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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墨陷入沉默,如此……他明白了。

  只要,她開心,這樣,他才會沒事。

  ——那就讓她開心。

  涼玉將即墨的神情盡收眼底,眸中閃爍著志在必得的光。

  昨夜,那隻孔雀離開時無意將床邊的燭台打翻,燭火燒了床幔,她心血來潮推波助瀾,一下子縱火燒了整個客棧,之所以做這些,只是因為心裡想。

  她就是不希望他好,就是想讓他背上深重的罪孽!

  只是涼玉並不知,即墨早就猜到這場大火是她的手筆,真正背負萬千罪孽的,明是自己還偏要諉罪於人,無知至極。

  即墨總是覺得洞裡悶悶的,便時常到洞口換換空氣,或偶爾倚在樹枝上吹吹笛子,來打發這段厭人的時光。

  涼玉隔三差五地就會跟出來看看,對於從那天以後即墨再沒去看過那隻孔雀,涼玉甚是滿意。

  「夫君,你吹的是何曲子?」涼玉仰頭問樹上的玄衣人,「曲調又為何這麼悲傷?」

  即墨聞聲停下動作,眼神悵然。

  「沒有曲名,隨心。」

  「夫君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麼?」

  「沒有。」斬釘截鐵,毫不遲疑。

  「那……」

  「曲音有靈,你聽得是什麼樣的調,便是你心中所想,如此莫不是說,是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怎麼會呢,我們就快成親了,奴家高興還來不及呢~」

  即墨不作回復,拿起笛子,清亮動聽的笛音再次響起,縈繞上空,經久不散。

  涼玉這才注意到即墨手裡握的,是竹笛。沒由來的,臉色變了變。

  雖然只是一瞬,即墨還是捕捉到了那雙媚眼中一閃而逝的懼色。

  笛音止,暮色又將降臨。

  即墨抬眼望天,思緒越飄越遠。

  言聿有一把羽扇,是用尾羽所做,在即墨的潛意識裡,那一把羽扇精美絕倫,勝過他所見到的扇品所有。

  言聿亦非常喜愛由自己親制的羽扇,有事沒事就拿在手裡把玩,還喜歡蹭在即墨身邊,時不時地用它騷擾即墨那張盛世美顏。

  每逢那時,即墨都會閉上眼睛,然後無奈地說一句:「阿聿,別鬧。」

  阿聿,別鬧。

  「夫君,你剛剛喚奴家阿玉?」涼玉抬首望即墨,眼睛裡是掩飾不住的興奮與激動。

  即墨眸光一斂,霎時回神。

  「夫君?」

  「嗯。」只要你開心,便隨你怎麼認為。

  「夫君啊,我們不日便將完婚,屆時,奴家要親自為你穿上紅衣!」

  「好。」

  「夫君的笛子甚妙,可否……借阿玉細細看看?」自稱再變,即墨頓了一頓,縱身利落下樹,將笛子給了涼玉。

  「這笛子……阿玉真是喜歡的緊,不知夫君可否……」

  「送你了。」即墨輕笑,「權當是定情信物。」

  涼玉險些喜極而泣。

  潮濕的石洞內,言聿在籠子裡縮成一團,冷的厲害。

  這幾日自己總會時不時的陷入昏迷,醒來後周圍永遠都一個樣子,毒蛇的氣息濃烈又危險,無數雙幽幽的眼睛盯著自己,像看待垂涎已久的獵物一般,隨時準備著將自己拆吃入腹。

  言聿怕極了。

  可最令他傷心的是,他的詩詩,不在身邊。

  這種感覺,無助而又絕望。

  詩詩,你究竟在哪裡……

  清風起,皎月升。凌虛閣外,風聲蕭蕭,竹影瑟瑟。

  當初右相府滿門抄斬,宦海浮沉,如今這家院子裡不知又住著誰,新帝做事雷厲風行,悉數滅了先帝老臣後,重設下的左膀右臂皆是自己的心腹,雖然心狠手辣了些,天下倒也還算太平。

  一個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幽現在竹林里,往來穿梭,行動自如。

  不一時,便有根根翠竹倒下,那黑影於竹子旁逗留片刻,便如來時般,走的悄無聲息。

  「夫君,昨夜你去哪了?」涼玉曉得即墨昨夜未歸,語氣不明地問道。

  「去給你準備禮物。」即墨儘量不去看那張妖面,看多了,委實厭惡。

  「哦?什麼禮物?」涼玉大喜。

  「新婚之禮,先不告訴你。」

  涼玉不再追問,笑得幸福滿滿。

  即墨心底諷刺,這妖果然道行淺,難怪她會想走那種極端。

  「屆時,你自知。」即墨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你這府邸這麼大,為何卻不見服侍的人?」

  「阿玉是妖,不需要人伺候!」涼玉略帶得意的答,「再者,阿玉覺著一個人清淨,只是從今往後,阿玉不再是一個人了~」

  夜未央(五)

  即墨即將成親,言聿知道。

  知道,卻阻止不了。他如今還被困在這兒逃不出,每天面對著那些駭人的毒蛇,言聿只能把頭埋進懷裡,狠命地吞下無助的淚滴。

  他成親了啊,她也是妖。

  七日之期,眨眼就到。

  澤涼洞被涼玉大手一揮,里里外外都成了紅色,煞是喜慶。

  為妖,許多事情就是省事的多,即墨看著被涼玉布置好的洞穴,無關痛癢的一笑。

  新房內,紅燭高照,喜床上紅棗花生桂圓瓜子鋪了一床,桌上金樽醇酒,水果糕點,一應俱全。

  涼玉將自己的青衣換成了紅色,本就妖孽的臉,如今更是魅惑至極,一顰一笑,風情萬種,尤其是那雙眼,泛著水澤,勾魂攝魄的瀲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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