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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海應聲而來:「少爺。」

  「你先出去。」江昀眉心微蹙。

  「出……出去?」東海不解,「去哪?」

  「隨你,四處逛逛或者去雲兒房間待都行。」江昀道。

  東海沒有再多問,打開門走了出去。

  江昀捻起花放在掌心,道:「來都來了,遮遮掩掩作甚?出來吧。」

  被發現的林越很老實地翻窗而入,臉上堆積著笑,比江昀手中的花還要燦爛:「景清。」

  「大膽!」江昀睨了他一眼,「誰准你喚朕的字?」

  「阿……昀?」林越立馬改口。

  江昀:「滾!」

  林越無奈,撩開下袍直直跪下,正色道:「抱歉,當年之事,是我錯了,不應該那般對你。」

  江昀被林越這一舉動驚到了,道:「起來!」

  「景清,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有什麼氣別憋在心裡,全朝我撒吧,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林越真誠地看著江昀。

  江昀眸光輕閃:「先起來再說,這樣低頭看你脖子酸。」

  林越立馬起身,目不轉睛地盯著江昀。

  江昀放下手中的花,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林越,良久,方才說道:「若那真是忘情丹,我便已經忘了你。你若真死了,而我卻不知道。之後我也許會聽進太傅之言,立後選妃,兒孫繞膝。而你卻帶著我們的記憶孤零零躺在地下。待到百年之後,黃泉相見,你我深愛卻對面不識,又何其殘忍?」

  「你死了便死了,我這位置並非是那種為了一己私慾可以拋下一切的。可是人間無你,我還可以靠著回憶度日,一天想幾次,然後再記下來,哪裡忘了就再翻翻,不足就再加上,累了就看看宮內愈發旺盛的楓茅草,這都是你留給我的。」江昀聲音微微哽咽,「我無數次想過,若真是忘了你,宮內那些楓茅草肯定也會沒了,畢竟那麼丑又招惹蚊蟲,哪裡會有人喜歡,還不如牡丹惹人垂憐。於是,你留給我的東西再也沒有了。你覺得是為我想,可你這是在誅我的心吶!」

  林越動了動喉嚨,視線模糊,上前把江昀攬入懷中,低頭吻去他眼角溢出多了淚珠,聲音沙啞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只是不想牽絆你。」

  江昀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伸手推開林越,冷聲道:「真的知道錯了?」

  林越連忙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江昀面色稍霽,問:「蠱解完了?」

  「已經好清了,沒事了。」林越笑道,「能跟你長相廝守一輩子,還要把你帶回去見見未來公公。」

  江昀眼底划過一絲笑意,可面上卻依舊緊繃著臉:「嗯?」

  「錯了錯了,是岳丈。」林越牽起江昀的手,緊緊地握住。

  江昀任由他去了,其實說是生氣可卻是心疼占多數,隔三差五便能收到林越的信,有信便代表著無礙,懸著的心也能放下些。他們之間浪費了太多時間,也不想過多去糾結其他,人在身邊便好了。

  「對了,蕭楓白也在千金城。」林越忽然想到。

  江昀點點頭:「嗯,這個我知道,江湖中那個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藏寶圖據說便藏在千金城,極有可能便在姚府,而且聽他說黃連的失蹤也可能與這位姚信羊有關,江演又與其有牽扯,反正宮中無事,便恰好來看看。」

  「一介農夫出身,還什麼事都能跟他扯上邊。」林越微微訝異。

  江昀嘆道:「也不知他身後牽扯了多少事。」

  「多了咱們就一件一件掰開來細細數,他有貓膩就藏不住。」林越道,「這幾日我在姚府待著,聽他們說明日便會去莊子上拔草,而江演也曾帶過莊子上的那些草離開,想來這所謂的『草』也有玄機,剛好趁此機會前去探探。」

  江昀抬眸看著林越,道:「多加小心。」

  城外莊子,林越低頭打量著眼前栽的植物,有他手臂這般長,莖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刺,頂上盛開著淡紫色的花朵,飄散著一股怪味,說臭又不臭,說不臭又臭,總之古怪得很,即便是他翻過方鴿子收藏的那些醫書,可卻從未見過有關這種植物的記錄。

  「磨磨蹭蹭幹什麼呢!」姚遠那潑婦罵街的聲音又在前方響起,「不把這片地上的草給我把完就別想著回去。」

  大夥心力憔悴地看著一望無際的草,又看了看自己掌心上扎進的刺,有的已經泛著血,猶豫不前。

  「看看!再發呆這就是下場!」姚遠手持長鞭往身旁的一個年輕男子身上抽去,很快男子背上出現一道血痕,痛苦地躺在地上大喊大叫。

  大夥呼吸微滯,不再猶豫,立馬面不改色地拔起草。

  林越撕下一塊衣角裹在掌心,默默地拔著草,然後趁著人不注意偷偷藏了一株。

  夜色漸濃,大夥終於幹完了活,齊齊坐在地上看著自己的手掌兀自心疼。

  姚遠與僕役們把那些草全部裝入麻袋,讓板車給拉走了。

  由於天已晚,眾人便歇在了莊子裡。

  林越待大熟睡之後偷偷溜回城,潛入到江昀所在的那家客棧。

  江昀屋裡頭正亮著燈,燭光把他的身影拉長,落在窗紙上。

  林越推開窗戶跳入屋內,看著江昀正披著外衣站在燭台邊剪燈芯。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林越問。

  江昀走到桌邊坐下,拎起茶壺倒了杯茶遞給林越,道:「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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