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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皇貴妃由宮人攙扶著,從內殿轉出來,見此情形也不過問,直接揮了揮手道:「伺候不好殿下,要你何用。拖出去領五十板,往後也別在本宮這裡當差了。」

  其他內侍宮人皆神色一凜,拖著那名不知死活的內侍下去了。

  徐皇貴妃在穆承澤身旁坐了,令一旁的宮人為她打起手語,柔聲道:「澤兒方才可受了委屈?」

  穆承澤並不理她,只當自己看不懂,過了一會兒道:「我要去韶華宮。」

  徐皇貴妃勸他:「安樂侯這個時辰,進不了宮的。」

  穆承澤心意已決,依舊堅持道:「去韶華宮。」

  徐皇貴妃勸不動他,只得喚來春喜,另叫了承乾宮一隊侍衛,讓他們陪著穆承澤一同前去。

  春喜已好幾日沒見到六皇子了。她本以為說出當年的真相後,皇帝與周氏都不會放過她,反正主子已去,就算是死也豁出去了,只是沒想到,皇帝居然信了,也沒有人為難她。後來,六皇子被徐皇貴妃帶回了承乾宮,春喜不久也被調了過去,只是六皇子身邊已有了新的宮人,皇貴妃也沒有令她再接著伺候六皇子。

  「殿下近來可好?」

  春喜難得能近六皇子的身,不顧一旁侍衛的白眼,高興地湊上前去。

  穆承澤面色稍暖了一些,道:「還好。」

  「殿下千萬要保重身體……」

  春喜只覺六皇子清減了許多,以前聽安樂侯念叨說要努力把殿下養成一隻包子,春喜仿佛有那麼點懂。這幾年,殿下總算養好了些,只是主子這一去,立刻就又瘦了下來。

  春喜指了指天上,道:「她,會擔心的。」

  「……嗯。」穆承澤也跟著春喜看天。

  在承乾宮時,徐皇貴妃曾命人私下告誡過春喜,六皇子以後會改玉牒,歸入她名下,往後不可再在六皇子面前提起陳嬪,春喜便知,徐皇貴妃心裡還是相當忌諱六皇子記著陳嬪的。其實改不改玉牒,不是她一個宮人能說了算的,但殿下高不高興,春喜能看出來,只能如此這般,為主子與殿下略盡一份心力。

  通往韶華宮的路,穆承澤就是閉著眼睛也認得。因之前周氏與七皇子大鬧韶華宮,穆子越曾下旨訓斥,後來又特意下了令,除了雲曦他們幾個以及韶華宮宮人,其他人不得隨意出入,因此即便是承乾宮皇貴妃的人,也不敢輕易踏進韶華宮半步。

  穆承澤道:「春喜,隨我來。」

  春喜應了,與穆承澤先後進了殿,穆承澤命她守住殿門,然後直接脫了身上赤色的袍子甩手丟在地上,露出裡面穿著的素淨舊衣。在承乾宮,徐皇貴妃根本未管他生母已逝,所備皆是錦繡華衣,穆承澤憋著一股氣,他還有自己的打算,硬是將雲曦給的素淨衣物穿在了裡面,繼續在心裡為娘守孝。

  徐皇貴妃為人處事極為周密,在雲曦可能入宮的時辰,以各種理由阻撓,只有雲曦必然不在時,才允六皇子來韶華宮看一眼,並且令一堆侍衛隨時跟著他,不讓他接觸到旁的人。只有在韶華宮裡,六皇子才是相對自由的。

  穆承澤走進雲曦為他設的書房,頗為眷戀地摸過書案上的擺設,一兩隻茶盞,他曾握過的筆、臨過的帖,堆得整整齊齊的書卷,書案盡頭放著一隻墨色的飛鷹紙鳶,還有從皇城集市上買回來的寶貝們。儲秀宮偏殿自從出了事,已不讓人繼續住下去了,六皇子的大部分東西都被徐皇貴妃命人拿回了承乾宮,唯有很少一部分,他堅持放進了韶華宮。

  書房裡的一張空椅上,擺著一隻小小的針線籃,裡面放著一把剪子,一些碎布片,各色繡線,還有幾樣他至今也叫不上名的東西。穆承澤小心翼翼抱起針線籃,就在那椅子上坐下了,也許想到了什麼開心往事,嘴角慢慢暈開了一抹極淡的笑意。

  外邊候著的承乾宮侍衛實在等不下去了,不住地向春喜詢問,春喜看了穆承澤兩次,見他似在深思,也未出言相詢,而是回過身斥道:「咱們做奴才的,還能替殿下做主不成?你們只管繼續守著就是了!」

  外頭侍衛皆沮喪地應了。

  不知過去多久,穆承澤終於起身,放下了那隻針線籃,他從懷裡緩緩掏出一塊玉,也將它與紙鳶一起,擺在了書案上,最後望了一眼他曾呆了三年多的地方,徑直走出殿去。

  徐皇貴妃早在承乾宮傳了膳,左等右等,六皇子都未回來。徐皇貴妃連叫了幾波人去催,飯菜都涼透了,穆承澤才緩緩走進承乾宮。

  徐皇貴妃溫聲道:「澤兒,快過來坐,母妃等了你很久,往後可不能再這般貪玩了。」

  穆承澤站直了,瞥她一眼,並不說話。

  徐皇貴妃見他離開時穿的那身錦衣不知所蹤,反而換了件素色舊衣回來,心下不喜,仍笑道:「怎麼突然換了這件,母妃幫你制的新衣去哪了,你年紀還小,別穿得太過素淨。」

  穆承澤卻淡淡道:「我娘已去,我已經沒有母妃了。」

  徐皇貴妃聞言,一直安放在膝上抓著繡帕的手猛地收緊,差點就將嫣紅的指甲生生掐斷。她用力閉了閉眼睛,復又睜開,手中繡帕擦了擦唇,以極其溫柔的語氣道:「澤兒這是何意?」

  穆承澤道:「我沒打算認你為母。跟你來承乾宮只為了一件事。」

  徐皇貴妃道:「何事?」

  穆承澤道:「我娘她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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