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 商量
289商量
我睜開眼，剛好看到房門關上時，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這是我所期望的結果，卻還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或許是因為他走得太過決絕。
可實際上，我不是盼著他能放手嗎？
我為自己矛盾的心理而感到羞愧，又想起之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不免就更加低落。
算了，就這樣吧。
就這樣結束也挺好。
以後各自安好，互不相欠。
我會帶著寶寶和爸媽一起生活，而他到時候大概會跟顧長瑜在一起。
幾年以後，他應該已經為他的家人報了仇，也徹底解決掉黎家這個麻煩，葉家在帝都便是名副其實的最頂級世家。
也許他和顧長瑜還會生下一個寶寶……
他們兩個長得那麼好，生出來的孩子該有多好看。
想著這些，我的眼淚便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偏偏我還沒法停止這種惱人的思緒。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小瑾忽然推開門，噠噠噠地跑了進來，嘴裡還喊著：「嬸嬸，弟弟好瘦啊。」
我匆匆忙忙地抹了把眼角，又在枕頭上蹭了蹭。
接著想到小瑾的話，我胸口不免一滯，七個月大的早產兒，肯定不可能是胖乎乎的。
好在，寶寶是健康的。
小瑾趴在床邊，愣愣地望著我，臉上的笑一下子隱去，關切地問：「嬸嬸，你哭了嗎？」
我摸了摸他的腦袋，微笑道：「是因為嬸嬸高興啊，嬸嬸一直很期待寶寶出生。」
小瑾便又重新笑起來：「哦，難怪外公外婆也哭了。」
他口中的外公外婆就是我爸媽，至於楚外公，他之前一直是叫外公，後來被我和大嫂糾正了幾次，便改成了太外公。
聽他小大人般的語氣，我不由莞爾，問他：「你喜歡弟弟嗎？」
他彎起眼睛，聲音特別大：「喜歡！弟弟很乖，我戳他手背，他也不哭！媽媽說弟弟一點也不嬌氣，我小時候就很嬌氣，別人要是碰我，我就一直哭，嗓門還很大。」
我被逗笑，親了親他的臉，道：「小瑾也很乖。」
小瑾的眉眼彎得更厲害。
我柔聲道：「你喜歡弟弟，就多陪陪他，好不好？他肯定也喜歡跟哥哥一起玩。」
若不趁著這點時間，讓他們兄弟倆熟悉，以後可能就很難再有機會相處了。
小瑾卻並不知道我的想法，笑眯眯地應了：「那我現在就去陪弟弟！」
說完他又噠噠噠地跑了出去，身影快樂得像個小精靈。
我不禁微微笑起來。
小瑾總是有本事，衝散我心中的陰霾。
隨後我爸媽來照顧我。
我媽道：「阿遠在看孩子，你不用擔心。」
聽見葉向遠的名字，我有點愣怔。
隨即想到，他是孩子的爸，就算我不見他，也不可能阻止他見寶寶。
我不免有些沮喪。
我爸和我說了幾句話，或許是因為我在坐月子的緣故，很快他便出去了。
等我爸離開，我媽端詳了我一會兒，伸手將我臉上的頭髮別到耳後，道：「辛苦你了。」
我搖搖頭，眼底有些許的濕意。
直到此時此刻，我才真切感覺到，孩子已經不在我的肚子裡，已經生了出來。
偏偏生他的整個過程，我都是昏迷的，並沒有感受到那種期待的心情。
而直到現在，我都沒有見過他。
我不由問：「寶寶可愛嗎？」
我媽笑著點頭：「嗯，我和你爸都很喜歡，他雖然瘦了些，但也有五斤一兩，很健康。」
健康就好。
但我還是想像不出他的樣子。
我媽大約是看出我的遺憾，立刻掏出手機，把寶寶的照片翻給我看。
寶寶很小，五官還皺著，好幾張都是他在哭，有點丑。
不過剛出生的嬰兒都是這樣的。
我一張張地翻著照片，愛憐地觸摸著寶寶的臉。
現在還看不出寶寶像誰，不過葉向遠長得出塵，我樣子也不差，想來寶寶以後會很英俊。
想到孩子有可能像葉向遠，我這才真正意識到，寶寶也有他的一份。
無論如何，血緣關係是沒法割捨的。
其實最好的結果，是我和他和平分開，以後寶寶能時常和他見面……
畢竟孩子的成長過程中也是需要父愛的。
可看如今的情形，我和葉向遠或許只能是走向陌路的局面。
我不由暗暗嘆息一聲，轉眼瞧見我媽臉上正露出擔憂的神色。
她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連忙收斂思緒，道：「媽，你和爸做下準備，先帶孩子離開，安頓好了，我就去找你們。」
我媽往門口看了一眼，低聲應了好。
頓了下，她嚴肅地望著我，道：「不管怎樣，你的安全最重要。」
我輕輕點頭。
她壓低聲音，道：「你爸已經聯繫了幾個好友，他們常年在國外，還算有點地位，應該能幫上忙。」
我不知道我爸的那些朋友到底是做什麼的，但既然我媽這樣說，想必是可靠的。
隨即我們都沉默下來。
主要是不敢多說，潘東一直守在門口，說話不方便。
更何況葉向遠現在回來了，肯定也在叫人盯著我。
氣氛一時有點沉重。
我媽便轉開話題，道：「孩子還沒取名字，你爸的意思，是讓你或者阿遠取。」
這個我還真沒想過，從清醒到現在，我心裡想的都是怎麼離開葉向遠。
我不禁有點內疚，遲疑了下，道：「那我先問問他吧。」
依照葉向遠的性格，應該會給寶寶取名吧。
反正我也不介意。
我媽沒說什麼，肯定也是和我一樣的想法。
之後我吃了點東西，因為有點乏，我就閉了眼睛休憩。
本來我還想和我媽說一下黎夫人的事，但想到可能過了這段時間，我們和黎夫人也不會再有交集，我也就沒有提起。
後來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等我醒過來時，便看到南南坐在床邊，握著我的手，沖我微笑。
我不由自主地也彎起嘴角。
她躊躇了下，道：「我見過陸大哥了。」
我一下子就盯住她。
她眼瞼低垂，輕聲道：「他狀態看上去還不錯，聽說顧小姐住回陸家去了……」
我頓時愣住。
顧長瑜竟然去了陸家？
她為什麼不回到顧家呢，而陸遜竟然也願意把她接回去？
是不是陸遜還不知道她和葉向遠在一起的事……
其實我也有些搞不懂陸遜，他應該是個果斷的人，但在顧長瑜這個事上，他卻一直在縱容。
或許感情就是這樣，明明知道要放開，卻總是逃不脫。
我沉默片刻，握緊南南的手，道：「現在情況這麼複雜，你不要再想他了，也不要牽扯進來，答應我，好嗎？」
只要有顧長瑜在，葉向遠和陸遜他們便不可能再愛上其他人。
更何況帝都的形勢如此緊張，黎家又咄咄相逼，就更不適合跟陸遜扯上關係。
我不希望在我脫離苦海後，南南又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