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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當晚不也搶了,可那時我未曾想過從那時起我就會和你並肩走這麼多路。

  我只覺得你蠻不講理,

  是個無賴。

  「你闖進鎖月樓也並非是我有意,我見你對人對事都那樣冷淡,便想著要做不一樣的那個從那時起我就想看到別人都看不到的你。」

  ——是,我自詡光明磊落,行走江湖向來坦坦蕩蕩,可遇見你以後也好像不磊落不坦蕩了。

  你跟了我許久,我只是攆你走,好像又從未真正的攆你走。

  「我總是看到不一樣的你,卻看不到你眼中我是什麼樣。鳳台地牢里我曾真的動了那樣的念頭,若是得不到你,將你毀了也只能是我一個人的,我逼你在武林正派面前同我一道,我沒想到你真的與我走了。」

  ——你跟著我走了那樣久,我便跟你走一次,又何妨?

  難道真的要我拋下你一個人。

  「第一次與你說喜歡的時候,我也十分忐忑,我斟酌了許久,說了怕將你嚇跑,不說我又忍不住。你在地牢中餵我吃藥就像是給我下了劇毒,除了你無藥可解。」

  這回白秋令停了下來。

  他出奇地平靜,和唐昀四目相對,靜靜地站在原地聽他繼續說。

  「我想把你拖下深淵,想看你雙手染血的樣子,仔細說來我和天雲教沒什麼兩樣,不高興看不順眼,那人殺了便殺了。」唐昀也看著白秋令一雙漂亮的眼睛,他曾溺死在這眼底的一片星海中,那時想的是溺死便溺死吧,反正心甘情願。

  「許多年了,我顧不上旁人的死活,甚至我自己。」說完這句話他停了許久,白秋令一度以為他的話就此說完了,正要開口回應,便又聽見他輕聲說道:

  「我想把你拉到萬丈懸崖之下和我在一處,後來我又捨不得了,我想將你送回去,可我越來越做不到。」

  然後他又停了下來,沒再說話。白秋令又等了一會兒,才試探著問他:「嗯?然後呢?」

  唐昀一愣,緩緩搖了搖頭。

  白秋令也沉默了良久,他抬頭看著天邊日月同輝的盛景,無奈笑了笑,嘆息道:「你今日怎的話這麼多?

  「我從來就不在懸崖之上,也不在深淵之外。

  「你放我在你心上,我便在你心上。

  「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唐昀,你想把我送回哪裡去?

  「若你此刻再將我『送回去』,那才真是把我推入了萬丈深淵。」

  唐昀也是許久沒說話,他看著白秋令,像是當初斟酌要如何說「喜歡」一樣,將面前這人再仔細地打量了一遍,突然說:「前輩剛才走之前與我說了一件事。」

  白秋令問:「何事?」

  「秋秋的終生大事。」唐昀笑道。

  他原以為白秋令又要因為不好意思迴避這一話題,不料這人認真思索了一番,竟然一本正經地應他:「那我們先回一趟清城。」

  「為何要回清城?」

  「長兄如父,終生大事怎能不知會兄長?」白秋令反問他。

  「秋秋,我還從未見過你的兄長和嫂嫂。」

  「當然是沒見過才要去見。」

  「若是、若是兄長——」

  見唐昀一反常態地支支吾吾,白秋令皺眉問他:「閣主,你莫不是怕了?」

  「」

  「兄長和嫂嫂都十分好相與,你別擔心,——還是說你並不想這麼早就成家?」

  唐昀一聽,雙手並用連連否認道:「不不不不,沒有沒有,我們明日便啟程,去清城,我讓人備好禮,這就送到清城去!」

  「倒也不用這麼著急,我——」

  「

  怎會不著急!我十分著急!想聽秋秋喊一聲夫君。」

  「你若是這麼想聽,咳咳,我現在喊也可」

  白秋令左右看了一眼,湊到唐昀耳邊,小聲地喊了一聲:「夫君。」

  唐昀耳邊轟的一聲,仿佛白秋令不是喊了他一聲夫君,而是在他心上刺了一劍,他心頭一緊,接連深吸幾口氣,卻連一聲「嗯」也應不出。

  他回過神來也只能做一個動作,便是拉著白秋令輕功跑起來,瞬間踏月逐雲步將腳下攪得風沙四起。白秋令猝不及防向後一仰,只得兩手抓了他手臂,低頭看發現自己已經被唐昀帶著騰空而起。

  「怎麼了?」

  「有要緊事。」

  「有什麼要緊事不能先睡一覺再去做?」

  「睡覺的時候也可以做要緊事。」

  「唐昀。」

  「嗯?」

  「慢一點,時間還早。」

  白秋令看到身前唐昀唇角微彎,忽而也笑了笑。

  從雲隱山下來他見了許多成雙成對的江湖俠侶,卻從未想過自己有一日也會和一人攜手踏月而歸,直到遇見了唐昀。

  這人向他奔來,那樣不顧一切地。

  從此月光鋪灑成了來路,青山便成了歸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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