母女一樣,親厚的很。

  「等暖房建好了,我可是四季都有花戴了!」五夫人掩面咯咯笑了起來,用眼角看了析秋一眼。

  析秋垂著臉,做出在聽卻又不會輕易插嘴的很乖巧的樣子。

  太夫人就笑著道:「去和你大嫂說,可不許到我這裡來磨蹭!」五夫人就撒著嬌偎在太夫人身邊:「娘就是偏心!」又轉頭看著大夫人:「大嫂,我可是預定了!」

  「五弟妹儘管去!」大夫人點頭道。

  析秋暗暗疑惑,太夫人和五夫人的關係,好像比之兩年前要改善許多!

  驟然間,她想到蕭四郎和她說的話……二皇子起復前,藤家曾找到二皇子……

  難道是因為這件事?

  看來她要仔細問一問蕭四郎才是。

  太夫人和五夫人說了幾句,又轉頭又看向二夫人:「承寧,你今日也要去宮中?」

  二夫人搖著頭回道:「祖母身子康復了,我也不用來回的跑,這些日子一直顧著宮裡的事,府里卻耽誤了好多事,還累著娘,這兩日我想留在家裡把積余的事情處理了。」

  太夫人就點點頭沒有再說。

  大夫人抬眼看了析秋一眼,目光微微一閃,又重新垂下頭去喝茶。

  析秋仿佛被人遺忘在角落裡,不過她也不得打算主動去和她們套近乎,一來既然大家都各懷心思,她即便現在去也不會有任何效果,二來,她從不做無準備的事!

  蕭四郎忽然站了起來,拂袖道:「時辰不早了,我去宮裡了!」

  太夫人就點頭道:「去吧,早去早回!」說完,又看了眼析秋想了想還是補充道:「去宮裡不要亂說話,太后問你,你便如實回話,沒有問你便安安靜靜的坐著,見著皇后娘娘亦是如此。」

  析秋垂著頭,很乖巧的應道:「記住了!」

  太夫人就點點頭:「那你們去吧,回來吃飯!」

  蕭延亦也站了起來和太夫人道了別,又和二夫人道:「我從宮裡出來,會去一趟衙門,稍遲些回來。」二夫人笑著回道:「知道了。」又很親昵的站起來給他整理了衣襟:「路上慢些。」

  太夫人看著,笑容就直達了眼底。

  蕭四郎大步朝門口走去,析秋行了禮待蕭延亦先出了門,便跟著兩人也一起出了門。

  站在門口,她長長的舒出口氣……

  馬車外,析秋很自覺的上了後面一輛馬車,因為她聽到蕭四郎說有話與蕭延亦路上商量,想必不會和她同乘一輛,可還沒等她坐穩,車簾一掀蕭四郎人已經走了進來,析秋露出驚訝的表情來,蕭四郎漫不經心的道:「事情稍後再說。」

  是在告訴她,和蕭延亦要說的話,稍後再說也不遲麼?!

  她微微笑了起來了,拿了暗格里的茶壺給他倒了杯茶,馬車就緩緩動了起來,車外蕭延亦站在車前微垂著目光,看著先行的馬車有些出聲,他身後的常隨問道:「侯爺,現在可走?」

  蕭延亦目光一動,就轉身上了馬車。

  先去了太后的宮裡,太后並非聖上的生母,不過聽說曾經對聖上有恩,所以聖上登基時沒有任何異議,便封了她為皇太后。

  太后的樣貌和二夫人有點相似,一樣的皮膚很白鼻子很高,高坐在上端莊而優雅,她看著析秋笑道:「這位就是蕭四夫人。」蕭四郎恭敬的回道:「是!」

  太后就看著析秋道:「眉眼溫柔,大方得體!」她露出笑容點頭道:「真是個美人!」

  析秋就恭順的回話:「太后娘娘謬讚!」太后娘娘就又問道:「你才進門,可見了你二嫂。」

  「見了。」析秋恭敬的回道:「郡主人很親和!」

  太后娘娘的笑容就柔和了幾分,笑著道:「她自小脾氣就好,無論什麼事都沒讓我操過心,總是做的最好!」

  果然是自己的親孫女,說起來格外的親熱,析秋就笑著說了些應景的話。

  太后娘娘說完,又看著蕭四郎問道:「昨日聽說你和國舅爺要在通州開漕運行?」

  蕭四郎眉梢微挑,回道:「性起時說了這樣的話,可各出了些錢著人去辦,卻由於近日各自忙著,到沒能提上日程……這件事可能還要郡王說話,否則憑我二人,只怕也不只拖到何時。」說著有些感嘆的搖了搖頭。

  榮郡王是太后娘娘的孫子!

  太后娘娘眼睛一亮,笑著問道:「你說郡王也參與了?」說完,仿佛很高興的樣子:「雖說經過前年年前的事,漕運有些衰落,可最近聽說情勢還不錯,你們倒是可以試試,若是皇上那邊不好開口,我替你們去說。」

  蕭四郎露出感激樣子,對太后娘娘抱拳道:「那再好不過,若是有聖上能批覆,想必更加的順遂些。」

  太后娘娘就滿意的笑了起來。

  又說了些關於漕運的話,太后便道:「我讓人送你們過去吧!」蕭四郎要去見聖上,析秋便要去皇后那邊謝恩。

  析秋就起身磕頭謝了太后娘娘,隨著宮裡一位穿著蜜色褙子的女官去了皇后娘娘宮裡。

  皇后中等身高,眉目深邃有種異域風情,身材凹凸有致笑起來嘴角有兩個酒窩,成熟中透著一絲甜美,到是沒有看出懷孕的跡象,可能月份尚淺的關係。

  她笑著讓人給析秋賜座,打量著析秋道:「早聽說蕭大都督定了親事,從遼東回來不顧身上有傷,便著急去欽天監擇吉日,我好奇已久今兒可算見著真人了!」

  便沒有嘲諷的意思,只是單純好奇。

  析秋紅著臉垂下頭,卻是聽著暗暗一驚,蕭四郎身上有傷?她怎麼不知道,那天晚上他來並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皇后娘娘身邊站著的女官就掩面輕笑:「娘娘,都督夫人害羞了。」

  「不說了!」皇后娘娘笑道:「大都督和沈世子關係匪淺,我見著蕭四夫人也覺得親切。」說完,就就女官道:「去,把昨兒皇上給我鰈蘿薰香拿些來。」

  女官應是去了內室。

  皇后娘娘就道:「昨兒才得的,味兒很清雅你也帶些回去,就算我送你的見面禮。」

  析秋站起來,面露惶恐道:「昨兒娘娘還賞了妾身好些東西!」皇后娘娘滿臉爽快的樣子:「沒事,以後你要常常來宮裡坐坐,我見著你就覺得親切!」

  析秋就點頭:「就怕娘娘煩了妾身。」

  皇后娘娘目光一轉,笑著道:「儘管來,若是平日有什麼事不方便,就託了人來宮裡告訴我一聲,沈世子在遼東受了大都督頗多照顧,你我之間就不要見外了!」

  「世子尊貴,大都督照顧本是應當的,況且,妾身也聽府里的丫頭說起,世子可是英武過人……」皇后娘娘很滿意的樣子,掩面笑了起來:「可真會說話。」

  正說著,殿外有人跑進來:「娘娘,聖上來了!」

  皇后站起來迎了出去,析秋就隨著女官走到一副垂簾後迴避。

  蕭四郎去朝見聖上,如今聖上到皇后這裡來了,那蕭四郎是不是已經在什麼地方等她了?析秋看了眼女官,女官正垂著眉眼服帖的站在一邊,她提前告退的話就咽了下去。

  聖上約莫坐了一盞茶的功夫,稍後一刻就有女官進來朝析秋福了福道:「蕭四夫人,娘娘隨著聖上出去了,讓我告訴您一聲,不用侯著了。」說著又遞了個烏木鎏金匣子來:「這是娘娘賞您的薰香。」

  析秋恭敬的雙手接了,道:「妾身謝皇后娘娘賞。」又對女官道:「有勞!」

  女官沒說什麼,笑了笑道:「奴婢送您出去,大都督在外面等著您呢。」析秋點了頭就隨著女官出了宮門,過了兩個抄手遊廊就看到蕭四郎遠遠的正在和蕭延亦說著話,見到析秋過來兩人停了聲,蕭四郎問道:「還好吧?」

  析秋點了點頭,又朝蕭延亦行了禮:「侯爺!」

  「回去說吧。」蕭延亦也是上下仔細看了析秋一眼,才轉了身走在前面。

  析秋落後蕭四郎半步,三個人在內侍的引領下回了位於南牌樓的宣寧侯府。

  蕭延亦的馬車在半道上分道了,蕭四郎和析秋到太夫人房裡,太夫人正戴著眼鏡和吳媽媽在看帳本,見到兩人進來就脫了眼鏡指了指前面的椅子道:「坐吧。」等蕭四郎和析秋坐下,太夫人便問道:「去宮裡都說了什麼?」

  「提到沈世子,又問道我們前些日子說的漕運。」蕭四郎回道。

  太夫人眼睛一眯,她也才剛剛知道,太后那邊卻都已經知道了,她挑著眉頭問:「你怎麼說的?」

  「自是如實相告,說到榮郡王也有意參份,太后便提出他與聖上談批覆的事。」蕭四郎慢慢喝著茶,緩緩的說著,太夫人卻是聽著眼中露出一抹凜厲來:「這件事若是聖上問起來,你便當做不知道罷了,總歸中間還有榮郡王。」

  蕭四郎心中有數,遂點了點頭。

  太夫人又看著析秋道:「皇后娘娘那邊可好?」析秋就原原本本把皇后娘娘說的話轉述了一遍,又將她賞的那匣子薰香拿出來:「就說很清香,讓我回來試試。」

  太夫人繃著的臉明顯放鬆不少,她嘆了口氣道:「原怕你進宮會緊張,讓你二嫂陪著你去,可今兒她也有事……索性你也算機靈的。」

  吳媽媽目光一轉,笑著道:「四夫人自是機靈的,昨兒兩道懿旨下來,她也是不慌不忙的,奴婢看是您多慮了。」

  「就數你最機靈。」太夫人笑了起來,又道:「去傳飯吧!」

  吳媽媽就出了房門,這邊門帘子掀開就跑進來兩個兩三歲的孩子,分不出哪個大些哪個小些,都穿著同樣大紅蜀錦的夾襖,只是一個瘦瘦的有些氣血不足的樣子,一個白白胖胖的嘴角有半邊酒窩虎頭虎腦很可愛機靈的樣子。

  兩個孩子跑進來,隨身護著奶媽就一邊緊張的喊道:「鑫爺,敏爺慢點!」

  原來就是鑫哥兒和敏哥兒!

  析秋又仔細打量了兩個孩子,那個瘦瘦的眉眼間有些蕭延亦的影子,也長了一雙蕭家特有的丹鳳眼,而另外一個胖嘟嘟的,想必就是敏哥兒了。

  沒想到長這麼大了!

  「祖母,祖母!」兩個孩子撲倒太夫人腿邊:「五叔不陪我們玩,五叔不陪我們玩!」太夫人一改方才淡淡的表情,笑呵呵的接住兩個孩子:「好了,好了,快都坐好,瞧這一身髒的……」又看著敏哥兒:「你父親,母親在這裡,快和他們行禮!」

  敏哥兒迴轉過頭,仿佛現在才看蕭四郎和析秋坐在這裡,可當目光接觸到蕭四郎的目光時,剛剛神氣活現的表情一瞬間恢復了端凝,規矩的從太夫人腿上滑了下來,抱著小小的拳頭道:「父親!」

  蕭四郎看著他,輕輕嗯了一聲,旁邊奶娘就拉著敏哥兒看著析秋道:「快喊娘!」

  敏哥兒轉過頭,眯著大大的眼睛打量著析秋,有些不樂意的停在那邊……蕭四郎看著眉頭微蹙,輕咳一聲,敏哥兒神情一凜咬了唇目光一轉作揖道:「母親!」

  沒有喊娘,有些排斥的樣子。

  析秋露出笑容,笑眯眯的看著敏哥兒道:「敏哥兒真乖。」敏哥兒就轉了頭又走到太夫人身邊偎著,挨著鑫哥兒耳邊小聲說了什麼,鑫哥兒就眨著長長的眼睛,好奇的看著析秋。

  太夫人就親了鑫哥兒頭頂:「快喊四叔,四嬸。」鑫哥兒就乖巧的喊道:「四叔,四嬸。」

  蕭四郎微微點頭,析秋對鑫哥兒笑著,鑫哥兒就歪著頭看著析秋,仿佛很疑惑。

  「都去哪裡玩了?怎麼又說到五叔了?」太夫人笑著接過奶娘送來的熱帕子,親自給兩個人擦了小手,邊問道。

  敏哥兒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蕭四郎沒有說話,析秋就看到他用小腳踢了踢鑫哥兒,鑫哥兒隨即抬頭看著太夫人回道:「五叔在園子裡幫大伯母量房子大小……不讓我們量……」

  口齒有些不清,意思也有些不清晰,太夫人卻是聽明白了,笑著道:「你是說五叔在給大伯母量花房的尺寸是不是?你們在那邊搗亂,五叔就把你們趕回來了?」

  鑫哥兒就點頭不迭,敏哥兒卻是一本正經的糾正道:「祖母不是這樣的,是我和鑫哥兒自己回來的。」

  太夫人聽著笑了起來,捏了敏哥兒的鼻子。

  析秋也暗暗好笑,敏哥兒看著到是很機靈的,想到這裡她不由去看蕭四郎,就見到正垂著眼帘慢慢的喝著茶,對面前發生的事情仿佛毫無所覺。

  這個樣子,難怪敏哥兒見了他就怕成這樣!

  「太夫人,飯擺好了,是現在用還是稍等等?」正好吳媽媽進來掀了帘子站在門口問道。

  太夫人就把兩個孩子交給各自的奶娘,擺手道:「現在吃吧,這天氣稍等等就涼了。」析秋聽著就乖巧的站了起來:「我去擺碗筷。」

  她站在桌前和太夫人房裡的大丫頭紫薇,連翹一起擺了碗筷,太夫人和蕭四郎隨後走了出來,鑫哥兒和敏哥兒則由奶娘抱著在暖閣里吃。

  食不言寢不語,三個人由各自丫鬟服侍著吃了飯,吳媽媽就安排重新上了茶。

  太夫人喝了茶對蕭四郎道:「你大嫂的事辛苦你了,她一個人孀居也不容易,難得想做件事,就替她辦的周全些,也讓她高興高興。」

  老侯爺喜歡花花草草,想必太夫人也願意看著家裡人弄些花草吧?!析秋暗暗想著就聽蕭四郎道:「去年武進伯府後院新蓋了八間房,就是劉執事他們經手的,我去瞧過雖比不上內務府,可在京中也是難尋一二。」

  太夫人就放心的點點頭:「你們也回去歇會兒,下午申正來就行。」

  蕭四郎就和析秋一起,回了自己房裡。

  析秋昨晚就只睡了一個時辰,一上午早起又精神繃著奔波到現在,自是累的很也沒了別的心思,和蕭四郎說一聲:「我睡會兒。」就和衣躺在床上睡著了。

  蕭四郎負手去了書房,書房裡天益正在桌邊整理書桌,蕭四郎就在桌邊寫了封信交道天益手中:「下午你去一趟武昌伯府,把這封信交沈世子手中。」

  天益面色一凜,垂首接了書信就小心翼翼塞進懷裡,回道:「五爺在後花園裡量尺寸,小的去瞧了一眼……」

  蕭四郎就眯著眼睛看著他,天益頭垂的更低,急忙把沒說完的話補充了:「那地兒在離景軒不遠,可是卻對著後山的梅林……」

  「嗯。知道了!」蕭四郎仿似並不在意,天益便欲言又止,蕭四郎擰了眉頭道:「你看著點,若是還有別的事就來通知我。」他並不相信牛鬼蛇神的東西,所以並未放在心上。

  析秋在房裡眯了一刻鐘就醒了,喊來春雁問道:「我讓你打聽的事怎麼樣了?」

  春雁就回道:「鑫爺和敏爺如今還是養在太夫人膝下,二夫人剛進門時曾提過一句,太夫人就說鑫爺身子不好她那邊煎藥問醫也做熟了,不如就暫時住在那邊,後面等身子好些再送回去,後來二夫人就再沒提過……敏哥兒就一直在太夫人那邊,和鑫哥兒左右房間住著!」

  二夫人雖是郡主可畢竟是繼室不如佟析華尊貴,鑫哥兒也是嫡子將來若是世子之位傳繼,按嫡長自是鑫哥兒的……這樣對身份尊貴的二夫人,未免就有些不公平……她微微擰了眉頭又問道:「那五夫人和藤秋娘現下如何?」

  「五夫人這兩年再沒有過身子,藤秋娘也沒懷,每逢月末就會請了太醫來府里,聽說小日子來的時候,就會血崩不止……」析秋聽著心中一凜,她一直記著佟析華連死前的動作,她不相信佟析華會什麼也不做,就任由五夫人和藤秋娘得逞。

  難道她們現下的狀態就是佟析華最後埋下的禍根?

  她靜靜想著,卻只是猜測不能肯定!

  春雁看著析秋的臉色,又小心翼翼道:「大姑奶奶原先的陪嫁的婆子丫鬟,還留在原來的院子裡守著嫁妝,奴婢還在院子外面見到了林媽媽,不過……宋媽媽卻沒有瞧見!」

  析秋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她並是關心佟析華的事,只是她既然嫁進來了在別人眼中,她就是佟析華妹妹,這是無法抹去的事實,她不能去害旁的人但卻不得不留了心思。

  況且,太夫人如今是這樣的態度,她不把宣寧侯府這兩年發生的變化和各自關係理清楚,她就什麼也不能做。

  沒有太夫人的首肯,即便有聖上的手諭讓他們搬到都督府去,他們也搬的名不正言不順。

  既然嫁進了侯府,她不能為他做什麼,可也不能去給他拖後腿。

  「你再去打聽大夫人這兩年如何,現如今住在哪裡,和二夫人五夫人的關係如何!」析秋擰著眉頭淡淡說著,說完又擺著手道:「算了,你是我房裡的大丫頭,常跑來跑去未免引起旁的人猜測,還是讓碧梧去吧,她年紀小又和生人合得來,讓她去要方便些。」

  春雁想了想,覺得析秋說的有道理,就點點頭去把碧梧喊了進來。

  等析秋這邊和春雁說完話,蕭四郎負手走了進去,析秋放了茶盅迎了過去:「四爺要不要睡會兒?」春雁和碧梧行了禮退了出去。

  蕭四郎在圓桌前坐了下來,目光幽幽的看著析秋道:「你若是住的不高興,我們就搬去都督!」

  他看出來太夫人對她的排斥了吧?!

  析秋笑著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提了茶壺給他倒了杯茶:「這裡是你的家,我們自是要住在這裡,況且我才來大家不熟悉,自是說不上話的,日子久了就會好些……況且,四爺該信我有這樣的能力才是。」

  析秋相信,以蕭四郎的個性,能搬出去該早就搬走了才是,他一開始願意留在府中,就必定有他的原因。

  蕭四郎凝視著她,目光含著一絲讚賞,突然朝她伸手過來:「坐我這邊來。」

  析秋臉頰一紅,嗔瞪了他一眼:「現在是白天!」

  蕭四郎顯得很愉悅,哈哈笑了起來,伸手颳了析秋的鼻子:「小丫頭,想什麼呢!」說完,手臂一帶,析秋還是落在他的腿上坐著。

  析秋看著他笑意盎然的眼睛,想到他和太夫人的冷漠疏離,又想到敏哥兒怕他的樣子,心裡嘆了口氣……怎麼就人前人後兩副樣子?!

  「早上去宮裡可累著了?!」

  析秋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就歪著頭去問他:「皇后娘娘好像很熱情的樣子,可我卻覺得……」覺得很刻意。畢竟是皇后她不好非議。

  蕭四郎就讚賞的看著她,點頭道:「你也不用顧忌什麼,若是她有事宣你進宮,你能避則避,不能避就讓人去告訴我,我陪著你去!」

  析秋就若有所思試探著問他:「敏哥兒他……」

  蕭四郎聽著便是眼角一眯,放在析秋腰間的手便緊了緊,復又摸著析秋的臉,迴避了這個問題:「真是鬼精的丫頭!」說完,在她臉上啄了一下:「下午要認親,松江那邊的幾位嫂子你昨晚也見過,見到後客氣應著就是。」

  他不願回答,析秋也不好再問,就轉了話題卻還是敏哥兒的事:「那敏哥兒,要不要去和娘說接過來住?」名義上是嫡母,樣子和話總要做一做說一說的,況且,敏哥兒瞧著還是很討喜的。

  蕭四郎凝了眉頭,搖頭道:「這件事,娘和我談過,她說先留在她那邊,你若是想接回來,那我去說!」

  析秋忙擺著手,若是他去說,太夫人說不定就會去想,她才嫁進來一天就指派著她兒子說話辦事,有什麼事也偷偷摸摸的不爽快,豈不是更糟!

  不過,蕭府里她一早上看著,比起佟府可能還要更麻煩。

  兩人又說了幾句,門外春柳就嘩的一下推開門:「夫人,時間到……」話留在嘴邊,春柳便打住了,隨即紅著臉急忙垂了頭,飛快的退了出去……

  她站在門口捂住胸口滿臉通紅的,怎麼大白天也……

  房間裡,析秋也是臉紅了個透頂,擰著眉頭站了起來,這都是什麼事,幸好是春柳若是紫陽和寶珠,還不知明天府里的人怎麼傳她呢……

  蕭四郎看著她窘迫的樣子,又哈哈笑了起來,析秋看他這樣現在這樣,本想確認皇后說的他受傷的事也只能等晚上再問一問了。

  蕭四郎又逗了析秋幾句,兩人便前後出了門去了太夫人院子前面的正廳里。

  此刻正廳裡面已經坐了一屋子的人,中間隔了屏風,男賓則是坐在隔壁。

  蕭四郎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便負手走到另一面,析秋垂了眼帘則從另一邊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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