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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一點。」
許久沒有見到這樣的林昭了,顧知安清楚知道,林昭從來不是一個苦大仇深的人,更不是一個悶葫蘆,相反,林昭這人風度翩翩,還很風趣,從前他們在一起時,卿雪樓的姑娘愛慕林昭的可不少。
能說會道又討人歡心,怎麼能不喜歡。
只是,太多事情壓得林昭沒有辦法,幸好,終於能喘口氣了。
「往後的事情,誰知道,走吧,等王毅動手的時候,咱們就能收網了。」顧知安拉著林昭,「不管是誰先動手,只要動手,這網就能收了。」
「你看陸則之怎麼樣?」
「恩?」
顧知安愣了下,仔細一想就明白林昭什麼意思,「陸則之是個人才,為人剛正,如今年紀也不小,重用也無妨。」
兩人相視一笑,渭城的天該晴了。
京城內傳國玉璽的事情越傳越廣,傳遍了整個渭城,連街頭百姓都在小心議論——誰不知道這傳國玉璽的來歷,民間早有流傳,得到這東西就能得到一大批寶藏,能擴充國庫還能收兵買馬,攪亂天下。
每日朝上顧知安和王毅唇槍舌劍,互不相讓,但凡遇上一件事情,意見必定不合,甚至幾次鬧得眾人不敢再言,朝上只剩下他們倆在說話。
是個人都看得出,顧知安是和王毅過不去,槓上了。
再說王毅,身為宰相,又有一個做了皇后的女兒,風頭正盛,巴結的人不少,個個私下淨往相府里送好東西,連一些寶貝宮裡都沒有。
可也有聰明的人,顧知安背後靠著的是洛陽那座藩陽王府,上頭還有一個汗馬功勞的父親,巴結站隊的可不少,恨不得把這些年來王毅門生和相府那些仗勢欺人的事一股腦倒豆子似的抖乾淨。
唯獨林昭那兒清淨,平日不是顧知安過去的話,見不到幾個人上門拜訪,偶爾有幾個那也都是從前的同窗,聚在一起小酌幾杯。
「王爺,又有人遞拜帖來了,是——」
「不見不見,說我病了需要靜養。」顧知安躺在椅子上,臉上還蓋著一本書,不耐道:「每天來做什麼,湊熱鬧還是看熱鬧?這個時候忙著拉黨結派的,也不怕到時候出了事,跟著連坐。」
王豆子欲言又止,看了看跟在自己後面的人,「是、是林太傅。」
顧知安伸手把臉上的書扯下來,看著林昭,陽光有些刺眼不由得眯著眼,「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病了?」
「的確是得了病。」顧知安乾脆躺著不起來,反正都是自己人也不用客氣,閉上眼,「豆子,你下去吧。」
王豆子點點頭,正要出去就見林昭在一邊坐下。
「得了什麼病?要不要請太醫來給你看看?」
「得的病別人看了不管用,得你來才行。」顧知安睜開眼衝著林昭笑,本就生得好看的臉這會兒一笑,就跟那貓爪在心上撓一樣,「得的是相思病。」
這兒怎麼冒著酸氣,他還是趕緊的離開才是。
「才離開不過五天,去京外辦點事情,看你這樣子,要是離開十天半月的,你不是該提著棍子上門找我了?」林昭俯身往前傾,伸手在顧知安額頭上彈了一下,「顧知安,你幼不幼稚?」
誰管幼稚不幼稚,顧知安只知道這回林昭走都沒和他打個招呼就離開京城,還一去就是五天,去太傅府問,李三一問三不知,景姝更是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研究十方是個什麼東西。
「行了,這回是他有意支開我,這些天有什麼事嗎?」
「除了王毅那邊已經在安排,宮裡一點動靜都沒有,還以為你在回來的路上會遭遇意外,看來,他還不想你那麼早死。」顧知安坐起身,把書放在一邊,「你說,他在打什麼主意?」
「名正言順的除掉我,就像是當初給你安個以下犯上的罪名一樣。」林昭見顧知安起身提壺倒了一杯水,「名正言順的除掉我可比遭遇意外要好得多。」
意外?意外算什麼,意外不過是別人所為,但親手查出一個原本在朝中聲譽好又得信任的官員有謀逆之罪帶來的收益能讓嬴烙在朝臣眼裡不再是個小孩子。
「小孩就是小孩,做事瞻前顧後還想利益最大化,一口氣吃不成胖子,早早下手比什麼都重要,死因,隨便編一個,他是皇帝誰敢不服。」顧知安搖頭,對於嬴烙這種太過謹慎小心的手段頗為不解。
殺伐果斷都做不到,那做什麼帝王。
雖說斬草要除根,但迫在眉睫的事情還留著,那就是禍患,如果嬴烙夠狠,在知道林昭是皇室血脈的時候就該下手。
這一點傅安都比他明白。
「所以他狠,卻又不夠狠,既然決定了要除掉我們就不該再猶豫,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比和我們周旋要划算得多。」林昭嘆道:「從前教他的時候只覺他聰明,悟性高,如今看來,不過是我的錯覺。」
他們耗得起,嬴烙才是那個時間不多的人。
顧知安看著林昭,知道他已經想明白,問道:「那路上遇見的就是王毅的人?想不到王毅這麼急著下手。」
「我們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嗎?不止對我下手,太傅府的書房和我的臥房恐怕不知道被光臨了多少次,可惜他們想不到,東西不在太傅府。」林昭笑道:「想到了到你這裡也是一無所獲。」