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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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少爺……少爺他正發著高燒,奴婢也不敢跟別人說,心裡害怕只能來求您了……」六福跪了下來,無論多麼懂事沉穩,可畢竟只是八歲的孩子,遇到性命攸關的事,哪能不方寸大亂。

  「發燒?」析秋覺得涼意從腳底躥了上來:「怎麼好好的發燒了?」

  六福也不起來,跪在地上小聲道:「他……他掉到通濟河裡去了。被大葵背回來的,囑咐我不讓來內院稟報,奴婢拗不過只能哄他洗了熱水澡,煮了碗薑湯,捂著被子發了汗,本以為沒事,可沒過小半會兒就發起了高燒了。」

  掉到河裡去了?那條路他一日走了七八趟也是常事,怎麼會好好的掉到河裡去?可現在不是查原因的時候,既是高燒就必須去請大夫,先退了燒再說。

  大太太那裡想瞞也是瞞不住的,若是讓她從別人那裡聽到,反而會對讓她們起疑心,不如直接去告訴她。

  「你來我這裡,可還有別人知道?」析秋皺著眉頭,眼神格外的深邃清冷。

  六福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木然的搖搖頭:「奴婢悄悄來的,沒有人知道,七少爺生病也只有我和大葵知道,秋雲她們幾個還不知道。」

  析秋點點頭,拉起她在她耳邊小聲吩咐了半天,換來六福瞠目結舌的反應:「六小姐……這樣……行麼?」

  析秋皺著眉頭:「你照我說的做就是了,其它的一概當做不知道最新章節。」

  六福重重的點點頭,突然心裡鬆了下來,仿佛有了析秋的肯定,她就確定事情一定能成,心裡莫名的踏實許多:「奴婢這就去辦。」

  等她一走,春雁著急的看著她:「小姐,我們要做什麼?」七少爺身體雖說不錯,可好好的孩子哪能經這樣的折騰,若是燒壞了腦子那怎麼了得,六小姐和姨娘可怎麼辦!

  析秋擺擺手示意她冷靜下來:「我們現在著急沒有用。」她面色沉靜,捧著茶杯的手,指尖卻是蒼白。

  六歲的孩子,寒熱高燒不可怕,只是怕引起肺炎,那就回天乏術了。

  她忽然想到府里早年夭折的二少爺,也是高燒了一夜,拖了半個月就去了。

  她緊著心,不斷回想著所學的護理知識,一邊喊春雁給她換衣服:「現在什麼時辰了?」

  春雁給她找了件耦合色素麵褙子,繫著胸前的盤扣:「快酉時了。」

  「你親自去一趟姨娘那邊,我前幾日給她的藥別忘了吃,心口疼的毛病要好好護著。」人已經朝外走:「你去看著點,藥上了爐子再回來。」

  春雁眼中詫異不已,小姐到底和六福說了什麼?怎麼突然又讓姨娘接著吃藥了?

  七少爺那邊怎麼辦?

  不敢多問,她到正院後和析秋分開拐了彎上了小路去了東跨院。

  析秋到大太太那裡時,佟慎之並不在,正巧見到他隨侍的小廝回稟,說是有點事晚點來吃飯。

  「可能是有事耽誤了。」房媽媽笑著打岔:「要不然使個小丫頭去瞧瞧?」

  大太太並不在意:「許是來了同僚。」

  「大哥哥做事向來嚴謹,媽媽不用擔心。」析秋朝房媽媽笑著,又若無其事的與幾個小姐說著話。

  「六小姐說的在理。」房媽媽看著正與佟析硯說著話的析秋,目光皆是審視。

  小片刻,大少爺身邊的小廝二山匆匆跑了過來:「太太,大少爺說七少爺病了,讓您給請個大夫。」

  笑聲消失了,屋裡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的人視線立時看向析秋。

  大太太眉頭一挑,仿佛早就知道了,一點也不顯驚訝,隨意的瞥了眼析秋:「病了?好好的怎麼病了?」

  析秋一臉的詫異,面色發白也朝大太太看去,完全不知道很無措的樣子。

  二山跪在地上,年紀約莫**歲的樣子,人一向很機靈:「說是和三少爺玩,三少爺不小心滑了一跤,七少爺去拉沒拉住,反倒自己落到河裡去了。」

  析秋愣住,六福並沒有說為三少爺落河的,難道是大少爺吩咐他這麼說的?

  「三少爺可傷著了?」大太太身體微微傾了傾了,眼睛緊緊盯著那小廝。

  「三少爺好好的,只有七少爺落到河裡了。」

  大太太鬆了口氣,人也靠回軟墊上,對紫珠道:「你拿了對牌去二門,把劉大夫請來瞧瞧。」請的不是府里相熟的大夫。

  紫珠拿著對牌領著二山去了外院。

  析秋沒有說話,但頭卻垂的很低,仿佛很擔心壓抑著情緒一般,佟析硯瞧著心裡一軟:「六妹妹不用擔心,等郎中來了吃了藥就沒事了。」

  析秋抬起臉,大大的眼中蓄滿了淚水,微微點點頭,淚水就順著腮邊滑了下來,無助的讓人心疼:「也不知燒的重不重……」

  大太太嘆了口氣,讓人給析秋打了盆水淨面:「左右不過是風寒罷了,這孩子從小就不讓人省心」喝了口茶,轉而看向佟析言:「你姨娘可好些了?」

  佟析言臉色有些不自然,站了起來:「回母親話,姨娘覺得好多了。」

  大太太很頭疼的樣子:「你好好陪著她,她年紀不小了,若想吃什么喝什麼,就讓人來和我說,不要虧了身子才好!」

  佟析言暗暗撇嘴,吃什么喝什麼?你把兩個小廚房的人都換了,姨娘半夜餓了去廚房要個銀耳羹都不行,如今還擺出這副樣子來,大老爺不在家又做給誰看,她敢這麼想,面上卻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多謝母親,姨娘吃的也不多,隨府里的伙食就很好了。」

  「委屈她了!」大太太笑著看向洗好臉整理好重新從淨房走出來的析秋:「一會兒大夫診斷完了會過來,你也問問到底什麼病情。」意思是讓她放心。

  析秋點頭:「謝謝母親。」隻字不提去看望佟敏之的事。

  大太太面露滿意:「都別回去了,晚上都留這裡用飯吧。」又朝房媽媽道:「去看看慎之來了沒有。」

  房媽媽去了約莫半個時辰,才和佟慎之以及請來的大夫回來了,佟慎之皺著眉頭本就沒有表情的臉上,顯得越發的僵硬。

  大太太瞧出端倪,卻不好問什麼,只看向大夫問道:「劉先生,老七的病如何?」

  劉先生年紀很大,說話有些口齒不清,他皺著眉頭道:「河裡水涼,年齡又小……」說著欲言又止,析秋的心立刻提了上來,就聽到大太太的聲音:「先生當說無妨。」

  劉大夫攆著鬍子道:「他體內酒寒未散,又入了寒氣,所以才燒了起來……老夫開了些藥吃著,如若今晚能退燒,那便無事了。」言下之意,病情還是有些兇險的。

  析秋隱在通袖下的手,緊緊的攥著拳頭,克制著不讓自己在大太太面前失態。

  喝了酒?難怪會掉到河裡去!

  大太太心底冷笑一聲,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析秋,見她正靜靜坐著,只是眼睛依舊紅紅的,她笑著讓房媽媽送劉大夫出去,又吩咐了婆子去抓藥,就揉著額頭道:「不過風寒也不算大事,這個劉大夫說的也過於誇大其詞了。」

  所有都變了臉色,無人說話。析秋抬起臉看向大太太:「母親……」欲言又止。

  大太太皺著眉頭打斷她,輕描淡寫的道:「他院子裡丫頭還算得力的,又開了藥,你也不用擔心。」又揮著手道:「都散了吧!」

  幾個小姐立刻起身,佟析言就幸災樂禍的去看析秋,只見她垂著臉面色無波的出了門……

  六妹妹怎麼一反常態,不關心七弟了?

  她笑著攔著析秋:「七弟病的這樣重,六妹妹怎麼就不擔心了?連我聽著心裡都緊張的不行。」她用帕子掩了掩眼角:「我還記得二哥哥……」

  記得什麼,二少爺病逝時她們還很小,說這些不過是刺激析秋。

  佟析硯也面露難色,大太太說的話,她也不敢反駁。

  佟析言正等著析秋說話,卻見她臉也未抬,就出了院子……

  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佟析言弄了個無趣,跺了跺腳罵道:「小娼……」忽然意識到還在智薈苑門口,悻悻然收了嘴。

  房間裡大太太就看向沉著臉佟慎之問道:「這是怎麼了,誰惹著你了?難不成你要為老七的事來埋怨我?」

  佟慎之皺著眉頭臉色很不好看,聽到大太太的話,眼帘微抬撇了眼自己的母親,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七弟屋裡的人,母親著實該管管了。」

  大太太一下子便想明白其中的事,心裡的火騰的一下躥了起來,她再怎麼樣也輪不到兒子過問她的事,況且,這是內宅的事他向來也不關心:「是老七和你抱怨了,還是有什麼人在你耳邊說了什麼?」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析秋,今日她不是去送衣服麼,難保她沒有偷偷嚼舌頭,這丫頭,竟是高看她了!

  感受到母親的怒火,佟慎之的面色也稍稍緩和了些:「無人和我說此事。」說完他起身朝外走:「母親早些歇了,我再去看看七弟。」走出了門口他忽然腳步一頓:「胡大夫並未誇大!」走了出去。

  走了?大太太氣了個倒仰,捧著茶杯的手直抖,看向紫鵑:「讓你去查的事有什麼眉目?」無緣無故佟慎之不會這樣說話。

  紫鵑知道她正在氣頭上,若答的不好,保不定那杯滾燙的茶就落在自己身上,遂低著頭一字一句道:「奴婢去時秋雲春雨不在屋子裡,在門口候了片刻才見到兩人塗脂抹粉的一搖三擺的回來。」她話頓了頓,偷偷看了眼大太太的臉色:「手裡拿著個官窯青花瓷碟裝著零嘴,奴婢瞧著像是王姨娘那邊的。」

  大太太冷冷笑著:「沒腦子的東西,竟與那賤人搭上了!」並沒有要發落的意思,又道:「去把一山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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