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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他走回來,面色非常難看:「剛剛確認了,蛛女的監管室里關著的是獄警,也不知她跑了多久,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異樣……」
白沒說話,但嫌棄的表情已經表達了他的心情:這幫吃閒飯的公務員。
蛛女擅長製造幻境,可以變化成任意模樣,還飼養了大量幻境蛛,算是『毒牙』最難纏的成員之一,很難追捕。這次成功越獄,她更是乾脆將獄警變成了自己的模樣,簡直防不勝防。林科長搓手:「我也知道偷渡客不歸您管,但她實在狡猾,您能不能……」
白挑起眼皮子,掃了一眼不遠處坍塌的舊樓,一臉「你懂的吧」。
林科長咬牙:「既然,既然是祝先生的損失,我一定會幫您申請到賠償的!」
他一臉壯士斷腕的決絕神情,看得祝昀竟有些於心不忍。
白沒有這些顧慮。他矜持地點點頭,算是答應了:「有任何消息,及時通知我。」說罷拽起祝昀就走。
「好的……您,您這就走了?」
白替祝昀理了理領子,溫柔地開口:「昨晚都沒怎麼睡,困了吧?」他不說還好,一提起,祝昀只覺得一陣陣睡意上涌,輕輕點了點頭。
「嗯,收尾交給他們,」白攬著他,「我們回家歇會兒。」
林科長的嘴慢慢張成了O型。他從來沒見過白露出這種寵溺柔軟的眼神,只覺得雞皮疙瘩層層疊疊地爬上後背,不由打了個寒顫。
在人類面前,白向來偽裝得很好,看起來只是個隨和冷淡的青年。可他認識了白很久,知道對方溫柔的面具下,其實只剩下一顆冰冷如霜雪的心。
而如今,冰雪似乎融化了,自奔騰的血液里,重新開出柔軟的玫瑰來……
「科長?科長?」
林科長回過神,望向兩人離開的背影,隱約覺得自己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現場科善後的本領著實不錯,困在舊樓中的工人們被白拎出來時還昏迷著,統一安排送往醫院。不知林科長是怎麼解釋的,民警們居然也接受了「意外」的說法,收隊返回了派出所。
送走陸光塵一行,林科長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又迎來了當地環保局。環保局不知從哪裡接到匿名線報,堅持認為工地里有放射性污染物。林科長無奈之下,只得帶他們去取樣化驗。
馬不停蹄忙活了大半天,林科長終於悲催地意識到,白輕飄飄一句「收尾交給他們」有多麼殘忍。
而罪魁禍首絲毫不覺,摟著戀人心滿意足地打車回家。
祝昀精神鬆懈,只覺得非常疲憊,再加上被計程車里的暖氣一吹,很快便昏沉沉靠在白身側,不受控制地睡了過去。
車身顛簸,不知過了多久,他被刺骨的寒意凍醒,睜開眼,才發現窗外天色竟已經黑了。鵝毛大雪反射著黯淡路燈光,車內冷得驚人,像一隻薄鐵皮棺材。
「醒了?」頭頂有人淡淡道。
祝昀意識到自己正枕在對方膝上,隔著粗糙的西褲布料,那雙腿半點暖意也無,好像一塊冷冰冰的皮墊。
他茫然地爬起來,凍得打了個哆嗦:「怎麼不開暖氣?」
前方傳來司機帶著北方口音的聲音:「爺,您睡糊塗了,這還在車上呢。您放心,馬上就能到張公館了。」
祝昀心中一跳,抬起袖子擦了擦車窗,眼前的街道繁華熙攘,但的的確確不是S市。環狀的霓虹燈泡點亮無數華麗招牌,襯著鵝毛大雪,竟似一張泛黃舊照。
是夢?祝昀悚然回頭,看清了坐在身側的人。深灰色的呢西裝和他白皙的膚色形成了鮮明對比,精緻的淺色領帶系成複雜的傳統溫莎結,燈光晃過,映出無可挑剔的側臉弧度。
祝昀有點愣神:「白……?」
白聞聲扭頭,目光疏離且淡漠,配著完美的高鼻薄唇,幾乎不像活人。他禮貌地勾了勾唇角:「你在叫誰?」
祝昀抿唇未答。他也有點懷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白。五官模樣是相似的,可白從未用這樣冰冷的目光看過他——居高臨下,甚至不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倒像是在俯視螻蟻。
他收回視線,心想,大概又是……那個奇怪的夢吧?
大雪積滿車頂,車內的溫度持續下降,祝昀冷得牙關打顫,恨不得抱著腿蜷縮起來。一旁的白倒是坐姿隨意,打量著他的目光多了幾分興味。
「很冷嗎?」
祝昀一句話都說不出,聞言咬著牙,狠瞪了他一眼。都特麼快凍死了好嗎!
他不說話,白便也懶得動,甚至沒有再多問一句,只是靜靜觀察他。
祝昀生無可戀,覺得自己大概要涼透了,乾脆認命地合上眼。恍惚間,有人緊緊摟著他的肩膀晃了晃。
「祝昀?祝昀!」
「嗯……?」祝昀有點茫然地睜眼,那股子心底透出的寒意還緊緊包圍著他,令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很冷?」近在咫尺的漂亮藍眼睛裡滿是擔憂,不安地盯著他。
「還,還好。」祝昀晃晃腦袋,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了溫暖的計程車內。
果然……只是一場夢嗎?
「師傅,暖氣麻煩調高點。」白邊說著,邊脫下身上的衛衣,不由分說地給祝昀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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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昀穿著外套縮在衛衣里,感覺很彆扭,不由笑了:「餵……要不要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