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你是君子
294你是君子
我捂著嘴巴，努力壓制住從喉口湧上來的腥甜。
劇烈地咳嗽過後，我緩緩攤開手心，看到上面全都是血。
這讓我震驚。
我壓根沒想到自己會氣成這樣。
明明我心裡……只是悶悶的……
葉向遠緊緊地摟著我，親我的額角，道：「寶貝，彆氣……」
他一手摟著我，一手去抽紙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我手上的血跡。
這時候的他，仿佛把我當成了珍寶，將我呵護在懷裡。
可我卻只覺得惆悵。
我任由他給我擦乾淨手，而後從他懷裡抬起頭來。
但我沒來得張嘴，他便輕聲制止我道：「別說話。」
說著又取了桌子上的水餵給我喝。
我垂下眼眸。
葉向遠將我摟在懷裡，讓我的臉頰貼著他胸口，我聽著他的心跳，這短暫的溫暖，讓我差一點就麻痹了自己。
若不是我還留意到顧長瑜眼裡一直沒有消退的狠勁，我想我可能會迷失在葉向遠的溫柔中。
我深深吸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然後我輕輕地推開了葉向遠。
其實我並沒有用什麼力道，但葉向遠卻放開了我。
我不由看向他。
或許是他察覺到我的動作，所以順手放了。
他眼裡有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心疼，又像是歉意。
我好笑地搖頭。
歉意這種東西，他給的多，我反而不稀罕了。
我的目光從他臉上收回來，再掃過陸遜和顧長寧，最後停留在顧長瑜身上。
她已經停止哭泣，臉上的淚花卻讓她看上去格外的楚楚動人，至於她剛剛看我的那種仇恨一般的眼神，早被她收了起來不見蹤影。
我知道她最會裝模作樣，也沒放在心上，淡淡道：「我知道你們肯定更相信顧小姐，不過不要緊，我這裡有證據，證明她在說謊。」
顧長瑜柔柔地望著我，道：「時宜，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眼裡沒有半點畏懼和擔憂，想來她是有了後招，又或者篤定葉向遠和陸遜不會怪她，所以壓根不害怕被我拆穿。
但我也並不在意，反正我只需要把證據交出去就行。
我從床頭櫃裡抽出一疊資料，仍舊跟之前一樣，率先遞給陸遜，道：「你們先看看吧，這是份鑑定書，證明視頻是真的。」
這份鑑定書一式四份，我給了陸遜後，再發放給葉向遠和顧長寧。
葉向遠就坐在床沿，離我很近。
他捏著紙張，並沒有打開，目光複雜地望著我。
我沖他微微一笑。
既然打算和他談判，我當然也是有準備的。
葉向遠眸光轉黯，裡面隱約跳動著一絲危險的情緒。
或許他是在氣我的自作主張。
我索性轉開視線，去看陸遜和顧長寧。
他們也跟葉向遠一樣，並沒有翻開資料。
我道：「不管你們看不看，這份鑑定書都是權威的，能證明視頻是真的。既然視頻是真的，那麼顧小姐和阿遠就確實是在一起了。」我看向葉向遠和顧長瑜，勾起嘴角，「我倒是好奇，為什麼你們兩個都要否認，是害怕我們知道真相，所以才統一口徑嗎？」
葉向遠對上我的視線，眸光越發黑沉。
但他竟然沒有否認的意思。
我不由冷笑。
其實這才是我剛剛怒急攻心的原因。
因為我知道他在說謊，他和顧長瑜串通好了說辭，而顧長瑜沖我示威，是篤定他會幫她圓謊……
想到這裡，我語氣不覺加重道：「如果你們還是不信我，想要繼續包庇顧小姐，我也無話可說。」
三個男人都沒說話。
顧長瑜這次並沒有否認，咬著紅潤的唇瓣，不太自在地道：「就算……就算視頻是真的……也不代表我和阿遠之間有什麼……而且這個視頻也不是我發的……」
我冷冷地盯住她。
她這個話，倒好像故意引導大家去懷疑她和葉向遠。
難道她的真正的目的，是想坐實她跟葉向遠的關係？
我不由去瞧陸遜。
他垂著眼眸，也看不出在想什麼。
顧長寧卻沖顧長瑜蹙眉道：「閉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或許是察覺出了顧長瑜的意圖，所以呵斥她。
但其實不管顧長瑜想做什麼，都不重要。
她想陷害我也好，還是想通過這件事達到跟葉向遠在一起的目的也好，對我來說，都無關緊要。
反正這個視頻是真的，她和葉向遠摟摟抱抱也是真的。
只要有利於我和葉向遠談判就行。
我緩緩地掃過在場的幾個人，道：「就是看了這個視頻，我才會早產……這件事在我心裡留下了很重的陰影……我差一點……差一點就失去了寶寶……所以我不能原諒顧小姐。」
說起寶寶，我心裡就一陣發苦。
七個月的早產兒，就算是活過來也不見得多健康，再加上剛懷他時，我被騰君暗害了一道，他原本就有些虛弱。
他實在受了太多的苦……
我垂下眼瞼，道：「當然，也許顧小姐也不在意我原不原諒……但說實話，我永遠都不可能忘了她帶給我的傷害……」
房間裡的三個男人依舊保持著沉默。
只有顧長瑜，搖著頭，柔聲辯解道：「我沒有……時宜，你真的冤枉我了……那個視頻不是我發的……我一直都當你是朋友，怎麼會害你？」
聽著她的辯解，我疲憊地閉上眼睛。
和她爭下去沒有任何意義，我身體還沒恢復過來，已經感覺很累了。
所以我決定儘快結束這場無謂的爭論。
我的目光停留在葉向遠的身上，儘量用平和的聲音，道：「阿遠，你知道嗎，在我心裡，你其實一直是一個很有擔當的男人，我喜歡你的那份坦坦蕩蕩的君子之風，我因此而著迷……」
葉向遠目不轉睛地望著我。
我道：「你應該很清楚，這視頻究竟是真是假。」
葉向遠動了動唇瓣。
我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道：「還有，這視頻是不是顧小姐發的，我想你心裡也有數，對嗎？」
葉向遠眸光一沉，不知他想到了什麼，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微微吃痛。
低頭望著我和他交握的雙手，我心裡的悲傷慢慢地蔓延開。
但我不能在他面前泄露我的脆弱。
我避開他的視線，輕聲道：「你是君子……既然你知道真相……就放過我，好不好？如果你是男人，你對我還有一點點愧疚，就放過我，好不好？」
這並不是賭氣，也不是以退為進。
我的目的，就是要讓他放我走。
實際上，我說出這幾句話，已經是精疲力盡。
除了身體上的累，還有心理上的。
我的整顆心臟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難受到了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