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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意識到自己看到這消息的第一想法,竟然是懷疑之後,季懷直簡直悚然一驚——天天和這群忠誠不足、心思卻挺多的朝臣折騰,他這是都快被逼成被害妄想症了。
皇帝這職業,真特麼不是人幹的!
不過,安王最終還是來了,就來年後沒過幾天。掐指算算,他都這個叔叔估計連年節都是在路上過的……季懷直心情複雜地等到了迎接安王的那一天。
……
前幾日才下過一場雪,城內的道路雖是已被清理的出來,城外還是白茫茫的一片,季懷直親率百官,出城迎接。
一陣冷風吹來,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臉上的表情也有點發苦,在這個沒有羽絨服的年代,大冬天的出門簡直是折磨……
這齣城迎接的主意自然不是他自己提出的,最初提議的人也不重要,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是百官通過,他反抗無效罷了。
要讓季懷直來說,這又是何必呢?要是安王不想造反,他也不會因為沒來迎接他,而生出什麼多餘的心思;要是安王想造反,就算他跑到薊州去接人,也半毛錢用處沒有。
他這滿臉的不情不願,自然是被有心人看在眼裡,而緊跟他左右的櫟王和首輔楊萬徹雖是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大約也可以從他的動作上猜測一二,一時都露出了些許擔憂之色。
櫟王似乎略躊躇了以下,還是抬手招來了一人,輕聲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於是不多時,季懷直就接到了一個手爐,外加一句傳話,“陛下不懼嚴寒,親為出城迎接安王殿下,實在恩深情重。只是天氣嚴寒,陛下還是要保重龍體方好。”
季懷直怔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側首看去,就見櫟王正目露關切地看著他,好似一位關心侄兒地普通叔叔,或者是體貼君上的忠心臣子……
對上這關切的眼神,季懷直一時心虛,開始第N次懷疑那個屬性值的靠譜程度。
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為了自己小命著想,他倒是寧願愧疚些……
懷裡揣了一個熱乎乎的手爐,季懷直總算稍微舒服了點,臉色的表情也緩和了許多。
因著皇帝出巡,太平門附近很早就被清理了出來,路邊都是重兵把守,不見尋常百姓。一路暢通無阻地出了城門,四下一下子空曠了起來,周圍都是一片銀裝素裹,當中一條被踏實了的雪色小徑,逶迤地通向天際。
季懷直出城的時間本就是算好的,他順著那條小路看去,不多時便看到遙遙的似有黑影在動,那黑影越來越近,漸漸地顯露出形貌來——是三名騎士。
季懷直有些怔愣,安王就帶了兩個人進京?這也太……寒磣了吧……
前段時間,那些個進京的藩王,全都是拖家帶口、浩浩蕩蕩幾有百人,這麼一對比,安王這邊似乎更加蕭索了。
……
說起來,安王是不是還沒請封過世子啊?按說他都三十多了,早該有繼承人了,不然按照朝廷那個無人繼承、就收回封地的規定,他在薊州的數年經營可就很可能白費了……
季懷直一邊漫無邊際地想著,一邊把視線投在當先的安王身上,隨著那道身影越來越近,來人的面貌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好像……
待看清了安王的長相以後,季懷直心中只剩了這一句感慨。
安王不愧為先帝的同母弟弟,二人的相貌極相似,都是高鼻深目、五官深邃,有些混血兒的感覺,這讓季懷直不由懷疑先太后是不是有些胡人血統。
當然,這話也就是他在心裡想想罷了,現在北境局勢如此緊張,朝廷和安王的關係也極微妙,他要是真的這麼說出來,得被人理解出一百八十個意思來。
似乎是季懷直看的時間有點久了,他眼中漸漸浮現出了安王的屬性框。
——智慧:67 武功:89 野心:17 忠誠:92
“精忠報國”
季懷直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重新凝眸看去,忠誠的數值依舊是92。
忠誠上九十了?!
不是宮裡的太監、宮女,不是普通的百姓,也不是“好感”轉為“忠誠”的至交好友,而是藩王——手握兵權、戍守邊疆的藩王!
第4章 李福
這是天上突然掉下來一個大餡餅,還砸到自己頭上了?!
季懷直努力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表情,讓自己不至於太過失態,不過似乎是用力過猛,整張臉都顯得有些扭曲。
……
季懷直最後是被衣擺上的一陣拉力給喚回神的,他低頭看去,就見跪在他身邊的李福正顫顫巍巍地拽著他衣擺,似是感覺到他的視線,連忙抬頭殺雞摸脖子地朝他使眼色,那表情,看著都快哭出來似的。
他這動作稱得上一句不敬了,不過季懷直向來是沒大沒小慣了的,他的價值觀跟土生土長的大魏人不大一樣,也沒法子看著出身就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況且這李福更是從小就跟在他身邊,更是不同……
他順著李福的視線看去,就見安王和他帶的那兩名侍從正恭恭敬敬地跪在他面前,他神遊的這會兒功夫,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了。
這可是大忠臣啊!!!
安王身上的鐵甲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淡淡的寒光,在季懷直眼裡這簡直是金光了——可不能把這尊金佛給跪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