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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承澤帶著濃重的鼻音:「我夢見,表哥死了。」

  「……」

  雲曦輕咳一聲,牽動了背上的傷口,有些疼,勉強笑著道:「這,是人就難免……」

  穆承澤道:「可我夢見表哥,在北燕戰場上戰死了。」

  雲曦乍一聽見北燕兩個字,手不可抑制地抖了起來,過了許久才道:「阿澤,你都知道了?」

  穆承澤點了點頭。

  「是誰告訴你的?」

  雲曦是個謹慎的人,重生的秘密至始至終只告訴了敬王一個,他信任敬王,直覺不會是敬王說的。

  穆承澤說出了穆承浚的名字,道:「他與表哥一樣。」

  雲曦一愣,反應過來失聲道:「他原來就是……」

  難怪在宣德殿上穆承浚要自稱為朕,古古怪怪地叫他雲卿,就連暗衛都投了誠,也難怪他經常覺得,四皇子言行越來越像上一世的皇帝,竟就是皇帝本人重生了。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北燕一戰後來如何?」

  上一世對雲曦來說還有許多未解之謎,比如,他仍很關心上一世的大楚。

  穆承澤簡要說了一下他所知的全部,雲曦以為自己的身世在上一世無人知曉,卻是因穆子越的遺詔,被穆承浚查到了牌位的秘密,穆承浚的猜忌,才是他戰死的主因。

  上一世,他自詡是純臣,從未觸怒過穆子越與穆承浚,依舊換來了這般下場,似乎更印證了敬王說的,皇帝本就是這樣的人。

  在他一心一意效忠,四處征戰之時,坐在龍椅上的人卻為他的身世坐立難安,立下遺詔叫子孫後代提防於他,甚至邊境告急,想的不是如何保家衛國,而是怕他擁兵造反。

  上一世,他謝絕爵位,恪守本分,皇帝卻認為他懷有異心。

  這一世,他吸取教訓,開始與皇帝的關係也還不錯,仍是難逃被猜忌的命運。

  心寒嗎?

  或許吧。

  但十年飲冰,熱血難涼。哪怕這一世他對皇帝失望透頂,哪怕他身上流有南詔皇族的血,也從未有過謀反之心。

  他愛大楚。

  「表哥,我好恨。」

  穆承澤在表哥的頸間發間不住地流連嗅聞,似乎只有熟悉的氣息才能令他平靜。可是穆承浚說的那些話,依舊像無數刀子一樣戳著他的心。

  穆承澤咬牙切齒地道:「我恨,上一世的我什麼用都沒有,沒能護好表哥。我恨,我放在心尖的愛人,卻被穆承浚害了……」

  「阿澤,都過去了。」

  雲曦總算明白為何從宮中回來,阿澤的情緒就如此低沉,他竟在介懷上一世自己的死。

  而雲曦之所以一直不說出重生的秘密,就是因為上一世的互不相識,實在沒必要成為這一世的長吁短嘆。

  雲曦溫聲道:「能和你相遇,是表哥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表哥……」穆承澤捂住眼睛,哽咽著道,「我更恨,即便你在我身邊,我還是沒能保護好你,讓你受傷了。」

  「……」

  雲曦看著從少年指縫間緩緩流到下頜的一滴淚水,心想完蛋了,居然把阿澤惹哭了。

  一時間,他的心都被這滴晶瑩的眼淚揪了起來:「不關你事,當時只表哥手裡有盾,所以就……若非如此,咱們兩個都要受重傷,這法子還是很有好處的。」

  又一滴淚水默默落下來。

  雲曦也不知怎麼辦才好了,胡亂地道:「你別哭,我……我答應你,傷好之前絕不下床,讓我吃幾頓吃多少都行,做什麼都隨你,我、我絕無二話!」

  穆承澤這才擦盡了淚水,破涕為笑:「也不是完全不能下床,表哥若覺得悶,我來背表哥出去走走怎樣?」

  雲曦的魂魄已不知飛到何處去了,阿澤說什麼就是什麼,連連點頭道:「好好好,都聽你的,快別哭了。」

  美人淚,英雄冢,如今他可懂到骨子裡去了。阿澤哭起來與其說梨花帶雨,不如說簡直是個妖孽……

  等回想起來自己頭昏腦熱都答應了什麼,將軍大人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了。

  「居然用這一套糊弄我,知不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

  臭小子!雲曦好想反悔,捨不得用打的,只能敲一敲阿澤的頭。

  「我知道。」穆承澤環抱住他:「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表哥為了保護我受傷,我怎能不傷心難過,倘若今日換做是我,表哥又會如何?」

  他的目光落在雲曦受傷的背上,心疼地嘆了口氣:「這個世上,我最在意的只剩下表哥了,若是有朝一日連表哥都不在了,我……還有何可留戀?我想得很清楚了,不論如何,我都會跟著你。你活,我就跟著你活,你死,我與你一起死。」

  「阿澤……」

  雲曦深覺自己一世的英明,都要敗在懷裡的少年身上了,偏偏他還感動得不行,上一世孤獨漂泊了一輩子,還好這一世找到了這麼一個願與自己生死與共的貼心人,還能說什麼呢?

  雲曦眼底的溫柔仿佛能溢出水來:「表哥都聽你的。」

  不久後,五皇子與穆承浩各自帶著家眷前來驍勇將軍府探望。

  曹媛受了驚嚇,身上不少燒傷蹭傷,所幸都不嚴重,腹中孩子也沒事,五皇子妃大難不死,待在府里與五皇子大眼瞪小眼了幾日,就攛掇穆承渙帶她出來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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